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貴你好,我叫方思齊。」
他梗了一下:「沈貴?」
見他吃癟,立刻有人將他擠到身後去。
另一個女孩開口:
「聽你的意思,是因為蔣哥差點撞到你,你們才認識的?」
「幸好是意外,你不知道吧,這種事在我們這個圈子可多著呢。」
「說是被撞到,其實最後,都是要坐進那輛豪車裡的。」
我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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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人然後拉上車帶走,還不止一次。」
「你們這是在……打獵?」
女孩愣了愣,又換了個人上來。
「你哪裡比得上忍冬,不要以為被蔣明樺看上就了不起,我看你也沒什麼特別的吧。」
我默默舉手:「其實我是中醫世家,對此頗有研究。」
見他們不信,我搭上面前人的手腕,閉目皺眉做沉思狀。
或許是氣氛原因,他們竟然都不由自主地安靜了下來。
我張口:「有男朋友嗎?」
她不屑:「有又怎麼樣?」
我面露憐憫:「換一個,這個太醜。」
她:?這是能摸出來的?
「媽的,讓開,我倒要看看她能說出個什麼東西。」說著,男生將胳膊伸了過來。
我再次探脈,沉聲:「腎虛……」
「媽的什麼庸醫!」
我接上剛剛的後半句:「我能治。」
沉默片刻,他果斷低頭:「神醫救我!」
「嗯,對不起,其實我騙你的。」
他愣了愣:「你不會治?」
我放開他,微笑:「我不懂醫。」
終於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他們怒不可遏。
我倒是真真切切地好奇起來:
「所以你們這是做什麼?」
「表演型人格?」
「你們是不是覺得這個酒吧特別大,覺得這個酒吧特別空,好像用盡了力氣都不知道怎麼能讓大家記住你,看到你?」
他們表情空了一瞬,終於意識到自己剛剛如同精神小伙精神小妹般的行為有多奇怪。
正常人怎麼可能被震懾到?
哦,還是會的。
會被他們的傻逼震懾到。
此時賀忍冬終於回來了,有些好奇:
「你們聊什麼呢?」
我無辜地看著她:「不是讓我們熟悉一下嘛,我們就玩玩遊戲。」
「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有事再聯系哈。」
呵,小孩。
不好意思,對你們的圈子沒有興趣。
賀忍冬送我出門,眼見我騎上小電驢絕塵而去。
一人拍著她的肩膀:
「忍冬,你離她遠點,你玩不過她。」
賀忍冬一頭霧水。
7
我無意陪他們玩富人的遊戲,隻想好好學習。
正當我以為一切終於塵埃落定,以後的生活一定會回歸平靜時。
早上,有人跑來告訴我,有人找我。
騎車到村口就看見賀忍冬和蔣明樺在吵架。
我:……我應該是在做夢。
媽的,他們還在追我。
甚至有了一種強烈的既視感:我會一直纏著你,永遠。
好噩的夢。
我不 ins 這兩個人,喂雞去了,勾勾噠,勾勾噠。
然而該S的蔣明樺已經看到了我。
他告訴我,他明確告訴了家裡自己要取消婚約,並發出「命由我不由天」的豪言壯語。
他爺爺一怒之下停了他的卡,將他發配到這,讓他過過苦日子,想不明白就不要回來了。
還特地安排他住進最破的房子。
聽他報出地址,我沉默。
是我家隔壁。
我心知這是蔣爺爺在告訴他:LV 和驢是有區別的,S了這條心吧。
「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讓我呆在這。」蔣明樺憤憤地說。
看他一副要立刻重寫《陋室銘》的樣子,我心想:
這裡也沒有那麼糟糕,其實還是有優點的。
比如,對睡眠很好。
一睜眼就兩眼一黑,一睜眼就兩眼一黑,一睜眼就兩眼一黑。
我看向賀忍冬:「你又是怎麼回事?」
她撓頭:「我說是碰巧你信嗎?」
你的意思是說,你無意收拾好了行李,無意開錯了路,無意無視路牌開進了村,無意下了車又讓司機離開了是嗎?
