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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止愛 3397 2025-05-15 15:49:45

 


那時院長對阿婆說:「這孩子身體不好,怕是活不長久。」


但阿婆仍是溫柔地看著我,問我願不願意跟她走。


 


我小心翼翼地牽上她的衣角。


 


從此,我也是一個有家的孩子了。


 


院長說得不錯,我自幼身體便不好,時常心口絞痛到心悸昏厥。


 


年齡越大,症狀便越明顯。


 


所以哪怕我其他方面足夠優秀,也一直沒人願意領養我。


 


直到我遇見了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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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帶我回家後,給了我一塊護身符。


 


之後那病便再也沒有發作過。


 


阿婆走的那年,我 18 歲。


 


她握著我的手,笑得溫柔又緩慢,「眠眠,阿婆要走了。


 


「以後,遇到麻煩,就去巷尾當鋪找黎生,他會幫你的……」


 


送阿婆走的那天,春眠巷下了很大的雨。


 


巷尾那家往生當鋪第一次開了門。


 


黎生撐著紙傘走到我面前,烏黑浸潤的眼中倒映著我青白的面容。


 


「節哀。」


 


雨聲砸在傘面上,又沉又悶,淚眼模糊間,黎生的身影消失在一片茫茫雨色中。


 


後來,我時常回春眠巷祭拜阿婆,可再也沒有見過黎生。


 


直到 24 歲那年,我遇見了周言。


 


我在阿婆的墓前,絮絮叨叨,向她講述我最近的生活以及……突然闖進我生活中的周言。


 


「阿婆,我遇見了一個人,他說會一輩子對我好,我能相信他嗎?」


 


「花言巧語。」


 


黎生不知何時走到我身旁,將一束野甘菊放在阿婆墓前。


 


我被嚇了一跳,吶吶道:「你走路怎麼沒聲音。」


 


黎生瞥了我一眼,卻是不再言語,仿佛剛剛那道聲音隻是錯覺。


 


我隻當他是性子冷淡,撇撇嘴不再多說。


 


再次見面,便是這次周言出車禍,我走投無路,求他幫忙的那天了。


 


細想來,那時他對我的到來絲毫不覺意外,大概是已經預料到了我今日既定的結局吧。


 


沒有了護身符,延宕十幾年的劇痛洶湧襲來。


 


痛意從心口向周身蔓延,讓我渾身止不住地痙攣。


 


「眠眠,你這是怎麼了……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模糊的視線裡映著周言急切的面容。


 


隨即一道格外冷淡的聲音驟然打斷了周言欲背起我的動作。


 


10


 


「讓開。」


 


「你是誰?我要送她去醫院,你幹什麼?!」


 


身體猛地被卷入一個帶著涼意的懷抱,夾雜著淡淡的藥香。


 


心口的痛意明顯減輕。


 


我開始不受控地埋頭在他的脖頸間貪婪地呼吸著,如同抱著我的救命良藥。


 


身後周言氣急地吼道:「林眠,你在幹什麼?!」


 


我置若罔聞,隻是大口喘息著,手上越抱越緊,隻恨不得溺斃在這方天地。


 


手臂傳來拉扯的力道,周言軟下聲音,幾乎是懇求道:「眠眠聽話,我帶你去醫院。」


 


我頭也未抬,隻甩開他的手,煩躁道:「滾開!」


 


耳邊噪雜,誰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


 


「江婉,你都多大人了?頭疼你去找醫生啊,你給我打電話有什麼用?」


 


越過黎生的肩頭,我看到周言握著手機面露難色。


 


後來,視線浮浮沉沉,便再也記不清了。


 


我醒來後,阿婆留給我的護身符又回到了我的脖子上。


 


環顧四周,我認出了這是以前和阿婆在春眠巷的住處。


 


黎生端著藥碗走進來,面色一如既往地冷淡。


 


