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以前為了迷惑郡主,不讓她起疑心,讓你受了太多委屈。」
「你放心,我娘親是個極溫柔善良的人,和那毒婦完全不同。」
呵呵,真是笑話。
婆母往家裡抬美妾的時候,我是真沒看出陳津哪裡不樂意。
晚上一次性招呼兩個妾在屋子裡嬉鬧,那汙言穢語,我在隔壁屋都聽得見。
我忍著不適感,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又順著他的話,說了些他最愛聽的。
臨走前,陳津松開了我站起身,可他還是憤憤不平。
「那女人活著讓我和父親痛苦,S了也不讓人安生!父親尋來的藥,早該幾年前給她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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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止住了話,抬眼看向我,陰森森的目光讓我周身滲出了一片寒意。
婆母的聲音也不見了,我不敢回頭去看她,這一刻仿佛時間都靜止了。
片刻後,陳津收回了目光,狀似不經意地換了話題。
「隻要你好好孝敬我娘親,國公府的榮耀自然少不了你。」
他又囑咐了不少,帶著對柳氏的孺慕之情,細心又周到。
這時,我才發現,陳津以前在婆母面前裝出的孝子姿態,實在拙劣。
隻是那時沒有對比,誰都看不出真假。
看著陳津遠去的背影,那和公爹一模一樣的自負,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真如我所想那樣的話,若是有朝一日,我也礙了他們的眼,擋了他們的路,那下場會不會和婆母一樣呢?
婆母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怨毒、悔恨、不甘,那濃烈的感情,似是有了實質,將我的耳垂刮得生疼。
「秦江雨,S了他們,給我報仇!我要你給我報仇!」
6.
因為濃烈的幾乎要化成實質的怨恨,讓婆母的形象真的有點像話本裡恐怖厲鬼。
青白的臉皮,扭曲的五官,惡毒的眼神。
她緊緊貼著我的臉,似乎想要用自己可怖的樣子恐嚇我。
「你現在就進宮,去面聖!把魯國公殘害發妻,混淆皇族血脈的事情,統統上報!」
「我要他們滿門抄斬,不得好S!我要,我要……」
呵,無能狂怒罷了。
我淡定移開眼睛,我根本就不怕她。
隻是我怎麼能讓婆母得償所願的復仇呢?
畢竟在這麼多想她S掉的人裡,也包括我。
我大婚那日,婆母就開始作妖。
洞房之夜,她命嬤嬤把陳津喊走,說是心口疼。
第二日敬茶,她當著所有僕婦的面,彈了彈上等的翡翠護指對我冷笑。
「這國公府我做主,國公爺和我兒子的心,都得在我身上。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和我爭!」
我那時就覺得她癲得可怕,可陳津安撫我,還讓公爹給我兄長升了半級。
我以為,隻要自己足夠乖順,總有一天能夠打動婆母,讓她沒有那麼抵觸我。
可我的溫婉賢淑更讓婆母惱火。
「你這幅下作樣子,和當初那個S掉的賤人一模一樣!」
當時,我並不知道婆母口中的「賤人」是誰。
直到我有了身孕,公爹開口,讓我不必再站規矩。
婆母嘴上答應得好好的,轉頭說我砸碎了一隻御賜的汝窯瓷瓶。
在太陽下跪了整整兩個時辰後,我暈倒了。
醒來時,孩子就沒了。
而我冰冷的床前沒有一個人。
我的好夫君陳津,正在安慰他那「傷心欲絕」的母親。
之後,婆母更是以我做小月子為由,給陳津納了三房妾室……
我側頭看著那一抹透明的靈魂,並不能因為她變成了鬼,就放過她吧。
「我真是大錯特錯!當年要不是因為我,他陳罡能成為國公爺嘛。」
「是我用自己的嫁妝,養活了這一大家子,是因為我的身份,他才收受了陛下的重用。」
「他呢,不但和那個假S的女人無媒苟合,還換走了我的孩子,下藥毒S我……S!他們都得S!」
我坐在裡一言不發,婆母罵了半晌才後知後覺,除了我,根本沒人能幫她。
婆母萬般不甘,還是咬著牙低聲下氣。
「以前——確實是我不對,隻要你願意幫我報仇,我那些嫁妝可以都給你!」
7.
