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起身,拍了拍手:「說起來,我能和尊上成婚,多虧了你呢。」
我不動聲色打量著江畔月。
白烏沉走到我身邊,一股幽淡的香氣縈繞在我鼻間。
她定定地看著我,手指掐上我的臉頰:
「唐黎,你可真該S啊。他手中的萬年雪顏子,我又是哭又是鬧,和他討了這麼多天,他都沒給我,原來是給了你。
「男人真是犯賤,你都把他害成這樣了,他還是愛你。」
我搖搖頭:「他恨我。」
白烏沉冷笑:「你說的是那三十三鞭?別以為我蠢,那不過是他為了保全你的手段罷了,不然你以為你那天可以安然無恙走出那裡?那群魔族恨不得凌遲你,刮骨剝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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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猜你為什麼能恢復得這麼快?是他把萬年雪顏子給了你。真是令人寒心啊,我為他做了那麼多,在他那裡有些情分,最終居然還抵不過你。
「沒辦法了,我隻能先下手為強。給他下了失心蠱,他隻有這樣才乖。」
我打斷了她的話:「你要S他,操控他,與我何幹?」
白烏沉嫣然一笑,手指掐入我臉頰的肉裡:「我的臉已經成這樣了,當然是把你的臉皮剝下來,換給我。他不是很喜歡你這張臉嗎?我就要讓他親手幫我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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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幾秒後,我笑出了聲。
「我終於明白了,你根本不愛江畔月,不過是怕事情敗露罷了。」
白烏沉道:「敗露什麼?」
我冷笑道:「敗露當年是你偷了我的情絲這回事,沒錯吧。
「我是說怎麼會有人和我長得如此相像呢。
「鏡妖。」
白烏沉臉色一變。
我一直想不明白,直到見到白烏沉的臉,記起古籍中記載的鏡妖。
我一向冷性薄情,但後來很多人告訴我,大師姐是溫柔耐心的。
江畔月情竇初開時,他說他對我一見鍾情。
他說那時我笑著遞給他一個饅頭,不嫌棄他滿身血汙,拍他的背哄著他,叫他慢點吃。
他說從未見過我這樣溫柔的人。
可我也想不起為何救他,我也不記得那些過往。
時至今日,我終於知道了。
我不應當是這樣的。
仙門正派、人人愛戴的大師姐,本應該是友愛師門同胞,心胸寬廣的。
若是嫉妒師弟天賦,便對其下手,與偏門邪道何異?
昔年,我曾與師父前往魔窟的秘境尋找仙人的遺骸和遺落的法器。
這是宗門的任務,無法拒絕,師父帶著我闖入虎視眈眈的群魔之窟。
師父修為高深,神擋S神佛擋S佛,他告訴我,等他坐上宗主之位,我就是他的首席入門大弟子。
他慈愛地摸著我的頭:「唐黎,你比任何男子都要強,你要相信自己。」
可沒想到,我們撞上了鏡妖。
鏡妖無形,卻能幻化出心魔,蠱惑人自相殘S。
我親眼見到師父為了保護我不受鏡妖蠱惑,自碎心脈,吐血而亡。
S前他還讓我逃。
我瘋了一般地想為師父報仇,鏡妖微笑著看我,在我的額頭上一點,一縷金色的東西便離開了我的身體。
我沒有任何感覺,但鏡子中的鏡妖卻逐漸化成我的樣子,破鏡而出。
我抱著師父的屍體,沒能追上它。
我以為鏡妖逃了,卻沒發現自己開始產生各種變化。
我開始渴望變強,如果不是我,師父就不會慘S。
師父眼看著就要坐上掌門之位,明明帶傷,還被迫接下魔窟的任務。
而我眼睜睜地看著我師父的遺物被其他座下長老弟子瓜分。
我師父的東西,我一件也沒留下來。
卻落得眾人指責,護師不力。
與此同時,孤鹜峰還出了一個不世之天才——江畔月。
所有人都忘了清輝宗少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老,隻記得有個天才江畔月。
仇恨蒙蔽了我的雙眼,也讓我忘卻初心。
如今我才想通了。
當年我被那魔窟中的鏡妖拿走的是情絲。
