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隻要能在一年時間內賺到五百萬,證明我的能力,家裡的公司便是我的了。
這則消息傳到沈竹萱耳朵裡,她終於坐不住了。
5
「佳芝,你真那麼狠心?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管不問了?」
大姨來到我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就拉著我媽倒苦水。
她說她去廟裡上香時,看到沈竹萱在做義工。
風裡來雨裡去,手上滿是繭子,頭上全是跳蚤。
大姨心疼她,讓她休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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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竹萱卻說:「人生如逆旅,隻有在苦難中得到鍛煉才是有意義的。大姨,您別管我了,我不像有的人生來隻會享樂。」
……
「可憐的孩子,多懂事啊!佳芝,手心手背都是肉,做人不能偏心。」大姨說到這兒,抹抹眼淚,還意有所指地看我一眼。
我冷笑。
這種拙劣的手段,也就我大姨會相信。
她也不想想,沈竹萱怎麼可能會平白無故地出現在一座偏僻小廟裡做義工。
還不是為了騙取大姨的同情心?
沈竹萱這種人,想要的東西從來不肯主動說出來。
得靠別人去猜,最好能雙手奉上,她才會一臉淡然地笑納。
這副既要又要的德行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大姨見我媽猶豫,趁熱打鐵:「你就去看看竹萱吧,她嘴上不說,心裡可想你想得緊呢!」
「是啊,媽媽,咱們一起去看看姐姐吧。」我無視大姨S人般的眼神,湊過去勸慰。
堵不如疏。
與其讓我媽長出心病,不如讓她早早看清沈竹萱的真面目。
兩天後,我和我媽一起來到破舊的居民樓,敲門,是沈竹萱婆婆開的門。
「親家,你可算來了,家裡窮,你多擔待擔待。」話音未落直接從我媽手裡奪走了價值上萬的松茸和燕窩。
我媽一心牽掛我姐,沒在乎虛禮便抬腿走進客廳。
客廳狹小,十平方米的空間塞滿了電視櫃、茶幾和沙發,更誇張的是,角落裡還堆著一張嬰兒床。
見我媽疑惑,婆婆主動介紹道:「實木打的嬰兒床,親戚給的好東西,等竹萱懷孕後能省下好大一筆錢呢!」
我媽的表情一言難盡。
好在沈竹萱和顧哲都在家,兩人走出臥室,打破尷尬。
顧哲觍著胖臉來套近乎:「媽,妹妹,你們來怎麼也沒提前打個招呼?我好去接你們啊。」
眼珠子卻黏在我媽的挎包上,裡面鼓鼓囊囊,裝的是她打算給沈竹萱的體己錢。
我擋在我媽身前,皮笑肉不笑。
「這不是打算給姐夫你省點油錢嗎?畢竟每回都借朋友的車多傷面子,是吧?」
「沈思雪,你把嘴巴放幹淨點!」
沈竹萱終於忍不住了,對我怒目而視。
我笑嘻嘻地躲在我媽身後:「媽,我餓了。」
顧哲還算有點眼力見兒,見勢不妙立刻說道:「正好到飯點了,我去做飯。竹萱,妹妹,你們想吃什麼?」
沈竹萱要茹素,沾不得半點葷腥。
顧哲苦哈哈地進廚房炒菜去了。
趁這工夫,我媽悄悄對我說:「你姐夫對竹萱還不錯,看起來是個值得託付的好男人。」
我不置可否:「或許吧。」
中山狼也知道得志後才能猖狂。
現在的顧哲不過一隻窮困潦倒的野狗,哪有資本裝逼?
對沈竹萱好,不過是看中沈家的實力,企圖從中獲利罷了。
等到沈竹萱徹底被放棄,他還能保持這種心態嗎?