同村的林夕月看著兩人的穿著,頗為好奇:
「他們是誰啊?」
我心如S灰:「是麻煩。」
麻煩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
嘿嘿,好好吃啊……
8
雖然情況不容樂觀,但是我人還是很樂觀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我已經瘋了。
「不行,你不能留在這裡。」我讓賀忍冬上車:
「我順路送你回去。」
蔣明樺委委屈屈:「那我怎麼辦?」
我遲疑:「也不能讓你坐框裡,你自駕跑吧,我打工要遲到了。」
賀忍冬不願意:「不,我不走,就算你送我出去我還是要回來的。」
想了想,她又道:「我知道了,正好我沒地方住,住你家怎麼樣?我給錢的。」
我嚴詞拒絕:「給多少?」
嘖,舌頭怎麼不聽腦子的話啊!
她:「一千。」
瞧不起我?我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嗎?
我張口。
她:「一會兒就把今天的一千給你。」
我閉嘴。
姐,看人真準。
當場辭了工作,對面給我結了這幾天的工資。
賀忍冬看了一眼:
「什麼啊,並夕夕退款到賬嗎?」
可惡,跟你們這些有錢人拼了!
她又道:「收款碼呢?話說原來你真的有智能機啊。」
我默默打開收款碼,規矩我懂,工作的時候稱職務。
那份時薪十五塊的工作算什麼,放心吧賀總,從現在開始我的工作就是照顧好你。
禍水不流外人田,我收起手機,順口道:
「我還可以教你做暑假作業。」
兩人表情俱是一僵。
我:「怎麼了?你們不會沒帶暑假作業吧?」
他們眼神飄忽,一個看天,一個望地。
「這雲可真雲啊。」
「這草可真草啊。」
我:……
伸手,我:「手機給我。」
三小時後,兩人的作業到位。
我翻著兩沓雜亂無章,甚至沒有分科的卷子:
「這不是一個字都沒寫嗎?!」
賀忍冬心虛:「它太幹淨了,我舍不得碰它。」
蔣明樺一邊追車一邊喊:「我沒上車啊!帶我走!或者至少把作業帶走!」
8
來這的第三天,蔣明樺身體健康。
就是看上去有點不太想活了。
他一邊做題一邊扶額苦笑:
「用前朝的題考本朝的生,好大的官威啊。」
說的是往年高考真題。
我警告:「再被我發現你拿卷子喂羊,當心我讓你手抄試卷。」
賀忍冬做得崩潰:「作業?昨天剛做過,今天又要做,我們是什麼關系,會不會太曖昧了。」
我指指點點:「好好學習,不然抓你們去演電影。」
「演什麼?」賀忍冬抬頭。
我:「《二本海默》。」
哦,不對,他們再怎麼不濟應該也能出國。
但是他們看上去也沒準備雅思啊。
話說,都這麼厲害了,為什麼不上國際學校?
而且說起來,不管是他們,還是他們身邊的人,思維和行動都奇奇怪怪的。
這種邏輯混亂的美,有點像小說……
「我受不了了!」蔣明樺突然發出嚎叫,嚇了我一跳。
「我不信他們就這樣把我丟在這裡!」
「賀忍冬,你也是被家裡人要求過來的吧,我們一起。」
賀忍冬晃了晃手機餘額:「姐跟你不一樣,姐有錢的。」
我為她拆開一支冰棍,遞上:是的,她有錢。
意識到自己孤軍奮戰,蔣明樺決定自救。
第二天他站在二樓,自言自語:
「我就不信從樓上摔下來,他們還能不接我回去?」
我帶著賀忍冬去買東西,路過打招呼:
「呦,這麼勤奮,還曬上苞谷子了。」
「小心別摔下來,會被別人笑話的。」
他默默下了樓。
第三天他站在河邊,嘟嘟囔囔:
「我就不信我掉到河裡,他們還能不接我回去?」
然而他還沒跳,就聽見河中傳來呼救聲。
林夕月?不是會水的嗎?
我衝離得最近的蔣明樺喊道:「蔣明樺,下去救人。」
剛剛還信誓旦旦要跳的人顫著腿:
「我我我,其實我不會遊泳。」
廢物東西!
