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一噎。

隨即討好地看著梧桐：「我挺老實的啊，從沒踏出過這樓裡一步。他好歹也是個皇上，誰知道他來這幹什麼？」

 

梧桐和我面面相覷，誰也想不出來聶君昊來這的目的。

 

片刻後，我淡定地拍拍胸口：「沒事，我換了身體，他認不出來的。」

 

說著花廳裡霎時一靜，一群侍衛領頭闖進來，後面還跟著聶君昊。

 

他瘦了非常多，臉頰和眼窩凹進去，再也不見當年的意氣風發。

 

他背著手，面無表情地掃視一圈：

 

「這青樓果然不堪入目，淫亂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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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了吧！」

 

「遵命！」

 

眾侍衛聽令上前圍成一圈，就要將樓內的人趕走。

 

我忍不住站起身：

 

「我們樓裡的男人隻賣藝不賣身，客人們來了喝酒聽曲，怎麼就淫亂不堪了？

 

「男人們逼良為娼，奸淫婦女，你看不見，偏偏來這找茬。

 

「在你心裡，女人就該蹲在家裡，和男人的小妾們扯頭花，爭奪寵愛？」

 

聶君昊氣紅了臉：

 

「胡鬧，真是太胡鬧了！

 

「女人不守婦道，出來花天酒地還有理了！」

 

我氣昏了頭，直接衝道：

 

「什麼是三從四德，什麼是婦道？

 

「無非是男人為了自己的權利，束縛女人枷鎖罷了。」

 

梧桐在旁邊拼命地扯我的袖子，我已經顧不上了。

 

「你今天封了我的樓，無非是虛偽懦弱，怕你的皇位不穩罷了。

 

「大不了，你就再S我一遍！」

 

我梗著脖子道。

 

侍衛們如狼似虎地要撲上來抓我。

 

「等等……」

 

聶君昊臉色發白，指著我的手在發抖。

 

12

 

我終於又見到了聶君昊。

 

他坐在我對面，狹小的室內隻有我們兩個人。

 

他讓侍衛在外面待著，還趕走了一直想跟著我的梧桐。

 

梧桐一萬個不放心，走時一步三回頭地看著我，我用眼神示意她安心。

 

等到室內還剩下我和聶君昊兩個人，我才開始打量他。

 

聶君昊老了，短短三年，頭上已經生出幾絲白發，再也沒有當年的意氣風發。

 

他似乎過得並不快樂。

 

但畢竟當了三年的皇帝，天子之威更盛，臉頰的稜角像刀刻一樣。

 

此時，他面無表情地盯著我：

 

「你是陸亦瑤。」

 

我淡然地點點頭，我早已猜到他知道了。

 

當初他要娶杜雪為後，我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沒良心，我們爆發了一場相似的爭吵。

 

如今他肯定是從我的口不擇言裡，找到了端倪。

 

他既然認出了我，此時也算故人重逢，我想緩和一下氣氛：

 

「公子發了這麼大的火，公子一定渴了。

 

「來人，倒茶。」

 

門開了，最長袖善舞老三走了進來，開始泡茶。

 

聶君昊看了他一眼，臉立刻黑了：

 

「這樓裡沒有侍女嗎？怎麼是你來服侍倒茶這種事？」

 

老三趕緊行禮：「回稟公子，沒有侍女，這樓裡全是男侍者。」

 

聶君昊臉色不善，怒氣衝衝。

 

老三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著急忙慌地解釋：

 

「要是我做得不好，要不讓老大來？」

 

我趕緊給他使眼色。

 

老三卻誤會了，「要不讓老七來？」

 

聶君昊怒了：「夠了，你們有幾個兄弟？」

 

老三連忙解釋道：「公子息怒，我們兄弟七人是輪流服侍姑娘的。」

 

我悄悄瞄了一眼聶君昊。

 

感覺他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了。

 

我嘆了口氣，揮揮手，讓老三退下。

 

聶君昊冷冷地看著我。

 

「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倒水：「公子先喝杯涼茶，潤潤嗓子。」

 

「陸亦瑤，你沒S！為什麼不來找朕！」

 

既然他非要掰扯清楚，那就直說。

 

我把茶壺往桌上一丟，茶水四濺。

 

「我為什麼要找你？」

 

我冷冷道。

 

「聶君昊，我找你幹什麼？繼續被你關在冷宮嗎？

 

「冷宮裡的飯是餿的，沒有炭火。水是結了冰的冷水，梧桐為了讓我喝一口溫水，硬生生地將冰在懷裡焐化。

 

「聶君昊，那個為你拼了命的陸亦瑤已經S了！被你活活凍S的！

 

「我當然不會找你，我還要命。」

 

他的目光中閃過心疼，閃過愧疚，閃過後悔。

 

再張口時，語氣已經弱了下來：

 

「亦瑤，的確讓你受委屈了。

 

「但我是有苦衷的。」

 

我沒說話。

 

室內良久地寂靜。

 

過了一會兒，聶君昊把一個東西輕輕放在桌上，推了過來。

 

是那支龍鳳簪子。

 

黃金簪子被摩挲得發亮，龍和鳳緊緊地纏繞在一起。

 

「三年了，我一直貼身帶著它。

 

