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皇上雖自幼便對我不喜,但礙於太後的威壓也不曾為難過我。
但身邊有不少人跟他嚼舌根,他也隻是默不作聲,但過後會對我更加冷淡幾分。
我與他關系的轉折是一次夜宴上。
刺客來襲,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的他被驚嚇在原地。
平時與他交好的皇子公主早就四處逃竄,避之不及。
因那刺客就是衝他來的,在太後的驚呼中,我穿過慌亂的人群,為他打下了致命一擊。
並不是我多在乎他,我在乎的是太後,她老人家對我視如親生,那我決不能眼看著她唯一的兒子命喪於此。
我的鮮血濺了他一臉,他茫然無措地將我攬在懷中,手足無措按壓住我胸前向外冒血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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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絨,阿絨!」
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如此慌張失態。
意識逐漸抽離,隻記得他眼角泛紅不停地喚著我的名字。
我在床上躺了足足一個月才好,這一月皇上常來陪伴我,我們的話也多了起來。
雖然他還是依舊覺得我無趣,但在我病愈後還是同意了太後將我納為側妃的提議。
那時皇後還未嫁給他,我是他的第一個妃子。
此後再有人說我闲話,他也會護上我一二,對他這細微的變化我很知足。
人對自己不愛的人向來沒有什麼要求。
他待我很好,在我誕下大皇子對我更是重視幾分,直到皇後嫁入東宮後,他對我又恢復以往的冷淡。
他明明什麼都知曉,卻又從不理會我的處境。
皇上說:「辰妃,你那一成不變的冷臉與不爭的模樣真是讓朕厭惡。」
我不在意,不在意妃位,也不在意皇上。
而我唯一在意的皇兒也逐漸淡出了我的生活。
我也樂得自在,常在院中擺弄花草,擦拭我暗格中的軟劍。
我常想,如若太後知曉我現下的處境,是否會後悔將我嫁與皇上呢?
7
我們慢慢悠悠地前行,像郊遊般,邊趕路邊欣賞沿途的風景。
聽說北方冷氣逼人,哥哥在信中說,冬天的時候,大雪會覆蓋整座城鎮。
一望無際的白雪皑皑,仿佛與天相連。
就連房檐滴落的水珠都會瞬間凝結成冰。
就在我眺望遠方,心中滿懷期待時,一群蒙面的黑衣人迅速逼近。
半雨半晴連忙護著我上了馬車。
聽著車外刀劍碰撞的聲音,我喝著半晴遞過來的茶,心中沒有一絲驚慌,反而有些激動與興奮。
我一向安穩從不樹敵,想S我的,也就那麼一個。
我倒是感謝她,為我一潭S水般的生活增添了一段鮮活。
緊接著又是一陣馬蹄聲逼近,車外很快安靜了下來。
暗一掀開車簾時眉頭微蹙,有些氣喘地說道:「小姐,又是他們。」
車外,黑衣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看起來很安詳。
我把玩著給暗六做的豬頭面具,隨手扔給了暗一,囑咐他說:
「跟小六說,願賭服輸,佩戴一個月。」
暗一接過面具,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是他的眉眼告訴我,他很願意看暗六出醜。
我轉頭眼底逐漸發冷,一股惱怒由心而生:「你們怎麼在這兒?」
回答之人正是與我討要配方之人,他一拱手,不敢抬頭,恭敬地回道:
「皇上口諭,讓我們跟在遠處保護娘娘,如有危險速速帶娘娘回宮。」
「娘娘跟我們回去吧。」
「滾。」
我強忍住怒氣,想盡快解決眼前之事。
皇上也不知是作何想,竟派人跟著我,現在我都開始懷疑這幫刺客到底是受誰指使。
以前他視我於無物,現在竟還想將我繼續困在他身邊,派人跟蹤我,又以這麼荒唐的理由讓我回去,實在可笑。
看著地上默不作聲的侍衛,我走到他面前,接過半雨遞來的長劍,抵在他的脖子,輕聲道:
「你們要是不願走,就都留下吧。」
侍衛渾身一顫,一股寒意席卷他的全身,他沒想到,平時看似安靜的嫔妃竟有如此氣場。
長劍的微光照得他心底發慌,他覺得眼前這位看似柔弱的娘娘真的會S了他。
「罷了,你們也都是奉命行事。」
我放下長劍,眼看他松了口氣。
他感激地抬頭看了我一眼,我眼中一閃,在他隨即震驚的目光中削斷一節烏黑的秀發。
「娘娘不要。」等他慌張地開口時,秀發已躺在我掌心。
半晴拿來一塊手帕將頭發卷在其中。
「去將這個交給皇上吧,也不算什麼都沒帶回去。」
不顧他青白交加的臉與顫抖的雙手,我懶散地轉身回到車內,準備小憩一會兒。
想來這皇後真是恨極了我,當年還未嫁於皇上時她就與我不和。
每回入宮都會貶低我一二,讓我認清我無母家支撐,她想弄S我輕而易舉。
結果還是我先嫁給了皇上,聽說那天她在府內發了好大的脾氣,砸碎了一屋子瓷器。
現下也該如了她的意,大皇子早就養在了她的名下,我也出了宮。
她何必非得置我於S地呢?
