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委屈得就像地裡蔫掉的小白菜。
都這樣了還固執地一下又一下幫我按摩小腿的肌肉,小聲控訴。
「他們說懷孕了會水腫難受,按按會舒服,沒說踢人會那麼疼啊……」
我一時間覺得好氣又好笑,讓他張嘴看看裡面有沒有被磕破。
「幸好,沒流血。」
我替他揉了揉臉頰,還沒來得及拉開過近的距離,就對上他怔愣的目光。
手被按住。
賀旌像小狗耍賴一樣蹭了蹭,整張臉都紅透了,才磕磕巴巴地撒嬌。
「可是還是好疼。」
Advertisement
鬼使神差地,我順著他不太高明的鉤子問下去。
「那怎麼辦?」
「親親……親親就好了,消毒的。」
他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有點緊張。
按揉我小腿的手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強勢地搭在了我的後腰。
我感覺喉嚨幹澀,聽到自己微啞的聲音。
「現在不怕有寶寶了?」
「得寸進尺。」
「低頭,小狗,我吻不到你。」
9
我醒來的時候,賀旌已經出去遛狗了。
害怕自己見了他,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會瞬間潰不成軍。
我留了個紙條,就匆匆出了門。
賀嵐早就到了,她還是以往那副幹練颯爽的女強人模樣。
看到我也不驚訝。
就像當初把剛失業的我聘用時一樣,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小說裡的情節並沒有發生。
甚至捕捉到我沒有在咖啡裡加一塊方糖,還像朋友一樣調侃。
「喜歡吃苦的?」
我搖搖頭。
「習慣了,會更提神一點。」
「和我年輕的時候一樣,每次賀旌他爸爸都要苦著臉把我的咖啡搶走喝完,哭哭啼啼地說要苦一起苦,最後我還得哄他,久了就戒了。」
我這才注意到她點的是熱牛奶。
隻是賀旌他爸爸,那個天天冷著一張臉,氣勢迫人的老陸總?
哭哭啼啼?還做出那麼幼稚的行為?
我一時間覺得有點幻滅。
賀嵐繼續說。
「別人都說賀旌像我多一點,但我知道,感情上,他更像他爸爸。」
10
我不知道她告訴我這些幹什麼。
一下午,想象中的羞辱沒有來。
反而領了張數額不菲的銀行卡。
回家的時候,賀旌像隻小狗一樣一點點嗅我身上的氣味。
我不小心沾染的屬於賀嵐的木質香當然也沒有逃過。
他如臨大敵,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你去見別的狗了。」
「沒有別的狗,是……是你媽媽。」
「她和你說什麼了!讓你離開我,還是給你錢了!」
賀旌瞬間更炸毛了,尤其是在我身上摸到那張卡。
我有些艱澀地開口。
「她說……」
對上賀旌焦急的臉,忍住不笑出聲。
「她說雖然你白吃白喝不要臉,但她人品好得出豬飼料錢。」
「還有,她讓你別痴心妄想不當社畜。她要和陸叔叔出國過二人世界了。」
其實她還說了一句話,我沒告訴賀旌。
她說。
「有時候放縱才會告訴你答案,與其痛苦地沉淪,不如,及時行樂。」
我看著抱著我哭喪著臉碎碎念自己吃的不多,特別好養的賀旌,選擇相信這句話。
11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滿臉怨念的賀旌扯了起來。
果然平時再自律會早起晨跑的人,遇到上班還是得賴床。
我微微踮起腳尖替賀旌打好領帶,再扣上領帶夾。
看著穿戴齊整的他,還是猝不及防地被他帥到。
之前雖然也覺得賀旌帥,但總歸帶了點個人情感,覺得賀旌是個混蛋,再好的皮相長他臉上也是浪費。
而現在,純欣賞。
隻是沒冷臉過幾秒,賀旌的眉眼又苦大仇深地耷拉了下來。
