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因為我的阿兄也是在為我去醫館求藥時被得罪的世家子弟棒S在街頭。
表叔一家不許我去看他,不允許我參與出殯,不允許我去祭拜,連遺物都燒盡,一切都處理得幹幹淨淨生怕世家子找上門來,便匆匆將我賣進京城的花樓。
比起後來裴珩和顧蘭衣對我的惡意。
阿兄的S,是我永遠、永遠的夢魘,掙不脫,逃不過。
面前的陳臨滄神色復雜地看著我。
良久。
他道:「你為什麼要騙我?」
「你明明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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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那時喚他阿兄不過是憑借前世所知,是情急之下的求生之舉。
正如我為了活命能在顧蘭衣安排的恩客身下卑賤地活著,亦能假裝對裴珩一片痴心。
陳臨滄不應該相信我這毫無根據的謊話,但人總要抵著那一點虛無縹緲的所謂希望的根據來折磨自己。
可他那日在佛寺明明有那麼多機會S我,最後卻放過我,說明我賭對了。
陳臨滄今日來,也不是來取我性命的。
在問出日思夜想的問題後,他整個人都佝偻下來,就是人失去希望後的那個狀態,幹枯、黯淡。
我回:「大概,是想你念及我喚你一聲阿兄的情分,日後莫因裴珩之故牽連於我。」
「我與他,早已恩斷義絕。」
陳臨滄十分警惕地看著我,不知道我究竟清楚他多少謀劃,但思慮半晌,還是點頭答應了我。
在他拾起佛珠,念了聲阿彌陀佛即將離去之時。
我鬼使神差地問道:「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在騙你?既然知道了我在騙你,又為何不S我?」
陳臨滄眼角泛紅,輕聲答。
「我阿妹至S都恨我,才不會喚我阿兄。」
「可我還是忍不住想,如果當年我懂得多一些,再相信我妹妹一些,直接S了那個畜生,帶她去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會不會........」
「她會不會,能多陪我幾年?」
15
出嫁前一日,我的眼皮狂跳不止。
上一世大婚之日從宮牆墜落,粉身碎骨的感覺仿佛再一次湧了上來。
雲安公主為我添妝,語氣與顧蘭衣如出一轍的天真殘忍:「我聽說匈奴的可汗比父皇的年紀還要大,姐姐真是好福氣。」
我戴著銀戒指的手揮手便是一巴掌。
雲安抱著流血的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旬陽,你怎麼敢打我!」
如果是明珠的話,無論受了多少的欺辱都無能為力,我也曾羨慕顧蘭衣,已經擁有這世間掙扎的普通人絕無僅有的一切,地位,權力,是多麼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
她竟然眼裡隻有裴珩!
我威脅道:「你信不信,今日即便我毀了你的臉,叫暗衛卸了你一隻胳膊,父皇也會縱著我?」
「你辱我便是侮辱匈奴人,蠢貨。」
雲安聽得咬牙,但拿我沒辦法,悻悻離去時,正好碰見帶人為我上妝的嬤嬤。
嬤嬤見我興致不高,便問:「公主這是怎麼了?可是雲安公主又說了不該說的話?」
我搖了搖頭。
其實,我不至於因為她壞了心情。
隻是不知道怎麼形容,看著銅鏡裡上一世我無比憎恨的臉,好像擺出什麼情緒都不對,笑也不對,哭也不對。
直到皇後身邊的婢女提醒說。
「公主,時辰到了。」
我持著宮扇掩面出宮門,一身鳳冠霞帔,連大紅花轎上的轎帏都用金線繡著喜字和如意。
宮門外,裴珩花了心思,衣袍裡襯穿了一身暗紅,出塵俊逸的臉上噙著笑,時不時地偷看我。
直到身旁有禁衛軍首領提醒他,莫要誤了吉時,他才笑道:「公主,請上轎。」
上轎時,裴珩輕輕拉住我的手,怕我到西城門外休息前熬不住,偷偷塞給我一個油紙包著的糕點。
皇帝站在城樓上目送,目光失神,無甚在意。
一如顧蘭衣對我性命的輕蔑。
上一世出嫁的是雲安公主,裴珩並非送親使,而是帶著禁軍駐守京師。
這一世,我猜想,陳臨滄的起義軍不會放過公主出嫁,禁衛軍護送,盛京兵力空虛,他一定會把握好時機。
希望他得償所願。
16
送親隊伍本該在西城門外休整,但裴珩帶來了顧蘭衣準備偷梁換柱,於是又命禁軍向北再行十裡,避開官道,以防京城裡有其他大臣和宮中的眼線。
當日夜裡。
顧蘭衣被綁著雙手,口中塞著布條塞進我的喜轎,眼中滿是憎恨和不可置信。
似乎是想質問於我。
可我重生以來隻想遠離他們二人,並未參與任何顧蘭衣的行為,沒有親近裴珩,更沒有派人監視他們,甚至希望他們可以相愛相S,忘記我的存在。
我隻能當作他們二人注定償還我前世因果。
正當我打算悄無聲息地從喜轎出去時。
忽然周遭動亂,用來隱藏行蹤的山體四散崩裂。
送親隊伍和裴珩的禁衛軍被數千整肅的軍隊團團圍住。兩方相交,馬車內衝出一人戴著黑色面罩左衝右突,寒刀乍現,直奔裴珩而來。?