也因為情絲,世間有了第二個我。那就是眼前的鏡妖——白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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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烏沉哈哈笑了起來。
她一臉陰鸷地看著我:「是啊,是我S了你的師父,你的情絲在我身上甚是好用。
「也正是你情絲的指引,當年我才能救下跌落深淵的江畔月。他是一個成魔的好苗子。
「我本想利用江畔月稱霸魔界,得到他的心。可不知怎麼,我卻S活得不到他的心。那麼,就隻好讓他成為我的傀儡。」
我微笑:「所以,你要來S我了。」
白烏沉點點頭:「對,隻要S了你,一切就都結束了。」
她拍了拍手。
江畔月忽然身子一晃,一身紅色華服緩緩站了起來。
白烏沉眉目柔和,指著我:「江畔月,給我S了她。」
江畔月無神的瞳孔凝住了,一股強大的魔力凝結成黑色的長劍,劍氣逼人。
我用僅存的靈力幻化出自己的長劍,SS盯著江畔月。
我和他注定是S敵,就算今天S在他的劍下,也不算是無名之輩。
劍勢如虹。
劍鋒卻詭異地偏轉了方向。
鮮血順著長劍滴滴答答。
白烏沉身體一僵,緩緩回過頭去:「呵……真是該S啊,早知道我就應該S了你。」
江畔月垂下眼睑,陰影籠罩著他的面部,瞧不清他猙獰的神色。
一手按著白烏沉的顱頂,一手用力掐著自己的眉心。
他的唇角溢出鮮血,卻勾起一絲堪稱殘忍的笑意:「孤……最討厭被人控制。」
蒼白而又勁瘦的指尖微勾。
一根金色的脈絡從白烏沉的身體出來,白烏沉痛苦地尖叫著,毀容的醜陋面目立刻猙獰。
待那情絲完全出來後,白烏沉青絲化白,面容消失。
她捂著臉,尖著嗓子叫:「江畔月,你居然抵抗失心蠱,哼,那就讓你嘗嘗誅心的痛。」
江畔月神色鬱然,卻仍舊在笑,如地獄閻羅:「沒關系,孤先讓你嘗嘗挫骨揚灰的滋味。」
下一秒,他掌間一推,情絲如認主一般融進我的身體。
白烏沉見情況不妙,迅速化作一團白霧逃去。
江畔月抬手,濃鬱的黑氣追隨著白霧而去。
我抓著長劍,感覺到久違的東西,重新回歸於曾經缺失的地方。
呆呆站在原地。
兩行淚啪嗒落下。
連我自己都恍惚。
江畔月薄唇染血,卻露出張揚而又肆意的笑容:「滋味如何?師姐?」
他的指尖點了點我的唇,一手箍住我的肩頭,力氣極大,似抱似攬。
黑沉沉的眼眸醞釀著我不懂的情緒。
我還沒說話,卻見他一口黑血吐出來,半跪在地上,繁復的衣服砸在冰冷的地板,發出哗啦的聲音。
我被他帶倒,撲在他面前,心髒處傳來詭異而久違的緊張和痛楚:
「你強硬違抗失心蠱。
「那些蠱蟲會在你體內,攪斷經脈,噬食心髒。」
江畔月卻似乎毫不在意,似笑非笑地瞧著我殘留在臉頰的水跡:
「無情無義的師姐,是在心疼我嗎?」
我抿唇。
江畔月撐住身體,掐住我的下巴,薄唇在我的臉頰上蹭了蹭,鮮血沾染在臉上,顯得他面容更加妖冶:「就算你現在恢復了情絲,也別想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你欠我的,唐黎,你永遠都是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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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欠江畔月的。
我情絲被偷走,思維偏激,做出了很多錯事。
失去情絲並不是我的借口。
錯了,就是錯了,我應該承擔責任。
如果沒有我,江畔月現在應該還是風光無限的正道第一人,不必吃那麼多苦頭。
現在他要S了。
我不能眼睜睜地瞧著,我想要找到白烏沉,SS白烏沉,失心蠱的母蠱一S,江畔月就能活下來。
江畔月卻似乎並沒有這個念頭。
他在魔宮養傷,誰都不肯見,整日宿在這裡。
我開始拼命修煉,爭分奪秒,不用再躲著江畔月,天地寒霜劍法在我手裡漸漸爐火純青。
江畔月倚靠在貴妃榻上,瞧著我練劍的背影。
他手中掐著花,花汁水順著手指流下。
「師姐這麼刻苦訓練,不會是還抱著離開這裡的念頭吧?那些名門正派人士,現在以你為恥,你就算逃跑回去,也不會被他們接納的。」
