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知青回城調令下來後，未婚夫瞞著我讓妹妹姜雅頂替了我的名字回城。
而我被留在偏遠山村，被滯留五年才逃回了家，父母卻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我答應過小雅父母要好好照顧她，現在她馬上畢業，更不能有一點汙點！”
父親把我鎖在房間，從此隻能活在這間屋裡。
我選擇了上吊，就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是竹馬宋宴把我救了出來：
“跟我走，離開這個家，我會對你好一輩子。”
我趴在他懷裡嚎啕大哭，和他結了婚。
他全權接手了回城調令的事情，我相信了他，直到我聽見他和朋友的談話。
Advertisement
“當初你為了保全姜雅和嫂子結婚，把自己的幸福給搭進去，值得嗎？”
宋宴笑得苦澀：
“為了姜雅，一切都值得，隻要等她畢業，我就不用擔心這事給她造成影響了。”
而我在門外，遍體冰涼。
01
“宋宴，還是你想得周到。”
門內，他朋友沉吟半晌感慨，宋宴卻搖了搖頭：“隻要小雅能過得好，我怎麼樣都沒關系。”
“可是這樣，也實在太委屈你了，付出這麼多，最後姜雅也沒跟你結婚。”
宋宴笑得更苦澀：“當年我出主意讓沈澈換上山下鄉調令的時候，就知道會是這麼一個結果了，畢竟最後是沈澈把姜雅救了回來，她心動也無可厚非。”
我在門外聽得冷汗都下來了，渾身禁不住地顫抖起來。
為什麼是宋宴？！怎麼就能是宋宴！
宋宴聽到我的名字，微微變了神情：“我也沒虧待姜姝，她雖然上山下鄉吃了那麼多苦，可我現在也高低是個幹部，她在村裡多待兩年，換在我身邊榮華富貴一輩子，不虧。”
我微微睜大眼睛，我自己平白無故失去了上大學的機會，一輩子都沒有文憑，宋宴管這個叫不虧？！
我一輩子都快被他們毀了，他怎麼說得出來的！
聽到這裡，我心中冰涼，之後就是怒火中燒。
他們憑什麼就這麼決定了我的未來？！
我是當初上山下鄉運動的知青之一，本來的計劃是在鄉村支教兩年後，回來和未婚夫沈澈一起高考。
而姜雅，因為比我去村裡的時間少，學歷低，還得再待幾年才由組織決定能不能參加高考。
我本來滿心歡喜地等著和沈澈回來高考，結果在調令下來的前夕，一覺睡醒，他倆就失蹤了。
村裡人告訴我情況，他們說沈澈和姜雅走之前說我以後就留在這裡支教，不回城裡了。
我當時不敢相信他就能這麼給我扔在偏遠的山村，瘋了似的追到村口。
那時候，牛車已經沒有蹤跡了。
我也跌坐到地上，絕望至極。
自從我留下來的事情傳開，我就被很多村民開始覬覦。
不給我飯吃，不讓我打水，好幾個媒婆過來說媒，都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這樣的日子，我硬生生地過了五年，寫的信石沉大海，我父母始終不聞不問。
而最恐怖的是，在晚上我教完書回家的時候，都有村民借著關照的理由想往我家裡鑽。
所幸，都沒能得逞。
那天我絕望崩潰至極，跑到了村長家，還是村長看不下去，“違背規定”第二天把我藏在了去鎮子裡的牛車上，我才逃過一劫回到家裡。
回家我就瘋狂質問我父母，憑什麼對我寫的信恍若未聞，姜雅和沈澈必須回去給我一個交代！
可我母親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脅出聲。
“你幹什麼！我答應過小雅父母要好好照顧她，現在她馬上畢業，更不能有一點汙點！”
我受不了父母的偏向，當天就要上吊自S，還是從小到大的竹馬宋宴救了我。
他說他會娶我，剩下的事情他會幫我。
我好不容易以為自己得救了，現在卻發現救贖也是假的。
你們所有人都虛偽至極！
02
我逃一般地回了家，不小心在樓梯上摔傷了腿。
上藥的時候，眼淚就噼裡啪啦地往下掉。
姜雅她隻是個養女，憑什麼我父母傾盡全力也要把最好的給她？！
現在自己的丈夫也是這樣，我原來一直活在一個巨大的欺騙裡。
“......小姝？怎麼自己哭著在這上藥，摔到腿了？”
宋宴這時進門，看見我的樣子，滿臉心疼地過來拿過藥膏繼續給我塗抹著。
他一邊抹，看著我滿臉淚痕露出一抹無奈又寵溺地笑出來。
“小哭包，是剛才上樓梯摔倒的嗎，怎麼那麼不小心，肚子裡還懷著我們的孩子，小心點。”
我看著他低頭認真給我上藥的專心樣子，就一陣恍惚。
好像剛才門口說話不是他似的。
想到這，我沙啞著嗓子詢問：“宋宴，借走調令的事情怎麼樣了？”
說完這句，我仔細觀察他的神色，沒有錯過他一瞬間的不自然。
