第1章
為了慶祝我的導盲犬阿黃滿分通過國際認證,即將迎來自己的新主人。
未婚夫江遠帶我來了寵物慈善宴。
江遠的青梅蘇月瑩帶著隻藏獒:“讓阿黃和魔王玩玩吧,也讓我們見識見識金牌導盲犬。”
她身旁那條咬S過三條狗的藏獒已經亮出了獠牙。
觥籌交錯間,衣香鬢影的名流們興致勃勃地圍攏過來。
他們說這是助興,說這是慈善。
1
“不合適。”我的聲音很輕,卻格外清晰,“阿黃是導盲犬,不是鬥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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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月瑩淺笑嫣然:“導盲犬怎麼了?還不是條狗?”
“說白了,不就是飼養員?”說罷,她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江遠一眼。
我攥緊了拳頭。
“導盲犬是殘障人士的眼睛。”我直視著蘇月瑩,“阿黃剛剛通過國際認證,馬上就要去服務一位需要它的人。”
蘇月瑩提高了聲調,“既然如此,讓它和魔王玩玩又有什麼關系?要是連這點膽量都沒有,怎麼保護未來的主人?”
我下意識看向江遠,他卻隻是低頭擺弄著餐具,仿佛這一切與他無關。
我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三年前他向我告白的情景,他溫柔地說,看到我照顧小狗時的溫柔,從此對我一見鍾情。
“行了,喝了這些酒,我就不強求你了。”蘇月瑩舉起酒杯,“我們都是開玩笑,總不能讓一條狗影響了今晚的氣氛吧?”
我看著面前的紅酒,又看了看身邊瑟縮的阿黃。
它正用溫順的眼神望著我,尾巴輕輕搖晃。
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杯接一杯,整瓶紅酒下肚,眼前的世界開始模糊。
耳邊傳來陣陣議論聲,有人在笑,有人在鼓掌。
“差不多行了。”沉默許久的江遠終於開口,眉頭緊鎖,似乎是覺得丟人。
“既然江哥都發話了,那我就不為難你了。”蘇月瑩語氣輕佻,“對了芷芸,我小叔叔也是盲人,改天我去你們基地看看,挑隻狗送他。”
我緩慢地站起身,酒精的熱度在血管裡流竄。
阿黃立刻會意,緊緊貼在我的腿邊。
離開之前,我回頭看向江遠,他卻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
我在心中冷笑,牽著阿黃轉身離開,背後傳來蘇月瑩的聲音:
“江哥,你看她,這樣的性格怎麼能融入我們?”
回到基地,胃裡一陣翻湧,我衝進洗手間吐得昏天黑地。
阿黃焦急地在門外踱步,尾巴一直掃著地面。
等我出來,它馬上叼來了掛在牆上的毛巾,輕輕蹭著我的手。
這一幕讓我想起五年前,和外公接生阿黃,它差點沒能活下來。
我和外公忙了一整夜,用毛巾把他包住保溫,終於把它救活了。
“這小狗命大。”外公抱著虛弱的阿黃說,“芷芸,以後就交給你照顧了。”
三個月後,外公因病離世,阿黃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寄託。
那時它感受到了我的悲傷,默默陪在我身邊,用溫暖的身體靠著我。
此刻,阿黃又用同樣的方式安慰著我。
它垂著耳朵,眼神溫柔,輕輕地用頭拱我的手心,小聲地哼哼。
“看來阿黃今晚經歷了不愉快的事。”一道溫潤的男聲從門口傳來。
2
我抬頭看見陸逸辰倚在門框邊。
他是阿黃未來的主人,從去年就在和阿黃磨合。
他長相清雋,若不是那雙澄澈卻無焦距的眼睛,很難相信他是個盲人。
阿黃輕輕叫了一聲,主動走到他身邊。
陸逸辰蹲下身,修長的手指撫過阿黃的額頭,動作輕柔得仿佛在撫摸琴鍵。
“它在害怕?”他微微蹙眉。
“抱歉,陸先生,今晚出了點意外,是我沒有照顧好它。”
“沒關系。”陸逸辰站起身,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意。
我輕聲說:“下周您就可以來接阿黃了。”
“好,我很期待。”他點點頭。
送走陸逸辰後,我久久無法入睡。
腦海中不斷浮現今天阿黃瑟縮的樣子,心裡一陣陣發疼。
第二天一早,我才走到基地大門口,便遠遠地看到了江遠。
他穿著筆挺的西裝,手裡還拿著一杯咖啡。
“昨晚喝了那麼多酒,身體怎麼樣了?”他遞過咖啡。
我沒有接,隻是淡淡地說:“都好了。”
“芷芸,你別太較真。”江遠嘆了口氣,“昨天的事就算了,下次你不要這麼倔了,好嗎?”
