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整治煩人鄰居，我們是專業的！】
【超高頻電子監控：24 小時紅外感應，能實時捕捉任何微小的動作，一旦觸發監控系統，立刻向小區保安、物業和親屬發出警報！被拍下的人將被永久記錄，成為小區『重點盯防對象』。】
【聲波攻擊系統：任何人在靠近窗戶或門縫偷聽時，設備將發出高頻聲波攻擊，令人瞬間耳鳴、頭痛、眩暈，連續偷聽超過三次者，將永久失去部分聽力。】
【鄰居行為黑名單系統：專門收集社區內不良行為，例如偷聽、偷窺、偷拆信件等不法行為的監控證據，上黑榜者的行為記錄會被公開披露，持續更新，小區居委會將向其子女發出正式警告信！】
【……】
【隻要你有需求，我們就有行動！安裝過程保證悄無聲息，快來訂購吧！】
喬老太越看越害怕，那些技術相關的術語名稱在她眼裡好似天書。
她顫抖著把傳單撕成了碎片，卻不知道我是否已經收到了類似的郵件，也不知道我何時會悄無聲息地將這些手段用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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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幾天裡，她再也不敢對別人的隱私有什麼窺探，就連每隔幾天不得不出門買菜，也全程低著頭，生怕看見什麼不該看的，被自己不熟悉的「高科技手段」懲治。
除了喬老太，小區裡其他幾名著名的長舌婦那裡我也如法炮制，讓她們紛紛產生了忌憚。
這些，除了從鄰居們的口中得知的，都被我悄悄在她們常出沒地點安裝的竊聽器和監控記錄了下來。
沒有了那些惱人的目光，小區的生活暫時恢復了平靜，樓下張阿姨開心得給我拿了好多零食點心。
可我知道，這些小手段隻能治一時之患，等她們發現日子並沒有因為這些使她們感到恐懼的信息而發生什麼變化之後，她們的窺探隻會卷土重來，甚至變本加厲。
12
有人說，窺探他人的生活，往往是一種自我安慰。
那些沉浸在窺探他人日常的人，內心裡或許都有一個深埋的秘密。
他們試圖通過打探他人的隱私，來忘卻自己的孤獨、空虛，甚至掩蓋那些不願被人發覺的陰暗面。
喬老太這些人，也許就是這種人。
從誰家晚飯吃什麼到哪戶夫妻吵架，這些瑣碎細節是她們生活的調味料，她們津津樂道地點評別人，仿佛窺視別人的生活是她們的特權。
但窺探本質上是一種鏡像行為，窺探者與被窺探者其實在某種程度上是互為鏡像的。
每次她們用好奇的眼光打量別人，背後藏著的，卻是她們最不願面對的空虛和無力感。
她們知道，窺探能發現他人的秘密，但她們也深知，自己其實沒有那麼純潔。
窺探者自己最害怕的，就是有一天自己也會被同樣的目光盯住，被人發現那些隱匿多年的小秘密。
很快，我就發現，喬老太出門並不僅僅是為了買菜。
她有時候會揣上錢包，偷偷摸摸地出去，又兩手空空卻滿面春風地回來。
我喬裝跟蹤了幾次，發現她七拐八繞，竟然來到了一家非常隱蔽的小店，招牌上寫著「生命能量療愈中心」，底下還有著「高科技保健養生」之類的字樣。
我根據門口海報上的內容上網查詢，查到這是一家皮包公司，與傳統往家裡拿的保健品不同，是通過以高昂的價格售賣各種各樣的「療法」來騙取老年人們的錢財，既不留痕跡，又方便隨時跑路。
喬老太幾次空手回來，就是去這裡「治療」了。
更有趣的是，在她的老太太小團體裡，她一直隱瞞著這件事情。
我跟物業小秦打探了一下，他告訴我，喬老太的一雙兒女為了老太太無節制地購買保健品這件事跟她吵了好幾回，最後一次爭執過後至今，老太太倒是一直還挺安分。
我心下了然，這哪裡是安分了，分明是聽信推銷人員的套路，改變了保健騙局的消費路數。
除此之外，小團體裡的陳老太因為過於沉迷麻將賭博，不眠不休，寧可透支身體健康也不肯從牌桌上下來，被女兒教訓過好幾次。
如今，她學會了以「串門」為借口，前往和牌搭子們特意尋找的秘密棋牌室繼續大展身手。
還有喜歡在 PDD 上低價買廢物的王老太、在家裡藏了好多塑料瓶和廢紙箱不肯賣的周老太、喜歡偷偷在家搞宗教迷信的闫老太……
我收集好窺探到的證據，準備從她們內部入手，先讓這個小團體散開。
