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祁洲，我們分手吧。」
06
「我不同意。」
祁洲幾乎是一瞬間否決：「陸意，我可以解釋。」
「下樓之後，我確實買了藥，也打算回房間。但當時宋玉的爸媽突然給我打來了電話。求我幫幫宋玉。」
祁洲眼底湧出幾分煩躁和無措，
「高中的時候，我家遭遇了很大的意外，要不是宋玉爸媽的幫助，我可能會輟學。」
「他們懇求我，隻要我再幫宋玉這一次，他們就會帶宋玉出國，再也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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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洲眼神復雜地看了宋玉一眼，
「宋玉有抑鬱症，當時警察已經來了。我看她情況很不對勁，實在沒辦法才—-」
祁洲還沒說完，宋玉在那邊就已經破防，眼淚汪汪：
「不會的阿洲，我不相信。我不信你是因為我爸媽才這樣說，你愛的人是我。我才應該是你女朋友。」
我被宋玉的反應嚇了一跳，逐漸接受了她可能確實有病。
但祁洲看也沒看她一眼，緊抿著唇：
「送走警察後，我本想等宋玉爸媽過來把她接走，就馬上回去找你。但宋玉突然跑到了馬路上。」
「當時又在下大雨，眼見著她就要撞上一輛車，情急之下我才拉住了她。那張照片可能也是那個時候拍下來的。」
他輕輕攥住我的手，聲音微啞。
我卻清晰地從中聽出了一絲淡淡的悔意：
「對不起意意，是因為我沒處理好這些事情，才讓你受了委屈。」
「但我真的從來沒把你當作刺激她的工具，我現在喜歡的人是你。」
我抬頭看他的眼睛，聽見他一字一句地承諾，
「陸意，我跟宋玉真的已經是過去式了。」
見我一直不表態，他眉眼間流露出淡淡的失落，拉住我的手，
「我不會強迫你原涼我，如果你暫時不想跟我回酒店，我就送你回宿舍先把衣服換了。」
見我們要走，宋玉似乎真的崩潰了，在背後一字一句哽咽威脅，
「祁洲，如果你真的不要我，我就自S給你看！」
祁洲隻是平靜地看了她一眼，
「我不是你的親人，不應該為你的生命負責。」
「如果你真的為一個男人要S要活的，那我真的為你爸媽感到心寒。」
07
回學校的出租車上，我沉默地甩開了祁洲的手。
無視祁洲失落的眼神，靠著背墊閉目養神。
說句實話。
聽到祁洲說那些話，心裡不觸動是不可能的。
但今天遭遇的事情，卻在我心裡敲下了一記警鍾。
祁洲和宋玉的關系，並不是普通的前任那麼簡單。
他們之間還夾帶著一份恩情。
情意縱使可以斬斷，但恩情呢？
萬一以後宋玉的爸媽又來求祁洲呢？
萬一祁洲再一次心軟了呢？
我會不會又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我不確定。
而這時，祁洲低沉的聲音突然響在耳邊，「你知道我和宋玉當時為什麼會分手嗎？」
我愣了愣，想起當時聽到的八卦，說是宋玉劈腿了體育系的系草。
祁洲自顧自地說，「那天是她的生日，就因為我晚到了十分鍾，她就認為我出軌，哭著鬧著拿刀叉在自己手腕上劃了一道。還隨手拉過路過的一個男生，說要跟我分手，跟他在一起。」
我驚愕地看著他，「那個男生就是體育系的系草？」
祁洲沉默片刻，像是默認了。
「後來宋玉又後悔了，哭著說自己剛才隻是犯病了，說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上別的男生。」
「宋玉有病我一直都知道，我原本以為隻要我對她足夠包容，就可以戰勝很多難題。但我忽略了自己也是普通人，不是什麼救世主，我也會累。」
祁洲直勾勾地盯著我，「意意，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是我這些年來最開心的一段日子。」
「這幾年，我一直在還當年宋玉爸媽資助我的錢，到前些時間已經徹底還清了。」
「今天的事，是最後一次。從今以後，我保證不會再跟他們有任何聯系。」
08
對於祁洲情真意切的承諾，我隻是沉默地看著他。
祁洲說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將我送到宿舍之後就離開了。
換好衣服後，室友一臉興奮，讓我去看表白牆。
我有些蒙地打開手機。
原來是祁洲親自在表白牆下澄清。
