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被迫嫁給獸人最殘暴的王。
新婚夜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耳朵,王滿臉怒火。
惡狠狠地問我:「想被剁手?」
再後來,我望著苦澀的湯藥連連後退。
向來說一不二、無人敢逆的王小心翼翼地哄著:「乖乖,喝一口,給你捏捏耳朵。」
我默默搖頭。
他臉微紅,閉上眼,雪白的大尾巴往前一送:「尾巴也讓你捏!」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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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終於同意派出一位公主與獸人王族聯姻了。
當夜,我的三位姐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二日,聽說大姐姐出家,二姐姐出嫁,三姐姐浪跡天涯。
我臉都還沒洗,就被套上嫁衣塞進送親的車駕。
重兵把守的侍衛鐵桶般裡裡外外圍了三圈。
車頂都用金鑲得SS的,我就是插翅也難飛。
當今天下族類繁盛,最多的是獸族,人族,以及獸人族。
獸族大多未開化,野性難馴。
人族聰明,卻身體柔弱。
隻有獸人族,既有獸族的強壯,又有人類的智慧,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種族。
獸族不敢招惹他們,卻常常挑釁我人族的邊界。
於是大臣們勸父王送出一位公主,與獸人王族聯姻,這樣也好讓虎視眈眈的獸族多幾分忌憚。
可獸人族雖幻化與人族無異,骨子裡卻仍有著獸類的殘暴和天性。
蕭罹 18 歲那年就S掉了他的父親,也就是老獸人王,奪取了王位,並將所有的兄弟屠戮殆盡。
所謂的獸人王族,隻有蕭罹一人而已。
2
這一路沿途送行的子民無數,哭聲震動天地,仿佛我不是去和親,是去送S。
其實和送S也無異。
聽說蕭罹S人如麻,最喜歡用鮮血沐浴,每天都要看著新鮮的頭顱下飯。
我想著自己未來的悲慘命運,戰戰兢兢地抵達了獸人王都。
使臣拿著父王手書求見,直到傍晚,蕭罹的狼人衛才姍姍來遲。
「奉吾王之命,公主入殿成婚,其餘人等即刻離都。」
宮殿內外冷冷清清的,哪有一絲要成婚的氣象。
人族尚禮,這對我們來說是極大的侮辱。
一腔憤懑的使臣大人當即就按捺不住脾氣,準備來個血濺獸人王宮,留千古美名。
我眼疾手快按住他:「大人回去吧。」
使臣大人眼淚汪汪,十分感動:「公主願為我等受辱,我等斷然不能接受!」
我:「……」
倒也不是,就是怕砍你的時候。
砍我是順手的事。
好說歹說把使臣大人勸回去了,我撸了撸袖子,望向狼人衛:「請大人帶路。」
狼人衛似乎有些驚訝:「公主不回去嗎?」
試探,一定是試探。
我對天發誓:「我生是大王的人,S是大王的鬼!」
聲音鏗鏘有力,堅定不移。
狼人衛猶豫好半晌才說:「公主跟我來。」
獸人族從前居住隨性,多以帳篷草包為屋。
蕭罹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任獸人王效仿人族修建宮殿城池。
他強制徵了無數人族工匠,造了這座比人族宮殿更為奢華寬廣的王宮。
蕭罹稱王之後,除了議事的宮殿和寢宮,其餘的都被封了。
狼人衛把我帶到了蕭罹的寢宮。
3
