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夢見了很多事情。
包括我們過去的十幾年。
江舟說的沒錯，在得知系統的任務之前，我是真心把他當未婚夫看待。
我們彼此陪伴了對方整個青春。
8
第一次見到江舟的時候，
他還是隻會跟在哥哥背後的奶團子。
哥哥走路，他跟著穿過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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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站停談生意，他一本正經地站直。
哥哥喝酒，他也踮起腳去夠酒杯。
服務員趕緊攔下：「小少爺，你不能碰這個。」
江舟當時還是個孩子，面上卻是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為什麼不可以。」
邊上大人有心逗他：「江小少爺，等你跟楊小姐訂婚的時候，就能喝酒了——我們來喝你的喜酒。」
江舟一臉嚴肅，重重地點了兩下頭。
周圍人哈哈大笑。
我當時站在邊上，好奇地歪頭看他。
在我知道結婚為何物之前。
我就已經知道江舟會是我的未婚夫，
我們要一起走過未來漫長的人生。
所以當十八歲成人禮的時候，江舟溫柔地垂眸看我的時候，
我記得，少年的眸子比星辰更亮。
「昭昭，我們上了大學就訂婚，畢業就結婚。」
「我知道我們這個圈裡，感情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可是昭昭，我很幸運能跟你一起走下去。我相信，我們會是最完美的一對。」
可能是喝了酒，我有些暈乎乎的，沉浸在了名為江舟的溫柔鄉裡。
也是那天晚上，我終於接到了系統派來的任務——我等了十八年，以為自己會永遠待在這個劇本裡時，系統終於給我發布了第一個任務。
「親愛滴昭昭，好久不見！提醒一下，本劇本裡你的角色是惡毒女配。玩弄男主江舟的感情後狠狠甩掉他，越狠越好哦。」
系統絮絮叨叨地跟我介紹劇情發展，我根本聽不進去。
心不在焉地想著江舟剛剛說的「我們會是最完美的一對」。
你看，江舟。
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完美。
9
第二天我照常上課，興致缺缺。
宋辭沉默地遞給我一份線條很多的圖紙。
我掃一眼：「宋哥，我看不懂五線譜。」
宋辭嘆氣：「這是我的心電圖。」
「昭昭，你的對象早上兩點鍾打電話給我，問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再這樣下去，我怕自己會瘋掉。」
我掏出手機，很好，二十個江舟的未接來電。
昨天江舟送我回家後，我草草吃了飯就睡覺。
昨晚睡得太S，早上還沒來得及看消息。
收起手機，我一臉愧疚：「不好意思宋哥，主要我也不知道他是個瘋男人。」
瘋男人江舟剛好從我們面前走過，目不斜視。
我：「要不要我上去罵他？」
宋辭：「你別發癲。」
「你對象早上說，這個月不分手，就把我扔去大西洋喂魚。」
「昭昭，對不起，我們還是到此為止吧。」
說完，他起身，恩斷義絕般拿著書本坐到我的斜前方。
呵，男人，不過如此。
前面的男生轉頭，悄咪咪說：「所以說你們倆是真愛？因為權勢不得不分手？」
...孫牧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老喜歡坐我前面！
我跟宋辭面面相覷。
為了維護宋辭清白男二的人設，我耐心向孫牧解釋：
「你別誤會，我隻是想跟江舟退婚，跟宋辭隻是逢場作戲。」
孫牧哦了一聲。
宋辭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感激。
我不搭理他，一個大西洋就能嚇跑的男人不算革命戰友。
孫牧看著我，突然說：「江舟長得帥，家世好，我聽說學院裡一大半女生都喜歡他。」
孫牧發現男主的好了！
眼見劇情要一點點掰正，我簡直感激涕零。
緊接著，孫牧歪頭看我：「奇怪，他這麼優秀，你們還從小定親，你為什麼不喜歡他呢？——難道他有什麼難言之隱？」
這個問題難倒我了。
