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嫂嫂真是個妙人。
我跟哥哥嫂嫂說了這幾年的宮中發生的一些事情。
哥哥氣得拍案而起,嘴裡罵罵咧咧地隨後不解地問我:
「那太後為何執意要讓你嫁與那蕭陌嚴?」
我將手放在身旁的暖爐上取暖,一股溫熱從手掌傳來。
「因為皇上在太後眼裡是天下最好的男子,而我是她眼裡天下最好的女子。」
「你自然是天下最好的女子。」哥哥大聲回應隨後想起身旁的嫂嫂,又衝著嫂嫂小聲說,「你也是。」
嫂嫂面色一紅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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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傻笑一下又問:「那這跟你嫁不嫁他有何關系?」
我看著眼前魁梧的男子回想起兒時哥哥清秀的模樣,他小時候挺聰慧的,莫不是打仗打傻了吧。
但也隻能開口為他解惑:「咱家手握兵權,太後還如此看重我喜愛我,這樣的人你覺得太後會放心將我嫁給旁人嗎?」
「那為何還要給你留那道可離宮的懿旨?」面對哥哥的追問我隻能苦澀一笑。
嫂嫂突然輕聲說道:「也是因為太後對妹妹的喜愛,她是為母親,當然是以自己的兒子為先,但她也同樣疼愛妹妹,太後在賭,賭妹妹會與皇上琴瑟和鳴,卻也擔心,擔心妹妹與皇上不合心,太後是慈愛的,這份慈愛讓她陷入了一個糾結的怪圈,思來想去,隻有為妹妹留上一條退路,她才可安心。」
嫂嫂,如此妙人,配哥哥,哎,白瞎了。
哥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還想再提問卻被嫂嫂一把抓住了嘴巴,如此舉動也是驚了我一跳。
「吱呀」門被推開,一個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
他看起來五六歲的年紀,似是剛睡醒,揉了揉眼睛奶聲奶氣地問:
「娘~又要揍爹了嗎?我也來。」
11
來了一月有餘,我除了整日逗弄慕容安,也別無他事。
「姑姑,我們去買麥芽糖吃吧。」
慕容安酷愛吃甜食,這點隨我,看著他與哥哥小時候別無二致的樣子,心頭一軟便應了他。
吩咐暗一將他抱起我們趁嫂嫂不在便偷偷溜了出去。
天氣越發的冷了,慕容安被凍得鼻尖通紅,我心疼地親了親他的小鼻子。
這時一道帶著怒氣的聲音猛然響起:「母妃,您在幹什麼?他是誰?」
我詫異抬頭就看到一名少年正面色慘白地看著我,眼中帶著不可置信與憤怒。
我有些恍惚,這些日子一直同哥嫂在一起,慕容安也整日黏著我,我已經很久沒有想起蕭祁了,甚至都快忘了我也曾生了一個孩子。
但看著他現在的模樣,我有些許厭煩,抱起慕容安轉身就走。
蕭祁想上來抓我也被暗一擋了回去。
我越走越快隻聽身後他的怒吼聲:「你這個以下犯上的狗奴才,憑什麼攔著我找我母妃?我要告訴父皇砍了你的腦袋。母妃,母妃,您看看我啊,我是你的祁兒啊。」
我皺著眉一股無力感蔓延至四肢,都跑了這麼遠了怎麼還是能被他找見,真煩。
忽然眉尖一暖,慕容安伸出一隻小手揉著我的眉心:
「姑姑,別皺眉,影響你的盛世美顏了。」
煩躁感瞬間一掃而空,慕容安才是我的孩子,一定是這樣,一定是哥哥嫂嫂偷了我的孩兒。
12
看著眼前有些局促的蕭祁我實在疑惑,他為何會來到幽州,面對我還如此不安。
剛剛我回到府內不過一刻鍾,哥哥就將蕭祁也帶了來。
哥哥說,蕭祁到城外營地找到了他,嚇得他趕緊就給送了回來。
「母妃,您跟我回宮吧!我想您了,父皇也想你。」蕭祁紅著眼圈想伸手過來拉我,被我輕輕避開。
想我?
