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傻孩子，說什麼胡話呢。
這間病房啊，注定隻有咱倆人了。
9
入睡後，我親愛的爺爺又來看我了。
下意識地，我後退幾步，跟他拉開距離。
老爺子現在太能跑了，我比不過。
「爺爺，您看，男人我給搞來了，人我也親到了，咱今天就不打了吧？」
爺爺今天裝束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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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中山裝，頭勒紅絲帶。
面對我主動的求饒，無動於衷，甚至有點點鄙視。
他說：「兒女私情暫且放到一邊去，我交代給你個事情，你聽好了。」
我洗耳恭聽。
「給我燒兩把 AK 來。」
我：……
要不，爺爺您還是把我給帶走吧。
我要真能給您弄來 AK，我離吃槍子兒也不遠了，真的。
「您要那玩意兒幹啥呢？」
老爺子雙目灼灼，面露兇光。
「我發現此地還有兩個幾十年前的國外舊鬼，我先把他倆突突了！！」
我：……
真就挺無語的。
咱都S了，報仇這種事兒，留給活人不行麼？
老爺子不高興了，繃著臉教育我思想有問題。
別的不說，我昨兒為了逃避挨打，不也打算睡到烈士陵園門口麼？
怎麼輪到付出的時候，就推三阻四的呢？
「行行行，都是孫女的錯，可是那個東西，我真的搞不來……」
爺爺翻白眼：「也沒讓你搞真的，紙扎的就行！」
我欲哭無淚：「紙扎的也沒有啊，誰家給祖先燒那東西啊！」
沒事兒讓祖先在下面互相突突玩麼？
爺爺耍無賴，還是那句話，辦不成，就把我帶走。
我人真的麻了。
帶走吧，帶走吧，搞不到男人帶我走，搞不到紙扎也帶我走。
您幹脆直接帶我走吧！！
沒等我發癲，爺爺化成一道煙跑了。
醒來睜開眼，我就對上傅寒明那雙沉靜如墨的眼。
他伸出手，手指在我眼下擦了一下，一觸即離。
「表外甥女，做什麼夢了，都把你急哭了？」
我跟他說：「還記得上次我說我爺爺讓我跟你搞對象的事兒麼？」
許是想起昨天發生的事兒，傅寒明的耳朵有點泛紅。
我木著臉補充：「他老人家需求改了，讓我搞紙扎 AK。」
傅寒明清冷的面龐，憋成了紅色。
呵呵。
你還有心思嘲笑我呢？
我補充：「昨天我跟你助理通過電話了。」
傅寒明：？
我伸出手：「認識一下，你的教練兼保鏢：林佳萌。」
傅寒明：……
10
我嘗試網購一個塑料玩具燒給爺爺。
當晚又被他舉著拐杖追了一晚。
說我用假冒偽劣產品糊弄他，打出來的塑料籽兒連臉皮都崩不紅，害他在新朋友面前丟臉。
挺想發火的，真的，再說一遍：這玩意兒，搞不到真的！！
正發愁呢，傅寒明接了個電話。
電話裡的聲音隱隱透出來，讓我聽了個正著。
「老板，劇組裡女二號爭番位，鬧事兒呢。」
「女一橙樂姐挨了一巴掌，需要您過來調停一下。」
傅寒明說：「知道了，一小時。」
掛斷，摘針，換衣。
憔悴不堪的小弱雞瞬間鳥槍換炮，變成風度翩翩的精英範。
其實在這個時候，我就已經對傅寒明的真實身份產生懷疑了。
試問，誰家殯儀館工作人員請得起保鏢？
誰家火葬場小哥開得起七位數的車？
誰家殯葬服務者，還兼職傳媒公司老板？
但我不問。
被去世的爺爺連著打三頓的我，看清一切。
但是——
「你們劇組的道具小哥技術怎麼樣？」
「業內一流。」
我激動了：「帶我一起去！」
讓道具小哥給我做把 AK 哇！！！
11
一進片場，我就狂找道具小哥。