我沒有理會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白嬤嬤迎了出來,她的面色非常不好,打發走了丫鬟後,在我耳邊細語:
「少夫人,那些藥漬老奴去尋了可靠的大夫,竟然是能使人日漸衰敗的劇毒之物。」
我點了點頭,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還沒等我說些什麼,就有丫鬟急匆匆掀了簾子進來。
「東院來人,說請世子夫人過去。」
我皺了皺眉,還是稍微整理了下衣裙,帶著白嬤嬤趕去了東院。
剛進院子,就看到柳氏縮在公爹懷裡嚶嚶啼哭,陳津則滿臉焦急,圍在旁邊勸慰。
我還沒有來得及行禮,陳津衝了過來,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我娘對花生過敏,難道我沒有告訴你嗎,為什麼還要送花生酥過來?你是想害S我娘嗎,你這個毒婦,竟然和那S女人一樣惡毒!」
我被打得滿眼金光,連話都說不出口。
身後的白嬤嬤急了,她跪下辯解:
「世子明見,今日的晚膳並沒有花生酥!您若是不信,可以招來大廚房一問便知!」
憤怒的公爹喊來了大廚房管事,在管事再三磕頭澄清下,才確認我是清白的。
在旁邊看戲的婆母,這時嗤笑出聲。
「當年她也是用這種方法,汙蔑我要害她。真是不要臉,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貨色,也配本郡主害她……哼!」
陳津明白打錯了人,可他根本不在乎,還對我訓斥道:
「既然大廚房沒有做,那這花生酥哪裡來的?沒有管好國公府,你這打也不白挨!」
我捂著臉,心下發狠。
「妾身也不知這花生酥是哪裡來的,不然請國公爺下令,徹查府中下人!」
我的話一出,就見柳氏的眼神閃了閃。
她嬌呼一聲,「哎呀,妾身進府前,在外面看到樣子好看的糕點,就買了下來。沒想到裡面會是花生,都是妾身的錯。」
公爹和陳津一起上前安慰。
完全忘記了我這個被冤枉的人。
等他們安慰夠了心尖人,才想起我的存在。
公爹看了眼狼狽的我,帶著威嚴發話了。
「倒是錯怪了你,你去休息吧。過些日子,我給你兄長安排個肥差……」
打一棍子給個甜棗。
我咬著牙,還不得不行禮表示感激。
回了自己的院子,婆母一臉得意的飄過來:
「哎呦呦,這是誰啊,平白受了委屈,真可憐!」
「你以為,你不幫我復仇,他們會放過你?」
「皇伯伯沒有女兒,對我格外疼愛。我那些嫁妝,絕不可能留給國公爺的續弦,所以聖旨應該快來了,嫁妝將由你來保管。」
隨後,她恨聲道:
「柳若螢的野心大著呢,她要的,可不隻是國公夫人的位置,還有我的全部!」
「要不是皇伯伯恰巧病了,御醫不敢出宮,我也不至於被他們害S!」
聽到最後一句時,我猛地打了個哆嗦。
當今皇帝年過花甲,自先太子過世,就再也沒有立過儲君。
如今能夠繼承大統的兒子,隻有五皇子和六皇子。
其中又以六皇子最為得寵。
我轉頭看向婆母,這些天來第一次向她搭話。
「國公府和哪位皇子走得比較近嗎?」
「陳罡曾是五表哥的伴讀,當年五表哥帶著他來參加我的及笄禮……」
婆母真是嬌寵長大的,她也沒有經歷過皇權更迭。
在她眼裡,皇族都是她的親人。
她沒有任何的危機意識。
無論哪位表哥登上皇位,都不會傷害她這個可愛的小表妹不是嗎?
我努力閉上眼,過濾掉婆母的追憶。
事關奪嫡,歷來都是血流成河。
我該如何保住父兄呢!
我不出手被動等待,是否會走上婆母的老路呢?
再睜眼,我的眼睛不復迷茫,而是銳利無比。
我確實要復仇,但不是幫婆母復仇。
我要利用婆母,復我一直苦不能言,飽受蹉跎的仇!
我要為父兄鋪路,為自己鋪路。
人和鬼,我一個都不放過!
8.
幾乎是一夜無眠,我黑著眼圈被人喊了起來。
聖旨到了。
果然如同婆母所說的那樣,剛身體康復的皇帝,聽說郡主沒了,非常難過。
他讓我代為管理婆母的嫁妝,直待我生兒育女,再將嫁妝分於郡主血脈的子嗣。
除了哈哈大笑的婆母,沒有人開心,包括我。
傳旨的公公深深看了我一眼,狀似隨意地問了句:
「世子夫人的臉是怎麼了?」
一起接旨的公爹和陳津,瞬間身體緊繃。
公爹帶著討好的笑意開口。
「這孩子孝順,郡主才走,她難過得暈了過去,不小心撞到了地上。哎——」
公公也沒說信,也沒說不信,笑著接過了國公爺遞過去的銀子,掂了兩下後滿意告辭。
傳旨的公公前腳剛走,柳氏就繞了出來,陳津看到後,立刻扶著她走到我面前。
柳氏溫柔地關心我,可她的笑意不達眼底。
「瞧這可憐的小臉,都是昨日津兒不好,下手太重。」
陳津和走過來的公爹,也一起看向我。
陳津指著我,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憤怒。
「難道就不能上點脂粉,非要讓人看見,你是不是故意的!若是陛下降罪,看本世子能饒得了你!」
公爹更是直接問我要起東西來。
「螢兒不習慣蠶絲枕頭,我記得郡主以前有一塊暖玉做的。還有,郡主嫁妝中有一套水晶杯,還有一串當年太後留下的東珠,你一並取來。」
末了,他意味深長的說道:
「這些,都是你自作主張拿出來的,若是哪天陛下追問起來,可不要說錯了。仔細想想你的父兄。」
我深吸了一口氣,乖順的應承下來。
婆母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狸奴。
「不給!不準給她!我的東西,就算是砸碎了,也不給那個賤人用!」
「要是那個賤人能看到我該多好,我非要嚇得她魂飛魄散!」
我心中一動,一個計劃逐漸成型。
打開郡主的庫房,琳琅滿目全是珍貴物件,她自是不願我拿出去。
我讓丫鬟們全都出去,然後鄭重地問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