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是一家小眾的餐館，夏暖想散會步再打車，誰知道半路碰到個老奶奶，癱坐在地，眉頭緊縮。
她說自己腳崴了，還是空巢老人，哀求夏暖能不能送回家，就五分鐘的路。
大晚上的，老年人視力又不好，確實危險，夏暖趕忙把她扶起來，「奶奶，我背你吧。」
「不用不用，小姑娘你真是好人。」老人艱難的走的。
一路攙扶，眼前古銅色大門沒關，夏暖想就送到門口，老人卻臉色極差，說句話都喘息，「小姑娘，你扶到院子裡的石凳上，我自己歇歇。」
好人做到底吧，待老奶奶坐好她剛松手，聽到身後的大門突然關上，一雙手直接從背後捂住了她的口鼻，伴隨著難聞的氣體，眼前一黑。
再睜眼，借著月光能看到地面鋪滿灰塵，她手腳被綁著，說不了話，門外有聲音傳來。
「等凌晨再把她運走，沒被人看到吧。」
「沒有，我偽裝好著呢，這姑娘看著挺有錢，不如我們勒索一筆...誰敲門！」
稀稀疏疏聲音從輕松到緊張，夏暖前所未有的恐懼奔湧而來，指尖涼的發麻，她就算和父親天天吵，但也沒吃過什麼苦，手腕被粗麻繩綁的生疼，眼淚也一下子湧了出來。
她想到爸爸，想到江引川，耳邊敲門聲愈發急促，夏暖本以為是同伙，卻沒人去開門，伴隨著慌亂的腳步聲，大門直接被踹開了。
耳邊恢復安靜，房門吱呀被打開，逆著光，身形修長，夏暖瞇了瞇眼，待看清那張臉時，再也忍不住，嗚嗚咽咽哭起來。
江引川緊繃的神經在看到女孩還能哭出來，稍微松了些，蹲下身，「受傷了嗎。」
夏暖搖頭，目光一直緊鎖著他幫自己快速松綁，心臟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動。
眸光一閃，身後有人正高舉起木棍，往下砸，她想都沒想推開他，猛地閉上眼睛，沒有疼痛，隻有男人撞擊在地的呻吟聲。
江引川打架很猛，再加上受過專業訓練，黑眸平靜，三兩下就將男人制服住，輕蔑笑了，「好好的人不當，來當人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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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傳來鳴笛聲，警燈晃動。
警察壓著嫌疑人往外走，江引川配合問話，同伙也在逃跑路上被逮捕，原來倆人早就被警察盯上了。
夏年凱這個暴發戶罵罵咧咧從車上下來，握著她的手，緊張的問東問西。
從未有這樣一刻，夏暖覺得世界是這樣的溫暖，也這樣的悲涼，原來家人不管怎麼樣還是愛你的，原來真的有人利用陌生人的善良去犯罪。
警察局門口，江引川看到女孩發絲凌亂，眼睛也哭的紅腫，心底湧上細細密密的心疼，如果不猶豫直接送她回家就沒這麼多事。
他不敢想如果自己沒跟上去結果是什麼，黑眸在昏暗微微閃爍，輕嘆瞬緩緩抱住她，「沒事了，別怕。」
夏暖又委屈起來，「你為什麼會找到我。」
男人默了默，低聲，「看見你走到路口，順路跟上去。」
她呼吸一頓，不想糾結其他，直接抬手回抱住他，她突然間想的不是自己幸運得救，而是世界上那麼多無緣無故消失的女孩子，她們怎麼辦。
靠在男人心口，低泣聲又悶又啞，「你相信神嗎。」
「他們總說做人要善良...神會安排好一切...可那麼多壞人..神管不過來的...」
江引川任由她抹著眼淚，指尖似有似無揉著她被麻繩綁過的手腕，「嗯，所以神發明了警察。」
13
夏年凱不放心她一個人住，整個暑假偏要她住家裡，當接到熟悉電話時，夏暖還有些愣神，她知道江引川最近在刑警隊實習很忙。
「我媽讓你周末來家裡吃飯，說感謝你。」
那天之後她就把頭發剪了，定制了款假發送給了江意柔，夏暖摸著頭上短發，雖然不習慣但是心情極好，「沒事，你上次救我，應該我感謝你。」
聽筒出現短暫的安靜，男人聲音有些不自然，「意柔也想你來。」
