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綿綿答應了下來，我知道，她在採取拖延戰術。

但拖延根本不可能拖多久，果然，幾天後，趙浩產生了一絲懷疑。

 

「你是不是根本沒跟你爸說？

 

「還是說……」

 

我知道，趙浩的心思已經開始飄到懷疑沈綿綿的身份上了。

 

不得不說，現在才開始懷疑，腦子轉得真慢。

 

「對，我就是沒跟我爸說。」沈綿綿斬釘截鐵地說，「趙浩，你以為你是誰，我憑什麼要幫你？」

 

這話一出口，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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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車保帥。

 

寧可承認她欺騙了趙浩的感情，也不承認自己的身份是造假的。

 

畢竟前者隻是失去了趙浩一個人，大不了後面再去找新的小帥哥。

 

而後者卻會導致她這個月來享受的所有美好立刻消失，讓她從人人羨慕的大小姐一下子降至人人喊打的騙子。

 

蘇漾跟我商量了一下，覺得節奏差不多了。

 

於是校園論壇上，關於沈綿綿身份的猜測開始此起彼伏，很多人都在討論，覺得她的身份是假的。

 

風言風語越傳越厲害，如果再不澄清，沈綿綿的名聲恐怕就完了。

 

於是，一個周五的晚上，一個小號在校園論壇上發帖，該小號聲稱是沈綿綿的室友，可以做證沈綿綿從來沒有騙大家。

 

「我在沈綿綿那裡看過她和沈總的合影。」

 

一張照片被傳了上來。

 

我們宿舍群一起圍觀了這張照片，全都笑到滿地找牙。

 

沈綿綿拿了張她的生活照，把我爸 P 了上去。

 

怎麼說呢，把這工夫花在學習上，什麼公司的面試拿不下？

 

戲精聯盟的群裡，大家一起徵求我的意見。

 

「瑤姐，這一波還要不要假裝相信她？」

 

「還是直接拆穿得了？」

 

我盤算片刻，笑了笑：「還是裝作相信吧。」

 

畢竟下周，盛興科技的校招宣講就要來了，沈總會親自來現場。

 

我很好奇，到時候沈綿綿會怎麼辦。

 

08.

 

這一周，沈綿綿過得並不是很消停。

 

趙浩一面不停地糾纏她，一面威脅沈綿綿要把她的渣女行為曝光。

 

沈綿綿也不示弱，反過來威脅趙浩：「你曝光我？那我還要曝光曝光你呢，你從和我在一起就是為了讓我給你安排工作，你不渣男嗎？」

 

都渣都渣。

 

我聽著前線傳回來的情報，悠闲地看著這對極品進行一些狗咬狗的操作。

 

咬到最後，趙浩敗了。

 

他並不想徹底得罪盛興科技的千金小姐，於是轉為好言好語地哄沈綿綿。

 

趙浩對自己的魅力一向十分自信，他必然是覺得沈綿綿即便是個渣女，日久天長也會在他的柔情攻勢下不能自拔，真正地愛上他。

 

到時候豪門女婿的身份和隨之帶來的所有便捷，依然還是他的。

 

趙浩的服軟給沈綿綿帶來了又一大有利信號，那便是隻要她保住自己沈氏千金的身份，就永遠有作威作福的資本。

 

現在在校園中都能享受如此殊榮，到了拜高踩低的社會上，豈不是更加如虎添翼？

 

於是在盛興科技校招的當天，沈綿綿盛裝打扮，還高價聘請了一個攝影師。

 

當沈總走向禮堂的時候，沈綿綿立刻來到沈總身後，一直緊緊地跟著他，同時眼神示意攝影師快拍。

 

她的心思是如此地昭然若揭。

 

到時候拿著這些合影給別人看，自然有更多的人相信她就是沈總的女兒。

 

沒想到，沈總走出幾步，立刻察覺了她的存在，回過頭來看著她。

 

「她是誰啊？」

 

沈總的西裝上還別著麥，這一聲周圍的人全聽到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沈綿綿的臉變成了豬肝色。

 

她本以為跟著沈總的學生很多，她不過是離得近些，沈總即便發現了也不好意思說什麼。

 

沒想到沈總是個快言快語的直男，一點面子不給。

 

我們旁邊的輔導員趕緊解釋：「這是我們專業的同學。」

 

「那就好那就好。」沈總拍拍胸口，「我還以為是社會上混入的不明人士呢。」

 

也不怪我爸，沈綿綿今天濃妝豔抹，看上去確實不咋像大學生。

 

「對不住啊同學。」我爸衝沈綿綿點了點頭。

 

沈綿綿的臉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沈總的每句話都指向同一個意思——他不認識她。

 

周圍的竊竊私語聲越來越響，沈綿綿如墜冰窟地轉身離開了。

 

她剛走到小樹林附近，就被趙浩狠狠推倒在了地上：

 

「你他媽一直在騙我？！」

 

當晚，趙浩寫了一篇長文，發在了社交媒體上。

 

在長文中，趙浩生動形象地描繪了一個拜金女是如何把自己包裝成沈氏千金來騙取周圍人的優待的。

 

至於他本人也想靠這位千金上位結果上當受騙的事，他倒是隻字沒提。

 

沈綿綿想要反擊，她試圖和趙浩在網上對質，然而趙浩佔了先發優勢，無論沈綿綿怎麼指責趙浩也不是好人，不明真相的網友們都覺得這是沈綿綿被曝光後想要反咬一口。

 

我看著沈綿綿被網友們罵得要哭的樣子，又看了看趙浩滿臉道貌岸然正義校友的樣子，在心裡嘆了口氣。

 

唉，戰鬥力真弱。

 

收拾渣男，還得靠本人出手。

 

我發了個微信給趙浩：「今晚有空嗎，出來聊聊？」

 

09.

