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皇帝的廢妃。
我和穿越女皇後鬥了五年,全府上下被貶黜流放。
我再復寵回宮之時,闔宮上下都戰戰兢兢,生怕我向他們復仇。
我粲然一笑,拿起了手中的 AK47。
1
裴濟再見到我時,已是我被流放至邊疆兩年後了。
太後仙逝,S前特地下了懿旨,求陛下特許我以戴罪之身去她的靈堂為她守靈。
太後S前的遺願,裴濟不好違逆,隻能特許我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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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褪去了剛被廢時的滿身怨懟,隻剩平和,一身素衣,粉黛微施,面容憔悴中頗有幾分清麗。
裴濟看見我時眼中閃過一絲微光。
「華儀,許久不見,你如今不似從前一般跋扈了。」裴濟咳嗽了一聲道。
我雙目含淚向裴濟跪下,「民女在外流落兩年全是咎由自取,這兩年反復思索,是臣妾……民女當時太過多嘴,讓聖上不得安寧,民女知錯了,不求陛下能原諒民女,隻是能這樣見見陛下一面,也能懷著念想了卻餘生了。」
這一番話,說得我自己潸然淚下,裴濟也似乎念起了舊,他終是低頭將我扶了起來。
「華儀既已知錯,在京城多待些時日也無妨。」
我滿含淚水地投入他的懷抱,情深仿若從前。
替太後守完靈,裴濟又藉著祈福的借口,將我帶入了萬安寺,同我日日纏綿。
我對他再不似從前那般驕矜,放下了身段,百般柔媚,隻讓他沉醉在溫柔鄉中。
隔了三月以後,我懷有身孕,裴濟便名正言順地以「皇子不得流落在民間」的名義,再次將我迎回了宮。
名分晉成了貴妃,盛寵加身,後宮曾經得罪過我的妃子人人自危,生怕我再翻起舊賬。
2
這些都是崔稚來同我稟報的。
她年紀不大,隻有十多歲,做事卻沉穩。
裴濟問起過崔稚的出身。
我泫然欲泣,哀哀戚戚地開口。
「崔稚是臣妾在流放之地遇到的一對夫妻之女,邊疆之地苦寒,多虧了那對夫妻收留我,但是後面戰事頻發,那對夫妻也以身殉國,臣妾不忍見恩人之女流離,便將崔稚一直帶在身邊了。」
我說著眼淚又要掉下來,裴濟立刻心疼地抱住我,當年的流放之事一直是我們之間的心結,如今我提起,他再不多追問。
我便靠在裴濟懷裡,繼續同他逢場做戲。
崔稚提起各宮中人還討論過皇後為何遲遲不見我。
許是覺得見了我尷尬,可我是很想見她的。
皇後名寧瀟瀟,我也是後來才明白,她大約是來自後世,會做許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寧瀟瀟的故事在百姓間也是傳奇。
她本是身份低賤的舞女,在一次宴會裡獻上了一曲與當世大為不同的歌舞,從此便得到了裴濟的青眼。
進宮以後更是制造出數種新奇物品在京城流通。
為裴濟斂財無數。
憑借這些,她一步步登上了皇後之位,也徹底鬥倒了我。
我在邊疆之時,也曾見識過皇後所制之物的稀奇,不過,卻並不是多好的畫面。
3
我出身世家,是我朝第一世家王府的嫡女。
先皇皇後是我姑姑,姑姑並無所出,裴濟是掛在姑姑名下的皇子。
我與裴濟從小青梅竹馬,後來順理成章做了他的太子妃。
卻不料中途S出來個寧瀟瀟。
裴濟登基那年,他許諾姑姑,我一定會是大周的皇後。
不過幾月過去後,他就再也沒提起過這句承諾。
寧瀟瀟出現後,一切都變了。
說來也怪,寧瀟瀟有時,會在無人處獨自一人嘟哝著系統、任務一類的生疏詞匯,宮女來報之時我也隻當她本身有奇特之處,未往心裡去。
寧瀟瀟入宮後,我也看出了裴濟想立她為後,但礙於她的出身和世家阻撓,遲遲未能成功。
裴濟開始同我講起寧瀟瀟,他說寧瀟瀟來的地方,有太多有趣的東西,人上可以翱翔九天,下可以潛龍入海。
後來他問我,說寧瀟瀟有很多本事,能不能讓她當皇後。
我看了他半晌,那人眼裡不剩一絲真情。
他隻同我說,他有多少雄圖偉業,要寧瀟瀟幫忙才能施展手腳。
我緊緊咬住嘴唇,一點點血腥味兒在嘴裡蔓延,嗆滿了苦澀。
4
我自是知道他的偉業是為何。
我從家中的書信得知,裴濟利用寧瀟瀟制造出來的武器,大肆興兵,南徵北伐。
寧瀟瀟給他帶來的巨額財富,也沒有用之於民,反而是被他全部投入了軍用。
先帝走時分明留下的是太平世道,如今卻一片兵荒馬亂。
爹爹和叔父多次上奏都被裴濟斥責不懂內憂外患。
我雖不問政事,也從小在父兄燻陶下懂些治國之學問。
史書上人間安寧的日子不如亂世的日子多,朝代動輒更迭,如今有和平盛世,該為百姓謀福祉,養民生才對。
裴濟隻用做那盛世明君即可,大周版圖已經夠大,周邊小國都俯首稱臣,既無內亂,也無外族侵擾,又何苦頻起戰事?