「不想上班……」
我絞盡腦汁,半天就幹巴巴地誇出上班的一點好處。
「公司的飯也挺好吃的,而且你還可以賺錢!」
聽到最後幾個字眼,賀旌才微微露出一點感興趣的表情。
我再接再厲,列舉了一堆有錢的好處。
以為終於說服了他,我剛要松一口氣。
就聽到賀旌不贊同地反駁。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漏了,有錢了就能養老婆!」
他像是邏輯自洽了,很得意地翹起嘴角。
「我更厲害,我還要養寶寶老婆!」
我噎了一下。
更加堅定了,待會兒到公司,一定要和賀旌分開走。
想到那個無疾而終的會議。
我頭皮發麻。
木著臉在心底默默哄自己去上班。
12
還好隻要忽略賀旌時不時投來的幽怨視線,一上午有驚無險。
賀旌沒有忘記怎麼處理文件。
我也用視頻裡的人隻是某個角度和賀旌有點像搪塞了公司裡的八卦同事。
圍著我的人散去後,我松了一口氣,感嘆果然還是地下戀舒心。
但這一切在我看見我的前老板蔣胤幸災樂禍的表情後都碎了個徹底。
果然他沒憋好屁。
「聽說你想不開找賀旌當了替身,salute,勇士!」
他半點沒收音量。
我都能感受到周圍同事眼底的熱度。
下意識看了眼身後的辦公室。
舒了口氣。
還好,賀旌不在辦公室裡。
下一秒,就看見賀旌從蔣胤身後的牆後走了出來。
他委屈得眼睛都紅透了。
「替身?」
我一瞬間S了蔣胤的心都有了。
偏偏他還嫌不夠,繼續火上澆油。
「別哭了,哭了你就不像他了。」
「我可是聽說了,你就某個角度像人家正主,再哭小心連替身都當不上了。」
13
我坐在辦公室裡,看著拿著我手機滿臉嚴肅編輯朋友圈的賀旌。
不知道事情怎麼變成了這樣。
蔣胤湊到他身邊,很懂似的指指點點。
「你文案不能這麼寫,你要突顯解鳶有多愛你懂不懂?」
看到一半,他猛地一頓。
「不對!這張圖什麼意思!什麼叫給寶寶講故事,你頭為什麼放她肚子上!」
賀旌瞬間朋友圈都不編輯了。
仰著頭炫耀。
「就是你以為的那個意思。」
「我去,你們居然已經那個了!」
賀旌繼續陰陽怪氣。
「不會吧,不會還有人沒有親過喜歡的人吧?」
「這和接吻有什麼關系,接吻也不會……」
我及時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另一隻手搶走賀旌手裡的手機。
剛想拉蔣胤出去解釋,就被忍受不了的賀旌拽走。
轉頭,他一拳打在蔣胤臉上。
「你是不是親我老婆的手了!」
蔣胤痛得要命,聽到這句汙蔑瞪大眼睛,都不喊疼了。
「老子有喜歡的人了,鬼才親她的手!」
「你才是鬼!」
剛剛我怎麼解釋賀旌都不相信自己不是替身,現在卻詭異地邏輯自洽了。
「難怪你一上來就說我是替身,你就是想離間我們,然後乘虛而入!」
一瞬間,我想攔的手放下了。
反正賀旌也沒吃虧。
而且,看著前老板被揍,還……挺爽的?
14
當著一眾員工的面,互毆進醫院,還被分到了同一個病房,我都嫌丟人。
但兩個當事人顯然不覺得。
蔣胤忙著和手機對面哼哼唧唧地裝可憐。
我看得稱奇,轉頭就看見賀旌滿臉幽怨地哭喪著臉。
「沒事,我一點都不疼,你去關心他吧,雖然我頭有點暈,剛剛吐了點血,但是沒事的,誰叫沒人關心我呢。」
我嘴角抽了抽,聽著他把嘴裡磕出了點血說得那麼嚴重。
再看看整張臉都包著紗布的蔣胤。
敷衍地摸了摸他的頭。
「好慘好慘,真是太可憐了。」
賀旌皺了皺眉,委屈地開口。
「頭疼。」
我看著他光潔的額頭,剛想戳穿他。
又想起他之前失憶可能傷過腦袋。
瞬間有點擔心,想要去叫醫生。
卻被他攔住,他握著我的手,強迫十指相扣。
一臉無辜。
「有點暈暈的,可能發燒了。」
我手又掙不開,心裡又急。
幹脆彎下腰,額頭和他仰起的額頭相貼。
認真感受,好像是有點燙。
「放開,我去叫醫生。」
我壓著性子哄他,賀旌卻不知道又怎麼了,固執地不放手。
