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顧言沒有吭聲，隻是冷著臉拿著自己的鋪蓋去了沙發。
4
窗外月色明亮，安然靜謐，我卻沒有絲毫睡意。
顧言今天太過反常。
平時他提出那種要求時，每次都很尊重我的意見。
被我拒絕也隻是故作傷心地一笑而過。
他還說過，他很心疼我是單親家庭，等結婚後會和我一起好好孝敬我媽。
但我沒想到今天他的反應那麼大，仿佛一隻壓抑在籠中的巨獸突然掙脫了束縛，他眼裡的欲望讓我感到無比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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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顧言相識是在大學生歌唱比賽上。
比賽快開始時，和我一起合唱情歌的同學突然身體不舒服。
我隻能在現場找人臨時救場，沒想到顧言舉了手。
他唱歌很好聽，我們配合默契，順利拿到了冠軍。
互留聯系方式後，顧言經常來學校找我，後來向我表白。
當時的我對他也有點兒動心，於是我們順理成章在一起了。
這六年來雖然不算轟轟烈烈，但也感情穩定。
偶爾他也會因為一些小事對我甩臉色，但看在這麼多年的感情上，我一直忍著。
但我沒想到，今天的他會這樣。
不過我已經想好，等楊朵朵離開後，這件事將不再會是問題。
想到這裡，我的心稍定，安穩睡去。
大年初一，我一覺睡到了中午。
最後被男女說笑的聲音吵醒。
我走出臥室，看到顧言和楊朵朵在廚房裡。
顧言像是忘了幾個小時前的不愉快。
他一邊收拾廚房臺面，一邊回頭衝我笑了笑。
「快洗手準備吃飯，嘗嘗朵朵的手藝，朵朵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學長，你別這麼誇我。」
「本來就好吃，你謙虛什麼！」
楊朵朵低頭撩了下頭發，臉頰有些泛紅。
見我一直站在門口沒說話，顧言不免愣了一下。
「寧寧，你怎麼了？」
我回過神來，看著餐桌上豐盛的四菜一湯，勉強笑了笑。
「沒事，對了朵朵，你找房子需不需要我幫忙？我正好有個高中的老同學是做房產中介的。」
我話音一落，楊朵朵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她抿著唇不回答，卻嬌怯怯地看向顧言。
「那個……學長，我是不是打擾你和姐姐過年了？」
我不禁愣住，顧言也愣了一下，接著立刻安慰她。
「怎麼會？朵朵你別瞎想，溫寧沒有那個意思。」
顧言接著轉頭看向我，語氣裡帶著責怪。
「寧寧，現在大過年的，哪有中介公司上班？而且朵朵公司的工作還沒熟悉，壓力很大。」
「而且就算找到房子，她一個女孩子自己住挺不安全的，你也是女生，幫幫朵朵是應該的，再讓她多住幾天吧。」
顧言已經這樣說了，我若是再拒絕，倒是顯得我斤斤計較。
「……好吧，那朵朵你再多住幾天，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告訴我。」
「謝謝姐姐。」
楊朵朵衝我甜甜一笑，臉上彎起好看的酒窩。
可不知為何，我卻覺得她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5
不知不覺，春節假期結束。
我又變成了一個勤勤懇懇的社畜，開始了日常忙碌的工作。
中午吃飯時，坐我隔壁的同事張姐一臉興致勃勃，給我講她剛剛聽到的八卦。
無外乎哪個部門的領導和自己的女下屬有不正當關系，被正房發現，今天上午來公司鬧了一通。
這種出軌的事在當今社會已經屢見不鮮。
說到最後，張姐開玩笑地說道：「溫寧，你家那位長這麼帥，你可得多留意啊！」
我笑著搖頭：「他絕對不是這種人。」
但不知為何，腦海裡一瞬閃過楊朵朵的臉。
手機突然響起，裴野給我打電話，是關於他的恐女症。
「醫生之前說，可以試試脫敏治療，找一位自己排斥程度比較低的女性，和她增加相處時間減輕恐懼心理。
「別人都很忙，就你吧。」
我愣住，「啊？我？」
「你不願意？」
他的聲線立刻冷了。
我急忙應道：「怎麼會！不過這周六我加班，周天我去你家找你好不好？」