我小心翼翼地勸過裴濟,卻也隻招來他的厭棄。
裴濟登基的第五年,他同大臣僵持的局面愈發緊張。
那日,裴濟興致勃勃踏入我宮中,同我講起北伐鄰國大捷。
寧瀟瀟制出的兵器如何讓敵軍聞風喪膽。
我沒有順他意,我說,父兄說江南水患災民無數,北方又流行疫病,該早日派人去賑災濟民。
裴濟大怒,辱罵我婦道人家胡亂評說政事,甚至為此大發雷霆,將我下了獄。
在裴濟的有心操作下,沒多少時日我的罪名就成了板上釘釘之事。
整個王家也跟著一同下了大獄。
裴濟來獄中看望過我一次。
他帶著施舍的神色問我,「華儀,朕始終還念想著你我往日情分,你若是認錯,並勸誡太後同王家,迎立瀟瀟為後,這次朕就當你胡鬧了。」
我看著我曾經深愛的少年露出這般陌生模樣,忍不住嗤笑出聲。
我從前以為裴濟是我的良人,是天下的明主,卻是錯得太荒唐。
不過是勸誡幾句,便對枕邊人翻臉無情,薄情之人,又怎配為君為夫?!
今日我服了軟,他尚且願意留一分薄面,待改日再把我當魚肉之時,可還會放下刀俎?
我不願再看他一眼,隻覺得這般涼薄殘暴之人,隻當是少年的我瞎了眼罷!
裴濟看我這般臉色,不怒反笑,「華儀,你一直如此,你真以為自己仗著世家做靠山朕奈何不了你嗎?」
他當然能奈何我,帝王一怒,伏屍千裡。
我從未藐視過他手中所握的皇權,但是他分明是個不願聽理的君主,我再是委曲求全,也抵不過他脾氣陰晴。
裴濟罷免了母家所有人的官職,廢了我的妃位。
姑姑以太後之尊,多次向裴濟求情,我才留得了一條命。
裴濟將我和下獄的家人一同流放至千裡外的苦寒邊疆。
姑姑來送我們之時,摸著我的手一直流淚,「是姑姑不好,硬要你去爭那個位置,把你害成這樣。」
我說姑姑一個人在京城,沒了母家支持,要好好的。
便跟著流放的隊伍,越走越遠。
5
寧瀟瀟顯然有些躊躇。
我回宮許久都沒等到皇後召見。
總歸是不合規矩的,回宮一月之後她沒有了推辭的理由,讓我去她宮中請安。
她上下端詳了我半晌,小心翼翼地開口,「貴妃在外的兩年可安好?」
她倒是有趣。
我設想中的寧瀟瀟,該為帝王為她做到這一步得意才對。
我抬頭看她,長得明豔可人,眼中有歉意,但沒有一絲得意,或者對我復寵的不滿。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湧上我心頭。
我淡淡回話,「託皇後娘娘掛念,邊疆雖苦,卻也熬過來了。」
她說,「當年之事,陛下沒有細說過細節,我後來才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我有不得不當皇後的理由,你和陛下既是真心相愛,重歸於好是應當的。」
我心下感覺更怪了。
寧瀟瀟既不怕我,也不厭我。她講話奇奇怪怪,也不帶算計。
但我的感覺並非是她有多天真,而是她,就是真的……不在意一般。
她說這些話時,像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局外人。
仿佛也……從沒在意過裴濟愛不愛她。
我聯想起從前她口中的「任務」,雖不甚清晰,卻也有了一絲猜想。
這日裴濟喝得酩酊大醉,來寵幸我。
我承歡之時,也聽到他說,「她根本就不在乎這後位……」
是寧瀟瀟吧,原來裴濟也有這麼傷情的時刻,可惜我連嘲笑他都不願了。
我回來,本就另有所圖。
我一邊安撫著裴濟,一邊想著怎麼利用她和裴濟的關系。
如今姑姑不在,王家式微,我在宮中表面看著復寵後風光無限,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舉步維艱。
或許,那個人,也能成為我的盟友……
我交代了崔稚出宮去替我辦些事。
6
寧瀟瀟向來有些跳脫,她不喜裴濟將她拘在宮裡,時常外出。
裴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日寧瀟瀟又外出了,近日前方戰事吃緊,裴濟也無心來後宮尋找溫香暖玉。
我求了些路子,也帶著崔稚出宮了。
宮內尚有姑姑留下的幾個嬤嬤替我應付過去。
寧瀟瀟制造的新奇玩意兒如今在京城銷路暢通,到處都是裴濟暗中以他人名義為她開的鋪子。
我在一個玩具鋪子找到的她。
她看到我顯然有些驚訝。
「貴……華儀,你怎麼在這裡?」
我拿起一把給小孩做的連弩玩具,是用木頭粗糙打磨的,小孩玩起來自然沒有S傷力。
可是它在戰場上,配上特質的鐵,頃刻間就能取人性命。
這種威力巨大的連弩,從前是沒有的。
是寧瀟瀟帶來這個朝代的。
我摸著那把玩具,眼裡摻雜了許多復雜情緒。
「我見過正常大小的連弩是怎麼S人的,連弩這個東西,大周確實早就有了,但是大周的連弩從前最多能一次發出十枚弩箭,經由你改造以後,我們有了一次能發五十支弩箭的連弩。在戰時,無往不利。」我摩挲著這把玩具緩緩道。
寧瀟瀟嚴肅了神色,「你想說什麼?」
我笑了笑,「能借一步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