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裴野頭也不回地離開，我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回到家後，晚上九點多，顧言回來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楊朵朵。
兩人本來有說有笑，但看到我在家，楊朵朵就不吭聲了，招呼都不打直接去了房間。
我壓著火，淡淡道：「顧言，我們談談。」
顧言去陽臺洗手，有些詫異地問我：「你怎麼了？怎麼表情這麼嚴肅？」
「你們今天去哪兒了？」
顧言愣了一下，「去幫朵朵看房子，但是沒找到合適的，所以我們就去公園逛了逛。」
「我之前不是說，我有個高中同學是做房產中介的，我把他聯系方式發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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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愣了一下，牽牽嘴角道：「……不用了，我會幫朵朵找房子的。」
我靜靜地盯著他，心裡生出一種涼意。
「讓我同學幫忙不是更好找嗎？他人很不錯，而且這樣我們也算是幫他介紹客戶，這不是挺好的嗎？」
顧言用毛巾擦著手，臉色有些不悅。
「朵朵之前被黑中介騙過，所以還是算了吧。」
「可是他是我同學，人品絕對信得過。」
「溫寧，別再說了好嗎？朵朵的事我親自來辦我才放心。」
我愣了一下，終於忍不住冷笑，「顧言，你是不是對你學妹的關注有些太多了？」
顧言臉色一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畢竟隻是你的下屬，雖然是學妹，但你早就畢業好幾年了。你留她在我們家住幾天已經是仁至義盡。而且你不覺得，她在的話，我們的生活節奏都被打亂了嗎？」
顧言站在陽臺一動不動，看向我的眼神也冷了下來。
「朵朵家境不好，父母都是殘疾人，家裡欠了很多債務，溫寧，你怎麼這麼冷血？」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說我冷血？」
「難道不是嗎？」
我深吸一口氣，耐心即將消耗殆盡。
「你給我一個準話，一周之內她能不能搬走？」
我話音剛落，顧言立刻將毛巾往洗手盆裡一摔，臉色格外陰沉。
「你在鬧什麼！朵朵她怎麼得罪你了？你為什麼老是看她不順眼？」
我有些頭疼地揉著額頭，「顧言，你現在一直覺得是我在胡鬧？」
他冷冷一笑。
「不是胡鬧是什麼？從朵朵來了之後，你就一直板著臉對她愛答不理，每天都催我趕緊讓她走，朵朵因為這事在公司裡找我哭了好幾次，你就不能對她態度好一些嗎？」
我：「……」
我的男朋友竟然護著外人，反而對我各種指摘，真是好笑。
壓抑許久的情緒立刻爆發，我再也顧不上什麼體面，大聲道：
「我想你應該弄清楚，這房子是我們一起租的，就算別人來借住，住的還是我的臥室，你也應該先經過我的同意，所以你問我了嗎？」
「還有，你們天天一起上下班，一起去超市買菜，一起在廚房裡出雙入對，顧言你拿我當什麼？你在乎過我的感受嗎？」
「你說我對她冷漠，那你不如回憶回憶，從她來了之後，她主動和我說過幾次話？」
說到最後，我終於忍不住氣憤大吼。
「你說她在公司裡偷偷哭，這和我有什麼關系！我沒把她趕走已經夠客氣了！顧言你給我弄清楚，我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顧言不可置信地盯著我，像是沒想到我竟然火氣這麼大。
這時主臥的門緩緩打開，楊朵朵雙眼紅紅地走了出來，手裡提著行李箱。
「學長，姐姐，你們不要為我吵架，對不起，我現在就走！」
顧言立刻攔住了她，回頭看著我警告道：「有我在，沒人敢趕你走！」
我冷冷地盯著他，心裡疼得要S。
「你不讓她走，那就是逼我走？」
顧言無比失望地看著我，「溫寧，你非要鬧成這樣嗎？」
他說完這句話後，我真的徹底S心了。
「好，我走。」
8
我摔門而去，走到樓下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一邊哭一邊給裴璇打電話。
裴璇幫我罵了幾句，讓我去她家住。
來到裴璇家時，我糟糕透頂的心情已經平緩了些許。