我搖了搖頭:
「你們魔族向來以武為尊,為了魔尊之位也是爭得頭破血流。現在你身受重傷,我必須立刻將修為趕上來,不然你在這裡也會有危險。」
江畔月手指無法抑制地痙攣。
他的面容抽搐一秒,在無人瞧見的角落裡,迅速收起那麼落寞,大笑起來:
「呵,原來名門正派的大師姐是這樣?和你之前的偽裝,如出一轍,你覺得還會再上當嗎?」
我沒有再理會他,獨自練劍。
「這功法我練過,你反身回劍,下盤不能動,否則容易暴露缺陷。」
他的步伐很輕,緩緩踱步到我身前,手指搭在了我的手臂上。
我恍惚,這一幕猶如多年前,我親自指導師弟習劍。
我溫吞道:「我是故意露破綻的,就是為了蠱惑對手。」
江畔月手指仍舊搭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耳垂邊吹氣,氣息燙人:「哦,原來師姐無論怎麼樣,都是有心機的。」
我無奈,忍不住想要躲:「我隻是恢復了情絲,又不是傻了。」
江畔月順過我的長劍,一招一式重新比畫著他曾經參悟的天地寒霜劍。
相同的劍法在兩個人手下,風格卻迥異。
我的劍至柔至剛,如江上一葦。
他的劍寒霜凜冽,如雪山勁風。
忽然,長劍在他手中寸寸斷裂,靈氣逆流。
曾經他走火入魔時,也是這副模樣。
從此,他再也練不了天地寒霜劍。
思及此,我更加愧疚。
他的臉色瞬間蒼白起來,捂住胸口,露出痛苦神色。
我怕失心蠱再次發作,忙扒拉他衣服,瞧見他胸前猙獰的舊傷。
雖然早已愈合,卻留下了醜陋的疤痕。
怪不得曾經日日夜夜,抵足纏綿,他都不肯開燈,不肯讓我見他的身體。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阻止我繼續探究的動作。
我輕聲道:「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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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江畔月終於哈哈大笑:
「我狠心的師姐,你終於舍得問我這些年。
「託你的福,我走火入魔,每天頭痛欲裂,被宗門廢除功法趕出去,遇到曾經舊識嘲諷,又被魔族抓到,嚴刑拷打,差點就成了祭品。」
「幸好福大命大,有了些機緣,不然早成路邊枯骨。這樣的結果,師姐你滿意嗎?」
他笑著笑著牽及傷口,又忍不住一陣,劇烈咳嗽。
我對於失去情絲後的過往,記憶並不深刻,始終猶如隔著一層薄紗般,卻對那年撿回來的江畔月記憶深刻。
他本是凡間皇族之後,因為宮變,全家慘S,僅有他一人活下來。
我記得小時候的他很怕疼。
趴在我的背上猶如小奶貓一般,小聲啜泣著,走了很遠的山路。
我問他家中還剩何人。
我聽見他小聲說:「父親母親都S了,我什麼親人都沒有了……就我一個人活下來了。」
至今還記得曾經安慰他,我說:「沒關系,我帶你去清輝宗,之後師父師伯就是你的父親,師兄師姐就是你的兄弟姐妹。」
他少年時,命運多舛,苦盡甘來,本應該有更好的結局,卻因為我再次陷入泥濘。
苦頭吃多了,以致曾經趴在我肩頭哭的小男孩現在也不怕疼了。
我長長嘆息。
他冷漠地打量著我,忽然道:
「唐黎,我這輩子恨S你了。」
我隻靜靜地摸著他的頭發,如同少年時撫摸他額頭安慰他一般。
「我知道,人之常情。
「我盡我可能補償你。」
他忽然丟了我的劍,扯著我往殿內走。
「好,那就把當年我廢掉的功法補上來吧。」
瞧見了床榻,我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掐著我的脖子,像是瘋狂像是痴迷般地親吻我的臉頰。
如獲至寶,捧在手中,卻不知道如何下手,怎樣都怕損壞。
他如今的功法需要縱欲。
於是,行事更加放肆。
我喘息著,如烈火焚身,腦袋一片空白。
我忽然扯住他的長發,問:「江畔月,你是喜歡我嗎?」
他意味不明的目光在我臉上逡巡,抿唇問道:
「唐黎,你喜歡我嗎?」
我沒說話。
他眼神發狠,咬我更加兇了,凡是衣領遮蓋下,全留下了他放縱的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