偏偏還可憐巴巴地訴苦。
「我記得,之前醫生說我不能發燒的。」
算了,拗不過生病的人。
我隻能哄。
「張嘴。」
口腔的溫度比額頭更加準確。
我隻想淺嘗輒止,賀旌卻在此刻露出有攻擊性的一面。
「要慢慢量,才會準。」
分開時,我貼著他的額頭,慢慢平復著呼吸,眼神沒有焦距地和他對視。
賀旌滿意地替我擦去唇角的痕跡。
「就這樣,隻看著我,隻關心我。」
氣氛逐漸升溫,我的思緒因為缺氧亂成一團漿糊,馬上就要拒絕不了他又貼上來的動作。
卻突然聽見蔣胤的鬼哭狼嚎:
「你再不來,我就要看別人生雙胞胎了!」
我看著賀旌因為被破壞氛圍額頭凸起的青筋和緊握的拳頭。
還是選擇攔了下來,安撫他:
「別和傻子一般計較。」
15
蔣胤的炸裂發言到底還是把對面叫來了。
隻是我沒想到會是陸妤——傳聞裡讓蔣胤和賀旌反目成仇的原因。
我下意識有點僵硬地松開賀旌拉著我的手。
看著陸妤毫不猶豫地無視蔣胤,自然親昵地用手戳了戳賀旌的腦袋。
「好樣的啊,還是小孩子?還打架進醫院?」
賀旌皺了皺眉,卻也沒躲,沒反駁。
顯然還記得陸妤是誰。
我看著他們天然親密的氛圍,忍不住胡思亂想。
失憶以來,賀旌沒有忘記基本的生活常識,怎麼處理公司事務,朋友親人也沒忘。
唯一不對的就是把我錯認成了女朋友還無條件地相信我的話。
可我之前和賀旌根本沒有交集。
我心底發涼。
所以他是把我和誰弄混了……
他失憶之前確實沒有女友,可是如果他們是在車禍前一刻確定的關系呢?
如果及時行樂的前提是插足別人,拆散有情人的話,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該破罐子破摔地選擇放縱?
我往後退一步,克制不住想逃。
卻被手背上的溫度喚醒了神思。
「手怎麼突然這麼涼?」
賀旌皺著眉替我捂手,嘴上也毫不客氣:
「陸妤,你說話聲音小點,都嚇到我老婆了!」
陸妤指節捏得作響,皮笑肉不笑,一字一頓。
「都說了叫堂姐,你這個沒大沒小的臭小子!」
16
這句話讓我剛剛所有敏感的思緒戛然而止。
一瞬間沒反應過來,呆住了。
也就給了陸妤可乘之機,捏娃娃一樣捏我臉。
她收斂了剛剛不好惹的神態,挑眉間風情流動,聲音蠱惑。
「寶貝,喜歡姐姐嗎?」
我驚得瞪大眼睛,木木搖頭。
她的臉一瞬間就垮了。
嘴裡碎碎念,也不顧御姐的形象。
「好嫩的小臉蛋,姐姐香一個,木馬,這麼就便宜那臭小子了。」
眼看她馬上就要付諸實踐,上嘴咬了,我才反應過來,被賀旌扯進懷裡。
他咬牙切齒。
「誰叫你來的找誰去,別嚯嚯我老婆。」
一直毫無存在感的蔣胤這才委屈巴巴地出聲。
「喵?」
「別整這S出,少教訓你了是吧?」
看著陸妤一頓輸出,蔣胤看似委屈實則享受的小模樣,我有些愕然。
「他們一直這樣?」
「蔣胤平時是不是看起來狗模人樣的,很會裝?」
我想起他在公司裡那副拽上天的樣子,點點頭。
就聽賀旌咬牙切齒地回。
「你被他騙了,他其實就是個不要臉的抖 M。狼心狗肺,忘恩負義。我把他當兄弟,他卻想當我的姐夫!」
我回想之前他們打架,蔣胤不敢還手的模樣。
之前還吐槽他的肌肉都是花架子,現在才明白了,原來是不敢得罪小舅子啊。
17
雖然誤會解除了,賀旌卻還惦記著替身這件事。
這幾天一直在我耳邊哼哼唧唧,以寶寶上戶口為說辭,暗示我給他個名分。
我被念得頭疼。
於是當他退一步,和我說要我當女伴出席一場晚宴的時候,我當即就同意了。
對上他得逞的笑,才知道破窗效應被他玩出花來了。
無奈,禮服已經送過來了。
賀旌站在我身後,輕輕地替我戴上寶石項鏈。
微涼的鏈條蹭過鎖骨,冰得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縮短了過近的距離,幾乎窩進了賀旌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