夏暖猶豫了會，「周末嗎？晚上可以嗎，中午我爸給我安排了相親。」
「...」
「你，相親？」
語氣帶著笑意，夏暖感覺自己被內涵了，義正言辭，「我很搶手的好嗎？」
再次安靜下來，她聽到打火機的聲音，那人似乎在抽煙，幾秒後，「哪家餐廳。」
夏暖下意識報了店名，後知後覺疑惑道，「怎麼了。」
「隨便問問。」
「...」
果然隨便問問，她剛到餐廳門口，就看到江引川也在，「你不會這麼巧的中午也在這家餐廳吃飯吧。」
江引川看她一瞬，漫不經心移開視線，「不巧，應上級要求，保護你的個人安危。」
離那件事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她怎麼不知道自己需要保護？
夏暖皺眉，有些聽不懂，恰好相親對象來了。
其實她一開始不想答應的，隻不過在家呆的煩，出來散散心。
此刻，桌上大眼瞪小眼，本以為江引川是開玩笑，沒想到這人直接坐在旁邊，敞著腿，目光淡淡的帶著冷意看著對面，很有壓迫感。
相親對象是她爸朋友的兒子，似乎被盯的有些緊張，「這是你哥...？」
夏暖搖頭，剛要開口。
「她前男友。」
「...」
一頓飯尷尬至極，沒吃多少，夏暖實在待不下去，客套幾句便離開。
路上，女孩沉默的走在前面，江引川放慢腳步跟在她身後，視線時不時落在她的背影，習慣性想抬手牽她，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又煩躁的皺眉。
女孩突然停下腳步，他也跟著停下。
「說吧，為什麼。」
江引川神色微頓，偏過頭，「分手幾天就相親，和無縫連接有什麼區別。」
他的嗓音很淡，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夏暖狐疑看他一瞬，重新邁開步子，「我是為了應付我爸，又不是真要和他在一起。」
江引川哦了聲，默默在她旁邊走。
她仔細回想剛剛那句話，「不對，我無縫連接和你有什麼關系？我們戀愛本來就有期限的。」
「還是說，你喜歡上我了？」夏暖一愣，她在說什麼啊，「哦我明白了，是我相親傷害到你的自尊心了？」
男人沉默著聽她說完，半晌低笑著輕聲，「你明白的可真快。」
夏暖又停下腳步，仰頭，「你總陰陽怪氣幹嘛？」
江引川沉著臉，此刻被她看的有些無措，「我沒有。」
「你有！」她理直氣壯的想繼續開口，隻見男人緩緩蹲下身，幫她把散落的鞋帶系好，隨著他的動作，心跳熟悉的加快一瞬。
江引川起身，沒看她，「走吧。」
「...」
14
剛打開門，小姑娘就迎了上來，頭上戴著齊肩的假發，臉蛋白皙，可愛的讓人想捏捏。
怎麼同樣姓江，差別這麼大。
一下午陪著小姑娘玩，中途夏暖接到夏年凱的電話，無非是問相親的事，她嫌煩直接把責任推到江引川身上。
沒想到夏年凱這次沒說什麼，反而喃喃自語，警校生前途還不錯。
「...」
到晚飯時間發現江父還沒回來，詢問才得知江父是刑警，今晚出任務。
飯桌上，江母一直夾菜給她，「引川他不愛說話，心裡想什麼也不願意表達，麻煩你多理解了。」
肯定理解啊，得虧不愛說話，這人說起話來陰陽怪氣，可怕的很！
夏暖思緒一頓，江引川還沒有告訴他家人分手的消息？
吃完飯她打算離開，猶豫一瞬跟站在玄關的女人坦白，「阿姨，其實我們已經分開了。」
江母笑容一僵，瞪了眼江引川，後者收到眼神，別扭的解釋，「不是我提的。」
「...」
路上，夏暖不太想讓他送，「秦晴約我去唱k，你回去吧。」
江引川沒動，臉色看起來不太好，「順路送你去。」
夏暖滿腹疑惑，忍不住的多想，這人為什麼這麼反常，但到了地點才得知，江引川是真順路，就在她們隔壁包廂。
差一點誤會，她忍不住自嘲，快晚上十點了，聊了會天便和秦晴說了聲離開。
剛到走廊，隔壁包廂門也打開，江引川正看著手機，身邊朋友在起哄。
「江哥這心思根本不在酒上面啊。」
「別吵，江哥給女朋友匯報行程呢！」
伴隨著笑聲，隻聽男人沒有反駁還低低的嗯了聲。
夏暖有些怔愣，下一秒手機亮起。
屏幕上顯示著未讀消息。