「當時宋玉同學差點被路過的車撞到，我出於好心拉了她一把，並不是所謂的擁抱。」
「把帖子刪掉。我的女朋友是某某院的陸意同學，我不想讓她傷心。」
我看著這兩句話，心裡還是泛起了一絲漣漪。
室友直接做起了助攻，
「這個年代誰還沒有個前女友啊，隻要他現在喜歡你就好了。」
「別跟他賭氣啦，那可是祁洲诶！要我是你，光看著那張臉就消氣了。」
我失笑地看著她，「我又不是顏控。」
室友卻對我眨了眨眼，
「好好好你是智性戀嘛。但你別忘了，你不就是因為當年祁洲超過，你拿下數學競賽的第一名，才喜歡上他的嘛。」
聽室友提起這件事，我一時有些恍惚，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麼。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祁洲為了爭取我的「原諒」，每天都風雨無阻地在我寢室樓下等我，給我帶早餐，帶各種禮物，引來其他女生頻頻回顧。
甚至他還找師傅修好了那條斷了的名牌項鏈，重新戴在脖子上，似乎在告訴我，破鏡是可以重圓的。
在我終於答應和他吃火鍋的時候，學校論壇突然爆出一個帖子—-
「中文系系花宋玉竟然有抑鬱症」
上面說宋玉從高中開始就服用抗抑鬱症的藥物，還說了宋玉和祁洲的分手原因。
因為夠狗血，夠噱頭，帖子頓時回復量暴增。
「我說她怎麼總是看起來神經兮兮的，原來有抑鬱症。」
「幸好祁洲和宋玉分手了，要不然他也太慘了，時時刻刻面對一個喜怒無常的人。」
「太可怕了，她會不會突然發瘋自S啊，太晦氣了。我以後一定要離她遠一點。」
我坐在祁洲對面，看著他臉色一點點下沉，像是要滴出水來。
剛要說什麼，祁洲突然抬頭看我，「是你發的嗎？」
我愣住。
祁洲臉色復雜，一字一句：「這件事，我隻跟你一個人說過。」
我立刻反駁，「不是我。」
祁洲沉默地看著我。
我從他眼裡看不到一絲信任。
心突然就沉了下去。
「解釋隻會對信任自己的人有用。你不信任我，我也不會再跟你解釋什麼。我們就這樣吧。」
我拿起包就要離開餐廳，卻被祁洲攥住手腕。
「陸意，聽話，把帖子刪了。」
手腕上傳來陣陣刺痛，讓我有些吃疼地抬頭看他。
祁洲今天戴了一副金絲邊框眼鏡。
火鍋店的吊燈光影折射，又隔著透明的鏡片，襯得他面容虛幻又冰冷。
和這些天對我溫柔體貼的模樣截然不同。
仿佛隻要遇到跟宋玉有關的事。
他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宋玉的抑鬱症挺嚴重的，如果事情持續發酵，她可能真的會自S。」
祁洲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語氣疲憊，還夾雜著一絲責怪和失望，
「你不該為了報復她，就做出這樣的事。」
「我報復她？」我隻覺得一陣心寒，「祁洲，你就是這樣看我的？」
「如果是我做的，請你拿出證據，不然我可以告你誹謗。」
祁洲沉默片刻，還要說什麼，隔壁包廂突然傳來一陣喧哗，還夾著或興奮，或質疑，或調侃的起哄聲。
我們循聲望去。
就這麼巧。
看到了被眾人簇擁的宋玉。
她身邊還有一個男生，高大俊俏，眉眼有點桀骜。
我在表白牆上見過，似乎就是體育系的系草，沈堯。
此時，沈堯手捧一束鮮花，緊張又羞澀地遞給宋玉。
「宋玉，我喜歡你很久了。」
「就算你有抑鬱症，我也會一直喜歡你。我會陪著你治病，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離開你。做我女朋友好嗎？」
他話音一落，人群裡爆發了巨大的起哄。
「臥槽，這個時候表白，是真愛啊！」
「雖然他看起來不會表白，但莫名有些真誠。」
「答應他！答應他！」
我下意識看向祁洲。
他平靜地看著他們，眼神沒有絲毫波瀾，也看不出半分不悅。
但我沒有忽略。
被他攥住的手，似乎力道加重了幾分。
09
心裡一陣發寒，我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突然有人注意到了我們這邊。
「這不是陸意和祁洲嘛，他們怎麼也在這裡？」
「就我一個人懷疑爆料宋玉的帖子是陸意發的嘛。」
「?1，當時她還把自己的日記發到表白牆趁虛而入，做出這樣的事也不奇怪。」
「可後來不是反轉了嘛，是那個嫉妒她保研的同學發的。」
「是嗎？我不記得了。但我莫名感覺這次就是她發的，為了鏟除情敵。」
聽到那個同學的汙蔑，祁洲眼神冰冷，警告出聲：「帖子不是她發的。」
那個同學沒想到祁洲會出聲，嚇得縮到了她男朋友懷裡。
