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難得的真情剖白還沒說完，電話就響了。

孟雪妍的聲音裡帶著哭腔：「阿越，你能不能來T3航站樓找我，我……我的行李找不見了。」

裴越幾乎是瞬間就坐直了身體，本能的想往孟雪妍那邊走，可他卻忽然想起了我。

不同於往常，我這次攔都沒攔。

裴越卻反而遲疑的頓住了腳步，開口的語氣竟然有些艱難：

「葉向晚，雪妍她……」

我表情沒什麼變化，說：「我知道，她行李丟了。你去找她吧，沒人攔你。」

挺有意思的，不管我平常怎麼求裴越別去找孟雪妍，他都會沉著臉將我推開，可現在我不攔了，他反而卻頓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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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就回來，你信我。」

我看了眼時間，輕笑道：「飛機還有四十分鍾起飛，你來不及了。」

裴越張了張嘴，才想說話，可孟雪妍的電話卻锲而不舍的再次打來。

我靜靜的看著裴越，冷眼看他在我和孟雪妍之間抉擇了半晌。

最後，還是朝著孟雪妍的方向跑去。

我扯了扯嘴角，意料之中的事，也沒什麼好傷心的。

我的行李早已在上周就運到了英國，而這次除了裴越訂了兩張去意大利的機票外，我還自己買了一張去英國的機票。

上飛機時，我沒有絲毫的猶豫，眼淚汪汪的尤溪在聽見我會介紹給她二十個白皮帥哥之後立馬就不哭了。

8.

我雖然人在英國，可國內的消息卻還是時不時的傳進我的耳朵。

據說在我離開之後，裴越徹底的瘋了，到處找我，卻都沒有蹤跡。

候機室裡，隻剩下他送給我的那條項鏈，孤零零的躺在盒子裡。

尤溪的語氣裡滿是大仇得報的痛快：

「那群沒眼色的還總說你倒貼，他們這下可傻了，呵呵，沒成想到頭來，最接受不了分手的，竟然是裴越那個混蛋！」

我對著電腦敲鍵盤，過了好半天才說：

「那他現在怎樣了？」

尤溪滔滔不絕的說：「他這下徹底頹廢了，某天孟雪妍不小心把你送給他的杯子給砸了，裴越當時就發了飆，給孟雪妍都兇哭了。」

這個消息讓我感覺挺意外的，裴越幾乎拿孟雪妍當親妹妹，因為這點小事而把人兇哭，挺難得。

從前大家都是笑我厚臉皮，倒貼居多，沒想到我這麼一走，說法倒是立時三刻的調轉起來。

孟雪妍的名聲急轉直下，不少人都罵她綠茶，巨嬰，快三十歲的人了，還總是表現出一副無法自理的樣子，總是故意騷擾裴越這個有婦之夫。

她哭著求裴越替她說話，可裴越卻隻是盯著孟雪妍的臉看了一會，把孟雪妍看的心直慌，才似是而非的說了一句：

「當時葉向晚這麼找我的時候，我也沒理會她。」

孟雪妍壞了名聲，原有的聯姻對象本想就此和她斷了娃娃親，可孟家人卻不願意，強逼著孟雪妍和那個公子哥親近。

最後在她生日的那天，不僅她最大的靠山裴越沒出席。

就連她的未婚夫，也被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而直接叫走了。

電話裡，女人的茶裡茶氣的語氣和曾經的孟雪妍如出一轍：

「不好意思了孟小姐，可我這邊真的很需要阿哲呢，就麻煩你今晚把男朋友先借給我啦！」

孟雪妍算是惡有惡報，可裴越卻在喝多了酒之後，被不知道哪個嘴大的傳話之後，而得知了我的行蹤。

9.