猶豫著點開。
江引川：門口等你。
她眼睫微顫，抬眸，直接喊他的名字。
男人轉身，四目相對，身邊朋友也識趣走開。
夏暖走近，才發現他耳尖微紅，「你喝了多少。」
「沒喝多少。」
「沒喝多少你說什麼胡話。」她揚了揚手機，心理有些委屈，「江引川，我們已經分手了，你這樣讓別人誤會很有意思嗎？」
話音剛落，手腕覆上抹溫熱，整個人身子被帶到他的懷抱，呼吸也跟著一滯。
他確實喝了幾杯，但也沒到說胡話的地步，直到擁抱住她的那一刻，這些天浮躁思緒瞬間平息，那些心煩意亂的情緒也得到緩解。
他清醒的看著自己一遍又一遍沉淪，下巴抵在她的頸窩，眼圈微微泛紅，連著嗓音也跟著沙啞，「勾我的是你，不要我的也是你，講點道理，行麼。」
聲音劃入耳邊，陣陣酥麻，夏暖木在原地，任由他抱著，「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周圍安靜下來，江引川沒松開，「嗯，去你家。」
「...為什麼。」
「我喝多了。」
「...」
夏暖承認她是一時心軟，並且被美色狠狠蒙住了雙眼，男人大概確實喝多了，靠著沙發手臂放在眼睛上，很難受的樣子。
將醒酒丸遞過去，冷著臉，「吃完歇一會就能走了。」
沒有回應，她索性去洗澡，出來發現江引川睡著了，回憶著他說的那句話，她哪有不要他，不過是不想讓他總是做自己不喜歡的事罷了。
找出一條毯子輕輕蓋在他身上，順勢附身試探道，「江引川？你睡著了嗎？」
依然沒有回應，夏暖大著膽子，「你一大男人喝醉了就這樣睡在女生家裡，得虧我是正人君子，不然我肯定狠狠欺負你！」
隨後她看到男人微顫的眼睫，倆人就這樣對視上，尷尬，夏暖一個機靈想逃，卻被捉住手腕，直接坐到他的腿上。
曖昧肆意，江引川與她平視，黑眸深不見底，陰鬱濃濃，「想怎麼欺負我？」
她咽了下嗓子，被男人看的目光躲閃，「強扭的瓜不甜...」
江引川笑了，抬手撥開她額前的碎發，「巧了，我不喜歡吃甜。」
夏暖有些反應不過來，「什麼意思？」
他沉默片刻，既然見不得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那他也沒必要端著，垂眸一字一句，「夏暖，你知道就憑你那些伎倆，我完全可以無視。」
「你沒有逼我做任何不喜歡的事，一次一次的縱容你，隻能說明，老子心甘情願。」
沖擊力太大，夏暖懵了，喃喃道，「心甘情願什麼？」說完唇上一熱。
沒幾秒，江引川松開她，呼吸交纏，「我喜歡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夏暖看著他的眼睛，直到確定這人沒喝醉，紅著臉別開視線，「我想考慮一下。」
本以為江引川會大度且超酷的說給你時間，沒想到他頭埋進她的頸窩，悶聲，「不行，現在回答我，求你了。」
堅信，這人肯定喝醉了。
夏暖被這個警校生撒嬌磨的心頭不斷發軟，「我很作的。」
「你作不作，我都喜歡。」
「所以你就是不哄？」夏暖反問他，已經開始作了。
江引川直起身子，看了她一會，輕笑，「相比哄，行動更有效率。」
夏暖想反駁什麼，呼吸已經被奪了去。
「...」
15
因為新生開學，江引川作為大四學長榮幸的被邀請錄制宣傳演講視頻。
夏暖一開始還疑惑，後來得知他當年的錄取分數是警本第一。
視頻上男人一身筆挺利落的軍裝，軍帽下的臉頰輪廓硬朗。
她看的入神，直到最後一句話，她聽見他說，「願山河無恙，人間皆安，願深情白首，地久天長。」
語氣虔誠，像是寺廟的鐘聲，砸在她的心上。
「夏暖，別發呆啊，看誰來了，江引川竟然來我們醫科大誒。」秦晴用手臂碰了碰她，壓低聲驚呼。
他們正在上體育課，夏暖回神，忍不住揚起唇角，直接從草地上起身跑向他。
鼻間都是男人身上好聞的氣息，「以後麻煩江警官多多關照啦。」
江引川笑的溫柔，身後國旗迎風飄揚，低聲，「無上榮光。」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