6
飯做好了。
兩家人上桌吃飯。
桌面上四盤菜,一盤白菜、一盤蘿卜、一盤豆腐。
剩下那盤肉菜不知熱過幾回,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本面貌。
就算這樣,沈竹萱的婆婆也舍不得拿出來給客人吃,一心往自己兒子碗裡撥:「竹萱吃素,我猜你們一家人也不愛吃肉。你說是不是啊,竹萱?」
沈竹萱不太高興,但依然點點頭。
我笑S。
要知道她沒出嫁前,最喜歡坐在精致高檔的西餐廳裡吃龍蝦、牛排,喝的是上世紀的香檳酒,一頓飯至少花費成千上萬。
什麼時候改成素食主義者了?
我媽食不知味,剛剛放下筷子就要把手伸進包裡掏錢:「乖孩子,你瘦了,媽給你點錢,你要好好吃飯……」
沈竹萱的手已經不自覺伸過來了,依然嘴硬:「我很喜歡現在平淡的生活,一分錢也不要,媽,你快把錢拿走。」
我媽硬把錢塞進她懷裡。
沈竹萱嘆氣:「你硬給我錢,我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
「不知道說什麼,就別說了。」
無視她噴火的眼神,我把鈔票從她懷裡拽出來。
她婆婆著急地「唉」了一聲,推了一把顧哲的後背。
沈竹萱狠狠瞪我一眼,我笑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媽媽,我看姐姐和姐夫現在也沒個正經工作,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咱給他們介紹個工作吧。自食其力也不算違背姐姐的理念,是吧?」
顧哲還以為我要介紹他們進家族企業,興致勃勃:「這多不好意思……給我個總經理當當就行,最起碼也得有百八十個手下吧!」
沈竹萱沒說話,但是從她的表情裡,能看到她的默許態度。
我歪頭,故作天真。
「姐夫,你說什麼呢?姐姐那麼淡泊名利一人,怎麼可能讓你去當萬惡的資本家?」
沈竹萱呼吸一窒,伸手便要捂我的嘴。
我躲開她的攻擊,笑眯眯開口:「我託朋友給你們找了個寺廟做義工,每天早上四點起,晚上十點睡,不僅管吃管住,一個月有二百塊錢補貼呢!」
「姐姐這麼喜歡做義工,一定會答應的吧?」
沈竹萱說好也不是,說不好也不是。
回旋鏢終於打回身上,疼到撕心裂肺。
顧哲臉色比鍋底還黑,他媽更是瘋狂尖叫起來:「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還有心思當免費勞動力,有這空不如出去多刷幾個盤子,一小時還能掙十幾塊錢……」
我媽心髒不好,被他媽這樣一激,差點兒要犯病。
我連忙扶她離開,把爭吵聲遠遠甩在身後。
當然,沒忘記把錢包帶走,讓顧家人一分錢也撈不到。
今天又是成就沈竹萱賢名的一天呢!
7
經過這場鬧劇後,沈竹萱在顧家徹底不受待見。
要不是考慮到再娶一個媳婦還要花錢,顧哲的媽肯定立刻將其掃地出門。
沈竹萱現在不僅要承擔起做家務的責任,還得出門摘野菜做飯吃。
其實這時間用來打工賺錢,能買到的食物種類更豐富。
但她非嫌打工不體面,認為摘野菜吃還有些叔齊伯夷的遺風,十分高雅。
小姐妹們一致認為她瘋了。
能把自己磋磨到這份上,也是絕無僅有的奇葩。
「算了,思思,咱們不聊她了。這周末晚上有個慈善晚會,你和秦驍來不來參加?」
我肯定會去,這可是個結交人脈的好機會,不能浪費。
至於秦驍——
我給他打電話後,他立刻同意了。
小姐妹發出善意的調笑,起哄著為我挑選最漂亮的裙子。
周末晚上,秦驍接我一起參加晚會。
他遇到幾位同來參會的客戶,便先到一旁談生意去了。
我在展櫃前物色藏品,身後冷不丁響起一道陰冷的女聲。
「呵呵,看來秦驍也沒有多愛你啊。」
是沈竹萱的聲音。
我並未陷入自證陷阱。
「說得好像顧哲多愛你一樣。對了,我還沒問你怎麼混進來的,你有邀請函嗎?」
沈竹萱身著套裙,乍一看還挺正式,但廉價的面料和過時的款式暴露出她拮據的經濟狀況。
識貨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與正版的區別。
我實在想不明白她來參加慈善晚會的意義。
沈竹萱惡狠狠道:「不用你管,你能來參加,我為什麼不可以?」
莫名其妙。
我剛想遠離她,誰知道沈竹萱突然用力撞向我。
我倒在展櫃上,玻璃罩和花瓶應聲而碎。
工作人員匆匆趕來,臉色大變:「這花瓶是清代文物,價值六百多萬……」
沈竹萱低低笑出聲,倨傲地看我一眼:「像你這樣掉進錢眼的人,有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被金錢所累?」
仿佛我會因為巨額賠償痛哭流涕似的。
我莫名其妙。
六百萬,很多嗎?