我看著黑乎乎的藥湯,心一橫眼一閉,咕咚咕咚大口咽下去。


 


手上的空碗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幾片梅肉脯。


 


我眼前一亮,幾口吞進肚子裡,末了還有些食髓知味地舔了舔唇。


 


一臉渴望地看著耳廓紅潤的黎生。


 


黎生迎著我的視線看了一會兒,臉上淡然的表情首次龜裂,「不能吃太多……」


 


大概是我臉上的失落太過明顯,他的話又生生拐了一個彎,「我家裡還有……」


 


最後,我抱著一包心心念念的梅肉脯,第一次從往生當鋪裡笑著走出來。


 


第二天,黎生再來送藥的時候,我從懷裡掏出空蕩蕩的布袋子,在他面前晃蕩。


 


你看,沒了,梅了。


 


再一次抱著梅肉脯從當鋪走出來時,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上去了。


 


我哼著歌,一路上腳步輕快。


 


直到看到家門口杵著的人影時,我步子一頓,轉身又回去了。


 


11


 


剛剛還在櫃臺前的人此時已經不見影蹤。


 


我的目光落在屋裡那扇半敞的側門上,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推開了它。


 


和前方當鋪的詭異神秘大相徑庭,側門裡是一片生機盎然且極具生活氣息的中式院落。


 


隔著蓊綠繁茂的葡萄花架,我看到了黎生正站在院子裡晾曬著什麼。


 


稍稍走近一點,便聞到風中酸甜的梅肉香味兒。


 


我抱著懷裡鼓囊囊的袋子,愣在原地。


 


阿婆在的時候,家裡的院子總是會不間斷地晾曬著梅肉幹。


 


老人家不愛甜食,所以最後都進了我的肚子裡。


 


可後來,阿婆走後,我便再也沒聞到過那股香味了。


 


可阿婆明明說過,黎生也不愛甜食。


 


像是在印證我的話,黎生轉過身,有些無奈地看著我:「這次的吃完,得等上三天才行。」


 


「那,那我吃慢點……」


 


日光太盛,我似乎看到黎生笑了。


 


我在黎生家裡一直呆到晚上,才磨磨蹭蹭地往家走。


 


這麼晚了,周言應該走了吧。


 


我看到空蕩蕩的家門口,放下心來。


 


不料剛往前幾步,家門口的海棠樹後猛地竄出一個人。


 


我嚇得渾身一激靈,往後退了兩步,嘴裡大喊著「黎生」的名字。


 


結果剛一轉身,就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我在這兒,別怕。」


 


我埋在他懷裡,心跳得又快又急,不知是被嚇的,還是……


 


「眠眠,你過來!」


 


身後傳來周言氣急敗壞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我從黎生懷裡退出來,臉上直冒熱氣。


 


這邊周言已經走到近前,將我一把拽過去,眼神防備地看著黎生。


 


「眠眠,你沒事兒吧,我昨天家裡有事兒,沒來得及來看你……」


 


我掙開他的手,不耐道:「周言,我跟你說了很多次了,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的事不用向我解釋,我的事也和你無關,好聚好散懂嗎?」


 


大概是我幾次三番的拒絕讓周少爺自尊心受挫,他面上也露出煩躁的情緒來。


 


「林眠,我承認之前是我做錯了,但我們五年的感情,你總得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吧!」


 


五年的感情?


 


不是用來救你的江婉了嗎?