「不用，周天上午九點，遊樂園門口見。不許帶別人，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得了這個病。」
裴野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啞然失笑，沒想到他竟然喜歡去遊樂園。
不對，大冷天的，去遊樂園？？？
我無奈嘆氣，這小子是故意折騰我玩吧？
很快到了周天。
顧言今天休息，怕他誤會什麼，我還刻意告訴他裴野今天心情不好，我陪他去遊樂場玩一天。
顧言和裴璇裴野姐弟兩個見過幾次，關系不冷不熱。
不過他知道我一直拿裴野當弟弟看，所以並沒有什麼意見。
顧言今天起了個大早，平日不喜歡打扮的他，還特意打理了頭發。
他問我什麼時候回來，我說可能要下午了。
出門前，我還是忍不住提醒他：
「顧言，楊朵朵已經在這裡住了兩周了。」
顧言愣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好，這兩天我會幫她找好房子。」
6
遊樂場門口，裴野正在那裡等，表情是一如既往的高冷。
他戴著墨鏡，身後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背包。
看見我後，裴野朝著檢票處抬了抬下巴。
我看了眼他身後的背包，正想問他帶了什麼。
隻見旁邊一個女生急匆匆往前面擠，不小心撞了一下裴野。
裴野立刻拉開背包拉鏈，拿出一大包湿巾，開始擦拭被碰到的地方。
我無了個大語。
他的書包裡，竟然裝的全是湿巾。
我心想要不要勸他換個地方進行脫敏治療，畢竟遊樂場人太多。
但裴野一直沒搭理我，我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於是我默默跟在他身後排隊檢票，同時小心翼翼地幫他擋著兩側的遊客。
「不好意思，請別往這邊擠，謝謝！」
「小心！」
我的動作舉止太過明顯，而裴野本人又長得惹眼。
很快有女生小聲和同伴嘀咕。
「這是不是什麼大明星啊？」
「肯定是。你看他身後那個女的，像不像那種大明星的私人助理？她好像很怕別人擠到他。」
我：「……」
沒想到大冷天的，遊樂園的人還挺多。
檢完票後，終於沒那麼多人了。
我松了一口氣，追上走在前面的裴野。
「小野，你想玩什麼？」
裴野側頭看我一眼，一聲不吭，隻是慢吞吞往前走。
經過過山車時，刺耳的尖叫響徹耳際。
「要不要玩這個？」
他搖頭，又問我，「你想不想玩？我在下面等你。」
我愣了一下，搖頭說：「我也不太想玩。」
我們繼續往前走。
不一會兒，我們經過大擺錘和跳樓機，我又問他要不要玩，他還是搖頭。
直到走到旋轉木馬那裡，他才終於停住，沉聲開口：「玩這個。」
「哦，好。」
我和裴野騎上了木馬，他安安靜靜地騎在上面扶著馬頭，甚是乖巧。
這讓我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裴野，他見到我時很腼腆地喊姐姐，接著就鑽進自己房間不再出來。
我是獨生女，家裡沒有兄弟姐妹，而裴璇裴野的父母經常出差，所以裴璇經常讓我去她家玩。
裴野頭幾次見到我時還會臉紅，後來熟悉之後，我一去他就會拿著作業找我給他講題，或者拉著我陪他玩遊戲。
不知道為什麼裴野的性格變成了現在這樣，整天板著一張臉。
不過高冷的他顯然很吸引那些年輕女孩的目光，很快有人拿起手機偷偷拍照。
該說不說，裴野確實長得很帥，我也拿出了手機。
剛把攝像頭對準他，裴野突然轉頭冷冷警告，「不許拍！」
「不拍就不拍，這麼兇幹嘛？」
我小聲嘟囔，這臭小子現在一點兒都不拿我當姐姐尊重。
改天我一定要去找裴璇訴苦，讓親姐的血脈壓制發揮一下作用。
手機還在手裡拿著，我順便刷了下朋友圈，突然目光一滯。
楊朵朵前幾天加了我的微信，她剛剛發了一條狀態，是她和顧言的合照。
兩人笑得很開心，背景是在黎山公園附近。
我再也沒心思坐旋轉木馬，立刻找了一處僻靜處給顧言發信息。
「朵朵的房子看好了嗎？」
顧言很久才回復：「還沒。」
我把楊朵朵的朋友圈截圖發給顧言，打了一個問號過去。
等了很久沒回信，我索性直接打電話，但我沒想到顧言竟然拒接。
心中鬱結漸漸放大，我盯著他們的合照看了許久。
顧言竟然騙我……
7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是裴野。
