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LOVE】
僅僅一個開場,就將恆刻獨特的風格展露無餘。臺下的樂迷越是狂熱尖叫,越發將編曲前奏襯得冷漠空寂。
銀白色的燈光落下來,將遲之陽的白發照得愈發透明。在這首歌裡,他的打法和之前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不是極盡力量的外放,而是收著的,極其精準,極其克制,每一個鼓點節奏都仿佛規律的數字信號,穩定而冷峻。
貝斯出現的瞬間,低音透過音箱,皮鞭一樣,一下一下重重地打在眾人心頭。
幹冰像雪氣一樣泛濫開來,蔓延了整個舞臺,這裡仿佛不再是熱火朝天的livehouse,而是被大雪覆蓋的死寂之地。
剩下的兩盞頂燈也亮起,照亮了恆星時刻的兩名主唱。
秦一隅的發色不再是原生的深棕,而是一種微妙的介於橙色和棕色之間的色彩,被燈光照得通透,發絲泛出金色的光芒,但明度並沒有很高,相反,是很暗的橘棕色,透出蕭條和頹廢。
而站在他左邊的南乙,大面積仍然是墨一樣的黑發,但挑染了同樣的顏色,就好像被秦一隅的色彩沾染了似的。
他們跟隨著律動擺動著,如同一場黑白默片中,被跳帧剪進去的暖色日落畫面,突兀又迷幻。
南乙背著銀白色的電貝斯,身穿一件簡單的白色一字領針織衫,鎖骨露出,腰線在背光下若隱若現。
他微微抬起下巴,唱出主歌第一句,貝斯弦上彈撥的手指戴著吉他弦纏繞的戒指,閃爍著微光。
【在絕望的廢墟
你像絞刑架一樣堅硬】
秦一隅用低沉的氣聲墊在他身後,兩種截然不同的音色交織出一種微妙的拉扯感。編曲在工整之中透著一種很深的張力,仿佛有什麼亟待爆發。
【掐住脖頸
鑿開曲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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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著,南乙轉過身,面對秦一隅的方向,抬起一隻手,指尖抵在喉嚨。
臺下爆發出驚聲尖叫,穿插在其中,竟然毫無違和感,如同懸疑片裡受害者恰如其分的驚惶。
雪白的指尖貼著喉結,向下,再向下,直到滑至心口的位置,戳了戳墜在胸前的紅色撥片,那顆小小的外置心髒。
【挖去我的心
植進你身體
兩顆心髒算什麼獵奇】
南乙的嘴角勾起一絲很薄的笑意,比起愉悅,更像是一種隱晦的邀請。隨著貝斯的節奏,他擺動著肢體,頭向後仰,克制中壓抑著一種濃烈的欲望,藏在繃緊的皮膚和肌肉之下。
在合成器與一擊重鼓交錯的瞬間,南乙低頭回正,一雙鋒利如野生動物的眼直視前方。
【我們是沾滿眼淚的情色電影
剪輯錯帧的命運】
第100章 默劇幻音
這種冷峻而迷幻的風格, 在整場live淘汰賽的七支樂隊中獨樹一幟,甚至放在恆刻寥寥無幾的歌裡,也是頭一份的。
由於他們當時來不及和其他樂隊一起參與彩排, 很多樂隊都並沒有提前看到恆刻的演出, 因此現在坐在觀戰室的他們, 都對這場壓臺演出表現出最真實的震撼。
“我好喜歡這個歌詞。”執生直播間裡,倪遲相當投入地盯著屏幕, “雖然我一直知道南乙的貝斯很牛,但是這次又不太一樣,有點像他海選那場《獅心》, 整首歌完全是貝斯主導的, 很強勢。”
一旁的尼克也不住地點頭:“啊這個貝斯, 彈得太勾人了, 有種迷人的大反派的氛圍,我愛後朋,後朋萬歲!”