 


「周言,我不是什麼華佗轉世,也救不了什麼植物人。」


 


我一字一句道:「你的江婉,是我用我們這五年的感情換回來的。」


 


黎生突然開口道:「她典當了對你的愛意去救江婉,簡單來說,她不愛你了。」


 


我倒是沒想到一向不愛管闲事的黎生會開口,一抬頭卻正對上他幽深的眼眸。


 


「什麼典當?你覺得我會信的鬼話嗎?眠眠,他竟然說你不愛我了,這太好笑了……」


 


他的笑在觸及到我的視線後戛然而止,眼眶驀地紅了,卻仍然倔強道:「你怎麼可能不愛我呢,明天,明天就是我們結婚的日子。」


 


說著他從口袋掏出一枚戒指,遞到我眼前。


 


「你看,這是我們的結婚戒指,是你親手設計的款式。」


 


「這裡面還有我們名字的縮寫,你說這樣我們就一輩子都不會分開……」


 


……


 


他在我面前極力復刻我曾經有多麼愛他,就如同那天站在醫院天臺上的我,一樣狼狽。


 


你看,他明明知道你有多麼愛他,可他選擇傷害你時,依舊毫不手軟。


 


我在他期待的視線裡接過那枚戒指。


 


我還以為會有多好看呢,其實也不過如此。


 


身後黎生突然碰了一下我的胳膊,那戒指就隨手脫落,幾個瞬息就不見了蹤影。


 


迎上周言又驚又怒的臉,黎生毫無歉意道:「抱歉,手麻了。」


 


我嘴角抽搐,反手握住黎生冰涼的手指,安撫地晃了晃。


 


「周言,你說的這些,我都記得,但那又怎麼樣?」


 


我看著周言越來越紅的眼眶,甚至是好脾氣地笑笑:


 


「你既然見過我愛你的樣子,那我不愛你的模樣你不是應該更清楚嗎?」


 


12


 


因著周言的關系,當晚我跟著黎生又回了當鋪。


 


黎生給我收拾了一個空房間,讓我早點休息,便走了。


 


就走了?!


 


我癱在床上,想到剛剛周言哭著求我不要走的時候。


 


黎生拉著我的手:「回家。」


 


……


 


夜裡,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起身去院子裡吹風納涼。


 


我枕著胳膊,仰靠在藤椅上,盯著天邊的月亮發呆。


 


黎生,黎生……


 


寂靜的夜晚,忽然一陣東西碰撞的悶響聲打斷了我的神思。


 


我循著聲音走到了黎生的房門前,並沒聽到什麼動靜,難不成聽錯了。


 


剛轉身,門裡又有什麼撞翻的聲音,伴隨著幾聲壓不住的粗喘。


 


我神色一凜,立馬轉身敲門,試探道:「黎生,你怎麼了?」


 


門裡立刻又靜了下來,許久才傳來黎生的聲音,「沒事,不小心撞翻了凳子,你回去睡吧。」


 


我聽他聲音無異,便回道:「好,那你早點休息。」


 


約莫過了一小時,黎生房裡再次響起了幾聲沉重的呼吸聲。


 


像是忍到極致,卻還是不小心漏出的幾聲痛喘。


 


我猛地推門而入。


 


借著月光,我看到了蜷縮在牆角,渾身發抖的人影。


 


那一瞬,我仿佛看到了我犯病時的模樣。


 


我握著他嘴邊被咬得血肉模糊的胳膊,顫聲道:「黎生,松口。」


 


他的目光渙散,幾不可見地搖頭。


 


眼淚斷了線地往下掉,我不敢想這幾個小時裡,他究竟忍下了多麼大的痛苦。


 


我忽然想到脖頸間的玉佩,連忙扯下給黎生戴上。


 


可我手抖得厲害,系了幾次都沒系上。


 


「馬上就好了,馬上就好了……」


 


黎生似是認出了我,扯了扯嘴角,「別哭……」然而玉佩對他並沒有用。


 


我絕望又無助地看著他在我眼前痛得渾身止不住地痙攣。


 


「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幫你,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


 


我無比痛恨自己的無能,可又別無他法。


 


他抬了抬胳膊,聲音幾不可聞,「讓我抱一會兒,好不好?」


 


我分不清到底是他需要我,還是我更需要他。


 


隻知道在這一刻,我們仿佛都用了全身的力氣來承接這個擁抱。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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