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問題都問完了吧，沒有其他疑問的話，該輪到我問你幾件事了。

「電話不接，微信拉黑。」

 

他低眸看了一眼顧寧手裡兩個二十四寸的行李箱：「連行李都早收拾好了，前一晚還在和我親熱，第二天不聲不響地就要走。

 

「為什麼？

 

「你把我當什麼，顧寧？

 

「ATM 機是嗎？」

 

誰說不是呢。

 

眼看著江知柏離得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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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寧當機立斷，主動拉住了江知柏的手臂：「行了！

 

「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她瘋狂給他使眼色：「先走！我一會兒再跟你解釋，我一定能解釋！」

 

這句話在我聽來完全就是「你聽我一會兒給你現編」。

 

估計江知柏多半也一樣。

 

不過他什麼也沒再多說，沉默地攬過了顧寧的腰，長腿一邁帶著她就往樓梯間走去。

 

走到一半，顧寧忽然回頭，朝我伸出了一隻手：

 

「遙遙！」

 

我十分配合，聲情並茂地喊她：「姐姐！」

 

顧寧的腦袋很快被江知柏目不斜視地騰出一隻手掰了回去。

 

而我身後幽幽傳來一道清凌凌，但在現在的我聽來十分可怖的聲音。

 

「顧遙。

 

「敢跟我玩兒失蹤。

 

「我幾個小時前跟你說過什麼來著？」

 

江矜越一字一頓，從齒縫間擠出來幾個字：

 

「你，完，了。」

 

13

 

這美妙的夜晚。

 

命運的齒輪一點兒沒轉。

 

人生的鏈子是快要掉完了。

 

「那什麼。」

 

我轉過身，回頭看著此刻臉色顯然已經難看到了極點的江矜越。

 

「我們也先換個地方再說？」

 

「好啊。」江知柏抱著手臂，唇角輕輕彎了彎，可惜並沒能成功扯出一個笑來。

 

「換到哪兒？

 

「這裡樓上的套間，或者，我剛才讓人開了車過來，現在車就停在酒店停車場等著。

 

「你選一個。」

 

酒店樓上的套間？那多方便他辦事兒啊。

 

而且現在正在生氣的江矜越，一定會比平時的他動作還要狠。

 

於是我連猶豫都沒猶豫一下，果斷道：

 

「車！去車上！」

 

「哦。」

 

江矜越抬了抬眼睛。

 

「那你是自己過去。

 

「還是我抱著你過去？」

 

「我自己走！我長腿了！」

 

我甚至還主動拉起了江矜越的一隻手。

 

「走走走走……趕緊地聊完睡覺了，這都多晚了，你怎麼一點都不困啊看起來。」

 

……

 

結果事實證明。

 

就算是在車裡，也並不耽誤江矜越辦事兒。

 

結束以後。

 

我艱難地爬起來趴到了車窗上。

 

簡直生無可戀。

 

江矜越用指尖勾住了一縷頭發打著圈兒玩，我回頭瞪了他一眼：「我要洗澡。去樓上的套房。」

 

「好的。」

 

江矜越笑了一下，這回這個笑倒是一點都不陰陽怪氣了：「那你是自己走上去，還是我抱你上去？」

 

我沉思了一下。

 

「你先把外套拿過來蓋在我臉上，然後你再抱我上去。」

 

江矜越盯了我良久，輕嗤一聲。

 

「這個點兒又沒什麼人了。」

 

「那你也拿！」

 

他沒再反駁，捏了捏我的臉，探身去駕駛座拿外套。

 

我忽然想起了什麼，問他：「慢著。」

 

「你和你哥怎麼會比我和顧寧還先到這裡？」

 

有錢人不都會飛嗎？！

 

江矜越劈頭蓋臉地把他的外套扔到了我頭上。

 

「哦，這個……」

 

他淡聲道：「不好意思啊，坐私人飛機過來的。

 

「是得比你們要快點兒。」

 

我：「……」

 

原來是使用了鈔能力啊。

 

14

 

那天晚上我還在浴缸裡的時候，江矜越又從後面纏了上來。

 

