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居然打我?」程煜難以置信。
他還想鬧,卻被聽到聲音趕過來的保安趕了出去,臨走前,程煜不甘地看了我一眼。
6.
自程煜來過之後,我的身體愈發差了,腦袋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
我想,我可能是真的要S了。
小姑娘每天晚上在被窩裡偷偷抹眼淚,她還以為我不知道,在我面前依舊是那副很有活力的樣子。
程煜沒在出現,我又過了一段時間安生日子。
今天病房裡很熱鬧,護士手裡拿著推子,小姑娘SS護著自己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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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旁笑著安慰她:「就算沒了頭發,你也天下第一漂亮。」
「真的嗎?」
我繼續加料:「真的,我過幾天也要剪掉了,你難道要拋下我一個人嗎?你果然不喜歡姐姐了,你說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難道是騙我的嗎?」
「當然不是。」
小姑娘露出視S如歸的表情,閉上眼睛不敢看:「來吧。」
我沒能剪掉頭發,程煜給我打了個電話。
很奇怪,平常基本見不到的人,現在卻經常出現刷存在感。
「什麼事?」
程煜罕見的用平和的語氣跟我說話:「你真的要跟我離婚?咱媽不會同意的。」
也不怪他會這麼說,當年妹妹去世後,母親否決了我和程煜離婚的意願,程煜不知道這件事,他到現在都認為我還喜歡他。
他或許是忘記了,我最恨別人騙我。
「你不知道嗎?去年她結婚了,還生了個兒子,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過面了。」
程煜半天都沒有聲音。
「她現在是別人的母親,程煜,我沒有家了。」我似嘆非嘆。
程煜落荒而逃般掛斷電話。
第二天,他給我發來消息,說是同意離婚。
「顧夕,離婚可以,但你必須淨身出戶!」
我隻回了一個字。
「好。」
7.
決定離婚之後,程煜動作飛速籤好離婚協議,全然沒有之前的不情願。
「你遲到了。」程煜冷著臉。
我懶得和他爭執,扭頭往民政局裡面走。
拿到離婚證的時候,我微不可查的舒了一口氣。
程煜半句都不願意多說,看也不看我一眼轉身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我壓下心底澀意,走向與他相反的道路,很久以前的民政局門口,他滿懷喜悅地拉著我的手:「夕夕,以後的路,我們一起走。」
程煜,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我閉了閉眼,胃部抽痛,自己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病房裡,小姑娘捧著新鮮出爐的離婚證直樂呵:「姐姐,你早該跟那個老男人離婚了。」
我忍俊不禁,點頭符合:
「你說的對。」
我到底還是沒能逃過光頭的命運,在護士下手前,我試圖掙扎一下:「不能等兩天嗎?」
護士面帶微笑,語氣溫柔:「不能哦。」
我:……行吧。
小姑娘笑得直打滾,我想了想,拿出手機摟過她拍了個合照,我笑眯眯道:「我要把它裱起來,掛在最顯眼的地方。」
小姑娘笑容消失。
今年的元旦節我是在醫院度過的,還收到了醫院的禮物,是隻小狗玩偶,我和小姑娘都很高興。
她興奮地把玩偶裝進一個小盒子:「我要把它收藏起來。」
裡面還有其他的小物件,都是這些年醫院送的。
挺好的,今年我不是一個人。
近些日子天氣漸漸變冷,每天夜裡我痛的睡不著覺,醫生護士出入病房的次數很頻繁,我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果不其然,醫生說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必須要做手術了,隻是風險特別高。
他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手術成功了,我能活多久呢?」我的聲音很輕。
醫生沉默。
我還是答應了手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活過這個冬天。
8.
手術的前一天,我在醫生的許可下暫時離開醫院,目標準確的來到一個墓園。
「清清,我來看你了,今年忌日可能來不了了,你在下面還好嗎?」
理所當然的,我沒有聽到任何回答。
我說了很多雜七雜八的事,尤其是小姑娘的事,也不管她能不能聽到,說的累了就靠在墓碑上坐下來。
「當初買下墓地的時候,我就把你旁邊的那塊也買下了,近幾年墓地可貴了不少,我省下那麼多錢,是不是很有先見之明?」
我又坐了一會,直到感覺到寒冷才站起身。
「對了,我讓人幫忙找和小姑娘匹配的骨髓了,如果可以的話,就保佑我盡快找到吧。」
我有一天的時間在外面溜達,然而離開墓地看著熟悉的城市卻不知該去往哪裡,漫無目的的走了一陣,不知不覺走到一個小區。
意識到這是哪裡,我急忙轉身。
來不及了,成熟而溫和的男人扶著一旁的妻子,在他妻子的懷裡,小小的嬰孩呵呵直笑,無論怎麼看都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我鼻子一酸,下意識想躲起來,不想和女人對上目光。
她神色怔愣,和身旁的男人說了什麼,將孩子交給他之後朝著這邊走過來。
我無措的站在原地,小聲叫了句:「…媽。」
母親神情淡淡:
「程煜呢,他沒一起來?」
我喉頭滾動:「我們離婚了。」
她眉頭皺了一下很快松開,露出抹釋然的笑:「也好,既然他對你不好,早點分開對彼此都好,是媽不好,害了你。」
我忍著淚,使勁搖頭。
「顧夕,你很痛,是受傷了嗎?」她知道,我痛的時候會不自覺捏大拇指。
「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抹掉眼淚,不由慶幸今天出門不僅化妝還戴了口罩,不然就要被戳穿了。
母親信了,分開前她叮囑了我很多,這一刻像是回到了十年前我還是學生的時候,她也是這樣不放心。
相遇總是短暫的,我們終究要回到各自的軌跡。
幾年不見她變了很多,以前母親把婚姻看的很重要,即便父親拋棄了我們,今天卻對我和程煜離婚這件事反應平淡。
她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這很好。
9.