13
一天，在喬老太離開「生命能量療愈中心」之後，我悄悄跟了進去，買了一檔理療套餐。
一套毫無技術價值的香薰繚繞和白噪音音樂過後，我假意要辦理會員卡，開始詢問充值金額。
看著最低 6000 的充值金額，我裝作有些犯難。
「你們怎麼最低充值金額就這麼高？萬一你們跑路了怎麼辦？」
推銷員自信滿滿地向我保證，他們在這裡開了好多年了，附近好多居民都是他們的忠實用戶。
為了證明他說的話的真實性，他還調出了會員卡界面給我看。
我為難道：「你說的那些人我也不認識啊，是你編的我也不知道，這樣吧，我爸媽住在隔壁綠源小區，我在那裡倒是認識不少阿婆爺叔，你有那裡的常客沒有？」
推銷員一拍大腿：「有！有！」
隨即，他將鼠標滑動頁面向下。
喬老太的姓名和身份信息赫然在列，後面還跟著驚人的充值記錄和消費金額。
我偷偷操作懷裡的攝像頭拍了下來。
然後搖搖頭，表示這人我不認識，信不過，下次來的時候再考慮考慮吧。
之後，我又趁陳老太偷偷摸摸去到地下麻將館之後，到公用電話亭撥通了找物業要來的她女兒的電話，將用變聲器處理成老太太聲線的錄音播放出去。
「陳家女兒，我悄悄告訴你啊，我好像又看到你媽出去打麻將了，還是那群老牌友搭子，他們組了個地下棋牌室呢！她最近又開始不好好吃飯，是不是錢都花在打牌上了啊？你別怪阿婆多嘴，阿婆也是擔心……」
不到一個小時，陳老太的女兒怒氣衝衝地S到了我告訴她的地址，當眾將她媽拽了出來。
「媽！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知道你身體出問題浪費的錢能打多少把麻將嗎？你知道你住個院要浪費小輩多少時間、精力嗎？你再這麼沒節制地打麻將，我真的要斷你生活費了！」
地下棋牌室離小區不遠，附近有不少從小區裡出來散步的居民，還有上下班的人，很快，陳老太被女兒當街訓斥的消息傳遍了我們小區，甚至連附近的居民都有所耳聞。
至於愛囤垃圾的周老太，我以消防隱患為理由，半暗示半威脅地逼著物業去處理了周老太家門口樓道裡的所有廢品。
周老太自然不肯配合，可是當她兒子一腦門官司地趕來時，她也不得不偃旗息鼓。
最終，她在兒子科普消防安全知識的訓斥聲中，含淚看著自己多年積攢的塑料瓶和廢紙箱被全部清理出去，連角落裡的都不放過。
物業沒有搜查居民家中的權利，可是她兒子有啊，於是就連家裡那些堆積的垃圾也都被清理了出去。
她心疼得快掉眼淚，卻也無可奈何。
我如法炮制，讓幾個長舌老太那些自認為不可告人的秘密全部公之於天下，唯獨放過了喬老太，沒有將她出入保健品公司的消息公布。
很快，老太太軍團們發現了異樣。
為什麼隻有她們的小團體頭頭喬老太安然無恙？
14
一天在樹蔭下，陳老太率先開口，試探著問道。
「喬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喬老太下意識以為自己去療愈中心的事情敗露，臉色一白，慌忙擺手否認。
「沒有！沒有的事！我哪能有什麼事瞞著你們呢？」
她害怕小區裡這群人知道自己去療愈中心的事情後，會多嘴說給自己的一雙兒女聽，所以一直將這事兒捂得SS的。
殊不知，她這副心虛的模樣更加坐實了其他老太太心中的猜測。
其他幾個老太太認定是喬老太害怕我的小手段，窺探不到我的隱私，拿捏不住我的生活，又忍不住一直以來的窺視癮，所以拿她們這幾個老姐妹下手。
不然怎麼解釋最近她們全都雞飛狗跳，唯獨喬老太啥事兒沒有呢？
樹蔭下的八卦軍團人數逐漸減少，漸漸地，那裡每天隻剩下空蕩蕩的躺椅。
但是喬老太無暇顧及這些，她最近聽說，療愈中心又要被舉報了，心裡正著急呢。
怎麼能又沒了一個「基地」呢？大師又觸犯了哪個大人物的利益？怎麼就這麼見不得人好呢？
她惴惴不安地來到療愈中心門口，卻看見中心已經人去樓空，隻剩空空蕩蕩的毛坯。
她理解大師們來去無蹤是為了避風頭，她不怪他們，是自己的錢和自己「無緣」。
喬老太滿懷心事地往回走，卻看到自己的一雙兒女正和昔日的老姐妹站在一起，二人正怒其不爭地瞪視著她。
她心裡「咯噔」一聲。
喬老太的女兒不由分說，上樓三兩下整理並打包好了她的生活必需品，走下樓來。
