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婆母和柳雲絮,還有其他族老的勸說下,陸川馬上寫了和離書。
他甚至鬧著要面聖,要親自把和離書交給我。
他想在陛下面前與我和離,好徹底決斷關系,免得連累侯府。
如此,正合我意。
“愛卿,你可想好了,真要與郡主和離?”陛下眼神沉沉問道。
陸川回咬了咬牙,回道:“是,陛下,郡主嫁給臣多年,才生了一個女兒,又不許臣納妾。為妻者善妒,無子,實非良配。”
我在旁邊聽了隻想發笑。
女兒拍手叫好:【好好好,我也不想有這麼一個爹。】
Advertisement
【我也快滿月了,娘親也挺過祖母和大伯母的精神折磨,沒帶著我去上吊。現在還能徹底和侯府一刀兩斷,天大的好事!】
【等他知道了大伯母生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種,臉色該有多好看嘿嘿。】
【夫君屍骨未寒,就有膽子敢跟他亂搞的女人,自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自然也不止他一個姘頭。】
我緊緊抿了抿唇,生怕自己笑出了聲。
天爺,還有這樣的熱鬧。
陛下見陸川和我都願意和離,便親自做主,直接下了聖旨,準我們和離。
陸川明顯松了一口氣。
他看著我,壓低聲音說:“阿宛,你別怪我。陸家幾百口人,我也是迫不得已。”
恰是此時,陛下意有所指問道:
“陸愛卿,聽聞你新認回了個兒子?”
聽皇帝提起兒子,陸川一臉大喜:“是,陛下。”
“甚好。”皇帝隻說一句,隨後就讓陸川先回去了。
陸川摸不著頭腦。
按理說,若是福星,陛下肯定會重視。
可陛下隻問了一句,又沒讓他做什麼,就讓他離開。但陸川不敢多言,轉身離開,隻等著陛下到時候再傳見他和柳雲絮的兒子。
可他沒等來陛下的召見。
卻等來了太後認我作義女,陛下親封我為樂平長公主的聖旨。
女兒記在皇後名下,同樣認作義女,受封永泰郡主。
但由我親自撫養。
消息傳到安信侯府時,掀起軒然大波。
“什麼?!”婆母聽聞了消息,當場暈了過去。
柳雲絮抱著兒子,又驚又怕。
我和女兒受了這樣的重賞,誰是福星,誰是災星,顯而易見。
她害怕兒子被陛下派人抓走,帶去處S。
而陸川當場愣住,隨即便連衣服都來不及換,衣衫不整出了門。
直奔陛下新賜於我的長公主府而來。
他想見我。
卻被侍衛SS攔在門外。
“阿宛!”陸川無法,隻能高聲呼喊,“阿宛,永泰郡主她也是我的女兒,你怎能如此絕情,阻止我們父女相見!”
“你飛上枝頭就拋棄我,薄情寡義。”
他在門外大喊大叫,惹得百姓紛紛圍觀。
旁人不知我們已經和離,還替他說話:
“是啊,我記得安信侯爺的孩子不是才出世不久嘛,還那麼小,長公主拋夫棄子,何曾想過孩子的感受?!”
我下意識看一眼女兒。
女兒吮住了手指。
【我是天地之靈,隻認生我血肉的母親,不認父親。】
【想用來我捆住我娘?沒門。】
我放下心來。
我早已叫人將和離書眷錄了數百份,就為了防止陸川厚顏無恥找上門。
我讓人將東西洋洋灑灑撒到長公主府門前,告知眾人真相。
大家看了,知道自己被陸川利用了,氣憤不已。
“原來不是長公主忘恩負義,有了榮華富貴就不要他。”
“是他自己與別的女人有了兒子,要跟長公主和離的,現在又裝什麼情深。”
人群瞬間散了個精光。
婆母恰是此時趕了過來,也被侍衛一並驅趕,兩人狼狽逃離。
聽聞回侯府後,婆母自覺顏面掃地,回家就找柳雲絮發火泄憤。
“你本是我長子之妻,夫君過世,便不甘寂寞,不守婦道,勾引小叔子!”