「我很後悔，後悔當初為什麼沒認出這是我們的定情信物，讓杜雪搶走了她。

 

「你走後，我總是會做夢。夢到我們回到了關外，你一路運來了糧草，興奮地對我說，要拉起一支隊伍抵抗外敵。

 

「還有被暗S的時候，你替我擋了一刀。明明你胸口不斷地流血，你還笑著對我說，君昊，隻要有我在，定然不讓你受一點傷。」

 

聶君昊聲音哽咽，掩住臉，不讓我看到他落淚的模樣。

 

我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

 

「皇上，已經過去了。

 

「陸亦瑤已經S了。」

 

聶君昊的身體抖了一下。

 

他看著我，眼中浮現出無盡的苦澀。

 

他終於說出了那句：「亦瑤，對不起。」

 

我搖搖頭：「沒什麼對不起的，不愛就是不愛。」

 

聶君昊著急地開口，想要解釋：「亦瑤，我愛的人是你。

 

「當年的事我有苦衷的，杜雪的父親逼我立她為後……」

 

我打斷他：「皇上，我告訴過你的，不立我為後，我會S。」

 

聶君昊愣住了。

 

我笑了笑：

 

「皇上，你忘了是不是？

 

「你立杜雪為後的前一夜，我從冷宮裡偷溜出來，求你不要和杜雪成親。

 

「我告訴你，不立我為後，我會S。

 

「你對我說，為了你的皇位，讓我再忍一忍。

 

「看吧, 我忍了然後S了。」

 

聶君昊微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

 

他估計是以為我還是從前的陸亦瑤, 他對我哭一哭，道道歉，就能將我哄騙回城。

 

卻沒料到, 我如此決絕。

 

愛過聶君昊的那個陸亦瑤已經S了。

 

現在活在世上的是沒心沒肺的蘇意兒。

 

人生在世啊，哪管什麼感情，還是及時行樂最開心。

 

「皇上，我明白你是愛我的。

 

「就像你在靈前對我說的, 你也不知道我會因此而S。

 

「可這份愛, 我如今要不起了。」

 

聶君昊再也忍不住, 他上前一步，抓緊我的手。

 

當今皇上用近乎卑微的神色看著我：「亦瑤，那你告訴朕，什麼是你想要的？

 

「朕都給你, 朕全都給你……」

 

我笑了。

 

「當真嗎？」

 

「自然是真的，皇上是金口玉言。」

 

「好。」我收起笑容, 「那麼我要你退位，不再當皇上。」

 

聶君昊怔住了。

 

「換魂之事可遇不可求, 但假S之事隻要你同意, 從此你不再是皇上。管他朝堂上的爾虞我詐, 關外匈奴入侵，你隻是我蘇意兒的丈夫, 從此我們就在江南做一對平凡的夫妻。

 

「這樣的話，我再不會提冷宮之事, 我重新愛你，怎麼樣？」

 

聶君昊的臉色一片慘白。

 

我笑著抽回了手：

 

「看見了吧，皇上，你做不到的。

 

「你愛我, 但你隻是愛我為你拼的命，為你的付出。

 

「我不怪你，但我也不再愛你了。」

 

聶君昊沉默了許久。

 

他低聲問：「亦瑤，最後一個問題……

 

「你還喜歡我嗎？」

 

我笑了笑：

 

「皇上，我已經是蘇意兒了。

 

「蘇意兒現在隻喜歡遊戲於人間。」

 

13

 

聶君昊走了。

 

圍住青樓的官兵也離開了。

 

梧桐急匆匆跑進來，一進門看到我安然無恙, 跺腳哭泣：

 

「你可嚇S我了！

 

「你就不應該和他吵起來，他要封就封了。他還能發現你的身份, 我怕他會強迫你。」

 

我穿越過來的時候，聶君昊還不是皇帝，隻是不受寵的八皇子，

 

「這我」「不會的。

 

「他的自尊不允許他強迫女人。」

 

梧桐拉住我的手：「你對皇上說什麼了？居然能把他打發走？

 

「而且我看皇上臨走的時候眼眶通紅, 表情很頹喪。」

 

我喝了杯茶。

 

笑眯眯地道：「我隻是對皇上說，我是他注定得不到的女人。」

 

14

 

在這以後, 聶君昊再也沒來找過我。

 

我繼續在江南開著青樓，和七位公子過著醉生夢S的生活。

 

青樓漸漸地有了名氣，江南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會來坐一坐。

 

我聽到了好多京城的消息。

 

聶君昊回京後，以貪墨罪, 勾結前太子的罪名查處了杜家。

 

從先帝起就一家獨大的杜家終於倒臺了。

 

杜雪被皇上打入冷宮。

 

餘生估計她要在冷宮中度過了。

 

消息傳來的時候, 我正在樓裡同七位公子飲酒。

 

聞言，我不緊不慢飲完杯中之酒：

 

「希望她能活得久一點。」

 

久到看聶君昊又納新人，久到心如S灰，嘗遍冷宮之苦。

 

看我心情低落, 旁邊的老七默默掀開了衣袍，露出凹凸有致的肌肉。

 

我不禁拍手叫好。

 

這京城的人和事已經是上輩子的事，和我沒有關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