“怎麼突然問這個？”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後拿紗布給我包好膝蓋，敷衍道：“那邊還沒有回信，應該過兩個月就有消息了。”
可我卻知道，他根本就沒有送過我那些信。
我試探開口：“算了，我還是自己去盯著吧？你平常上班也忙，就不麻煩你一趟又一趟了。”
宋宴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語氣有些生硬。
“不用，這種事情交給我就行，你挺著肚子，別再磕著碰著，這會腿還受傷了，你讓我怎麼放心？”
我扯了扯嘴角，宋宴看似為我著想，實則在阻止！
一時間，我情緒霎時有些失控，一把就推開了宋宴，怒斥出聲。
“到底還要多長時間！他們馬上就要畢業了！等大學畢業證發下來就沒有用了，總是幾個月的讓我等！你根本就不想幫我吧宋宴！”
宋宴意外地看著我，不說話了。
這時我父母聽見聲音進屋，母親上來就給我一巴掌。
“這件事到底什麼時候能過去？！姜姝！你人不是也從村裡回來了嗎！你是要讓我去S嗎？！”
我硬生生挨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地疼，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見我母親眼淚先流了下來。
“......媽你打我？！”
我滿臉難過，一旁的宋宴則是冷眼看著我挨了一巴掌。
“逆子！你媽還不能打你了？！每天腦子裡就隻有不讓你妹妹上大學是吧！姜姝，你適可而止！就非得把現在的平穩日子攪黃？！”
父親見狀生氣怒吼，也要上前打我。
我不甘示弱回瞪：“因為本來該上大學的就該是我！憑什麼我要被埋沒下來？！我不是你們親生的嗎？！”
“你......！”
眼看巴掌就又要落下，這時宋宴才起身攔住我父親。
“好了爸，別生氣了，小姝也是在氣頭上！”
我站起身，頂著一半通紅的臉看著神色各異的眾人，沉默半晌沙啞開口。
“好，我不會計較了。”
03
聽到我這麼說，眾人臉色稍緩，卻並沒有對我放下警惕。
“你最好真的是這麼想！”
父親帶著淚流滿面的母親離開了。
宋宴看著我，幾次欲言又止，我也是低下頭眼神空洞。
“......你也出去。”
屋子裡隻剩我一個的時候，我終於禁不住伸手摟住了自己，痛哭失聲。
他們憑什麼這麼對我？！我就該被毀了嗎？！
不知哭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睡著，隱約聽見樓下鄰居張嬸的聲音。
“哎呀，剛才我在車站還看見小雅了！算算時間她也馬上就要到家了！”
我恍惚坐起身，聽著我父母喜笑顏開的聲音。
“真的？！那我可得到門口等著我的寶貝女兒！”
“這麼快就回來了？”
宋宴一如既往沉穩的聲音裡也禁不住帶點喜悅。
不出十幾分鍾，姜雅一身翩翩長裙，落落大方地在客廳跟每個人問好。
“爸媽，我回來了。”
她輕輕握住母親的手，衝著父親微微點頭。
“小雅......”
宋宴上前一步，欲言又止，姜雅衝他微微一笑。
“宋哥哥，好久不見。”
宋宴耳朵隱隱有些發紅，好半天才喃喃好久不見。
“......姐姐，好久不見，你還是那麼不修邊幅啊。”
姜雅看到我的時候，微微抬了抬下巴，我出來隻穿了一身睡裙。
面對她隱約的挑釁，我剛要開口，周圍人眼神就警告我不要亂說話。
見狀，我沉默下來，好半天才開口：“是啊，哪有你上過大學的文青有氣質。”
飯桌上，所有人的重心全部圍繞著姜雅。
我父母提到了學習，愛情等近況，還問跟沈澈相處得怎麼樣，兩個人有沒有吵架之類。
宋宴在一邊心情復雜，卻也沒搭腔。
“姜姝，一會去把碗洗了。”
飯後我被母親使喚洗碗，姜雅滿眼得意。
撤碗的時候，隻覺得他們其樂融融得像一家人似的！
結束之後，我想出門透氣，卻發現宋宴和姜雅在橋頭親昵。
兩個人靠得極近，低頭不知道在耳語什麼，打著兄妹的名號親密無間。
我霎時火冒三丈，握著拳頭就走近，也聽清了他們的對話。
“小雅，我給你買了很多東西，到時候你都試試，都是我看現在女大學生喜歡什麼，試探著買的。”
“宋哥哥的眼光總不會太差的，我都很喜歡。”
我仔細看過他們手上的那個首飾盒，心如刀絞。
這些東西，全都是我曾經喜歡，但宋宴沒有給我買的。
現在我才知道他想的是送給姜雅，所以之前才旁敲側擊問我都喜歡什麼！
“隻要是送你的，我都不會怠慢。”
宋宴低聲許諾，滿臉深情，姜雅抬頭看他，某一瞬間幾乎都要親上。
“宋哥哥，你對我實在太好......”