“我陸家沒你這樣的長媳!來人,家法伺候!”
婆母變臉比唱戲的還快,下令打柳雲絮板子。
柳雲絮害怕極了,向陸川求救。
陸川則一如既往地,在婆媳關系間和稀泥,讓她忍忍。從前是我,如今是她。
柳雲絮不可置信落了淚:
“侯爺,我當年生盛兒受盡苦楚,險些S在床上!我為你誕下長子,你現在卻連護都不護我?!”
“我生了陸家長孫,還有被你們輕賤責罰,你們陸家無仁無義!”
婆母大怒,命人立即動手,重重打她。
最初柳雲絮還有力氣,不願停嘴還在罵陸川,漸漸地,也沒了氣息。
這次再也不是裝暈了,是真的暈了過去。
婆母還在氣頭上,甚至不給陸川找郎中給她醫治。
但他們還是在意陸盛。
找盡了關系打聽,得知宮裡根本沒有災星一說,都是以謠傳謠,傳成了另一種樣子。
婆母和陸川又悔又恨。
可我和女兒已經跟陸家再無關系,他們隻能盡心培養陸盛。
我開府那日,帝後親臨開府宴,給足了女兒臉面。
陛下甚至親自抱著女兒。
王公貴胄,文武大臣,見狀無不震驚。
宴席才開始,就有人來報。
小廝一臉為難:
“陛下,皇後娘娘,長公主,安信侯和侯老夫人來了。”
聞言,皇後朝我看了過來。
他們是女兒的父親和祖母,此刻上門,我就是再不願意,受道德禮法約束,也隻能迎他們進來,讓他們一同入席。
皇後問我:“你可想見他們?”
她說,若我不願見,她有的是法子不給他們進。
讓她出面,我也不會落個刻薄無禮的名聲。
我笑了笑:“多謝皇後娘娘體恤,一場宴席而已,我能受得住的。”
就是不知,他們受不受得住了。
婆母和陸川順利進來了。
他們向我望來,我卻沒給他們一個眼神。
宴席過半,大家都想上前看看傳聞中福星的真容時,門外突然有人大鬧。
陸川本已經站到了皇帝身側,想沾沾女兒的光近天子之身。
聞言,他擺足男主人姿態,皺眉道:
“把他趕走就是。”
侍衛為難看向我:“可,可那人自稱是永泰郡主哥哥的親生父親!”
在座眾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隻有陸川微微變了臉色。
永泰郡主的哥哥,不就是他兒子嘛。
既然是他兒子,哪裡又來個親生父親呢?!
婆母顯然也想了明白,她慌忙道:“定是那胡言亂語的瘋子!快快趕走就是!”
侍衛動也不動。
“還不快去?!”婆母怒吼一聲。
莫說帝後還在,便是不在,長公主府也輪不到他們做主。
我說:“把人帶進來。”
賓客們隻好各自回座坐著。
卻又忍不住竊竊私語。
“什麼郡主哥哥的親生父親?上次安信侯大鬧長公主府,長公主氣不過,早將陸家長孫是叔嫂亂倫生下來的事兒,傳了出去。”
“對啊,不管怎樣,那也該是陸家血脈才是。無端端的,又跑出個親生父親來?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陸川和婆母緊張又害怕。
男人剛被押了上來,婆母就指著他說:
“大膽刁民!誰給你的膽子,誣蔑我安信侯府的長孫出身!”
那男人冷笑一聲,他也不怕S,給帝後請過安後便理直氣壯道:
“陛下,皇後娘娘,侯夫人如今成了長公主,她女兒也封了郡主。”
“如今他們陸家飛黃騰達,陸盛是郡主的哥哥,難道連半點賞賜都沒有嗎?”
“沒有賞賜爵位就算了,黃金呢?白銀呢?什麼都沒有嗎?”