我正要開口,卻聽見身後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江哥,你怎麼先到了?”蘇月瑩踩著細高跟,優雅地走了進來。
她妝容精致,手裡還拿著一個名貴的包包。
“芷芸,你帶我參觀一下吧。”她理所當然地笑著對我說。
我心中一沉,但還是強壓下不快,帶著他們進去。
“這裡……”蘇月瑩環視四周,眼中閃過一絲嫌棄,“比我想象的還要簡陋呢。你天天待在這種地方?”
我皺眉看向江遠,希望他能說點什麼。
可他隻是低頭整理袖口,似乎默認了她說的話。
“導盲犬基地重在功能性。”我努力保持平靜,“這裡的設施都是按照國際標準建造的。”
“是嗎?”蘇月瑩輕笑一聲,從包裡拿出一塊精致的手帕擦了擦手,突然看見了在訓練場休息的阿黃。
阿黃先看見我,向這邊跑了幾步,卻突然瞥見了一旁的蘇月瑩,腳步頓時有些猶豫。
“這不就是昨天那條狗嗎?讓我摸摸看,到底有什麼特別的。”
我還沒來得及阻止,她已經快步上前,伸出了手。
“啊!”一聲尖叫響起。
蘇月瑩踉跄後退,右手上赫然有一道清晰的牙印,幾滴鮮血沁了出來。
3
“你這條瘋狗!”她尖叫著用腳將阿黃踹到地上,阿黃“嗚嗚”地叫起來。
“江哥,你看看!這就是她訓練的狗,簡直就是野獸!這種狗怎麼能做導盲犬?”
江遠快步上前摟住她的肩膀,轉頭對我厲聲說:“你怎麼能讓這麼危險的狗留在這裡?它已經完全失控了!”
我趕緊上前蹲下檢查阿黃,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它在地上劇烈地呼吸著,目光兇狠地盯著蘇月瑩,嘴角還帶著一絲血跡。
最令我不安的是,阿黃眼神痛苦,它的爪子焦躁地抓著地面,像是在極力忍受著什麼。
“阿黃從來不會這樣!”我大喊著解釋,卻沒有人聽。
“我建議你好好想想。”江遠冷著臉說,“是繼續和這些野狗待在一起,還是想想怎麼做一個合格的江太太。”
說罷,他撞開我的肩膀,扶著梨花帶雨的蘇月瑩離開了。
我獨自無措地蹲在原地,阿黃突然癱軟,發出一聲微弱的嗚咽。
它痛苦地蜷縮著身體,急促地喘息,那雙往日溫順的眼睛已經失去了光彩。
“阿黃!阿黃!”我抱住它,發現它的身體在不住地顫抖,嘴角還在往外滲著白沫。
我的叫聲引來基地的獸醫,他剛蹲下來檢查,就皺起了眉頭:“不對勁,快送去手術室!”
手術室裡的儀器發出規律的滴答聲,我緊緊握著阿黃的爪子,看著它插著各種管子躺在病床上。
那個曾經生機勃勃、聰明伶俐的小狗,此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活力。
“這是一種神經性刺激氣體的中毒反應。”醫生拿著檢查報告,聲音沉重,“這種氣體會刺激神經系統,導致它出現暴躁、攻擊性行為,嚴重的話還會對大腦造成永久性損傷。”
我愣住了。
剎那間,所有的碎片都拼接在了一起:蘇月瑩精致的手帕、阿黃反常的狂躁、她刻意的挑釁……
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剛剛江遠指責的眼神再次映入腦海。
可是,為什麼他第一時間無條件相信的是蘇月瑩,而不是我?