打眼一掃，小哥沒找到，但我就從圍觀的人群眼裡，看出不少東西。
有幸災樂禍的，有擔憂的，有探尋我的身份的。
更有個不長眼的，居然斜伸出一條腿想要絆我！
呵，我真是，太喜歡這種搞事的氛圍了。
目不斜視，一腳踹上去！
隻聽「咔嚓」一聲，伴隨一聲慘叫響起。
傅寒明下意識抓住我的胳膊，往他身邊帶：「小心。」
不經意間，他摟住了我的腰。
身前全是他溫熱的氣息，和別人倒吸的冷氣。
傅寒明臉上微紅：「你沒事吧？」
我愣了一下，湊近他，小聲說：「老板，我賣藝不賣身，得加錢。」
傅寒明盯著我，鬼使神差地，他問了一句：
「加多少？」
？？？
我去，你這個人怎麼當真了！
我臉發燙，一把把他推開。
要命，S男人，我把你當財神爺，你居然跟我搞曖昧。
正尷尬間，就看到女一號，陸橙樂，美豔的臉上掛著一個分外明顯的巴掌印，姿態高冷，款款而來。
「寒明。」她衝著傅寒明略一點頭，指著自己的臉，言簡意赅，「你的人打的，賠錢。」
傅寒明冷笑：「話講清楚，什麼我的人，我這邊暫時還沒有人。」
陸橙樂目光圍著我打了一個圈，意味深長：「是麼？」
傅寒明強調：「暫時還沒有。」
「切，你可真沒用！」
傅寒明摸摸鼻子，岔開話題：「衝突怎麼造成的？」
有眼力見的工作人員立刻湊上來，七嘴八舌地還原現場。
簡單來說，這個片子是傅寒明投資的。女一女二早就定好了，偏生開拍的時候，女二出幺蛾子，吵著鬧著要加戲。
女二還聲稱自己是投資人的女朋友，敢不給她加戲，她就把這部戲攪黃。
爭執間，陸橙樂嘲諷了一句：「就你，也配做傅寒明的女朋友？」
女二當即炸了，掏出一堆打印好的照片，激情輸出。
話裡話外的核心點就是：我不配，你個老女人就配了麼？
陸橙樂向來是個脾氣高冷的，被一連串輸出後，氣得扭頭罷工，說要傅寒明親自擺平這場鬧劇，不然她就不拍了。
正是這句話，徹底惹炸了女二。
女二叫囂著：「你算什麼東西，敢指使我寒明哥？」
一邊上去就是一巴掌。
眼見事情無法收場的導演，隻好電聯傅寒明，讓他過來解決。
傅寒明撿起一張證明他和女二男女朋友關系的照片。
我湊過去看一眼。
赫然正是「火葬場小哥求愛記」的現場多角度抓拍。
落地窗邊，俊男美女，大束玫瑰花，怎麼看，都像是熱戀中的一對。
許是觸動了傅寒明不太美好的記憶。
他幽幽開口：「照片是真的，關系是假的。而且，你們不知道那天我都遭遇了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胸口的傷還在隱隱作痛。
「人呢，她打了人，去哪兒了？」
傅寒明詢問，四周一靜。
一個慘兮兮嬌滴滴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嗚嗚嗚嗚嗚，我在這兒呢，我在這裡哭半天了，都沒人管我麼？」
12
哦，抱歉。
剛進片場，被我踢到的人，正好就是當事人女二——楊清清。
也是之前，在 CBD 咖啡館裡，落荒而逃的小美女。
根據我的經驗判斷，她的腿至少是骨裂了。
此時她哭得妝都花了。
我尋思，我畢竟傷到了她，不打個招呼過意不去。
所以我擠到她面前：「小三妹妹，又見面了。真不好意思踢傷你的腿，你要是骨頭太脆，以後別沒事絆人，對腿不好。」
話音一落，她哭得更大聲了。
一邊哭，一邊試圖拽傅寒明的衣角。
「嗚嗚嗚，寒明哥，他們都欺負我，你要為我做主啊！」
傅寒明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捎帶手，把我推到前面，擋在二人中間。
「我為什麼要給你做主？」