「媽，之前就跟您說過了，上次是最後一次，您想買點好吃、好穿、好玩的，我們都不攔您，但是您也要買點值得的，保健品這種東西萬一吃壞了身子，我和哥真的受不了這個折騰，您好歹也為我們想想！」
她兒子也搖搖頭。
「不用說了，我聯系好養老院了，送咱媽過去吧。」
喬老太特別驚恐，連連搖頭：「不！我不要去養老院！誰告訴你們我又買保健品了？我沒有！」
「媽！那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量子療養也是保健品詐騙的一種，我和你說過的，你怎麼就不肯記在心裡呢？」
「我沒有！我沒去過！」
幾個老太太在一旁「呸」了一聲。
「還狡辯呢，我們這幾天跟在你身後看得明明白白！」
喬老太憤怒地跳起：「你們憑什麼跟蹤我？！這是我的隱私！」
15
在場所有圍觀的人，包括我在內，都露出了非常驚嘆的表情。
這話從她嘴裡冒出來可太好笑了！
喬老太一口咬定自己沒有去過，在地上耍賴。
她吃定了那家療愈中心已經倒閉，自己的兒女沒有證據證明自己在那裡亂花錢。
此時, 我才姍姍出面, 當著喬老太的面, 將在療愈中心拍下的照片給她的兒女看。
老太太終於啞口無言。
她開始在地上打滾耍賴, S命掙扎著不讓他們帶走，嘴裡說著「不孝」「反了天了」之類的車轱轆話。
可惜, 大家都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而且明事理的人都對家中有一個痴迷保健品的長輩有多頭疼心知肚明, 竟沒有一人為她說話。
「哎喲，小吳，你別怪阿婆，我知道你們年輕人都講究那什麼……邊界感！阿婆就是一個人待習慣了，想找人嘮嘮嗑，沒別的意思！」
「這我」喬老太的兒子一邊扛起她的行李，一邊對著圍觀的人們冷冷說道：「我媽這次是真的沒法再放縱了, 送去療養院是唯一的辦法, 我們受不了她再這麼瞎折騰！」
喬老太哭喊著：「不！你們不能這麼對我！我是你們的媽，我辛苦養大你們，你們竟然把我往養老院送？」
她雙手SS抓住地磚，指甲幾乎都摳進了縫隙裡。
她的女兒毫不留情地說道：「媽, 您辛苦養大我們, 我們沒忘。可您每次都用這種借口亂來, 咱們家已經不能再這麼折騰下去了。您要真不想去養老院, 為什麼就是不聽我們的話呢？這些騙子公司, 您還要被騙多少次？」
她一把將喬老太的手掰開, 直接往車裡推。
喬老太的哭聲越來越大，眼淚、鼻涕橫流，拼命掙扎道：「我沒做錯！你們不該送我去！我是你們的媽啊！」
她的哭聲頓時消失在車門關上的一瞬間。
車子發動，卷起一股煙塵, 絕塵而去。
圍觀的幾名老太太愣愣地看著這一幕, 忽然開始後怕。
她們終於意識到，喬老太的下場也是她們可能會面臨的。
陳老太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仿佛看到了自己也被女兒拖著送進養老院的場景。
她顫抖著小聲說道：「哎, 咱們是不是該收斂收斂了？我可不想哪天也落得跟她一樣……」
另外幾位老太太紛紛點頭, 臉上寫滿了恐懼。
她們再也不敢像往日那樣肆意窺探別人的生活，生怕自己的子女也會因為自己不聽話而將她們送去養老院。
那樣的下場, 她們一刻也不敢想象。
她們不約而同地挪動著沉重的步伐, 各自回到了家裡。
樹蔭下，曾經熱鬧的八卦中心，從此空無一人。
我站在人群裡, 看著這一切，嘴角揚起了滿意的微笑。
這些曾經窺探我生活的老太, 終於一個個自食惡果。
她們的窺探欲再也沒有了出路，隻能將這股無處發泄的欲望壓在心底。
至於喬老太的兒女，我還專門聯系了他們, 給他們寄了一份療愈中心的舉報資料和證據, 確保那家公司再也無法騙取她的錢財。
她的生活，在她兒女的嚴密監控下，將進入新的軌道。
而小區裡，原本充斥著八卦與窺探的氛圍, 也隨之徹底消失。
生活，終於安靜了下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站在窗前，感受到陽光透過幹淨的窗戶灑在我的臉上。
窺探者終究逃不過自己內心的恐懼, 想要掌控別人生活的人，最終會失去對自己生活的控制。
我的居住環境回到了我想要的平靜。
這場「反窺探」的戰爭，我贏得徹底。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