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終於等來了聶君昊。
他大步向冷宮跑來，宮人們隻能扛著肩輿追著他跑。
可他卻在門口停住了腳步，遲遲不敢進來。
梧桐哭得眼睛都腫了，冷冷地說道：「皇上要進來便進來，有什麼不敢看的？
「娘娘生前這麼愛你，她就是變成鬼了，也舍不得傷害你的。」
這句像一句重錘徹底擊潰了聶君昊，他的身形再次搖晃了一下，臉色蒼白。
杜雪終於追上了他，嬌喘著扶住了他：「皇上……」
聶君昊甩開了杜雪的手。
他走進來，來到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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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瑤。」
他低聲說。
往日裡，他這麼叫我，我總是會高高興興地回應：「哎，我在這呢！」
但這一次我沒法再回應聶君昊了。
「亦瑤。」聶君昊仍然執拗地喊我，「你不可能S的，你那麼健康，那麼快活……」
他顫抖著掀開了我身上蓋著的白布。
屍體的右肩，有一月牙似的胎記，這是我身上才有的胎記。
左側肩膀，還有一條蜈蚣似猙獰的疤痕。
這是那年刺客刺傷聶君昊時，我替他擋下致命一擊，留下的傷口。
還有……
諸多跡象表明，這具屍體就是我陸亦瑤的。
毫無徵兆地，聶君昊突然吐出了一口鮮血。
聶君昊一把抓住身邊太醫的領口：「我問你，陸亦瑤是怎麼S的？」
「皇上，貴妃大概S於舊傷發作，又積鬱成疾。」太醫低垂著眼，嘆了口氣，「最致命還是寒氣入體，心脈受損，乃至衰竭……」
聶君昊又吐出一口血。
他有些失神：「怎麼會這樣？亦瑤不是向來足智多謀嗎？她不是說要陪我一輩子嗎？」
聶君昊那張冷硬的臉上，難得地流露出了些許脆弱和迷茫。
他伸出手，似乎想觸碰我的臉：
「是朕……」
是朕害S了她。
但聶君昊沒有說完，梧桐站起身來，擋在我身前：「皇上，娘娘已經走了，就不要再驚動她了。」
她護在我身前，不讓聶君昊再碰我。
聶君昊的臉白了白。
梧桐都這樣恨他，那亦瑤臨走前，豈不是……
「亦瑤，她……她恨我嗎？」他喃喃地問梧桐。
梧桐沉默：「奴婢不知，娘娘臨走前沒說。」
梧桐拿出一封信，冷淡道，「娘娘臨走前隻留下這一封信，皇上自己看吧。」
8
他獨自坐在冷宮裡，守著我的屍體，打開了那封信。
【聶君昊，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過沒關系，我喜歡你。
【我一輩子都在努力地靠近你，可惜啊，我失敗了。
【你放心，我再也不會纏著你了。
【留下這封信，是我想再和你說兩句話。
【我S了之後，你把我葬在京城外的大青山上行不行，那是我們初次遇見的地方。這些年來我做夢都是那兒，希望你能滿足我這個心願。
【這個皇宮裡我除了你和梧桐也不認識別人啦。梧桐是唯一對我好的人，我現在就是不放心她啦。你記得多給她點銀子，送她出宮，畢竟皇後肯定看不慣梧桐。
【其實我也挺放心不下你的，以後我不能保護你啦。在我不能保護你的日子，你要好好保護自己。記住好好做皇帝，不要招惹那麼多敵人。
【聶君昊，這輩子再也不見啦！
【陸亦瑤絕筆。】
聶君昊看完了我的信。
屋裡一片寂靜，隻聽到他清晰可聞的呼吸聲。
他的頭抵在床邊，咬著牙一個勁地流淚。
我突然意識到他哭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聶君昊哭。