芮遊也很贊同:“編曲也很有巧思, 鼓越克制,貝斯那種陰鬱的氣質就被烘託得越明顯,合成器的音色層層疊疊的, 加上這個歌詞,很適合做電影配樂。”
倪遲越聽越喜歡, 感嘆道:“這歌太南乙了,就像上一首一樣, 每句歌詞都寫著某個人的名字。”
[你吃你這張嘴是真的一點也不收斂啊]
[感覺南乙和秦一隅都是非常有個人特色的樂手, 所以寫出來的歌都是特別有個人氣質的]
[執生什麼時候能和恆刻一起合作啊!好期待]
舞臺上, 唱完主歌最後一句的南乙轉身離開立麥, 來到銀色的架子鼓前和鼓合奏。
這時候大家才發現, 他身上白色針織衫的背後竟然是半鏤空的設計,織線被許多根銀色蛇骨鏈替換,一條條排下來,從肩胛骨到被細皮帶纏緊的腰,隨著律動和演奏,閃閃發光,背肌線條隱約可見。
[冷臉魅魔就是最絕的……]
[給南乙穿這件衣服的服裝師你配享太廟!!]
[臥槽真的要被貝斯手釣死了!能想象某魚在後臺把手從蛇骨鏈的縫隙伸進去的畫面了……]
[711你吃得太好了]
鼓手則穿著一件暗紫色緞面深V襯衫,胸口疊戴著粗細不一的幾條銀色古巴鏈,左耳戴了一顆大溪地黑珍珠耳墜。他的頭發長長不少,重新漂染過,這次被燙卷,長的那一撮也是卷的,沒編辮子,隻是隨意地搭在肩上。
[這一場的咩有種開過葷的澀感……]
[天哪怎麼會有戴珍珠耳環還這麼好看的男生]
一整個主歌遲之陽都垂著頭,閉眼敲鼓,直到南乙過來,才仰起臉,睜眼衝他笑了一下,白發晃眼。
鍵盤的後面,嚴霽戴著銀絲眼鏡,穿著全套深灰色真空西裝,脖子上是和遲之陽同款的古巴鏈,區別在於他的更長,墜在胸口,隨著他彈琴的動作輕輕晃動著,如同絞刑架上懸掛的繩索。
[全世界最適合穿西服的男人出現了!]
[男人都有機會當爹,但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成為Daddy]
[天氣組商量好了一起穿深V造福群眾是吧]
[媽呀這太平洋寬肩,這胸肌,健身狂魔不是吹的]
主歌結束的瞬間,在精準排布的鼓點中,遲之陽高抬起右手,狠狠砸向強音镲,就像一記重拳砸向車窗,而嚴霽的合成器接續了幾個冷而脆的音色,如同破碎濺開的玻璃,落在雪中。
這一刻舞臺燈光從銀色變成一種很銳利的青藍,隨節奏滿場晃動,忽明忽暗,像是許多從天花板甩下來的繩索,試圖套住他們的脖頸。
在明滅的燈光中,秦一隅的臉被照亮。一張本就英俊得一目了然的臉,換了發色後,那股子亦正亦邪的氣質被徹底帶了出來。
他裹了件黑色長款皮衣,豎起立領遮著脖頸,和聲的時候,他的雙手始終插在口袋裡,變作主音時才抽出來,臺下眾人這才發現,秦一隅雙手戴著銀色皮質手套。
[qyy穿這身可以去演銀翼殺手了,有種仿真人的美感]
[仿真人裡也會有神經病嗎?]