 

託我之前演技的福，在趙浩那裡，我一直是個對他念念不忘、分手後獨自消化悲傷的舔狗前任。

 

這一輪在沈綿綿那裡傷了心，趙浩估計已經在醞釀給自己找退路了，如今我一發信息，那簡直是剛瞌睡就遞枕頭，他豈有不出來的道理。

 

我倆坐在長椅上，我告訴他，房子已經看好了，我家依然願意出全款，但之前的事我得問個明白。

 

「你有沒有愛過沈綿綿？」

 

趙浩得了救命稻草，趕緊表忠心：

 

「沒有，一天也沒有。」

 

「那你為什麼和她在一起？」我問，「因為她騙你她是沈氏千金？」

 

趙浩本來還在找補最佳說辭，我根本不給他思考時間：

 

「我分得清什麼是實話，不要騙我，否則我不可能和你結婚。」

 

趙浩為了房子能寫上他的名字，也是拼了。

 

他聲淚俱下地開始控訴，沈綿綿是怎麼騙了他，而他又是怎麼鬼迷心竅地相信了。

 

「對不起瑤瑤，你知道我這成績，正常找工作很難找到合適的，我也是想先努力奮鬥，才能好好地娶你，給你幸福……」

 

我匆匆幾句話敷衍了趙浩，回家把錄音往網上一發。

 

OK，趙浩親手引來的網暴，那麼多少他自己也應該承受一些。

 

10.

 

臨近畢業，沈綿綿已經社會性S亡，無論她走到哪裡，都會被人指指點點。

 

「喏，那就是冒充沈總女兒的人。」

 

「還搶自己室友的男朋友。」

 

而趙浩也沒好到哪去，拜金渣男的名頭算是錘S了, 他們全家都恨透了我。

 

他媽哭著對趙浩抱怨：

 

「就說那個女的太強勢，不好拿捏, 果然，她把你給害了！」

 

他媽甚至帶了兩個人來我宿舍樓門口，試圖往我門口潑油漆。

 

結果被路過的同學當場捉拿, 撥打了報警電話，因為毀壞公共財物，喜提拘留所和賠款的雙份套餐。

 

趙浩恨我恨得牙痒痒，畢業前一天, 他來到我面前。

 

立刻有同學警惕地攔在中間, 防止他突然暴起傷害我。

 

趙浩更氣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全都幫著她？」他看著離他最近的一個男生, 「她給了你們什麼好處？」

 

男生沉默了兩秒。

 

「兄弟，因為我是個有正常道德觀的人。」

 

同學們一起看向我，我點了點頭。

 

這是最後的高潮，每個人都圍著趙浩, 打開了他們的手機。

 

一起調出了那張照片。

 

那是趙浩發給沈綿綿的自拍。

 

「你……你偷看了我的手機？」趙浩驚呆了，「還是偷看了沈綿綿的手機？」

 

「那天我在話劇團做演出, 電腦壞了，回到宿舍隻有沈綿綿的電腦在桌上。」我輕輕地說, 「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

 

趙浩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但我並不後悔, 因為如果不是這樣, 我不知道還要被蒙在鼓裡多久。

 

「你給沈綿綿發這張照片的時候，我們都看到了。」

 

趙浩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所以你一早就知道……」

 

他怒氣大盛, 甩開幾個男同學的阻攔，直接衝向我：「你他媽一直在把老子當猴耍！」

 

他被幾個穿黑色襯衫的彪形大漢攔住了, 怒急攻心的趙浩一拳砸向了大漢的面門。

 

……救命，他為什麼要攻擊專業保鏢。

 

保鏢穩準狠地閃過，然後一拳砸在趙浩的肚子上，他直接趴下了。

 

車上走下一個樸實無華的男人, 他穿著格子襯衫和棒球帽，來到我身邊。

 

「咋回事啊閨女？」

 

趙浩睜大了眼睛。

 

這個男人不穿西裝了，但趙浩還是認出了他。

 

沈總。

 

我們剛開始談戀愛的時候，趙浩有向我打聽過父母的工作。

 

當時的我告訴他，我爸是個程序員。

 

我並沒有騙趙浩，老沈的確是個程序員, 他和另外幾個程序員兄弟一起創業，花了十幾年的工夫把公司做得上了市。

 

這是他的功勳, 不是我的。

 

「你為什麼……為什麼一直沒有告訴我……」

 

「什麼時候到啊？等你等得心痒痒。」

 

「【我」有什麼好告訴的呢？

 

我，沈瑤, 在剝離開沈總女兒的身份後，依然是專業排名前十的優秀生，校話劇團的臺柱子，是值得我所有兄弟姐妹信賴和幫助的好朋友。

 

這就夠了。

 

我挽起老沈的手, 坐進低調的黑色商務車, 默默離去。

 

11.

 

如果你再認識我，我依然會告訴你，我隻是沈瑤。

 

熱情的、勇敢的，對真誠者報以真誠, 對欺騙者絕不手軟的沈瑤。

 

願你愛上本真的我，如果沒有，亦不強求。

 

我仍是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