“好,便是都沒有,現在我身體受了重傷,我再也生不了了。我親娘因此哭瞎了眼,就想我有個後,不想斷了家中香火,成了罪人。”
“柳雲絮那個賤人不肯見我,我沒辦法,隻能求到這兒來了。”
“侯爺,長公主,你們沒有銀錢給我,就把兒子還給我吧!”
四周哗然。
長孫非陸家血脈,是長媳與人通奸生下的,這可是天大的醜事。
就這麼被暴露在眾人眼前,陸家日後在京中如何立足。
婆母氣的雙眼通紅:“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可看著眼前跟陸盛有八分相似的男人,她也無法自欺欺人。
她真真氣暈了過去。
宴席上瞬間亂作一團。
陸川本就無顏面對眾人直白嘲笑他的目光,正想找個借口逃離。
婆母一倒下,他就緊忙帶著婆母回侯府,叫郎中看病。
陛下把男人交給我全權處置,牽著皇後擺駕回宮。
賓客們見狀也紛紛散盡。
隻不過今日之事,不出半日,就會傳遍京城大街小巷了。
我吩咐竹清:
“待會多給他些銀子,告訴他,今日這出戲他演得很好。”
“錢他會有的,兒子也會有的。”
竹清領命,就去安排了。
我給女兒推著搖籃,看她慢慢睡了過去,垂下了眼。
當初,我得知柳雲絮明面去給陸家大哥燒香,其實是躲起來生子後,便給我爹修了家書,拜託他查查當年此事究竟是如何的。
當我聽見女兒心聲,知道陸盛竟然不是陸川親生子後,沒兩日,我爹也查到了當年的隱情。
“那根本不是他的種!”我爹怒道,“陸川狼心狗肺,這樣負你,千刀萬剐也不為過!”
他又說:“把事情戳破,叫他們悔到腸子青。”
“爹,不著急。”我道。
我讓我爹給了些銀子當地的山匪。
不至於取了那男人的性命,卻讓他從此斷了根。
治病需要花許多的銀子。
他把這些年陸陸續續從柳雲絮那兒要來的銀子,都花了個精光。
且這些年,他仗著握住柳雲絮的秘密,隻管伸手要銀子,早養成好吃懶做的性子。
他沒了積蓄,一定會又找上她。
可他不知道,柳雲絮被婆母打了一頓,陸川也不管,柳雲絮在陸家早已自身難保,不是不想見他,是根本無法見他。
而他深夜在陸家吃完閉門羹,轉頭便在巷子裡遇見有人要S他。
是我的人救了他。
屬下說,“當時救完他後,他憤怒不已,以為是柳氏找人S他,打算把他一了百了。”
得知屬下是我長公主府的人,男人立刻道:
“我要見長公主!”
“我是安信侯府長孫的親生父親!”
“長公主是侯夫人,聽聞隻生了一個女兒,這才讓柳雲絮那個賤人有機可乘,把兒子帶回陸家認祖歸宗!”
“長公主肯定也不想被旁人威脅到自身的地位吧!”
屬下按我吩咐,把男人帶到我面前。
於是便有了今日這麼一出。
我不僅要讓陸川知道,陸盛不是他的親血脈。
我還要讓所有人知道,陸家內裡到底有多骯髒,要陸家顏面掃地,從此在京城無地自容,隻能夾著尾巴做人。
竹清親自把男人和陸盛,送出了京。
我和女兒擺脫了慘S的命運,又擺脫了陸家那些吸血的所謂親人。
日子也是好了起來。
再有陸家的消息,便是聽聞婆母再醒來,已不能說話。
陸川求我,希望我出面請太醫給她診治。
被潑了一身夜香後,憤怒不已又發作不了,憋著一肚子氣渾渾噩噩離開。
婆母徹底癱瘓在床,也說不出話。
隻知道指著柳雲絮,流下了悔恨淚水,咦咦哦哦重重復復地說:
“賤……賤人……”
陸盛被送走,坐實了陸家的醜聞。
如今陸川急需一件事,挽救自己的名聲。
救好了婆母,盡極了孝心,也是值得贊賞的美事一樁。
無論如何,陸川還是厚著臉皮,拽著柳雲絮的衣領,硬是把她帶來了我這裡。
“阿宛,我知道是我們對不起你!”