尤其是還有裴野在，我不想在他面前太丟人。
裴野本來在客廳裡玩遊戲，看到我來立馬愣住。
眼睛哭得太腫，不想讓裴野看到，我直接低著頭跟著裴璇進了她的臥室。
裴璇直接當著我的面給顧言打電話，狠狠罵了他一頓。
顧言那邊一句話都不說，很快把電話掛掉了，氣得裴璇咬牙切齒。
「顧言是不是瘋了！他都快和你結婚了還整這麼一出。」
「我 TM 真是看走了眼，之前一直覺得他對你不錯，現在竟然為了一個綠茶婊就欺負你！」
我吸吸鼻子，悶聲說道：「璇璇，我最近能不能在你這裡住一段時間？」
「跟我客氣什麼，你想住多久都可以，早就讓你住我家，你非要和顧言一起住，顧言那個鐵公雞，租房子都舍不得租大一點的，又不是光他掏錢！」
「別說了。」
裴璇嘆了一口氣，問道：「你們結婚這事到底怎麼打算？」
我抱著自己的膝蓋，感到無助又無力。
「我也不知道。」
見我心情沉悶，裴璇急忙轉移話題。
「不想這些了。對了，裴野為了玩遊戲，換了一臺更大的電視屏，走啊，我們去客廳裡看電影。」
我點了點頭，起身跟著裴璇去了客廳。
裴野還在玩遊戲，客廳燈光很亮，看到我雙眼紅腫，裴野猛地起身站了起來。
「怎麼哭了？」
裴璇立刻把他趕走，「去去去！回你屋去，我們要看電影。」
見我默不作聲，裴野沒再說什麼。
他端來一杯熱水遞給我，然後上樓回自己房間了。
裴璇找了一部最近很火的喜劇，不停地逗我笑，但今天發生的一切對我來說打擊太大。
六年的感情，敵不過別人的短短兩個星期。
電影很搞笑，我笑著笑著又哭了。
裴璇急忙給我擦眼淚，不停哄我。
許是我哭聲太響，裴野又下來問我怎麼了。
裴璇十分嫌棄地朝他揮手，「趕緊走！沒你的事。」
裴野看了我一眼，默默上樓了。
我哭了一會兒終於哭夠了，於是和裴璇窩在沙發上，靜靜聽著裴璇在一旁嘻嘻哈哈。
拖拖拉拉的腳步聲響起，裴野又下了樓，去廚房倒水喝。
沒過五分鍾，他又下來。
這次是去冰箱拿水果，還順便走過來，拿著一根香蕉遞給我。
裴璇十分嫌棄地瞥他一眼，手指敲了敲桌子上的果盤。
「這裡不是有香蕉嗎！冰箱裡的香蕉那麼涼，你是想讓溫寧大冷天的吃壞肚子嗎？」
被親姐這麼一番訓斥，裴野似乎有些丟面，立刻冷著臉拿著香蕉上樓了。
十分鍾後。
腳步聲再次響起，裴璇臉色不善地瞪過去，實施血脈壓制。
裴野面無表情地解釋：「有本書找不到。」
裴璇不耐煩地扭頭看電影，表示不想管他了。
裴野走到我旁邊，我看了看旁邊，「在這裡嗎？」
裴野：「忘了。」
他俯下身子打開離我最近的抽屜，我隻能盡量把腿往旁邊挪。
旁邊裴璇突然「靠」了一聲，目光復雜地盯著她弟弟看，又看了看我，不知道在想什麼。
裴野找了很久都沒找到書，又自己上樓去了。
電影已經結束，裴璇卻突然捂著嘴哈哈大笑，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我一臉茫然地問她怎麼了。
她隻是笑，沒解釋為什麼，隻是自顧自地嘟囔。
「真是的！我竟然才發現！」
裴璇最後還看著我傻笑，目光有些古怪。
被她這麼一鬧，我也徹底忘了今天不開心的事。
9
作為一名社畜，就算天塌下來，也得努力工作。
次日一早，我頂著兩個腫眼泡去了公司，果然引起了張姐的注意。
我含糊解釋自己昨天看了一部悲劇電影，一時觸情所以才把眼睛哭腫了。
張姐半信半疑，看我的眼神透著濃濃的好奇，我隻能暗自苦笑。
沒想到張姐當初的話竟然一語中的，我的愛情真的出現了危機。
胡亂上完一天班後，我剛到公司門口，竟然看到裴野在樓下。
「小野，你怎麼在這兒？」
裴野把手裡的備用頭盔遞給我。
「我姐說讓你在我們家多住一段時間，讓我陪你回去拿東西。」
「……好。」
裴璇確實想得很周到。
如果我一個人回去，我真的不敢想象我和顧言又會吵成什麼樣。
一路風馳電掣，短短十分鍾我們就到了。
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剎那，我立刻頭腦一嗡，臉上血色全無。
昏暗的燈光下，一男一女正靠在門上吻得難舍難分。
即便是隔著幾米遠，也能清楚聽到兩人唇齒相交發出的曖昧聲響，讓我胃裡泛嘔。
我站在原地忘了反應，身邊一陣風突然衝了過去。
裴野直接揪住顧言的領子，對著他的臉狠狠兩拳揮了上去。
顧言像是喝了酒，他迷茫地睜大眼睛，看到我後立刻臉色煞白。
他還沒張口，裴野就立刻將他按在地上狂揍。
楊朵朵想衝上去攔，裴野猛地抬頭瞪她，眼裡S氣騰騰。
她嚇得後退幾步，最後跪在我面前哭著乞求。
「姐姐，你別讓他打學長了！都是我的錯！是我勾引了學長！」
