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聽我說完。
對面的人沉默了很久。
過了一會我才聽見他說：「好。」
我以為他要就此松口。
沒想到他話鋒一轉。
「那我們重新開始，溫舟，從談戀愛開始。」
莫？！
我正要發出震驚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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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穆昀忽然眉眼一低，聲音也格外失落。
「你從來沒對我說過這些，你隻是以你的想法來揣度我，如果你連改變的機會都不給我，這對我不公平。」
我：「……」
好吧，我承認。
我心軟了。
一場家庭矛盾就這樣被化解。
陳穆昀真的是說到做到。
接下來幾個月。
從每日清晨的早安吻到晚上的睡前牛奶。
我和陳穆昀開啟了一種「情侶型」的夫妻相處模式。
不僅如此，陳穆昀還將書房闢出了一半給我用。
美其名曰：「公共空間的使用增加也能增進夫妻感情。」
到底能不能增進感情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的知識增進了不少。
我的外語薄弱，陳穆昀的外語和外國人交流都無障礙。
得益於陳穆昀幫助。
考研時我的外語沒拖後腿。
而且我還發現，陳穆昀好像對空間畫像也有一定的見解。
別問，問就是儀器畫多了。
雖然陳穆昀的方法有些簡單粗暴。
但不得不承認，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
我和他的關系都比之前要好上一點。
至少不會待在同一個空間裡，對話都不超過兩句了。
有的時候陳穆昀心情好，還會在睡前給我念一篇 CNN。
感謝，終於不是那枯燥無聊的什麼鬼分子理論了。
十三、
考研結束後。
我去學校找了一趟陳穆昀。
沒在實驗室看見他，反倒撞見了之前和陳穆昀搭檔的那個女生。
「嫂子，你找陳老師？」
她居然認識我。
我輕輕點頭。
「陳老師去數據庫了，你稍微在這等一下。」
她推門請我進去的時候。
我看見了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咦？你結婚啦？！」
我沒忍住問出了聲。
那女生笑了一下：「是啊，我都結婚兩年了，怎麼了嗎？」
我尷尬地笑笑。
我記得陳穆昀說過，他們做實驗好像不讓戴飾品裝飾。
看來我之前是誤會了。
心底生出一種隻有自己才知道的心虛。
為自己那不合時宜的想法和狹隘的心思。
等待的過程，對方給我倒水。
忽然問了一句：
「對了，嫂子，你那畫室租期快到了吧？」
「你怎麼知道？」
「你租那畫室是我老公的，當初陳老師過來問過，我記得你好像租了三年。」
陳穆昀？
我明明記得那畫室是一個畢業多年的學長租給我的。
而且我是剛畢業的時候租的。
那時候我還不認識陳穆昀。
「那學長是我老公，他和陳老師是同級校友，讀書的時候住同一層樓，你和陳老師不也是校友嗎？」
是校友，但我是畢業兩年後才認識他的。
「哦，那陳老師對你可真好，他是不是上大學的時候就暗戀你？」
這……怎麼可能？
「不是嗎？還有之前畫室出事，他還專門請假去找你了，後面還找計算機院的人幫忙刪視頻嘞。」
畫室出事的視頻？
那不是周齊讓人刪的嗎？
為什麼今天的對話，都這麼讓我迷惑？
正想問，陳穆昀回來了。
交談到此結束。
但我心裡總是記著。
晚上回去的時候，我給遠在國外的周齊發了消息。
詢問他之前的事情。
周齊過了很久很回我。
「不是」兩個字後面跟著一連串的解釋。
但我隻看到了那兩個字。
在我出神的時候。
周齊又發了消息過來。
無非是一些問候語。
出於禮貌，我一一回了。
最後周齊說：「沒想到最後是他站在你的身邊。」
什麼意思？
我總覺得這句話別有深意。
但還沒來得問，陳穆昀就叫我吃飯了。
再加上後續考研復試等一系列雜七雜八的事情。