後來我們在浴室，在洗手臺，在拉上了窗簾的落地窗旁邊，在地上，被按在牆上……

 

望著頭頂上視線裡晃來晃去的酒店套間天花板的時候。

 

我才終於深刻體會到江矜越說的「你完了」是哪種完了。

 

好不容易終於完事兒。

 

我筋疲力盡，還猝不及防被江矜越又湊上來咬了一口。

 

我捂著脖子一把推開他：「不是你屬狗的嗎？

 

「你還沒消氣？」

 

「沒有。」

 

他皺起眉頭望著我，蒙著一層霧氣的眼眸漆黑：「我快被你嚇S了。」

 

「我怎麼你了？」

 

他用一種仿佛要洞穿我靈魂的眼神看著我。

 

片刻後默不作聲地下了床，從掛在旁邊衣帽架上的外套裡，翻出一個手機遞給我。

 

那是我走之前，故意留在家裡的，我的常用手機。

 

剛劇烈運動完以後我頭腦也不是特別清醒。

 

下意識問他：

 

「你把我手機給我幹什麼，我手機怎麼了？」

 

江矜越冷笑了一聲。

 

「怎麼了？

 

「你開機看看。

 

「99＋的未接電話和未讀信息，除了零星幾條廣告推銷以外，全是我打的，我發的。

 

「後來我想起你的備用號碼，結果你又把我電話掛了。」

 

他咬牙切齒。

 

「然後還拉黑了我。

 

「然後你還關機。

 

「顧遙。」

 

江矜越沉著聲音冷著臉，神色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起來活像是惡鬼索命。

 

「你知道聯系不上你的那段時間，我在想什麼嗎？

 

「我在想如果一直找不到你，我下半輩子應該怎麼過。我離開你以後，說不定過不了幾年就自己S掉了。」

 

「唉，你等等，」但是在這種場景下，我關注點還是成功跑偏了。

 

「我那個備用機的號碼，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是不是之前就背地裡一直偷偷調查我呢，怎麼對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江矜越：「……」

 

江矜越嘆了一口氣：「我沒調查你。

 

「我知道這個號碼是因為你以前自己用這個號碼聯系過我。」

 

「什麼？」

 

「就上個月的事。」

 

「那天下大雨，你讓我來公司接你下班。常用的那個手機忘在家裡了，所以用這個號碼給我打的電話。」

 

他瞥我一眼：「你屬金魚的啊？」

 

我努力回憶了一下。

 

的確是有這麼回事兒。

 

看來我真不愧是顧寧的親妹妹。

 

腦子裡時不時就有那麼一根筋是缺失的。

 

我抬眸看了江矜越一眼，訕訕道：「不好意思啊。」

 

江矜越突然抬手，猛地捏住了我下巴。

 

「這是重點嗎顧遙？」

 

我拍拍他的手：「你輕點兒……那什麼是重點？」

 

「重點是我剛才說我沒你，就活不下去。」

 

他聲音略微低了下去，於是竟然顯得有那麼一絲絲可憐：「我這麼喜歡你。

 

「你想過你走了，我要怎麼辦嗎？」

 

這回我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你喜歡我？」

 

真的假的？

 

「你以前從來沒說過你喜歡我，我怎麼知道你喜歡我？」

 

他抬了抬眼。

 

「我在學校裡跟你說得還少了？後來沒說過那是因為……我以為你不想聽。」

 

「學校裡？」我蹙緊了眉心，小聲嘀咕。

 

「你那話說得跟威脅有什麼區別？」

 

任何一個正常人聽到別人跟他說……

 

「我想把你關起來。」

 

「我希望你身邊一輩子隻有我。」

 

「你最好除了我身邊以外哪兒也別去。」

 

他的第一反應都會是震驚, 擔心自己被囚禁，而不是欣喜若狂，覺得對方好愛我。

 

等了好半天沒等到江矜越出聲。

 

我以為他正在措辭準備反嗆我。

 

結果好幾分鍾以後, 他隻是可憐巴巴地小聲說了一句：「那不叫威脅……」

 

江矜越兇狠但委屈地盯著我。

 