陸川滿臉悔恨,就差跪下了。
“我特地帶著她求見你,就是為了親自來向你賠罪。”
“當初她水性楊花勾引我,才害我做錯了事。也是我鬼迷心竅,被她迷糊了心智。是我對不住你,你能不能……就原諒我這一回?”
柳雲絮聽完,破口大罵:
“我水性楊花勾引你?!分明是你愛新鮮,貪圖刺激!”
“無非是看如今孟宛飛黃騰達了,不要你了,你和你娘就把一切怪罪在我身上!”
“是,是我逼著你脫衣裳,我逼著你叫我乖乖,我逼著你說日日隻對著孟宛一人的身子,不許你納妾收同房,早沒了興致!”
陸川大怒,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不知廉恥!光天化日下還敢滿嘴汙言穢語!”
他轉頭看向我,語氣驚惶:
“阿宛,你別聽她胡謅!我從來沒這樣說過,她是故意挑撥我們的關系!”
我抬眼看他,忍不住笑了笑。
我們現在這樣的關系,還需要柳雲絮挑撥什麼?
以往柳雲絮真在挑撥離間,陸川分明心中知曉,卻還是縱容她,而逼我低頭。
見我不說話,陸川急了。
他上前,就要動手揍柳雲絮。
“夠了!”
眼看他們就要打起來,我沒興趣再陪他們鬧。
我看著竹清:“送客。”
陸川不願走,侍衛直接動手壓制住了他,將他推著往外走。
他一邊被推著,一邊狼狽回頭看我:“阿宛,求求你救救我娘吧!她曾經待你如親女兒啊!”
我嗤笑不已。
實在不知陸川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的。
再後來,我聽聞柳雲絮在侯府暴斃。
陸川從前跟在我父親身邊,見過我爹審訊犯人時,用過的狠辣手段。
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他學進去不少。
柳雲絮被送去與陸家大哥同葬時,身上沒一塊好肉。
為了陸家其他姑娘的名聲和清譽,她確實隻能S。
自己種下的因,就要自己承受得住這樣的果。
柳雲絮S,婆母一病不起,陸川隻剩了孤家寡人,終日落魄酗酒。
影響了精神,公務辦得不好,陛下撤了他的官職。
這正合他意。
他早已經不敢面對同僚,一見了人,就覺得旁人在笑話他。
陸川成日無所事事,於是飲酒飲得更是兇猛。
在一日夜裡飲醉,墜入侯府湖中,沒了性命。
婆母得知兒子S後,崩潰不已,一口氣沒喘上來,也跟著去了。
安信侯府從此消失,陸家沒落。
我帶著女兒四處遊玩,有趣不已。
她知道許多旁人不為人知的秘辛。
歇腳的客棧掌櫃,與隔壁酒樓掌櫃有一腿,兩人卻都有娘子。殊不知,兩家娘子各自還與對方也有染。
貴圈真亂。我暗自嘆道。
老夫子正經刻板,說教總是嚇哭小孩,背地裡卻給流浪貓狗喂食,一小院都是愛寵。
很是暖心。我早預定下日後給女兒做啟蒙夫子。
甚至各路迎接我們,替我們安置的官員,有癖好古怪的,有貪黩至極的,甚至有膽大包天買賣官爵的。
我暗中寫了密信,交給陛下派來保護女兒的暗衛,讓他們送回京,好方便陛下派人肅清歪風。
陛下給了我和女兒體面富足的生活,我們自該投桃報李,不負國師給女兒說的福星名頭。
大好河山,多得是有趣之事。
隻待女兒慢慢說與我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