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紅也是紅。」

「富貴險中求。」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欣賞這個女人的野心和勇氣。

那麼現在，我隻需要助推她一把，就能實現某種程度上的雙贏。

12.

當晚，林悠悠接受了幾十家媒體的共同採訪。

這是一場內娛從來沒見過的採訪。

在採訪中，林悠悠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自己和季時言是捆綁炒熱度。

「內娛誰不炒？」她說，「老娘炒了，但老娘敢認。」

「隻要對我的事業有幫助，我跟誰炒都行，對了——下個月我的新戲就要開播，大家多多關注。」

記者們全被這種敢說敢講的程度震撼了。

「那請問林女士，季時言那邊願意配合炒熱度，也是因為要宣傳新專輯嗎？」

「不是。」林悠悠撇嘴，「他那個戀愛腦純粹是為了氣他前女友。」

「對，就是被你們拍到的那個女孩，嚴絮。」

「她當時陪季時言過了很久苦日子，季時言忘不掉她，又怕直接去找她被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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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結束後，當晚排名前十的熱搜裏，八個都是林悠悠。

她徹底出圈了，成為了年度現象級的新聞人物。

內娛炒CP的明星不下幾百個，隻有林悠悠一個人敢站出來承認。

這非但沒有給她招黑，還引來了一堆粉絲。

【悠姐，內娛唯一活人。】

【尤其美成這樣了，還甘於在人家的愛情裏當電燈泡。】

【你們懂什麼，悠姐心裏隻有事業。】

林悠悠給了我一大筆獎金。

「你應得的，宣傳工作做得好。」她笑了笑，「嚴絮，我要獨立出經紀公司自己開工作室了，你來給我當宣傳總監吧。

「聽說有我的對家來挖你，你會答應嗎？」

我搖搖頭：「你在我最艱難的時候，給了我一份工作，而且薪酬比平均水準高百分之三十，我其實一直很感激你。」

那時候我上一家公司的老闆卷款跑路，拖欠了我半年的工資，我不得不重新去夜市擺攤來掙生活費，幸好林悠悠給了我這份工作，讓我有機會進入全新的行業。

林悠悠愣了愣，最終笑了。

「雖然很想認下來……但是。」她湊近我的耳邊，小聲說，「工作是季時言求我給你的。」

「不過我後來留用你，確實是因為你幹得好。」林悠悠聳聳肩膀，「說真的，我有點理解季時言為什麼那麼喜歡你了。」

13.

另一邊，季時言也接受了採訪。

他說，十八首歌都是寫給我的。

「她當時騙我說她結婚了。」

「所以我就想，如果她和老公來看我的演唱會，我就對著她唱那十八首甜死人的歌……」

「她老公聽了肯定氣死。」

「然後我就能重新追她了。」

網友對此評價：

【幼稚。】

【自私。】

【不可理喻。】

【但有一說一，是真他媽好嗑……】

【咋就沒人這麼愛我啊，嗚嗚嗚嗚嗚嗚嗚……】

【接同款戀愛腦男友，如果沒有的話，戀愛腦前男友也行。】

幸好季時言之前的公眾形象就一直非常放飛自我，所以也沒人說他塌房。

一切平息後，一天清晨，我出了門，便看到戴著黑超等在樓下的季時言。

他看到我，愣了愣：「穿這麼好看幹嘛去？」

我說：「去相親。」

季時言臉都白了：「和誰？哪個男的……」

我說：「氣你的。」

季時言愣了愣，隨即氣急敗壞。

「騙我很好玩是吧？」他說，「三年前騙我，三年後又騙我，我再被你騙一次我他媽是狗……」

我打斷他：「其實也可以是真的。」

「林悠悠告訴我你來找我了，所以我特意打扮了一下。」

他愣住了。

「季時言，我叫嚴絮，今年二十四歲……」

我還沒說完，季時言就猛地打斷了我：

「我答應！」

「答應啥？」

「結婚！」

「不是來和我相親嗎！」他一把拽住我，「我宣佈相親成功了！可以去結婚了！」

我：「……」

就是說這進度是不是太跳躍了一點。

「不管。」季時言扯著我一路飛奔，「扯證了你就不會跑了吧？」

14.