[紅豆生南國,恆刻四男模]
[做恆刻的造型師簡直太幸福了,畢竟是四個披麻袋都好看的樂手]
在狂熱的呼喊聲中,秦一隅拉過立麥,在閃爍的燈光下,用慵懶低沉的音色唱出副歌。
【宇宙是一灘汙泥
人生是在自毀中呼吸】
在這首歌裡,秦一隅展現出一種有別於以往所有的內斂,但他越冷靜,越松弛,越是給人一種神經緊繃的壓迫感。
一個冷靜的瘋子。
【沒有意義
沒有覺醒
隻有泡影
都是泡影】
過去他寫的歌大多數是朋克或Grunge,激進、憤怒、猛烈……他幾乎沒唱過後朋,但秦一隅在語感上有極高的天賦,用比平時更為低啞和幹脆的咬字,將自己的嗓音化作樂器,完美地融入後朋的氛圍之中。
這讓所有人都看到了區別於過去的秦一隅,區別於無序角落時代的秦一隅。這種翻天覆地的變化直觀地讓所有人意識到:無落不可以失去秦一隅,反之卻完全可以。
而這種肅穆、晦澀,帶著寒冷殺戮氣質的秦一隅,是被南乙的音樂一手塑造的。像一尊立於雪地的嶄新雕塑,每一處細節都印著戀人的指紋。
【你是默劇
我是默劇裡的幻音】
“幻音”這兩個字出現的時候,背景出現了一個怪異又迷幻的音色,含混不清,疊了一個失真的回響。
觀戰室的禮音聽到後有些驚訝:“這個人聲切片插入得好妙,真的有幻聽的感覺。”
另一個房間的倪遲也發現了這一點,他耳朵很尖,挑了挑眉:“這個音色像遲之陽的聲音诶,是嚴老師做的切片嗎?”
而尤引的直播間裡,穗穗問:“有沒有人記得恆刻抽到的塔羅牌是什麼?”
彈幕很快給出答案,李歸看了一眼,道:“家人們說是藏匿诶。”
“哦~”穗穗很快露出了然的表情,“那看來這首歌會有很多彩蛋。”
舞臺上,秦一隅背後的屏幕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影,鏡頭向前推進,不斷靠近那片樹林,歌詞是冰冷機械的藍色手寫體,印刷在冰天雪地之間。
【長久頌吟:】
南乙彈著貝斯,從架子鼓繞回立麥前,接替秦一隅,唱出副歌的最後一句。
【“別離我而去。”】
歷經6支樂隊的表演,臺下觀眾的腿腳都站到麻痺,精力早在之前的表演裡耗盡,這是最後出場無可避免的弊端。加上節目組過早安排入場,戰線太長,在恆刻上場之前,許多觀眾就吵著想離開livehouse。
但在他們四人上場之後,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這場近乎神遊般冷酷的演出,奇跡般的榨取了所有人身體裡殘存的荷爾蒙,臺上越漠然,臺下越狂熱,幾千名觀眾組成的浪潮在這一刻變成烈焰,共同完成這場冰火交織的表演。
在中間的間奏裡,南乙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塊銀色貝斯撥片,彈奏的音色更為鋒利,像以往的表演一樣,他一腳踩上音箱,擺動著腰。
移動的直播鏡頭正好滑過他單腳踩著的音響前,巧合之造就出衝擊力極強的視角。
彈幕瞬間瘋狂。
[媽呀我感覺南乙正踩在我臉上彈貝斯……]
[這是真的主人……]
[這個鏡頭我瘋狂截屏,CB搞live直播就是最偉大的決定!]
主歌部分他改回之前的指彈,撥片被尖利牙齒咬住,橘棕色的一縷頭發落在臉側。
他望向秦一隅的方向,第二段主歌由秦一隅負責主音。
【在銀色的荒原
分食同一根罪惡的香煙】
秦一隅唱著,將立麥上的麥克風取下來,牽著手麥長長的黑線,走到南乙的面前。
兩人剛對上視線,南乙的嘴角就不禁勾起。他意識到這一點,低下頭注視琴弦,仍叼著撥片,單邊梨渦若隱若現。
臺下因為這一個對視爆發出驚人的尖叫。
秦一隅越靠越近,臉上的笑容有些漫不經心。他面對南乙,側對舞臺,右手握著話筒,左手卻開始解領口的皮扣。因為戴著手套,這動作顯得緩慢,更像是一種調情。
【唇舌腥甜
靈魂噴濺】
扣子向下一個個解開,領口翻下來,長皮衣敞開,露出裡面微透的黑色低領針織衫,和他紋著紋身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