當年我因數月沒有見到他,特意去皇後宮中請他陪我回來用膳時,他是如何說的。
他當時仰著臉,對我面露不屑,鄙夷地說道:「天天就知道吃,能不能找點事情做?像皇額娘那樣端莊大氣一點不行嗎?我為什麼要是你的孩子,我要是皇額娘的孩子就好了。」
有一次他發了熱,皇後嫌麻煩將他丟回我宮內,我沒日沒夜照顧他五日,結果他醒來第一句話是問他的皇額娘呢,他想他的皇額娘了。
現在他竟說想我,還說皇上想我,皇上想的怕不是我,而是那個逆來順受的辰妃吧。
皇上對我的感情就像是兒童睡覺時摟著的玩偶,平時不需要,沒有卻總感缺失。
我自嘲一笑,像是看透他一般冷漠地開口說道:「我不想知道你為何而來,我也沒興趣,你的母後不是我,是皇後,一會兒我就讓哥哥備馬車送你離開。」
「我不走,要走母妃您跟我一起走,皇後才不是我母後,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不喜歡我,她不要我了,母妃,您跟我回去吧,求您了。」
原來皇後懷孕了,怪不得,他會千裡迢迢來尋我,失去了最大的仰仗這才想起了自己的親娘。
皇後本就不是對他真心疼愛,真心疼愛他能放任他堂堂一皇子如此不懂規矩?
他說不想習武皇後就勸皇上說孩子還小不易習武,他不願意上課皇後也依著她。
每每皇上檢查功課都會對他一次次失望,皇後樂在其中,而他卻認為皇後是真心待他,而對於悉心教導他的我,他卻厭煩至極。
「我不會走的,我也不是你的母妃,辰妃已S,就算你的母後不是皇後,那也隻是S掉的辰妃。」
「沒有,您沒有S,父皇並沒有宣告您的S訊,他也在等你回去。」
怪不得一路我都未聽聞宮中報喪,可能他以為我隻是賭氣,遲早是要回去的,說不定他已經做好我回去時訓斥我的準備。
我看蕭祁說不通也懶得與他繼續廢話,起身就準備往屋外走去。
他突然雙目赤紅地盯著我吼道:「是不是因為剛才那個孽種,皇後說你就是在外面有了野男人才會離宮,那孽種就是那個畜生的孩子對不對?」
「啪!」
我真的動了怒,這巴掌用了五成的力氣,他的臉瞬間紅腫起來。
「蕭祁,你現在就給我滾,生出你這樣的孩子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我震驚於他如此想我,也氣憤他不分青紅皂白就開口侮辱慕容安。
看我真的生氣,他被嚇得愣在了原地,畢竟我從未動手打過他,哪怕再嚴厲我也不會動手。
他突然發起瘋,大聲嚷嚷:「我要S了那個孽種,我要S了他,你竟然因為他打我,我要扒了他的皮。」
我一腳將他踹倒在地,抬手劈在他的後頸,他終於安靜了。
我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命暗一將蕭祁綁了起來,直接扔上馬車。
蕭祁帶來的侍衛見他們的主子被綁便想動手。
我抽出腰間的軟劍削掉提刀向我衝過來的一名侍衛的腦袋,他的頭顱掉在地上滾了幾圈,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個人我見過,皇後的親信之一,看來她還是沒有放棄啊。
13
夜裡,我輾轉反側,總有一股不安莫名湧上心頭,就在我又一次翻身時,屋外突然混亂了起來。
半晴半雨跑了進來說,鄰國來犯。
我迅速穿上衣服準備與哥哥一同前往戰場。
哥哥說我胡鬧,直到我一劍將石桌劈成兩半哥哥才神色復雜地同意我一同前往。
太後起初並不同意我習武,但我同她說,我是武將世家,如果我會不武,那就是打了已故父母的臉,對不起列祖列宗。
太後笑罵著點了我額頭一下說我竟能忽悠她,最終她拗不過我同意了我習武,但不能讓外人知曉,太後為我請了一位江湖上的師傅,我習武多年,知道的人也隻有我身邊的半晴半雨與暗一。
太後說,習武也好,這樣就沒人能欺負我了,我隻笑著心想,太後真是年紀越大,越天真啊,後宮,是個講寵愛與權力的地方,就算我把劍架在他們脖子上,他們也能輕易讓我生不如S。