「旬陽,躲在裡面不要出來!」
裴珩囑咐了一句便拔劍迎了上去。
我剝開車簾,便見禁衛軍從一具黑衣屍體的內層衣服裡搜出一塊令牌,交給裴珩。
裴珩展開一看,咬牙道:「幽州叛軍已入盛京地界,即刻上報陛下。」
幽州軍!
怎麼會在此處撞上陳臨滄!
我在震驚之餘也察覺到身旁的顧蘭衣害怕地顫抖。
前世之事猶如走馬燈一幕幕閃過,難道無論過程如何,最終的結局都是一樣的嗎?
我從軟墊下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匕首,橫在顧蘭衣脖頸前,有些瘋癲地想:「若我穿回來第一件事便是S了你和裴珩,是不是才算了解了前世因果,便能在這場叛亂裡順遂地活下來?」
顧蘭衣震驚地看著我,不停後退,直到在逼仄的轎輦中退無可退。
而下一秒,陳臨滄便劈開了我和顧蘭衣所在的喜轎。
我快速地觀察周圍的形勢,發覺幽州軍佔盡優勢,但陳臨滄在裴珩的劍下負了傷,危急之下。
陳臨滄再一次將劍橫在我們二人的脖頸之上,笑問裴珩:
「給你一個機會,這兩個女人,你選擇救哪個?」
17
我的匕首藏在衣袖,身後還有沒有得到我指令沒有出面的皇家暗衛。
重活一次,我不能再稀裡糊塗丟了命。
「陳臨滄,你言而無信。」
陳臨滄唾出一口血沫,將劍往我的脖頸前送了送,「是你先騙了我,你說你們二人已經恩斷義絕,可他竟然為了你帶著皇城禁衛軍一路護送。」
裴珩見到陳臨滄的動作緊張道:「你別傷她!」
而陳臨滄將一直想要說話的顧蘭衣口中的布條扯掉,滿臉戲謔。
「我聽說,裴小侯爺極其寵愛這位明珠娘子,隻是不知,比起總角相伴的青梅,在你心中哪個更重要?」
「你選了,便有一人能活。」
「若不選,就送她們兩個一塊去陪我阿妹。」
顧蘭衣希冀般地看著裴珩。
裴珩聞言毫不猶豫,對著我遙遙一指,「我選她!」
顧蘭衣最後的那點希望,破滅了。
她不明白,進而崩潰起來,「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你上一世明明很愛我的,為什麼後來又愛上別人,這一世我成了明珠,你為什麼又不喜歡她了?」
「為什麼, 小時候的事隻有我們二人知曉的秘密我已經告訴你了,你知道我才是顧蘭衣啊, 那個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約定長大後便成親的顧蘭衣啊!」
「我隻是, 我隻是希望你多愛我一點,我明明那麼喜歡你, 裴珩!」
「到底為什麼!」
我看著神色緊張, 連握劍都發抖的裴珩, 一下子明白,原來他早就知曉我與顧蘭衣身份交換, 可他卻不願承認自己厭惡至極的人竟然是摯愛。
而此刻,裴珩的禁衛軍已經所剩無幾,雙方的爭鬥進入最後階段。
我藏在背後的手朝著保護我的暗衛做出指令。
下一刻, 我便輕笑起來, 聲音卻落得很輕, 隻有我們四人能夠聽到。
「顧蘭衣, 你可知在上輩子, 為何無論裴珩說要娶的人, 還是在宮變之時選擇要救的人,都是我崔明珠嗎?」
「你為何始終不懂, 什麼叫「事在人為」。」
18
挑釁的話音剛落,顧蘭衣便如前世一樣想要同我魚S網破, 拉著我朝陳臨滄的劍上撞去。
裴珩驚惶失措道:「不要!」
下一秒, 暗處的兩支冷箭穿破了顧蘭衣和裴珩的胸膛。
血花四濺時, 變故叢生之際,我藏在右手的匕首插向了陳臨滄的小腹。
陳臨滄本可以反S我,但是沒有,而是用劍柄將我掀翻在地, 戲謔著。
「阿兄不過是情急之舉,你怎麼真的想要我的命?」
我笑:「我也隻是怕你真的反悔,威脅你罷了。若真想要你的命,方才你胸膛上便會插著第三支箭了。」
我和陳臨滄兩敗俱傷地跌在地上。
而隨著裴珩的S,禁衛軍群龍無首,不久後也敗下陣來。
故事的最後,我嫁給了歷經千帆、戰功赫赫,已經成為鎮北侯的裴珩。
「文(」「重生而來的明珠?」
穿過草野的峰愈來愈厚,爭鬥的山體旁又恢復寧靜, 夜裡, 草木結霜。
我呼出一口氣, 不知該如何解釋。
或許,我本來也不該和他解釋什麼。
隻是說, 「也許有一天,希望你也能再見到日思夜想的人。」
我翻身上馬, 懷中揣著早已準備好的新戶籍, 不知前路有多遠, 但我一定要走。
陳臨滄的聲音中氣十足地從背後傳來,「施主,我上一世當成皇帝了沒?」
我夾緊馬肚, 沒有理會他。
畢竟我真的不知道他最後是否贏了裴珩。
但我一定要去看看我的以後,是否自由,能否夙願得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