「我是在跟你表白。

 

「我說喜歡你, 每一句都是認真的。」

 

我望著他的眼睛怔了怔，很想說點什麼，但沒能開得了口。

 

腦子裡正在極速運轉著組織語言的時候。

 

忽然聽見他又道：「對不起。」

 

我有些懷疑自己的聽力：「你說什麼？」

 

「我說對不起。」

 

江矜越低聲道：「我不該那麼說話。

 

「那我重說一次好不好？」

 

他輕輕握住了我的手腕：「我很喜歡你。

 

「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他抬頭抹了抹我的眼尾。

 

「但是你不能不要我。」

 

15

 

昨晚到後來, 江矜越又問我喜歡他嗎，我想了一下點頭說喜歡吧。

 

他看起來很高興, 於是又纏著我來了好幾次。

 

由於折騰得實在太晚。

 

第二天我和他都破天荒地睡到很晚才起來。

 

睜眼的時候太陽都已經掛在天空正中了。

 

江矜越先下樓去停車場，臨走前親了親我的額頭。

 

我又留在房間裡收拾了好一會兒, 才終於出了門。

 

結果剛一走到過道上。

 

就聽見不遠處的拐角處, 有人正在爭吵。

 

首先是江知柏的聲音。

 

「寧寧，你冷靜點。聽我解釋好不好？」

 

然後是顧寧的聲音。

 

「夠了，你還解釋什麼？早上是女明星, 中午是另一個女明星，晚上是合作方家裡的大小姐，你的花邊新聞比正常人一日三餐還準時準點, 你現在說你愛我？老娘頭頂上那是一頭烏黑茂密的秀發，不是綠得發慌的青青草原！」

 

我站在原地被狠狠震驚了。

 

顧寧一向性格柔和, 雖然有時候也跟我插科打诨，但在江知柏面前一直走的是溫柔路線。

 

她竟然能一口氣不停地懟出這麼長一串。

 

顧寧說完這句話以後, 轉身往樓梯間方向去了。

 

我有些擔心她，趕緊跟了上去。

 

顧寧果然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看見我過來朝我抬了抬下巴。

 

「你跟江矜越怎麼樣了？」

 

我默默低下了頭。

 

「姐姐, 我沒用。

 

「我心軟，舍不得他, 不想走了。」

 

顧寧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

 

「沒什麼對不起的。你覺得好就好, 姐姐尊重你。」

 

我轉過臉看著她。

 

「那你和江知柏呢？

 

「你……還走嗎？」

 

「我不知道。」

 

顧寧搖搖頭：「提起他, 我就來氣。

 

「我對自己在他身邊的定位, 一直是金絲雀和小情人，他圖一時新鮮, 我圖他的錢，結果他剛剛竟然跟我說他愛我,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不覺得好笑嗎？

 

「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極」她聲音低緩：「雖然都是出於商業應酬的需要, 也沒有媒體拍到過他和除了我以外的人，有過任何實質上的親密舉動。

 

「可我就是覺得很膈應。」

 

我握了握顧寧的手心：「那你接下來怎麼辦？

 

「還想走的話我幫你！」

 

「再等等吧。」

 

顧寧笑了一下：「他說他會處理好的。

 

「他說給他一次機會。

 

「我給。」

 

16

 

很快又過去了一年。

 

這一年裡, 江知柏身上果然沒再傳出過任何桃色新聞。

 

各種三流娛樂八卦媒體一開始說他「突然轉性」, 後來又評價他「潔身自好」。

 

就在這當口，江知柏向大眾公開了自己的未婚妻顧寧。

 

並不是一位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 但是自己真心喜歡的人。

 

我和江矜越都是怕麻煩又不太喜歡熱鬧的性格，於是最後連婚禮也沒辦。

 

扯了證就各自騰出來一段時間自駕上了 318。

 

遠處高山綠水，更遠處藍天流雲。

 

到了一段人車都幾乎沒有的地方, 江矜越把車停在路邊，解開了安全帶湊過來吻我。

 

曖昧又細碎的聲響，在車內狹小的空間裡蔓延。

 

極盡溫柔纏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