8
見我不說話,沈竹萱越發猖狂。
「你猜秦驍知道你闖出這麼大的禍會做什麼?會罵你笨,會嫌你蠢,還是會和你離婚——」
「雪思,你沒事吧?」
秦驍焦急的呼喚聲打斷了沈竹萱的話。
他快步走到我身邊,檢查我身上是否有傷痕。
我早從地上爬起來了,搖搖頭:「我沒事。」
沈竹萱蓮步輕移,矜持道:「秦驍,你不知道,我妹妹從小到大都那麼莽撞,從來不知道『規矩』兩個字怎麼寫。這不,剛剛撞壞了六百萬的花瓶,太敗家了。」
秦驍看都沒看她一眼,一心拂去我衣服褶皺裡的玻璃碴子。
工作人員吞吞吐吐,秦驍直接把銀行卡遞給他:「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花瓶就當是我夫人提前買下的。」
「我等會兒把錢轉給你。」我的錢包在保鏢那裡,沒帶在身邊。
秦驍好脾氣地笑笑:「你我夫妻一體,不用為這點小錢客氣。」
沈竹萱依舊不S心,湊上來叫他的名字:「秦驍……」
秦驍往後退了一步:「大姐,地上危險,我這就讓服務生帶你出去換衣服。」
他看出來了沈竹萱並沒有邀請函,於是讓服務生帶她離開活動場地,直到拍賣結束後再也沒能露面。
這一夜,我們花費八千九百萬拍下六件藏品。
這筆錢將被用作善款,為貧困兒童改善生活。
離開拍賣場所後,我向秦驍表示感謝。
他隻是笑著望向我,空氣裡浮動著曖昧的因子。
直到沈竹萱的尖叫劃破長空。
她提著裙擺,踉踉跄跄朝我跑過來。
她盡量維持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可漲紅的臉龐早已暴露她的抓狂。
「你為什麼不讓我進展廳?」
沈竹萱咬緊牙關,恨不得給我一巴掌,同時眼睛偷偷瞥向秦驍,觀察他的反應。
秦驍開口:「大姐,這場慈善晚會必須手持邀請函才能參加。雖然我算半個主辦方,但也不好給您開後門。」
他不動聲色為我解圍。
沈竹萱無可奈何,隻好憤恨地盯著我。
我讓秦驍先行離開,然後才開口說道:「你有病?」
「哈,我有病?我再怎麼有病也比你這種靠男人賞飯吃的婊……」
我一巴掌截斷了她的話:「慎言哦姐姐,說髒話可不是你的風格。」
沈竹萱捂住臉,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豎起手指:「第一,公司已經開始盈利了。我賺到的錢不止六百萬。」
「第二,我花錢買古董關你屁事?這八千九百萬能讓多少兒童吃上一頓好飯,你算過嗎?」
「第三,你整天自命清高,去山上挖野菜除了破壞生態環境有別的屁用嗎?不如和你那賭狗老公早點自我了斷,至少還能節約點氧氣。」
「第四,錢不一定是個好東西,但你一定是個壞東西。」
沈竹萱還想推搡我,被我「啪啪」兩巴掌打得徹底沒了脾氣。
她的臉蛋又紅又腫,油亮亮的,像是猴子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