狼人衛完成任務,一句話也沒留下就飛快地溜走。
寢宮裡冷冷清清的,一個人也沒有。
我靜坐了會兒也無人傳喚,索性站起來打量這座宮殿。
聽說上一任獸人王極愛珠寶,殿內富麗堂皇。
今日一見,這屋內似乎與傳聞不符,有些過於簡陋了。
書案四周擺著各類紙張卷軸書簡,床側簡簡單單地懸著素色帷帳。
桌上放著一套非常接地氣的黑陶水壺。
唯一算得上富貴的,隻有一張靠放在窗邊的沉香木椅。
上面還鋪了一整張品相極佳的完整獸皮。
獸族大多不懼寒冷,用不著這些東西。
但他們厭惡異族使用。
獵大型獸皮本就極難,再加上獸族從中作梗,難上加難。
整個人族王宮裡,隻有一件完整獸皮。
怕獸族發難,也沒人將其拿出來光明正大地鋪上。
恐怕這世上隻有蕭罹敢如此行事。
獸皮處理得當,光澤極好,我不由伸出手。
指尖差點觸碰到絨毛時,身後傳來低沉威嚴的聲音:「那是獸族將軍代山的皮。」
我手指一顫,猛地轉身。
來人極高,一身黑色戎裝,袖口窄束,胸口和衣擺繡著精巧繁復的金線花紋,昭顯著他的身世不凡。
連狼人衛都不敢在此久留,能坦然走進這裡的,隻有獸人族唯一的王,蕭罹。
我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要給他行禮。
蕭罹姿態睥睨:「不必。」
「我不喜你們人族的無用之禮。」
……我倒也不是因為喜歡才行的。
但我面上仍舊乖巧地點頭。
我低著頭,能感受到蕭罹正在朝我走來。
他越過我,指尖勾起扶手邊的獸皮:「喜歡?」
我連連搖頭。
人族用尋常的獸皮尚得小心翼翼,何況這不是一般的獸皮,這是獸族將軍代山的皮!
代山是獸族有名的武將,能以一敵百,當初他帶兵偷襲人族邊境,給人族帶來無數損失。
蕭罹在戰場上將他一刀斬S,重重傷了獸族北邊的防線,人族俱是拍手稱快。
隻是萬萬沒想到,蕭罹竟然將代山的皮拿來當墊子。
我心情微妙,更加老實地縮著腦袋扮鹌鹑。
希望蕭罹不屑於S窩窩囊囊的人。
見我這扶不上牆的樣,蕭罹果然不再說話。
4
獸人族的婚禮和人族的婚禮不一樣。
他們沒有三媒六聘,也不拜父母天地,而是對著明月起誓,結為伴侶,生S不移。
月圓之夜,獸人族的新人們會登上最高的塔臺,在萬眾矚目之下約定姻緣。
今日正好是十五。
明月剛剛攀過小山谷,獸人族的鼓聲和歌聲響起,屬於上百對新人的典禮就正式開始了。
原本空曠寂靜的皇宮裡也隱約繚繞著樂聲。
而蕭罹坐在書案前,兩耳不聞窗外事,完全沒有想要和我完成婚禮的意思。
可我的使命就是嫁給蕭罹,讓人族得到庇佑。
我捏著陶杯不停轉動,心裡盤算著該如何在不觸怒蕭罹的情況下提出這件事。
還沒想好理由,蕭罹涼涼的目光掃過來。
我心裡一緊,差點把手裡的杯子摔出去。
我結結巴巴地問:「大,大王有什麼吩咐?」
蕭罹唇瓣微啟,吐出兩個冰冷的字:「過來。」
他喜怒無常,最厭惡有人忤逆不順,我不敢猶豫,連忙走過去,低眉恭順:「請大王吩咐。」
蕭罹仍舊隻有那兩個字:「過來。」
我一愣。
我和他的距離已經很近了,若再要近,恐怕隻有……
我垂眸看了一眼他椅子身側的空位,不敢妄下結論:「大王……」
蕭罹放下了一直沒停過的筆,抬起頭看著我。
我第一次直直對上他的眼。
也看清了那雙不完全似人類眼睛,帶著獸族特有的冰冷和淡漠,仿佛我隻要再多說出一個字,下場就和那邊被做成皮子的代山一樣。
我背後一涼,馬上一屁股坐到他身邊,把手搭在腿上,十足乖巧聽話的模樣。
蕭罹目光如有實質地將我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側過身,食指挑起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他的眼睛:「怕我?」