這時宋宴本能抬頭，正好和我冰冷的眼神撞了個正著！
他當即一愣，本能把姜雅護在身後，語氣不善。
“......姜姝？你跟蹤我們幹什麼？！”
04
我剛想說話，姜雅挺身向前，站在我面前故作委屈。
“姐姐，你別多想，我和宋哥哥沒什麼的，你也千萬別吃醋！這些東西我都可以還給你的！”
我沒吭聲，她一邊這麼說著，一邊把那些首飾往我手裡塞。
我沒接，她就任由這些東西滾落在地。
啪嗒！
隻見她微微睜大眼睛，眼眶霎時就紅了：“姜姝，你不要就不要，大可不用這麼羞辱我！”
“小雅！”
宋宴皺緊眉頭滿臉心疼地看著她。
我看著自己丈夫這樣含情脈脈地看著另一個女人、自始至終一個眼神都沒給我的樣子，心髒升騰密密麻麻的悶痛。
原來宋宴真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這個樣子的！
“還不把那些東西都撿起來！你從小就欺負你妹妹！現在還要欺負！姜姝，你到底什麼時候能長大啊？”
宋宴轉頭衝我厲聲開口，我隻覺得惡心，質問出聲。
“宋宴！你還記不記得我是你的妻子！你現在送別的女人首飾，還指望我給你撿？！”
宋宴表情瞬間有些心虛，隨後就被不耐煩壓下，還沒來得及應聲，姜雅就哭著開口。
“我知道！我知道的姐姐，所以我絕不會和宋哥哥發生什麼！你要是不信，我就，我就......”
她哭得楚楚可憐，甚至一把撿起地上的發釵就抵到自己的脖子上。
“我也是有對象的！如果你實在不信我！我就以S明志！”
“小雅！”
宋宴目眦欲裂，看著我的眼神更加厭惡。
這麼幾番動作，橋邊已經熙熙攘攘聚集了不少人。
人們對我指指點點好像我是仗著懷孕欺負人的惡媳婦似的，說我這個女同志怎麼這麼不講理。
我氣得差點沒一口氣沒上來，加上眾人的言語刺激，也豁出去怒吼：“宋宴！今天這件事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有什麼你衝著我來！別為難宋哥哥！”
姜姝當即向前擋在宋宴面前，而宋宴也跟著往前幾步拉住她。
“小雅！你別再往前了！”
我剛要嘲諷他們郎情妾意，誰知轉瞬間，隻覺得胸口被人猛推過一下，下一刻就控制不住平衡栽下了橋。
人群爆發驚呼，宋宴竟然為了護著姜姝把我推下了橋！
這座小橋不高，可我栽到地下半幹不幹的河床時，還是被淤泥裹著的石頭撞了下肚子，霎時心裡一沉。
......完了！我的孩子！
隨著肚子一陣令人絕望的疼痛，我哀嚎出聲，眼淚奪眶而出。
“宋宴！我還懷著孕！你瘋了嗎！”
橋上的兩個人恍若未聞，根本沒管我就一起離開。
“同志！那個女同志！你沒事吧？！”
隨著下半身一陣溫熱，恍惚間，我聽見有人問我，但我已經沒有力氣回答。
05
最後，我是被路過的巡查大隊救起才送到的衛生所。
再睜眼的時候，孩子已經沒了。
我面色蒼白坐在病床上，撫摸著自己幹癟的肚子，最後對宋宴的感情也沒了。
突然覺得，這些都不夠解氣。
我要讓這些人都付出代價！直到家破人亡！
他們找到我的時候，已經是一天後了。
我父母衝進病房，看著面色蒼白的我長舒一口氣。
我知道不是擔心我，而是怕我跑了去擔心姜雅。
現在見到我躺在這裡，他們自然是放心，隨後便是指責。
我母親叉著腰就怒罵出聲：“沒什麼事還在這裡住院！咱們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知不知道衛生院打一瓶吊水多貴！”
“就是！怎麼一點都不知道給宋宴考慮！”
我父親在一旁見縫插針，姜雅也故作委屈。
“姐姐，你是還在生我的氣嗎？”
我看著他們三個演戲，一時還沒吭聲，姜雅當即就要跪下來給我道歉。
“你要是真生氣！大可以打我罵我！求求你別在這浪費爸媽的錢了！”
“小雅！你這是幹什麼！”
宋宴隨後趕到，上前就一把拉起她，隨後走過來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就把我從病床上往下拽，嘴裡罵罵咧咧。
“摔一個跟頭也住院！姜姝，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現在馬上跟我出院！”
“......放開我！”
我從床上被拽倒，吊針把手劃了大口，鮮血直接湧出來，所有人卻都冷眼旁觀。
姜雅更是好整以暇看戲。
此刻，我再也忍耐不住，怒斥出聲：“放開我！我住院花的是自己的錢！我願意住到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滾開！”
“反了天了！你的錢不是家裡的？！”
我父親氣極，上來就要跟著宋宴一起帶我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