賀忍冬聞聲趕來:
「怎麼了怎麼了?」
我伸手阻止:「你別過來了,河邊有點……」
下一秒,她出溜一下從我身邊滑過,咕咚掉進河裡。
我:「……滑。」
頭開始隱隱作痛,不知道是氣的還是風吹的。
沒想到獎池竟然還在累計。
下一秒,草叢之中冒出個羊頭。
對著蔣明樺的後背這麼一頂,本來就站不穩的人也成功落水。
邪惡咩咩頭!
平時頂人就算了,偏偏這種時候?
羊:好兄弟,聽說你不想活了,我這就報你一飯之恩。
林夕月的呼救聲逐漸遲疑:「救……命?」
「不救……也行?」
蔣明樺:「快快快,先救賀忍冬!」
賀忍冬像終結者一樣,水面上的最後一隻手慢慢沉沒。
我緩緩露出一個疲憊的笑。
晉西北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大家趁熱喝了吧。
9
賀忍冬身體沒有蔣明樺好。
下午開始打噴嚏,晚上就發了燒。
我讓她喝藥:
「睡吧,晚上實在不舒服就叫醒我,一直發燒我帶你去醫院。」
她臉燒得通紅,帶著鼻音。
眼睛被熱氣烘得湿漉漉的,說起話來也委委屈屈:
「我頭疼睡不著。」
「小時候我生病,媽媽都會抱著我睡的。」
我無語:「這麼晚了我上哪去找你媽啊。」
她陡然沉默。
突然我反應過來:等一下,這意思不會是讓我把蔣明樺找來吧?
之前我都打地鋪,你倆抱一起睡,我還睡房間裡合適嗎?
那我走?
但那是我的床啊!
No!不可以!
正當我想嚴詞拒絕的時候,她拽住我的衣服:
「你跟我一起睡嘛。」
我眠淺,也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
但看她大有一副不依著她就不睡的架勢。
最終我敗下陣來,還是和她躺到一起。
「我第一次和朋友一起睡。」她抱著我,聲音模糊,「下次你也到我家玩吧。」
我拍著她的背,嗯嗯地敷衍著。
後面的幾天,明明病好了,她卻仍要求我和她一起睡。
我:「……這是另外的價錢。」
賀忍冬:「我加錢。」
我火速上床:「大小姐,it's time to go to bed。」
夜聊時,她和我講她家以及她和蔣明樺的事。
聽她為蔣明樺做了這麼多,他卻一副習慣了不珍惜的樣子,我忍不住勸道:
「那什麼,我覺得在感情方面還是不要太卑……」
她得意洋洋地繼續道:「所以我和他爺爺告狀停了他的卡,把他發賣了,嘻嘻。」
「他沒錢,到這種地方來什麼都做不成,他不就隻能求我了嗎?」
我:「……還是不要太卑鄙。」
想了想,我還是沒忍住問出口:
「聽了半天,我其實沒明白你喜歡他什麼。」
「一來,基因決定了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很難產生愛情那種吸引力。」
「二來,我看你們的相處方式也不像情侶。」
「兄妹或者姐弟之類的?」
她語氣有些落寞:「其實結婚對象這個事,我能做主的程度有限。」
「既然要選,為什麼不選個知根知底的,順眼的呢?」
「要是媽媽在的話,一定不會讓我受這種委屈。」
我再一次被震撼。
沒想到城裡也有封建餘孽。
我斟酌著開口:
「要不,你嘗試掌一下你家的權之類的?」
「你看看有皇帝親自和親的嗎?」
「等你在家的地位漲停,你讓你爸聯姻也行啊。」
但是想象了一下這個畫面。
《老登哪裡逃?豪門爹地掌心寵!》
咦,有些禁欲。
黑暗中一陣沉默,最終她道:
「你說得好像有道理。」
10
林夕月說要感謝救命之恩。
以後她每天都來給蔣明樺做飯。
讓我順便一起吃。
我:?救命恩人不是我嗎?怎麼我成順便了。
他除了見縫插針參加菲律賓炸魚隊以外還做了什麼嗎?
不過林夕月的廚藝確實不錯。
就一點不好。
蔣明樺眼睛都快綠了:「我能吃點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