顯然，我和季時言結婚，季家是不會同意的。

季時言直接拍了兩個紅本本發過去，是我倆的結婚證。

——他P的。

我在旁邊默默翻白眼，他當季夫人看不出來嗎？尤其是男性法定婚齡22周歲，他還差兩個月。

沒想到季時言對我也很不滿。

「嚴絮，你不是很會演很會騙嗎？去騙我媽，別老來禍禍我。」

「咱倆就跟我媽說，有小孩了，大勢已定了，她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我被氣笑了：

「季時言，其實我騙你的事情，還有很多。」

季時言突然沉默了下來。

「我也騙了你很多。」

「比如呢？」

「比如我說老子死也不會再來找你了，結果第二天我就又來了。」季時言喃喃，「我回我家，把我從小到大零花錢的存摺偷來了。」

「我想著你不就是愛錢嗎，錢我也有，隻要你還跟我在一起，圖錢就圖錢吧。」

「結果你真他媽絕情，連人帶東西全搬走了。」

「我就沒見過有人搬家搬這麼快的。」

「還把我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了，微博小號也注銷了，我根本找不到你人。」

我沉默。

我當時幾乎是想逃命一樣連夜搬了家。

因為我知道，但凡晚一天，季時言回頭來找我，這個手就分不掉了。

「有錢人是假的吧？就算收錢了，也隻可能是我媽給的。」

季時言說著，突然有點好奇：「誒，我媽給了你多少啊？」

我沉默了很久，翻了個身：「睡吧。」

季時言把我又翻回來：「說！」

「……睡吧！」

「不說你今天晚上別想睡了。」

「五百萬。」

「我媽沒這麼摳。」

「一千萬。」

「嚴絮，你敷衍的語氣都快溢出來了！」

「兩個億……」

季時言開始瘋狂撓我。

我被撓得失去神智，最終脫口而出：「我沒要她的錢。」

季時言愣住了。

片刻後，他一巴掌拍到我的腦門上：「嚴絮，你是不是傻啊，腦子進水了嗎！給你你就拿著啊！你不是最愛錢了嗎！」

「是啊。」我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輕聲道，「我也覺得我腦子進水了。」

「但沒辦法，當時就是過不去那道坎。」

「她問我多少錢能離開你，於是我就想——季時言對我來說，到底值多少錢？」

「想不出來，真的，實在是想不出來。」

「所以我最後想，算了，就不要錢了。」

「這樣季時言對我來說，仍然是無價的。」

身邊許久都沒有聲音，良久，我轉過頭去。

季時言一把按住我，不讓我轉頭。

「你哭了？」

「沒有。」

「季時言，你的眼淚好不值錢。」

「滾！」

季時言就是這樣地心口不一。

嘴上喊著滾，動作上一把掀開被子，把我拖了進去。

氣溫在升高，呼吸在變得越來越滾燙。

「季時言。」

「嗯？」

「我愛你。」

在騙你的那三年裏，我一直愛著你。

他沉默了很久，吻落在我的唇邊。

「嗯，我知道。」

15.【季時言視角】

分開三年，季時言想到嚴絮就咬牙切齒。

他想著嚴絮已經嫁給了有錢人，恐怕還生了小孩，她那麼愛錢的人，估計樂得天天在家裏數錢。

每次想到，季時言就氣得想崩潰。

他非常沒有道德地對嚴絮的老公進行了無情的醜化——那個人肯定年紀很大了，禿頭油膩大肚腩，除了錢啥也沒有，所以才會第一次相親就送個香奈兒給年輕小姑娘，騙對方跟自己結婚。