等我真正闲下來。
已經是好久之後了。
復試成績出了之後，我成功拿到了研究生錄取通知書。
我給陳穆昀打電話，難掩激動。
陳穆昀問我：「那你今天晚上有空陪我看電影嗎？」
「好啊。」
我以為陳穆昀會帶我出去。
但實際上他說的看電影是在家看投影。
好吧，也不是不可以。
我窩在陳穆昀的懷裡，捏著他的手玩。
這種小動作以前可不會出現在我和他的身上。
但從陳穆昀允許我看電影的時候吃薯片。
嗯……
偶爾的縱容是談戀愛的基操。
中途看到一半，有一段吻戲。
本來沒什麼。
但陳穆昀突然叫了我一聲。
在我抬頭的時候一隻手捏住了我的下巴。
然後頭就低了下來。
我覺得我和陳穆昀的這個吻。
比電影裡的激烈多了。
因為吻完之後他問我。
「舟舟，你現在有沒有一點喜歡我了？」
這段時間，我們互相為對方改變。
對對方的了解一步步增加。
我們開始去尋找共同的興趣愛好。
如果沒有，那就培養。
我能夠感覺到。
我對陳穆昀的喜歡，不僅僅是喜歡。
「有，你呢？」
「一直都有。」
陳穆昀說起情話來，很撩人。
十四、
我以為他是哄我開心。
直到研究生開學前，我在家裡整理雜物。
翻出了之前上大學時的照片。
還挺多，軍訓的文藝匯演照、比賽照還有聚餐合照。
距離我大學畢業已經過去快三年了。
但這些事情發生，好像就在昨天。
我看著照片感慨出神。
忽然注意到這些照片角落裡的一個熟悉人影。
在這些集體合照上。
都有一個……陳穆昀。
我什麼時候，和陳穆昀有過這麼多的交集？
我一張張翻看下去。
發消息詢問之前的大學好友。
「陳穆昀？好像記得，剛上大學的時候，學校的新生晚會就是他主持的，特別帥一學長。」
「我們之前參加全國畫畫比賽的時候，和陳穆昀他們的物理比賽在一個城市，我們還一起吃過飯，你忘記啦？」
「你那時候辦畫展，不是找他批的場地嗎？」
那些從別人口中得到的消息。
一點點匯聚成線，拉扯出了我從未注意的過往小事。
我記起來了。
大一匯演，我很緊張，給我說加油的那個人是陳穆昀。
和周齊談戀愛因為周齊不懂和其他女生有分寸感在宿舍樓下哭的時候，給我遞紙巾的那個人是陳穆昀。
還有比賽聚餐吃飯，坐我隔壁的那個人，也是陳穆昀。
因為要辦畫展，跑來跑去租場地，在審批欄裡籤的那個名字，還是陳穆昀。
……
……
我一直以為陳穆昀從未幹涉進入過我的生活。
原來很早開始，他就已經出現了。
我所謂的幸運，其實是他一直都在朝我走來。
我終於明白了陳穆昀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還有周齊。
下午陳穆昀發來消息，說晚上家宴。
他做實驗，要晚點到。
家宴結束後我們照常回家。
陳穆昀替我系好安全帶。
我湊近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他怔了會，嘴角好像有上揚的趨勢，但被他克制住了。
「你幹什麼？」
「最近你的表現不錯，親你啊。」
「嗯……回去再親。」
陳穆昀說回去再親就真的是回去再親。
一進門他就把我困在門板和他之間。
毫無章法且衝動。
我攀著他的肩膀：「陳穆昀，問你件事。」
「什麼？」
他的聲音很低啞。
「你是不是早就認識我呀？」
「……」
「你別想否認，我找到了好多我和你的合照，我都不知道裡面有你，你肯定早就認識我。」
「……」
「你是不是上大學的時候就喜歡我？」
這回陳穆昀沒沉默了。
他捏起我的下巴，將吻扣了過來。
「知道還問。」
哦。
原來是真的。
「那你那個時候怎麼不來找我？」
「你那個時候隻喜歡周齊。」
這個男人，好委屈啊。
我又心疼又好笑。
沒關系，以後，我隻喜歡陳穆昀一個。
感謝他，來到我的身邊，教會我愛與責任。
十五、
陳穆昀番外：
我第一次見溫舟，在大一的新生晚會。
她表演話劇，穿的民國學生服。
一臉的青澀朝氣，躲在後臺給自己打氣。
我看出她有些緊張，跟她說加油, 放輕松。
她朝我笑了一下, 眼睛很亮。
話劇很成功，結束的時候還有人到後臺要她的聯系方式，給她送花。
後面拍照，她就站在我前面兩排的位置。
還專門抱著那束花。