我換上哥哥年幼時的衣衫,站在城牆上,看著下面叫囂的鄰國將領。
哥哥說他們經常會這麼來挑釁,我們曾經迎戰過幾次,但基本敗了。
敵國派出的皆是武藝高強的人,就連他也隻是險勝過一回,哥哥不想讓戰士這麼白白送S,所以隻能認命地聽著對方的辱罵。
對面罵得實在難聽,各種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暗六最先受不了,他脾氣暴躁,能忍這麼久已經安慰他了。
「主子,我去把他嘴削掉就回來,成嗎?」我看著還戴著豬頭面具的暗六露出一絲欣慰。
轉身看了看哥哥,哥哥有些不忍心暗六白白送S,暗六解釋半天他有多厲害,哥哥才放他下去。
不過片刻,城外的打鬥聲隨著一聲驚叫落幕。
暗六提著一顆人頭跑上城牆說:「削偏了。」
14
接下來幾日,鄰國不知疲倦地繼續叫囂,暗一到暗六皆有人頭收獲,就連半晴半雨都興奮地捧著兩隻耳朵向我炫耀,我更加期待地想接下來該我了吧。
沒想到鄰國大怒,派出鐵騎前來攻城,號角聲響徹整片幽州。
哥哥與暗衛還有士兵們出城迎戰,我偷偷扎起秀發穿上鎧甲跟在隊伍的最後面。
我想過戰場的殘酷,但真正當無數的我國將士倒在我面前時,所有的激動害怕全被滿腔怒火代替,我騎在馬上拼命廝S,黏稠的鮮血染湿我的衣衫與發尾。
身旁的我國將士看見我手起劍落S人如麻,他們也更加拼命,如猛虎般勢不可當。
不斷有人倒下,也不斷有人前進,耳邊充斥著呼喊聲與慘叫聲,殘酷的戰場宛如人間煉獄,生命的脆弱在此刻暴露無遺。
凜冽的寒風吹幹凝固在我臉上的血漬,不遠處,我看到敵軍將領拿起弓箭對準了哥哥。
我大驚失色用盡力氣呼喊著哥哥卻被戰場殘酷的嘶吼聲淹沒。
我隻能快馬奔向敵軍首領,爭取在他射出箭前了解他的性命。
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當我一劍從背後捅入他的體內時,他手中的劍已經射出。
我驚恐地大喊不要,千鈞一發之際,暗六不知從哪冒出替哥哥擋下這致命一箭。
豬頭的面具掉落在地,被無數人踩得粉碎。
我憤怒地砍下敵軍將領的頭顱站在馬上大喊:「你們的將領已S,如若再不投降,我軍定將你們全部就地誅S。」
身邊的人開始陸續停下動作,敵軍的士兵開始慌亂,嘴裡不停地喊著大將S了,大將被S了。
緊接著跪下的人越來越多,我軍將士意識到勝利了,他們開始不停地歡呼,暗一看見了我迅速向我跑來,我將人頭扔給他就跑到了哥哥面前,哥哥摟著還在吐血的暗六。
原來暗六這麼年輕,他稚嫩的臉被鮮血浸染,他看著我嘴裡不停冒出血泡,我俯下身想聽他說了些什麼。
暗六說:「主子,主子,我還能再搶救一下。」
隨即就閉上了眼睛。
我渾身顫抖,臉上不知是血還是眼淚不停地滴落,我小心翼翼地將手指探在他鼻子下面,一陣微弱的溫熱撲向我的手指,我震驚得大喜,命暗三將暗六駝到馬上。
在哥哥責怪又驕傲的眼神中,我們大勝而歸。
15
將士歡呼雀躍,城門大開,迎接著我們的勝利歸來。
我剛下馬,一道身影迅速向我奔來將我摟入懷中,聞著他散發熟悉的龍涎香,我的喜悅一掃而空。
我感到胃裡一陣翻湧,猛地將他大力推開。
他被我推了個踉跄,似乎有多不可思議般睜大雙眼凝視著我。
數月未見,他看起來憔悴不少,眼下烏青,嘴唇幹裂,就連整個身形都瘦弱了幾分。
「髒。」我嫌棄地開口。
他突然神色緩解許多,說:「絨絨,我不嫌棄你。」
說著又要上前摟我。
在哥哥還沒反應過來時,暗一迅速擋在我的面前。
蕭陌嚴剛要張口訓斥就聽我繼續說道:「我是說你髒。」
他眼神中帶著一絲不解與惱怒。
蕭陌嚴可能沒想到,平時素來溫順的辰妃怎麼會用這麼冷漠的語氣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