手術這天,小姑娘雙手合十嘴裡念念有詞。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財神爺,月老,上帝啊…千萬保佑我姐姐平安無事,我以後給你們上一萬根香。」
我滿頭問號。
財神爺就不說了,月老是什麼鬼?上帝又是怎麼混進去的?
不過被她這麼一鬧,我緊張的心思反而散了不少。
麻醉藥流進身體,我的意識漸漸模糊。
「夕夕!」
我好像聽到了程煜的聲音,應該是錯覺,這個時候居然想到他,怪晦氣的。
醫生攔住險些衝進手術室的程煜。
此時的程煜眼裡步滿紅血絲,邋裡邋遢的樣子跟前段時間成功人士的模樣大相徑庭。
他盯著緊閉的手術室,半晌,頹然地坐到一邊。
打了麻醉的我不知道他的到來,身體沒有知覺感受不到疼痛,我難得睡了個好覺。
我做了個噩夢,滿身是血的妹妹站在我面前,面目全非的樣子讓我心痛不已。
三年前,妹妹帶我去找程煜離婚,路上不幸出了車禍,我身受重傷,妹妹永遠失去了生命。
我用力抱住她們,聲音悶悶的。
「對不起。」
顧清頓了頓,幽幽道:「這跟我的劇本不一樣,你怎麼不害怕?」
我下意識道:「我怎麼會害怕自己的妹妹?」
顧清嘆氣,伸手推開我,聲音漸漸遠去。
「回去吧,這邊不屬於你」
我睜開眼,程煜的臉在我面前放大,我嚇了一跳,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非常響亮。
程煜捂著臉,盯著我不說話。
我被盯的發毛,想離他遠點身體卻動不了,皺眉道:「你怎麼在這?」
他抿唇:「我不知道你生病。」
「哦,你現在知道了,請回吧。」我實在不想看見他。
程煜沒有走,他安靜了一會,忽然開口:「夕夕,我們去國外吧,我會找最好的醫生給你治病。」
「不去。」
「我誤會你了。」程煜低聲道:「顧清的事我查清楚了,跟你沒關系。」
「而且…是顧清救了你。」
我不想搭理他,眼不見心不煩的閉上眼睛。
程煜自討沒趣,尷尬不已,小姑娘在旁邊得意的哼哼,她是真的很討厭他。
10.
那天之後,程煜就像是住到醫院一樣,整天在我面前晃悠。
我問他:「你被新歡甩了?還是公司破產了?能讓你闲成這個樣子。」
「夕夕,你不要說話這麼難聽,我們好歹夫妻一場,我隻是擔心你。」
我冷笑一聲:「為了我好就不要讓我看見你,我看見你就渾身難受,一點都不好,」
程煜還想說什麼,見我臉色蒼白,他立馬態度軟下來:「好好好,我走,你別生氣傷了身體。」
他消失在我的視線中,但也僅此而已。
第二天開始,護士送來的飯菜跟以往不一樣,我知道那是程煜做的,那會我們剛在一起時他每天為我做飯。
僅僅就是這一件小事,就足夠我開心一整天。
後來他給隻有三個字:你不配。
我把飯盒還回去,明確表示以後不要送,我不收,他就變著花樣送。
「程煜,你這樣有意思嗎?」我忍無可忍。
程煜不吭聲,隻用他那雙狗狗眼盯著我看,一副他委屈但他不說的模樣。
以前隻要他這樣我就會心軟,現在他故意做同樣的表情,我心中隻有煩躁:「夠了程煜,你想讓我連過去的你也一起討厭嗎?」
程煜臉色不太好看,為自己辯解:「夕夕,我隻是想讓你開心點。」
「隻要你不出現在我眼前,我就很開心了,你回去吧。」和他在一個空間,我怕自己會惡心的吐出來。
他臉色僵硬,我隻當作沒看見。
「那我走了,夕夕你要是身體不舒服,記得告訴我。」
這些日子吃藥打針都有小姑娘陪著我,找他做什麼?我也不想在身體疼痛難忍的時候,還要傷害自己的精神狀態。
程煜過來的次數明顯下降了很多。我樂的如此,日常放風結束就窩在病房看電視。
沒辦法,外面實在是太冷。
年三十晚上,我給自己和小姑娘都準備了新衣服,穿好站到鏡子面前,我幾乎不敢認鏡子裡那個人就是我。
「很好看。」
程煜突然站在我身後,險些沒給我嚇出病來。
不過我還是挺佩服他的,我現在這樣他都能誇我好看。
瞎了眼的男人果然不一般。
11.
今年過年程煜一直沒走,我讓他走他紅著眼搖頭,說什麼也不走。
我意識渾渾噩噩的也說不過他,就不管了。
病房裡沒有多餘的床,他就蜷縮著兩條長腿可憐地縮在椅子上睡,短短幾天就憔悴了不少。
小姑娘看不下去,把自己的床讓給他,她和我一起睡。
「姐姐,你可別犯糊塗啊,面對老男人不能心軟的。」她湊到我耳邊用氣聲說。
「你呀就放心吧,哪有人上當受騙兩次的。」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