攝影師在調角度的時候她在跟旁邊的人講話。
我看見她半張側顏，眉眼彎彎, 比花好看。
新生晚會見她演話劇，我以為她是表演學院的。
後面才知道溫舟是學美術的。
藝術學院特招進來的優秀特長生，能夠獨立辦畫展的那種。
她辦的畫展，還是我給籤字審批的場地。
偷偷去看了一下, 的確很優秀。
溫舟剛進大學不久，就有人在追求她。
好像和我同一棟宿舍樓, 叫周齊。
周齊這人……
有點中央空調。
不過那張臉和嘴倒是挺討女孩子喜歡的。
她喜歡那樣的？
沒過多久，我就聽說他們在一起了。
說不上什麼感覺, 就是有點詫異。
後來在學校的路上和操場上撞見過溫舟和周齊一兩次。
溫舟攬著周齊的手臂，臉上是剛談戀愛小女生的嬌羞。
嗯，也挺好。
祝福。
大四的時候我忙著考研。
已經很少聽到溫舟的消息了。
倒是因為和周齊住同一層, 有時候會看見溫舟在宿舍樓下等他。
有一次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
我又看見了溫舟，不過是在哭著打電話。
看樣子好像是小情侶吵架了。
我好心遞了一包紙。
她說了謝謝, 又繼續哭。
過了一會才走。
我也走了。
回宿舍的時候經過周齊宿舍。
門開著, 周齊正在裡面打遊戲。
我聽見他外放的手機裡傳出「哥哥救我」的甜膩女聲。
皺眉, 想到剛剛下面哭的那女生。
於是伸手敲了敲他們宿舍的門。
「周齊，你女朋友剛在下面哭。」
周齊看了我一眼。
沒過多久，我就有看見溫舟在宿舍樓下等周齊。
看來是和好了。
嗯, 還是挺好。
我不想多管, 畢竟人家是有男朋友的人。
我將心思全部投入到考研當中。
後來成功上岸本校的研究生。
但因為讀書的校區不一樣, 我搬離了本科校區。
很長一段時間, 我都沒有再聽到溫舟這個名字。
不過聽說她和周齊的感情好像很穩定。
研一我們參加了全國的一個物理比賽。
在同一個城市遇到了本科藝術校區帶隊比賽的老師。
兩邊隊伍都取得了不錯的比賽成績。
一合計, 來了一場聯誼的聚會。
「這是我們學院的溫舟，這次比賽, 她代表我們學校拿了金獎的。」
溫舟, 好耳熟的名字。
我抬頭看見帶隊老師身邊的一個女生。
哦, 又是她。
飯桌上大家對溫舟好像還挺感興趣的。
有好幾個人想要溫舟的聯系方式。
這讓我想起了第一次見溫舟。
那個時候她在後臺受寵若驚，一個個擺手拒絕。
但這次她笑著揚了揚手機。
「不好意思, 我有男朋友了。」
一桌單身狗發出唏噓的感嘆。
溫舟他們的老師對溫舟贊不絕口。
溫舟還說自己以後想要開一家畫室, 順便考研。
考研……
我們本校的美術專業好像不是王牌。
不過我記得有個開畫室的朋友，他考研的那個學校好像還不錯。
這一連串的想法冒出來之後。
我有些驚訝。
也不知道我怎麼會想到這些。
但又想，如果溫舟有需要，我也可以幫忙。
但其實也沒有幫到什麼忙。
隻在聽說溫舟要開畫室的時候，詢問了一下我之前的老朋友。
研究生的學業比之前還要更忙。
各種實驗還有論文數據。
忙起來簡直沒日沒夜。
讀研期間, 因為成績優異, 我的導師給了我一封引薦信, 讓我繼續深造。
我沒拒絕。
兩年之後我回來。
虛虛地擔了一個教授的名號。
並且回到了原來的學校任職講師。
那時候溫舟已經畢業兩年了。
工作之後，我媽開始操心起了我的終身大事
琢磨著讓我相親。
我對談戀愛其實沒有什麼興趣。
但我媽堅持。
「這個女孩子和你一個學校畢業的, 學美術的, 還開了間畫室，聽說長得挺溫婉可人的，你去相處試試。」
拗不過我媽。
我隨口問了一句：「叫什麼名字。」
我？
「（「」溫舟……
溫舟啊……
我忽然就笑了。
「好，我知道了。」
去相親前我打聽了一下溫舟的事情。
原來她開畫室前就已經跟周齊分手了。
畢業後, 她沒有考上研。
性子也變得越發沉靜。
和以前有些不同。
「溫舟。」
我叫她的名字。
她在出神，聽見後抬頭看我。
眼神疑惑：「您是？」
說來可惜。
我們見過這麼多次面。
這是第一次，我們認真地互相介紹。
「我是陳穆昀。」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