那晚，我拎著買好的菜想回到家給自己好好的做頓中餐犒勞自己，不期然間看見等在我家門口的裴越，一怔。

在看見我的瞬間，裴越的眼眶竟然紅了，想上前抱住我，卻又在看見我冷淡的神色時，而無措的頓在了原地。

「向晚，你來英國，為什麼不和我說一聲？」

「你知不知道……」

向來不可一世的裴越，話語中竟然帶了幾分哽咽：

「我趕回來卻發現你不見的時候，心都空了。」

我沒什麼表情的看著裴越作秀，心裡毫無波瀾，甚至想笑。

「裴越。」

我聲音冷靜的細數這麼些年受過的委屈。

「我喜歡了你十年，所有人都說我不要臉，我倒貼。」

「可隻有我知道，不是這樣的。你表現的對我很煩，可十年裡，但凡有一次你明明白白的說著，不要再纏著你了，我們兩個之間，都不會有後來的故事。」

「是你習慣我的照顧，在我每一次心灰意冷的時候給我個甜棗，讓我繼續無怨無悔的守著你。」

「你從來沒有一刻，把我當成你的女朋友過。你已經耽誤了我十年，難道還要把我困在原地一輩子嗎？」

我每說一句話，裴越的臉就白了幾分，最後看我打算直接繞開他拿鑰匙開門，才如夢初醒一般的拉住我。

「不是這樣的。向晚，無數個時刻，我都對你動過心的，隻是我……」

我不願意再和裴越廢話，因為外面很冷。

我說：「究竟是怎麼樣，都和我沒關系了。和你分手是我不幸中的萬幸，如果你繼續糾纏下去，我會報警。」

我們兩個之間肆無忌憚說重話的人一直是裴越，聽見我毫不掩飾的難聽話，裴越的眼中明顯的劃過無措和受傷。

最後，他還是松開了我的手。

我給自己做了頓大餐之後就早早睡下，第二天拉開窗簾，頓時感覺到一股寒氣傳來。

英國這裡，竟然飄起了雪花。

我興衝衝的想出門去看，沒想到卻在門口看見了裴越。

他全身都落滿了雪花，手已經紅的不像樣，在看見我時，已經凍得慘白的臉勉強擠出一抹笑意：

「你終於出來了，向晚。」

「我等了你一晚上。」

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灼熱的讓我不自在，而我隻是一句：「有病」，就繞開了他。

「葉向晚！」

裴越忽然大聲喊我，又哽咽著問我：

「你不要我了嗎？」

我才想繼續甩下幾句難聽話，可裴越卻因為凍了一整晚，終於暈倒在了雪地裡。

……我糾結了三分鍾，最後還是打了急救電話，把裴越給送去了醫院。

又因為裴越在這裡沒有家屬，所以我被強制的留在醫院，陪她。

裴越幾乎是在睜眼的瞬間就坐了起來，又在看見我的時候而把僵直的身體放松了下來。

「向晚，你沒走。」

被裴越耽誤了一整天的時間，我不耐煩的看手表：

「如果不是我爛好人給你送來醫院，那我寶貴的假期，就不會因為被迫在醫院守著你而浪費。」

裴越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畢竟從前連他受一點小傷我都要心疼好久，而如今，即使他成了這個慘樣，我也沒表現出一絲的心疼。

我不知裴越有沒有想起過我倆的從前，但見我要走，他卻立馬拉住了我的手：

「你連在這裡陪我一會，都不願意嗎？」

我學著裴越的樣子，一根一根的掰開他的手指，學著他的語氣和神情說：

「你都這麼大了，還一點自理能力都沒有麼？」

迎著裴越破碎的目光，我用這輩子最痛快的語氣說道；

「裴越，你煩不煩？」

10.

裴越在英國住了幾天院，最後還是灰溜溜的回了國。

裴越「千裡追妻」的故事在圈子裡都傳開了，我也從一開始的倒貼女，逐漸變成了「葉向晚牛逼」。

還是有人覺得，隻要我讀滿一年碩士回國，還是會再繼續傻傻的原諒裴越。

可惜，我的歸來打破了某些人的臉。

我不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

和我一起來見家長的，還有我的男朋友。

我和他一起參加宴會時全場皆驚，尤溪驚得合不上下巴，我爸則是高興不行，得意的一直在摸胡須。

裴越聽說我回國了，鼓足勇氣想見我一面，結果就在看見我光彩照人的摟著新歡時，傻了。

他紅著眼，酒杯應聲碎落在地，語氣裡帶著顫抖：

「向晚，他是誰？」

不等我開口，我男朋友已經先一步攬住了我的腰，語氣疏離，卻滿是對我的佔有欲。

「我是向晚的男朋友，宋平昭。」

裴越不可置信的後退了兩步，試圖找到一絲我撒謊的證據。

可我卻隻是掛著一臉得體的微笑，說道：

「我和我男朋友馬上就要訂婚了，有時間的話，歡迎裴總賞光。」

裴越失魂落魄的樣子被我爸看在眼裡，他心情很好，特意跑到裴越身邊遞請柬。

「你和向晚雖然沒有成為夫妻的緣分，但也算是朋友，過兩天向晚訂婚，你可一定得來參加！」

那晚，宋平昭和我一起認識了很多我從前的朋友。

而無人在意的角落，裴越卻喝酒喝到了胃出血。

訂婚的那天，明明說好不來的裴越卻還是出場了，看著穿著禮服的我，裴越目光恍然，更是在我們宣讀誓言時，失神的起身，想帶我走。

……可宋平昭不是吃醋的，裴越才有動作，就被宋平昭叫來專門收拾他的保鏢給拉了出去。

隻是那群保鏢力氣太大，他們一個「失手」，裴越的小腿就「不小心」的骨折了，平常他最愛開賽車耍威風，現在出行卻隻能坐在輪椅上。

他盯著手上那年我曾經三步一叩首為他求來的平安符發呆，看起來十分落寞。

我看著尤溪發給我的照片，沒忍住，笑出了聲。

宋平昭從身後抱住我，嗅著我發間若有似無的香氣，問：

「笑什麼呢？」

我關上手機，躲開宋平昭落在脖頸處的親吻：

「很痒啊，你別鬧了。」

宋平昭眸色漸暗，一把將我扯入懷裡，低沉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威脅：

「還有心思關注裴越那個王八蛋，看來最近幾天，你還是不累……」

我才要說話，卻被宋平昭的吻給封住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深沉的夜色侵吞大地，裴越望著我曾經送給他的禮物發呆，曾經我和他相處的畫面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而我……

宋平昭的大手溫柔的覆蓋我的眼皮，聲音裡滿是誘哄：

「晚晚，夜還很長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