又或許,這次的刺客並非她安排。
而是那皇位上的人想逼我回宮的手段。
我苦笑搖了搖頭。
管他是誰,以後也與我毫不相幹了。
8
暗一說再有三日就能到幽州了。
隨著時間的推進,我不由地開始緊張,哥哥會不會怪我。
此次離宮之事我並未告知哥哥,信中說哥哥早已娶妻生子,嫂嫂會接納我這個從宮中「出逃」的妃子嗎?
秋分已過,萬物凋零。
京城還如夏季般炎熱,但這幽州卻已經得棉衣加身了。
我披裹著火狐領雲肩,站在城門口,絲絲涼意順著領口竄入衣裙中。
城門口,進的人少,出的人多。
一位年長的大嬸看我們要進城,她拉著自己身邊的孩童靠近我們,善意地提醒道:
「姑娘,你是要進城啊,哎呀,這城中現在可不安生,一看你就是富貴人家的,聽嬸子一句勸,趕緊回吧。」
她身邊的孩童吵鬧著想要回家,她也隻是掏出一個糖果堵住了孩子的嘴。
「謝謝嬸子的提醒,我們會注意的。」
暗一套出一些碎銀塞到大嬸的手中,大嬸推辭半天,暗一直接將碎銀塞進了孩童的衣衫內。
半晴擺擺手,在大嬸感激的眼神中我們進了城。
半雨湊到暗一身邊調笑地說:「喂,你幹嘛給她錢?」
我也好奇,那大嬸看著雖不富裕卻也不像是吃不上的人。
暗一眸色一閃,聲音有些低沉地說:「他們是要逃難,銀錢多些總比少些強。」
「喲,你人不咋地,心還挺善。」半雨向來是個說話不過腦的。
暗一幽幽地看了半夏一眼:「當年我祖母帶我逃難就是在路邊餓S的。」
……
「大哥,我該S。」半夏退到一旁,五官都擰到了一起,我相信她晚上定時睡不好覺了。
半晴笑著捏了下半雨的臉,轉向我時目光有些凝重:「主子,怕不是要打仗了。」
當年爹爹戰S,鄰國也損失慘重。
兩國短暫了和平了一段時間,現在已是極限,我輕輕撫上腰側,摸了摸纏繞其中的軟劍。
9
原以為城中寂寥,未承想,眼前景象竟是一片繁榮。
街邊的商販賣力地吆喝,來往的行人也都面容洋溢著笑容。
我面露疑惑,示意半晴去問一下。
過了沒一會兒,半晴眼含笑意地小跑回來:「主子,問了。」
「那些商販和一些買東西的夫人都說,他們不擔心打仗,因為啊,有咱們慕容小將軍保護他們呢,他們信任慕容將軍,也舍不得離開這世代居住的地方。」
我突然鼻尖一酸,以命為代價來信任哥哥,是對我們家最大的贊賞。
秋風凜冽,我卻能感受到此處那股由心而生的暖意。
一路打聽終於找到哥哥的府邸。
暗一敲響了府門。
開門的是一位老者,看見他我眼圈瞬間布滿霧氣。
是福伯,我們在京城的管家,當年他與哥哥一起離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
暗一:「老伯,我們找慕容將軍。」
福伯眉毛微挑,打量暗一一番:「可有請柬?」
我啞然失笑,微微張口喚道:「福伯,我回來了。」
福伯聞聲向我看來,眼中從疑惑逐漸到清明,他紅著眼圈顫聲開口:「可,可是小姐?」
「是我。」我向前兩步想讓他看得清些,沒承想他抹了一把眼淚轉身就健步如飛地向府內跑去,邊跑還邊喊著:
「公子,公子,出大事了,小姐回來了!」
半雨摸了摸鼻尖,湊近我:「主子,大爺身體挺硬朗啊。」
我再也控制不住地輕笑出聲,緩步向府內走去。
10
哥哥抱著我在空中轉了幾圈才肯在嫂嫂的勸說下將我放了下來。
哥哥高了壯了,也黑了,越發像爹爹了。
「妹妹,你咋來了?是不是皇上欺負你了?幽州冷你穿這麼少能行嗎?小外甥來沒來?就你自己嗎?狗皇帝呢?」
嫂嫂溫柔地拉過我的手,不顧在我們身後一直滔滔不絕的哥哥,直徑將我帶進了屋內。
「妹妹,你哥哥這幾年話有些密,你就當狗叫就好。」
我撲哧又笑出了聲,之前因為害怕不被接納的緊張與窘迫此刻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