既不能在孫牧面前說江舟的不好，
又得體現出我跟江舟是商業聯姻。
我牙一咬，豁出去了：
「他沒有問題，問題在我。」
「實不相瞞，我其實是個女同。」
宋辭在背後默默豎起了大拇指。
孫牧看向我的眼神滿是敬佩。
我說你們也真是少見多怪，
同性戀有什麼好稀奇的。
下一秒，我聽見江舟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昭昭，出來一下。」
下一秒，我聽見江舟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繞到了我的身後，聽完了整段對話。
原來你們倆剛剛那麼震驚是因為我在未婚夫面前出櫃了啊。
真是酣暢淋漓的劇情發展。
我被江舟拉去天臺的時候，還不忘瞪一眼宋辭。
豬隊友啊豬隊友！
都不知道提醒一下我！
10
很顯然，剛剛的動作又讓江舟誤會了。
「就那麼喜歡他嗎？」
江舟的語氣冰冷，甚至有些陰陽怪氣。
「都被我拉出去了，還要眉目傳情？」
冤枉啊。
我剛想張嘴解釋，卻被他一把拉入懷裡。
「不要說話，昭昭。」
「我不想再聽你稱呼其他的男人男朋友。」
我從他的胸口抬起頭：「其實我跟宋辭...」
他按住我的頭，噓了一聲。
「也不想從你的口中再聽到其他男人的名字。」
老鐵你倒是給我解釋的機會啊！
我被江舟摁在了懷裡，被他身上清冷的味道包裹住。
甚至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
砰、砰、砰。
世界出奇的安靜。
就當我以為我們就要這麼僵持下去的時候，江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以後不可以不接我電話。」
我滿口答應：「知道了。」
接了再掛總可以了吧。
江舟頓了頓，問我：
「昭昭，你剛剛說的那句話，是真的嗎？」
我有點心虛：「哪一句？」
人還是不能撒太多謊，不然都不知道怎麼圓。
江舟面無表情：「跟宋辭是逢場作戲這一句。」
我：「如果我說不是，你會把他扔進大西洋嗎。」
江舟冷笑：「楊昭昭，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
他用指尖摩挲我的脖頸，有點痒。
我想推開他的手，突然被他捧住後腦勺，他俯身貼上我的唇。
這個吻出乎意料，他吻得又快又急，帶有很強烈的索取意味。
「唔...」我的掙扎沒有換來江舟的停止，反而變本加厲。
直到我找準時機，咬破他的嘴，才終於將江舟推開。
他摩挲著自己的唇，抓緊我的手：「楊昭昭，你跟宋辭，有做過這些嗎？」
我懶得理他，推也推不開，隻是僵持。
江舟手上更用力：「楊昭昭，考慮一下我，怎麼樣？」
他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隻要不讓宋辭知道，就沒有關系...」
「他能給你的，我也都可以給你，甚至更多。」
男主這是為愛甘當小三嗎。
我瞳孔地震了：「江舟，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一面震驚，一面是苦澀。
我其實不想看到這樣的江舟。
他是高高在上的江家少爺，他的感情應該像原文劇情描述的一樣。
有波折，但總體是順利的。
而不是這樣低聲下氣。
江舟把我深深地摟進懷裡：「昭昭，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我們陪伴了這麼久，你告訴我，這不是我的一廂情願。」
理性告訴我不能幹擾男女主的感情。
可是我的心裡，多多少少是有些被撼動的。
我沉默了。
沉默是我能做出的唯一選擇。
11
我真傻。
我光顧著跟江舟拉拉扯扯。
忘記問他昨晚為什麼打這麼多電話。
於是我現在在一群保鏢的壓迫下，被迫拉去私人訂制店打扮。
我冷酷叉手：「我說，你們的職責不是應該保護我嗎？」
保鏢向我低頭：「對不住了楊小姐，江少吩咐過，一定要讓您去店裡。」
我：「那要是我不去呢。」
保鏢拿出手機，給我展示圖片：「江少說，您的兩個朋友在他手上，還請楊小姐多考慮。」
圖片上是孫牧跟宋辭坐在沙發上，周圍圍著一群黑衣男。
兩個人笑得非常難看，頗有點皮笑肉不笑的滑稽。
我的頭開始疼了，掏出手機打給江舟。