我扭頭看向楊朵朵，接著抬手狠狠扇了過去。
這一巴掌我已經忍了很久了。
楊朵朵驚愕地捂著自己的臉，開始嗚嗚大哭。
「姐姐，你打我吧！隻要你願意原諒學長，把我打S都可以！」
看到這一幕的顧言立刻將裴野推開，衝過來將楊朵朵拽起來護在身後。
「溫寧，這不關她的事！你別動她！」
我：「……」
見我臉色蒼白，裴野臉色暴怒，又要接著揍人。
「小野，別打了。」
我衝他搖了搖頭，語氣幹澀。
「顧言……我們分手吧。」
真的說出分手這句話，我竟然感到無比的輕松。
昨天晚上我想了一整夜。
感情這東西，即便再長久，也有可能會突然變質。
自從楊朵朵出現後，顧言再也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他對我的愛，已經變了。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看楊朵朵的眼神，帶著越來越多的寵溺和耐心。
如果是這樣，那麼不如盡早結束。
顧言愣了一下，眼裡多了幾分煩躁。
「溫寧，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隻是喝了酒一時衝動，你非要這樣鬧嗎？」
我被他氣笑了，眼淚卻控制不住地往下淌。
頂著這張格外滑稽的表情，我扇了他一巴掌，拽著裴野轉身就走。
愛情就像一杯清水，容不得半點沙子，半點汙漬。
要不然，喝起來多惡心。
10
我當天晚上火速找房子搬家。
裴璇裴野，還有幾個關系不錯的老同學都來幫忙。
大家得知我的事紛紛安慰，為我抱不平。
搬完家後，裴璇陪我在新的房子裡住了一段時間。
沒過多久，裴璇給我看了顧言近期發的朋友圈。
顧言已經和楊朵朵在一起了，而且他和朋友一起開發的遊戲軟件也找到了投資方，一躍成為了公司股東，拿到了一百多萬。
顧言還買了一套房子，雖然不是很大，但畢竟是市中區，也算價格不菲。
像是故意給我看一樣，他連著發了好幾個朋友圈炫耀。
看到楊朵朵一臉甜蜜地依偎在顧言懷中，我的心隻刺痛了一瞬，隨即不再有任何感覺。
發了霉的感情，就該扔得一幹二淨。
對於我平靜的反應，裴璇像是放了心，她也把顧言刪了，說不想再看到這對狗男女的任何信息。
我決定去總公司進修一年。
「真的想好了？」
「嗯，原本領導就想讓我去參加這個培訓，但我因為……顧言……所以一直在猶豫。」
我笑了笑，接著說道：「現在可以放心去了，領導說培訓一年回來就直接升我當組長。」
裴璇攬著我的手臂很是不舍，「那我怎麼辦？裴野怎麼辦？」
我愣住，「裴野？」
裴璇急忙咳嗽幾下，眼珠不自在地一轉。
「就是……裴野那小子，最近老惹我生氣，我管他他還不聽，隻有你在他才聽話。」
我啞然失笑，沒說什麼。
想起恐女症那事，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裴璇。
裴璇聽完立刻笑瘋。
「他怎麼可能會得恐女症！你別信他的鬼話！」
我呆住，「所以小野是在騙我？」
「當然是在騙你！等我回去打他一頓給你報仇！」
我松了一口氣，這樣我就能放心去外地了。
臨走那天，我在候機廳裡等待，突然接到了裴野的電話。
「你是不是知道了？」
他嗓音悶悶的，帶著明顯的歉意。
「嗯，我很生氣。」
聽我語調嚴肅，他難得有些慌張。
「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
第一次見到高冷弟弟這麼慌的樣子，我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說你都這麼大了還跟我開玩笑，以後不許再騙我！知道嗎？」
見我沒生氣，他的語氣也放松了幾分。
「嗯，我再也不會了。對了，你在那邊會不會很忙，我能不能給你發信息？」
「可以啊！不過你還是要以學習為重哦！」
「那你會不會，一直在那裡，永遠都不回 A 市？」
不知道為何，我明顯聽出裴野說這句話時聲音有些緊張。
我笑了笑，「我就在那裡待一年，一年後我肯定回來。」
他低低地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小野？」
「嗯。」
我頓了一下，「你還有什麼事嗎？要是沒事我就要掛嘍。」
手機那邊沉默了許久，最後響起了他微微沙啞的聲音。
「有……」
「我舍不得你走……」
「真的……很舍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