為什麼哭呢？明明是他忘記了承諾，選擇了杜雪做他的皇後。
不愛的人S了，也會這麼傷心嗎？
聶君昊的想法我不懂，也不想懂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太監躡手躡腳地進來通報：
「皇上，該用膳了。皇後娘娘拿著親手燉的湯在殿外等您……」
聶君昊臉上的淚痕已經幹了，他站了起來：
「知道了，朕這就去。」
看啊，哪怕我S了聶君昊表現得有點難過，他仍然有人疼，仍然會去陪杜雪。
幸好，我再也不用在意了。
9
我的屍體就躺在冷宮裡，擇日下葬。
梧桐為我守靈，好幾次都哭暈過去。我很心疼，好幾次都想從棺材裡坐起來，安慰她。
可是不行，我試了好多次，我已經無法掌控這具身體。
我也不知道系統出了什麼錯，我的意識一直停留在這不曾遠去。
聶君昊半夜偷偷地來看我，對我說了很多話。
說他後悔了，不應該這樣對我。
我卻再也不能回應他了。
聶君昊力排眾議，遵了我最後的心願，把我安放在大青山上。
下葬那一日，聶君昊和杜雪一起來了。
聶君昊一直表現得很平靜。
直到宮女戰戰兢兢地向杜雪呈上一支簪子：「皇後娘娘，這是從湖裡撈出來的，您看……」
那是一支黃金簪子，上面刻著龍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那支簪子我視若珍寶，又親手把它扔到湖中。
杜雪不耐煩地打掉宮女的手：「什麼破東西，扔了吧……」
聶君昊卻突然出聲：「拿過來。」
他把黃金簪放在手裡把玩，雖然黃金簪栩栩如生，但我在邊塞見慣了奇珍異寶，這個簪子也沒什麼稀奇的。
他不明白我為什麼這麼看重這支簪子。
梧桐輕輕地說：「這是皇上您第一次送給娘娘的簪子。」
聶君昊愣住了。
「娘娘一直戴在頭上，她說就好像您一直陪著她一樣。
「娘娘說，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嫁給您，就像這簪子上的龍和鳳一直在一起。」
聶君昊平靜的表情崩潰了，他猛地趴到我的棺木上，竭力哭喊著：
「亦瑤……
「你醒醒啊……」
侍衛們不知所措呆愣在原地。
後面還有杜雪的尖叫聲：「還不拉開皇上！」
眾人七手八腳地扶起聶君昊，好說歹說才安撫住他的情緒，將我下葬。
當最後一抔土填在我身上，我的靈魂從身體裡慢慢地升騰起來。
好久不見的系統終於出聲了：
【請問是否在這個世界開啟小號？】
任務失敗，我永遠無法回到穿越前的世界了。
但系統檢測到我一直勤勤懇懇做任務，特地向主世界申請給我再來一次的生命。
有這種好事，我必須答應啊。
【當然要開！】
隨著我的回答，我的靈魂飛翔起來，飛過了山川，飛過了大海，來到了一處江南人家。
我再一次穿越了。
原身叫蘇意兒，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家境殷實，父母因意外身故，小姑娘悲傷過度又受驚嚇離世了。
父母留下了巨額財產現在都屬於我了！
這次才是穿越的正確方式啊！
什麼攻略聶君昊滾一邊去吧。
從此我就是蘇意兒。
10
三年後，我趕走了意圖吃絕戶的親戚，也就是驚嚇蘇意兒的罪魁禍首，為原身報了仇。
我在江南開了一間與眾不同的青樓。
怎麼不同呢？
別的青樓都賣女色，我的青樓隻出賣男色。
整座青樓隻有七位公子賣藝不賣身。
大公子會作詩畫，他是落魄世家的少爺，儒雅隨和，眼神溫和明亮。
大公子流落街頭吃不上飯時，被我施舍了一口飯，從此對我S心塌地。