我收斂情緒，笑著問他：「你怎麼也下來了？」
裴野嘴唇抿成一條線，目光落在我手裡的手機上。
「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
我將手機揣進衣兜，「沒什麼事，走吧，還想玩什麼？」
「摩天輪。」
買的通票基本上算是浪費了，因為裴野來來回回帶著我坐了好幾遍摩天輪。
摩天輪座艙裡配置了暖氣裝置，即便是寒冷的大冬天，也讓人覺得格外舒適。
放眼望去，可以縱覽城市全貌，就連遠處的黎山公園都能看到。
顧言和楊朵朵一定就在那裡。
想到這裡，我心裡犯堵，立刻收回了視線，卻正好對上了裴野的眼睛。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好像一直在盯著我看。
「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裴野很認真地點頭，「有。」
我正要拿出手機照一下，他卻突然起身。
「別動，我給你弄。」
他在我面前俯下身子，輕輕說了聲「閉眼」。
裴野靠得太近，說話時的氣息噴灑在我的額頭上，有些熱熱的。
我有些不自在地往後躲，「我自己弄吧，用手機照一下就好。」
裴野立刻臉色一沉，「我給你弄。」
見他又要生氣，我急忙妥協，「好好！你來你來。」
我認真地閉上了眼睛，微微仰頭。
裴野不知道在做什麼，許久沒有動靜。
直到我開口催他，他才在我的眼睫毛上輕輕一蹭。
「好了。」
我睜開眼時，裴野已經轉過身去了，貌似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從遊樂場出來，裴野書包裡的湿巾已經用去了一大半，還一直冷著臉。
這是一次不太成功的脫敏治療。
「小野，你自己覺得這樣治療管用嗎？」
「還行。」
他的回答帶著明顯的失落，我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剛才在遊樂場裡，裴野見了女生就躲，這樣以後怎麼談戀愛？
不過，他得的是恐女症。
顧名思義，害怕女性的碰觸。
裴野這身材，這長相，說不定可以……
見我盯著他不說話，裴野眼裡閃過警惕冷光。
「你想幹什麼？」
我看著他，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酒吧包間裡，十位身高腿長、膚白貌美的男模很有禮貌地站在面前，眼巴巴盯著坐在沙發角落的裴野看。
裴野的長相無疑是在場所有人裡面最出眾的，但這十位男模也不錯。
狂野風，溫柔風，病嬌風，奶狗風都有。
我咽下口水滿意點頭，這一萬塊錢花得很值。
坐在沙發右側的裴野卻完全黑了臉，緩緩扭頭看向我。
「你當著我的面，包男人？」
「這是我給你點的。」
裴野眼裡閃過震驚神色，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給……我？」
我衝他笑得諂媚，小聲試探著商量。
「小野，我看你的恐女症挺嚴重，可能一時半會兒治不好。所以我覺得，如果以後談戀愛的話，性格也不一定卡得那麼S，呵呵對吧？我想裴璇也會同意的。」
「不過和同性談戀愛畢竟你還沒有經驗，所以今天我們先嘗試嘗試。小野，你快看看你喜歡哪個？」
我話音剛落，已經有人在毛遂自薦了，一位面容秀美的男模立刻和裴野打招呼。
說完他還對著裴野來了個飛吻。
裴野騰地一下從沙發上起身，冷著臉推門離開了，隻留下我和十位男模面面相覷。
我：「……」
酒吧外面。
裴野大步流星往前走，明顯是極度生氣。
我急忙追上他，「小野，你等等我！」
他猛地停住腳步，我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又被他厭惡似的推開。
見他臉色明顯陰沉，我知道自己做錯了。
「小野，對不起，我明天帶你再去醫院看看好不好？」
「不用了。」
「可是你的病是我造成的，我必須負——」
「我說了不用！」
他這一吼把我徹底嚇懵。
我愣愣地看著裴野，竟然發現他眼尾明顯泛紅。
「小野，你怎麼了？」
想是發現自己的失態，他立刻扭過頭去，抬手抹了一下眼睛。
「我沒事，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