「嗚嗚嗚，寒明哥，我是你的籤約藝人呀！」
「哦。」
傅寒明點點頭，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楊清清，解約。」
他抬起頭：「你可以走了，你的腿的醫藥費和賠償，聯系助理，他報銷全額。」
楊清清悽悽慘慘地搖頭：
「我不要，我為了你才籤約的，你怎麼可以趕我走？」
「你敢跟我解約，我就告訴我爸！」
傅寒明皺眉：「你爸是李剛麼？」
楊清清氣得跺腳，一跺腳又是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嘶——我爸是楊氏總裁呀，過年的時候咱倆相親過，寒明哥你全忘了麼？」
啊這……
我看楊清清那張漂亮小臉，氣得都發青了。
而傅寒明，卻依舊神遊天外，絲毫記不起有相親這回事一樣。
真過分啊這個人。
半晌，他想起來了。
但他臉上全是不可思議。
「你是說新年後的那場飯局？」
「那張桌子上三十個人，你管那叫相親？」
楊清清仰著哭紅的雙眼，跟個被人遺棄的寵物兔一樣。
「怎麼不是呢，你還衝我笑了呢！」
「就是因為你那一笑，我才籤到你家公司做藝人的。」
「這點通告費，都不夠給我買裙子的！」
「現在你又要趕我走，我不是血虧麼？」
「嗚嗚嗚，前天，我定了那麼大的玫瑰花跟你表白，你隨手拉了個女人打發我，我都查清楚了，那女人就是個練武的，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你休想再糊弄我！！」
那女人——我，默默後退一步。
我怕待會兒楊清清小公主發飆的時候，濺我一身血。
傅寒明摁著自己的腦門：「咱們先說你打陸橙樂這件事。」
陸橙樂探過頭插話：「不急不急，我的事兒不著急。」
一巴掌而已，哪有現場吃瓜重要啊。
13
眼看著眾人拱火圍觀，事態逐漸失去掌控。
傅寒明，再度向我伸出魔爪。
「幫我，不然把你趕出去。」
這招用過了，我斷然拒絕，因為我爺爺現在對男人不感興趣了。
傅寒明轉而捂住胸口。
「還是很疼，有必要跟警察聯系一下。」
切，嚇唬誰呢，警察蜀黍哪能說拘就拘？
傅寒明站直了身子。
「薪資翻倍！」
我當即就站起來了！
挺著胸膛教育楊清清：「你堂堂一個白富美，怎麼老想做小三呢？」
「知道為什麼上次傅總拿我當擋箭牌麼？」
「因為他是我未來表姨夫！眼看他苦追我表姨，即將成功，你這事兒要是被傳出去，你讓我表姨怎麼想？」
「啪嘰——」
陸橙樂手裡的瓜掉了。
楊清清淚痕猶在，說話卻結巴了：「表……表姨？」
天啦撸，上次為了拒絕她，扮演受虐狂。
這次為了拒絕她，上演跨輩戀？
要不要這麼拼？跟她談個戀愛能要了他的命麼？
我點頭：「對啊，不信你可以去醫院打聽打聽，傅寒明住院了幾天，住院部的人全知道這事兒。」
楊清清小心翼翼地問：「寒明哥，這是真的麼？」
傅寒明狠狠剜了我一眼，點頭：
「是的，我對少女不感興趣，就喜歡年齡大點的。」
楊清清失魂落魄，在助理的攙扶下，踉踉跄跄地走了。
讓我意外的是，陸橙樂居然也沒有阻攔。
甚至比楊清清還要失態，一貫的高冷女神，此時跟被雷劈了一樣，叫上自己的經紀人，鑽進保姆車。
我問傅寒明：「陸橙樂也暗戀你麼？怎麼她的反應比楊清清還要大？」
傅寒明冷著臉：「她是我表姐。」
我：……
對不起。
表姨的愛情故事，不隻住院部的人知道，傅家家族群的人，也馬上要知道了。
14
第二天天還沒亮。
傅寒明的家就衝進來一個面相溫和的阿姨。
一邊往裡進，一邊自言自語：
「雖說我催你找對象，但也沒叫你這麼不挑嘴啊。」
「我不是歧視什麼表姨，但好歹多看看同齡小姑娘是吧？」