大公子氣質出眾，是我們青樓的門面。
二公子特別會打架。
其實他最初是受人欺負的小家丁，我遇到他時，他正在街上被惡毒管家往S裡打。
我對上他那隻像小鹿一樣湿漉漉的圓眼，忍不住出手買下了他。
從此二公子苦學武藝，對外他是威風凜凜的小霸王，對我他是隨叫隨到的小奶狗。
三公子會釀酒。
他本是酒坊學徒，費盡心機從師傅那偷學到釀酒的手藝，卻被少東家汙蔑偷酒喝，醉臥街頭。
他那迷迷蒙蒙的桃花眼看了我一眼，像一絲閃電劈在我心頭，酥酥麻麻。
從此，他就是我青樓裡的交際花，腹黑年下攻。
四公子是冰塊臉。
他本是個木匠，為了給弟弟成親騰屋子，被他爹趕出家門，流落在破廟中。
我看他五官英俊，渾似在逃王子，不苟言笑，適合高嶺之花的路線。
從此冰塊臉看見我就試圖牽起一絲微笑。
五公子五官精致，最是漂亮。
說來就他最是可憐，他娘就是青樓女子，他從小就在青樓長大，自小被當女孩養大，跳舞、唱曲學得是樣樣精通。
可到了該接客的時候，老鸨強逼他接客。
他娘無奈向我求助，我用錢財為他贖身。
從此五公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對我以身相許。
六公子最愛穿一身紅衣，咿咿呀呀唱戲。
六公子本是個清秀的小秀才，家境貧寒，有一個青梅。
可他上京趕考時，小青梅被惡霸逼嫁，新婚當天吊S在轎子裡。
我一拳打S了那惡霸，從此小秀才立誓要為我唱一輩子的戲。
七公子平平無奇，隻有一身精壯的肌肉。
我在碼頭上一眼就看到半裸的他在背麻袋，陽光下，肌肉顯出健康的小麥色。
我直接用一個月十兩銀子的月錢砸暈了他。
從此，七公子一言不合就要給我看他的肌肉。
每到夜晚，我打開青樓大門，與一眾千金小姐欣賞七位公子挖空心思的表演。
六公子在臺上唱著生離S別的感情戲，五公子感動得眼淚汪汪，隨心起舞。
一曲罷了，我趕緊帶頭鼓掌，誇了又誇。
大公子觸景生情，登臺吟詩一首，又潑墨作畫，盡顯才子的風流。
品詩我確實不太在行。
沉默了一下，大公子的眼神就黯淡下來。
我趕緊連叫三聲好，才安撫好大公子。
三公子最是活潑，在眾人間調笑，又親手把酒杯端到我的嘴邊。
二公子瞪起小鹿般的圓眼睛，用胳膊擠走三公子：「亦瑤才不喝呢。」
眼見三公子露出失望的表情，我趕緊喝幹三公子的酒，又摸摸二公子的頭，輕聲對他說：「乖！」
四公子見狀，努力牽起冰塊臉的嘴角，遞給我一個用木雕的小人，活靈活現，眉眼間頗像我。
我接過來就誇四公子心靈手巧。
七公子沒甚才藝，氣得臉色通紅，一咬牙脫掉了上衣，露出塊壘分明的腹肌。
我眼神一亮，摸摸喉結，摸摸胸肌，又假作淡定地摸摸腹肌。
「好！還是老七最得我心。」
周圍的千金小姐都對我嗤之以鼻，但她們卻沒有我的快樂。
七位公子對她們賣藝不賣身，隻衝她們笑笑不說話。
夜半三更，酒過三巡，梧桐趴到我的耳邊對我說：「京城來了一位貴客！」
11
我S去的第二年在江南無人的小巷找到了梧桐，告訴她我回來了。
我做好了她不會相信魂穿這種事的準備，結果梧桐一下子就接受這個事實。
她緊緊地抱著我，勒得我生疼，哭喊著：「我就知道你是話本裡的女主角，輕易不會S的。」
此刻的我莫名其妙：「來就來唄，讓老三招待她！還值當得你大驚小怪！」
梧桐臉色發白：「來的人是皇上。」
我猛地一驚：
「聶君昊來江南了？他什麼時候喜歡男人了？」
梧桐無奈地看著我：「我半個月前就跟你說皇上要下江南巡視，讓你老實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