電話秒接，江舟的聲音清晰傳來：「昭昭，在店裡了嗎？」
我壓住怒火：「江舟，你綁架我幹什麼？」
對面聲音溫潤：「我隻是邀請我的未婚妻去訂婚宴而已。」
「昨晚要跟你說的，我們的訂婚提前到今晚——但是你沒接電話。」
「不過沒關系，一切我都準備好了。」
訂你七舅姥爺的婚。
我頭腦發暈，已經能想象到系統得知這個消息後，發出尖銳爆鳴聲。
努力深呼吸，我試圖跟江舟講道理：
「先不說你這個訂婚宴沒跟我商量，你綁架人宋辭跟孫牧幹什麼？」
江舟又恢復了淡淡的口氣：「昭昭，我手上總得有籌碼。」
「訂婚順利結束，我會放他們走的。」
我質疑：「我不是說我跟宋辭隻是逢場作戲了嗎？」
江舟思路清晰：「你寧願跟他逢場作戲，也不願意接受我是你的未婚夫。」
我換個思路懟他：「那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是個女同！」
他風輕雲淡：「我不信，明明你偷看我洗澡的時候口水止都止不住。」
我咬牙：「江舟，我沒有在跟你講冷笑話。」
他停了一會，才回答我：「昭昭，不要說了。」
「你要知道我現在，嫉妒得發瘋。」
他語素放緩：「打扮好他們會送你過來的。我在宴會等你，我美麗的未、婚、妻。」
江舟掛掉電話，盯著屏幕發了好一會的呆。
想到待會的訂婚宴，他微微翹起了嘴角。
路過的表弟打了個寒顫：「哥，你又想整誰？」
經驗告訴他，江哥這麼笑，肯定想搞事。
江舟收起手機：「沒什麼，我未婚妻跟我發小脾氣。」
表弟撇撇嘴：「我都看到了，你剛剛手機屏幕就是楊姐吧。」
「真想不通你們，認識十多年了還這麼膩歪。」
「要換我，早就膩了。」
膩了。
這兩個字讓他聯想到最近楊昭昭的態度。
像針扎進他的心髒。
江舟嘴邊的笑淡了下去，揮揮手讓他滾邊上去。
他有些煩躁，他也知道是誰引起了他的煩躁。
楊昭昭。
我的昭昭。
他看起來有多淡漠，嫉妒心就有多強。
正了正領帶，他在心裡默念——
昭昭，不要讓我等你太久。
我等不下去了。
12
造型師給我遞來一條粉紅色的禮裙，綢緞面料，胸口部分圍了一圈鑽石。
配上小高跟，整個人看上去光彩逼人。
「江少爺的眼光真好。」
造型師笑眯眯地誇贊。
「這條裙子是江少爺親自選的，最開始覺得有點素，後來又補了圈鑽石。」
「江少爺挑禮服的時候，說要裙子能襯得上他的愛情——他給了一個詞，楊小姐想不想知道是什麼？」
造型師賣了個關子，繞到我身後幫我戴項鏈。
我沒有接話。
旁邊的小助理湊近我耳邊，俏皮道：「是夢幻哦。」
「愛情是夢幻的，裙子也要夢幻——楊小姐，江少爺說得對，這條裙子果然襯你。」
「要是我也能找到這樣的好男人就好了。」
小助理雙手合十祈禱，念念有詞。
造型師敲敲她的頭，喊她拿來化妝工具。
我配合著整理身上的裙子，心思飄到了他們剛才說的話上。
夢幻。
江舟，你是這麼想的嗎。
我能腦補出江舟來選裙子的畫面，他的表情、他的身姿，還有他說的每一句話。
我的心上湧入一股暖流，同時頓覺荒涼。
江舟，你覺得是夢幻。
可對我來說，這隻能是一場夢啊。
小助理在一旁摁著打火機：
「楊小姐，我們用熱棉籤稍稍燙一下睫毛，這樣效果很不錯的。」
「姐你快一點，我摁得手都要疼S了。」
造型師細細將棉籤放在打火機上燒：「你這個性子就是太急了。」
小助理撇嘴：「可是真的很燙啊！」
我心頭一動，問她：「打火機這樣拿會很痛嗎？」
「對呀，手上還會很燙呢。」
我若有所思：「那要是持續摁十幾分鍾呢？」
小助理的眼睛瞪得圓圓的：「這也太魔鬼了吧，反正我可堅持不了！」
我突然回想起高中的時候的一件小事。
有次晚自習太餓了，我偷偷跑去學校柵欄邊，隔著柵欄問攤主要了份炒米粉。
炒米粉從柵欄口裡傳過來，我剛要轉身，就碰上了在巡邏的學生會會長江舟。
那時我們的關系還很好。
江舟一臉無奈地摸著我頭：「昭昭，別這麼貪吃，這些不健康。」
我在他懷裡哼哼。
拿著炒米粉，教室裡是不敢去了，隻能就近去小樹林。
樹林裡很黑，沒有燈。
江舟也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打火機，讓我就著打火機的光吃米粉。
他的手一直按著打火機，很認真地幫我違反校規。
我怕離開教室太久被人發現，吃得又急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