「如果實在沒有看上眼的，你再回頭找表姨，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正說著，恰好碰到剛洗完頭，拿著毛巾擦頭發的我。
瞬間，阿姨的目光迸發出驚喜。
她拉起我的手：「小姑娘，今年多大了？」
我：「二十四。」
肉眼可見地，那阿姨長舒一口氣, 看著我的眼神都充滿了慈愛。
「二十四好啊，比三十五好！」
我：？？？
迷惑間, 傅寒明從二樓下來，把我拉到身後。
他面色不善地對阿姨講：「您怎麼亂闖我的屋子？有沒有點隱私意識？」
阿姨不樂意了：「我是你媽！昨天你小姨非說你在外面找了個表姨，那我不得趕緊來看看？」
我靠, 我心頭一陣發緊。
這謊話可扯大了！
傅寒明冷笑一聲，從背後拎出我。
「看清楚了麼？」
「這才是我女朋友。」
「以後外面的謠言少聽點！」
阿姨有點開心，但是又有點警惕。
「真的？你這次不是在糊弄我？」
傅寒明伸手一抱，把我攬進懷裡：「都同居了, 您說呢？」
阿姨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
「是是是, 咱傅家不出那種胡搞的人！既然同居了, 那肯定要好好對人家！」
我想插話。
但鑑於我每次張嘴，都沒什麼好結果的歷史成績。
傅寒明一個加薪的眼神，就讓我嘴巴重新閉牢。
行叭，女友就女友吧, 又不是沒當過。
一陣寒暄，等阿姨走的時候, 我的手腕上多了個翡翠镯子。
貧窮如我，隻知道它很貴。
我看看镯子, 看看傅寒明。
一咬牙, 忍痛把镯子褪下來：「還給你。」
傅寒明瞄了一眼, 沒接。
「給你你就戴著吧。」
這怎麼能行，我這人做事一碼歸一碼, 向來不佔便宜的。
傅寒明挑眉，轉身甩出一份賬單——醫院的住院清單。
那上面, VIP 單人病房，和一連串昂貴藥品，匯聚成一個我需要給他打工半年才能還得起的價錢。
我蒙了。
該S的，你都沒醫保的麼？
傅寒明嘴角一勾：「我沒交啊, 你有意見麼？」
15
可惡啊，怎麼會有人沒有醫保！！！
「既然你說一碼歸一碼，醫療費結一下。」
我心虛，我沒錢。
我弱弱裝可憐：「您不是說不要醫療費了麼？」
2
「（【」傅寒明敲著賬單：「現在有兩個方案。第一個，還錢。」
我：……沒錢……
他嘴角上揚：「第二個, 給我當半年女朋友，擋掉家裡的催婚。保鏢工資照發。」
「二選一, 你挑一個。」
我掏出手機再一次核對了自己目前存款的餘額。
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選擇。
「第二條, 能增加個附加條件麼？」
傅寒明挑眉：「什麼條件？」
我弱弱開口：「找道具小哥，給我做把 AK……」
（正文完）
一個月後的偶然一天, 陸橙樂給傅寒明發信息。
【陸橙樂：人追到了沒？】
【傅寒明：沒。】
【陸橙樂：你怎麼這麼沒用？同一屋檐，假扮女友，天天膩在一起，這都追不上人？】
【傅寒明：……真的不怪我。】
【傅寒明：不知道怎麼搞的, 上次的 AK 燒給她爺爺之後, 她爺爺改批發了！】
【傅寒明：不隻 AK，現在還增加了小迫擊。】
【傅寒明：爺爺說，祖國未定，不可談兒女私情。】
【傅寒明：我現在手頭還有上千個訂單, 殯儀館的員工都被我叫來趕工了。】
【傅寒明：當年奶奶真的說，開個殯儀館能給我積福麼？我怎麼感覺她在騙我？】
【陸橙樂：……】
【陸橙樂：不知道該說什麼，祝福吧！】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