這時卻突然傳來宋玉的聲音：
「學校裡知道我的病的就隻有幾個人，不是她，難道是你嗎？」
祁洲一愣，抿唇看了我一眼，垂下眼睛。
沉默，就意味著默認。
我突然覺得很可笑。
他這樣子，倒像是幫我承擔罪責似的。
宋玉整張臉色都變了，難以置信地看著祁洲，隻是那眼神裡面，似乎還有著別的東西。
「祁洲，你就這麼喜歡她，喜歡到甘願替她背鍋？」
祁洲眼神平靜，牽住我的手：「你如果生氣，就衝著我來，不關她的事。」
我看著他堅定的眼神，一時竟忘了掙脫。
宋玉自嘲地笑了笑，「好，我祝你們幸福。」
她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最後看了祁洲一眼，然後接過沈堯手裡的玫瑰。
「我答應做你的女朋友。」
說完，她突然踮起腳尖，吻上了沈堯的。
幾乎就在一瞬間，我被祁洲攥住的手陡然松開。
回過神，祁洲已經沉著臉大力分開了那兩個人。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拉著宋玉跑了出去。
涼意襲來，一陣陣侵襲著酸澀的心髒。
我一步一步跟了出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對男女在接吻。
人來人往的火鍋店門口，祁洲將宋玉抵在牆角，像是失去了所有克制，深情卻又懲罰性地親吻著她。
模糊的視線裡，本來正沉浸在親吻裡的宋玉突然抬頭，挑釁地朝我勾起唇角。
像是在說：你輸了。
10
時間在此刻，緩慢得像被無限拉長。
我怔怔地看著這一幕，腳步變得遲鈍，心似乎墜入了寒窖。
差點站不穩，幸好被旁邊路過的一個女生扶住。
我緩過神，遲滯地說了句：「謝謝。」
前面的祁洲卻像驚弓之鳥般整個人僵住，幾乎是一瞬間就推開了宋玉。
他慢慢地轉過身，眼底浮上一絲無措和害怕。
「陸意……」
我平靜地看著他，不知為何，像是失去了所有情緒。
剩下的，隻有惡心。
一個人突然衝了上去，伴隨著宋玉的一聲驚呼，那人的拳頭狠狠砸在了祁洲臉上。
「宋玉現在是我女朋友！」
沈堯拳頭捏得作響，眼睛裡滿是怒意，又往祁洲臉上招呼了兩拳。
祁洲被打得踉跄著退了好幾步，冷白的臉瞬間青紫了一大片。
他眼角有些發紅，抬腿往沈堯腿彎處狠狠踹了一腳，把他踢翻在地上。
但沈堯畢竟是體育生，身高一米九，全身的腱子肉，不一會兒就將祁洲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倒是宋玉心疼壞了，哭著朝沈堯大喊，「別打了，住手，你們都別打了。」
眼見局勢越來越不可控，宋玉衝過去一巴掌打在了沈堯的臉上。
「夠了，你憑什麼打他！」
沈堯整個人僵住，呆呆地看向宋玉。
那眼神，連我都覺得揪心。
宋玉似乎也有點後悔，但她還是擋在祁洲面前，
「我剛才答應你隻是為了刺激祁洲，我一點也不喜歡你。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沈堯面色煞白，深深地看了宋玉一眼，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
宋玉有些失神地看著沈堯的背影，過了幾秒，她關心地去扶地上的祁洲，「你怎麼樣？」
卻被祁洲一把甩開了手，那隻手便僵在了半空。
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意意……」
「啪」的一聲，我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臉上，「別碰我。」
我用力擦著手，極其厭惡地，冷漠地看著他，
「和前女友在大街上接吻，你倒是玩的挺花。」
祁洲就這樣僵在了那裡。
我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話，「我們分手。」
「意意……」祁洲下意識搖了搖頭，聲音嘶啞，是一種類似祈求的語調。
「祁洲，你不想跟她分手？」宋玉眼眶泛紅，似乎有些崩潰，「那你剛才為什麼要帶著我離開，又為什麼要親我！」
祁洲臉色蒼白到極致，隻是愣愣地看著我。
我沒有再多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快回到宿舍的時候，我收到了一條微信申請。
「我是沈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