誒，對方年紀大的話，是不是意味著死得也會比較早？

想到這一點，季時言立刻心情舒暢了起來。

他認定他和嚴絮肯定還有在一起的機會。

為此他精心準備著，每天最有積極性的事就是健身。

如果重新在一起了，他肯定要問問嚴絮，自己和他老公誰比較厲害。

季夫人和身邊的人一直說他幼稚，他懶得管。

如果專一、忠誠、隻喜歡一個人算幼稚的話，那自己就一直幼稚著唄。

何況嚴絮確實是獨一無二的。

季時言想像過各種和嚴絮重逢的場景，唯獨沒有想過是在夜市。

嚴絮在夜市上賣燒烤，眼睛下麵有嚴重的黑眼圈，肉眼可見地勞累。

怎麼回事？

不是嫁給有錢人了嗎，怎麼這麼辛苦？

季時言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找她，但他隨即停住了腳步。

以他對嚴絮性格的瞭解，他這麼找上門去，無論是給錢還是提供工作，嚴絮都會把他打出來。

於是他隻好去找林悠悠商量。

林悠悠是女藝人裏的一股清流，別的女藝人很容易喜歡季時言，但林悠悠對他毫不感興趣，一心搞事業。

於是季時言還能和她多聊幾句。

那時候正好林悠悠的經紀人在和自己的經紀人商量捆綁炒熱度的事，他原本一直不答應。

但一想到能讓嚴絮吃醋……季時言頓時熱血沸騰。

林悠悠也把嚴絮拉進了自己的團隊。

季時言逼迫林悠悠給嚴絮發十倍工資，錢都從自己這裏出。

林悠悠拼命翻白眼：「季時言，你是不是當別人都和你一樣，對錢完全沒概念？」

「十倍工資，嚴絮不把我當傳銷的就不錯了！能接受這份工作才怪。」

之後，狗仔們頻頻拍到季時言去找林悠悠。

其實都是他去打探嚴絮的消息——

嚴絮到底結婚沒？

嚴絮過得好不好？

嚴絮為啥這麼瘦？

林悠悠被他煩得要死，忍不住吐槽：「季時言，外界居然會以為老娘喜歡你。」

「你天天嚴絮長嚴絮短，除了嚴絮別的啥也不會。」

「老娘有顏有身材，追老娘的人可繞地球三圈，我要是能喜歡上你這麼個心裏隻有別的女人的男的，我可真是失了智。」

季時言對此不以為然。

林悠悠喜不喜歡他，他才無所謂。

嚴絮有可能喜歡他一下就行。

他天天給林悠悠的團隊送吃的，林悠悠苦不堪言。

「我說了我在減肥！你還天天送蛋糕！」

「又不是給你吃的。」

季時言買的都是芝思家的蛋糕。

當年嚴絮老對著玻璃櫥窗往裏看，說你看這家的蛋糕一看就好吃，但一個小切角一百二十塊錢，怎麼不去搶？

於是他每種口味都買一遍，天天讓助理送過去。

覆盆子味的她吃完了。

巧克力味的她好像不喜歡。

開心果的她對同事誇好吃。

記下來，通通記下來。

季時言搞了個小本本，把這些都記在了上面。

到時候和嚴絮復合，給她看看，她肯定感動到哭死。

結果季時言就發現，嚴絮越來越不愛吃蛋糕了。

經過走廊的時候，還發現她對著垃圾桶在吐。

林悠悠問她有沒有懷孕，她居然說有。

季時言覺得天崩地裂。

他回到休息室就把那個小本子扔了。

……然後自己又跑去垃圾桶找了回來。

以後自己不會還要給別的男人養孩子吧？

這樣的話是不是應該先去搜一下如何和沒有血緣關系的小孩處好關系。

季時言連自己和那個不明身份的小孩一起玩玩具的場景都想好了。

結果發現嚴絮又是騙他的。

明明是個胃炎，她演懷孕，可真有她的。

自己怎麼老被她騙！

算了，認了。

後來發生了網絡暴力的事，季時言發現，自己搞砸了。

罵他沒關系，他出道這麼多年了，看到惡評心裏隻有四個字——主不在乎。

但每一句罵她的都讓他的心臟一跳一跳地疼。

他去醫院找她，從季家把她帶出來。

她一直跟自己說她沒事，結果累得直接在車上睡著了。

他從她身上找到了鑰匙，送她回了家。

一進家門，他就知道，嚴絮全是騙他的。

這個小單間連多養隻貓都難，更別說多個男人。

她居然騙了他這麼多年。

他想恨她，努力了半天也恨不起來，隻覺得心疼。

他在書桌上看到一個賬本，記的是她所有的開支。

裏面幾塊幾毛的錢她居然也記。

真是財迷。

他翻了翻，目光突然落在一筆支出上——15塊，QQ音樂。

她買了他的數字專輯。

往後翻著，隔幾個月，都會出現這樣一筆開支。

他的專輯，每一張她都買了。

這些年來她都是這麼過的，沒有什麼發了財又早死的老公，一直孤零零一個人，精打細算地花錢，早上吃得貴了晚上就要吃便宜點。

這麼摳門了，還買他的每張專輯。

他似乎突然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個夜晚，她抱著他的腰，笑瞇瞇地在他耳邊說：「季時言，你肯定會成為大明星的。」

這一刻他想，他什麼都不要了。

這個大明星他就算不當了，也要換她回來。

後來，他才知道，她根本沒要他媽媽的錢。

那個背來騙自己的香奈兒是假的，但凡他能認真看看，就會發現連logo都沒拼對。

他沒有問她，為什麼一遍遍騙自己。

因為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因為她愛他。

她太驕傲了，又太自卑了，她怕自己影響他的未來，所以那麼愛生氣的她，連吃醋都不表現在臉上。

沒關系，這一次，他不會再被她騙到了。

他要告訴她，在一無所有的日子裏，她也是他的無價之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