眼前的獸人王曾單槍匹馬闖入獸族營地,取了熊將軍代山的首級。
令無數個駐守在獸人族領地附近的將領都夜不能寐,唯恐被S。
我要是說不怕,那肯定是假的。
蕭罹捏住我的下巴,指尖用力:「既然怕,為何不走?」
我強忍著痛出來的眼淚,努力用這些年騙父王零花錢練出來的最真誠的表情開始編故事:「因為我心中仰慕大王。」
蕭罹眼底閃過怔忪,捏著我的手不自覺松了:「什麼?」
沒想到我的拙劣演技居然真把他騙到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我趁熱打鐵:「大王英明神武,英俊瀟灑,我一見了大王,心胸蕩漾情不自禁……」
「住口。」
蕭罹打斷我,聲音卻不像剛才那樣疾厲。
氛圍漸漸緩和,我鼓起勇氣狀似無意地提起:「聽聞獸人族的婚禮,都是在月下高臺舉行的。」
蕭罹淡淡地「嗯」了一聲,專注地看著各部落首領呈上來的文書。
分明是他把我叫過來,如今又對我愛搭不理。
我心裡偷偷戳他小人,面上還要假裝和諧:「陛下見過嗎?」
「嗯。」
蕭罹提筆在文書上落下潦草的獸人文字。
我用無比向往渴慕的語氣繼續說:「我還沒見過呢,不知道獸人族的婚禮和人族的有什麼區別。」
蕭罹這下連嗯都不嗯了。
我有些泄氣。
父王膝下無子,隻有四位女兒,他也有意從公主中選出繼承大統之人。
因此,我們姐妹四人自幼就要學習許多功課,以為來日更好地治理家國。
但我總是很笨,什麼也學不好,不善文章,不善談判。
就連逃跑都慢人一步,隻能被送來和親,嫁給獸人族最殘暴的王。
這幾句話已經是我能想出來的最好的說辭了,但蕭罹不為所動。
沒有他的允許,我不敢隨意走動,隻好百無聊賴地撥弄著手指和腰帶上的穗花。
5
就在我以為成親無望,或許會被遣送回人族之時,領我入宮的狼人衛入殿,恭恭敬敬地對蕭罹道:「大王,一切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準備好什麼了?
送我回去的車駕?
我屏息等著他的進一步解釋,不料身旁的蕭罹抬手一揮,狼人衛就立刻退下了。
蕭罹轉頭看向我:「去準備吧。」
沒等我問他準備什麼,一群有著長耳的兔人族少女魚貫而入,十分恭敬地低垂著頭,不由分說地簇擁著我離開。
然後我像待宰的羔羊,被剃掉毛,推進水裡,撒上香料,等著出鍋。
兔人族少女安靜柔順地為我沐浴完畢,拿著一套婚服儀制的衣裳過來。
為了表示人族聯姻的誠意,我是穿著嫁衣來的。
入鄉隨俗,若是要更換成獸人族的婚服也正常。
可蕭罹準備的這一套婚服,我怎麼看都是人族的制式,且是更為古老的制式。
我摸了摸衣袍精心繡制的同心紋,心底不免詫異。
這衣服保存極好,但也看得出來年歲,非一日之功,而是早有準備。
我摸不清蕭罹的用意,索性不再胡亂揣測。
蕭罹已然決定與我成親,那麼這人族與獸人族的姻親,就算是結成了。
兔人族少女引我去了另一處偏殿,蕭罹早早在那殿中等候了。
他也穿著人族的婚服,原本散亂微卷的墨發梳了上去,用白玉發冠束著。
不知是白金色的婚服溫潤,還是殿中紅燭搖搖柔光,此刻的蕭罹看上去少了許多的冷厲,周身柔和。
他執著我的手,拜壁案之上的一方黑色牌位。
我隱隱能猜到那牌位上的名字。
蕭罹在老獸人王的幾位王子中並不得寵,身邊最親近依賴的人隻有母親。
他的母親離世後,蕭罹不知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