我低身抱著阿黃的頭,感受著它微弱的呼吸。
它明明那麼溫順,那麼努力,卻要遭受這樣的陷害。
“對不起……”我輕聲說,“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阿黃似乎聽懂了我的話,微微抬起頭,用虛弱的舌頭舔了舔我的手心。
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動作,此刻卻讓我心如刀割。
我在手術室守了一整天。
凌晨時分,阿黃的呼吸終於平穩下來。
它睜開眼睛,疲憊地看了我一眼,虛弱地搖了搖尾巴。
那雙溫順的眼睛裡,重新有了一絲光亮。
獸醫說它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時期,讓我先回去休息。
我回到家衝了個澡,躺在床上時腦子裡不斷回放著昨天的場景。
她這樣針對阿黃,無非就是想報復我。
不能再等了,等阿黃恢復好,我就把它送到陸逸辰那裡。
我攥緊了拳頭,決定去找蘇月瑩當面對質。
突然,手機突然響了,是獸醫。
“芷芸,是你讓江遠把阿黃帶走的嗎?”
4
我的心一緊:“什麼?我沒有,而且它還在治療,怎麼能……”
“他說是你授權的。”
我立刻撥通了江遠的電話。
“阿黃在哪?”我的聲音發抖。
“金沙會所。”江遠的語氣輕描淡寫,“月瑩說要辦個派對,讓我把那條狗帶來給大家看看。”
“你瘋了嗎?”我幾乎是在咆哮,“阿黃還在輸液!它剛經歷了中毒,身體那麼虛弱!”
“宋芷芸,你能不能別這麼大驚小怪?”江遠不耐煩地打斷我,“不就是帶它過來玩玩嗎?你看看你現在這樣,成何體統?”
話音未落,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聲悽厲的狗叫。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這聲音我再熟悉不過,是阿黃。
“那邊是阿黃在叫,對嗎?!”我質問他,可電話那頭隻傳來一陣嘈雜的笑聲。
“你清醒一點!”江遠的聲音陡然提高,“一條狗值得你這樣?我江遠的未婚妻,就該整天和狗待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怎麼說你?”
我突然笑了:“原來你在乎的一直都是這個。”
“你在說什麼?”他有些不耐煩地說。
“你記住,如果阿黃出了任何事,我一定會追究到底。”我咬著牙說完,掛斷了電話。
淚水模糊了視線,我抹了一把臉,抓起車鑰匙衝出家門。
我趕到金沙會所時,裡面傳來一陣狗吠聲。
推開包廂門的瞬間,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阿黃被拴在角落裡,渾身發抖。
它的前腿上已經有了幾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連站都站不穩,卻還在努力保持著站立的姿態。
而在它對面,那條藏獒正虎視眈眈地低吼著,獠牙上閃著寒光。
“放開它!”我衝過去想解開阿黃的繩子,卻被兩個保安攔住,任憑我如何用力也難以掙脫。
江遠就坐在沙發上,表情有些難看:“你來幹什麼?”
“來得正好!”蘇月瑩端著酒杯走來,臉上帶著醉意,“你的狗可真沒用,連反抗都不會。”
包廂裡傳來一陣哄笑。
我聲音發抖:“它是導盲犬,從來沒有被訓練過攻擊!”
“不會攻擊,那我這個傷口是怎麼回事呢——”說著,她露出白天被阿黃咬出的傷口。
“是你……”我正要揭穿她,她卻先一步捂住了我的嘴。
5
我渾身發冷。
阿黃突然發出一聲悽厲的痛叫,我猛地回頭。
魔王已經撲了上去,狠狠咬住了它的脖子。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瘋狂點頭著大喊,蘇月瑩這才露出滿意的微笑,對保安擺了擺手。
我脫離了保安的鉗制,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
“宋芷芸!”我聽見江遠慌亂的聲音,但已經無暇顧及。
我用此生最大的力氣將魔王推開,轉身擋住了顫抖的阿黃。
回頭,我看見了那條烈犬血紅的眼睛,聞到了它口中的腥氣。
它做出攻擊姿勢,恐懼瞬間上湧,我下意識用手擋住。
可是想象中的痛沒有出現,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金色的身影猛地撞了過來。
是阿黃。
它竟然掙脫了繩子,用盡全身力氣撲向魔王,SS咬住了它的喉嚨。
“阿黃!”我聲嘶力竭地喊著。
可是已經太遲了。
那條藏獒狂性大發,力量強大,反身一口咬斷了阿黃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