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剛才進院子時,入目的人太多,導致朗星月並沒看到,剛才說話的女子是誰。這會兒她環視著女賓席面問道:
“小女分明是準時應約而來,剛才是哪位說我遲到了?”
朗星月話畢,隻見一身穿淡紫色綾羅長裙的雲舒雅,從席間站了起來。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高抬著,對朗星月道:
“就是本小姐說你遲到,怎麼?你還想當著這麼多人面否認嗎?”
蘇婉晴見有人針對朗星月,立刻在一旁幫腔道:“雲妹妹有所不知,這位朗大小姐,家教確實好的很,從不遵守什麼三從四德,對夫君更是時常頂撞,不知順從。對她來說,遲到當然隻是小事,不值一提嘍。”
朗星月冷笑一聲道:“好一個可笑的蘇氏女,就你也配提三從四德?我看你遵守的是無媒苟合還差不多。你倒是會順從,不然怎麼就順到有婦之夫的床上去了。
看看你的肚子,二嫁不足月餘,就頂著四個月的孕婦出來招搖,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未婚先孕嗎?”
“你……怎能……當眾說出這種話來?”蘇婉晴被踩中所有痛腳,一時間氣急敗壞,話都說不利索了。
蘇婉晴羞臊得滿面通紅,她萬萬沒想到,朗星月絲毫沒有貴女該有的矜持,居然當眾把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可偏偏這個時候,魏景池還在一旁落井下石道:“蘇氏確實善於狐媚之道,若不是她以趙將軍新死,她思念亡夫為由,邀我與她飲酒,又趁我酒醉主動勾引我,怎麼會留下這段孽緣。”
不得不說,魏景池的演技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他那一副沮喪又懊惱的神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後悔呢。
別人不知道,朗星月可是清清楚楚,前世的魏景池不僅利用朗家的勢力,更是將蘇家的勢力也利用個徹底。
而且,他帶蘇婉晴剛回府時,那條理清楚的謀劃,逼迫自己時的篤定,分明在接受蘇婉晴主動獻身時,就已經打算好了一切。這會兒,他卻裝成受害者的樣子,還真是讓人一如既往的惡心。
不過朗星月此時並不會揭穿他,不管魏景池說那些話是什麼目的,總之,結果是對自己有利的,這就行了。
魏景池的話一出口,立刻引來席間眾人的議論聲,眾人毫不顧忌的,諷刺著蘇家和蘇婉晴。尤其是太子一黨,由於派別對立關系,更是抓住機會,毫不留情地貶低。
蘇婉晴沒想到,魏景池會將過失都推給她。有了當事人的證言,自己這破壞別人姻緣的名聲,算是坐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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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覺得無比冤枉,明明是兩個人你情我願的事,難道自己當時用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迫她了?況且他怎麼能幫著那個賤人,一起作踐自己。
蘇婉晴羞怒交加,以手掩面,痛哭著跑走了。對面男子席坐著的蘇家嫡系,都臉色鐵青的瞪著魏景池。
而一旁端坐的太子,卻嘴角噙著笑意看著魏景池。魏景池也朝太子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朗星月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原來魏景池與太子交易的籌碼,是對付蘇家。不得不說,魏景池這一步走得確實很聰明。
蘇婉晴跑出去了,蘇婉晴嫡親的堂妹還在。她立刻怒氣橫生地質問道:“朗大小姐的眼睛,莫不是隻能看到別人的錯處,看不見自己的過失。”
她用手一指坐在一旁的老姨娘,繼續呵斥道:“你沒看見自家老夫人在這坐著嗎?從你們母女進來,就一直在那強詞奪理,根本沒打算過來見禮嗎?”
蘇家之所以鼎盛,就是因為蘇家出了一位蘇貴妃,生了一個二皇子,又有一位當朝首輔,和一個掌管戶部的蘇侯爺。
蘇首輔正妻隻得一子一女。這位蘇家嫡小姐,是蘇文候的嫡女,蘇婉煙。蘇婉晴是蘇首輔的嫡女,而剛才這位說話的蘇婉煙,是戶部中書令,蘇文候的嫡女。所以兩位都是嫡女,卻是堂姐妹。
朗星月呲笑一聲,陡然拔高聲音道:“老夫人我確實沒見到,但爬床的老賤婢,我還能沒看見嗎?”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整個席間靜默了三息,隨後才爆發出巨大的嗡鳴聲。一群貴人,難得控制不住情緒,壓制不住聲音地議論起來。
其實,定國公這位老夫人是什麼來路,各世家都門清。隻是誰也沒想到,朗星月一個小輩,居然堂而皇之地,將自己祖父的床笫之事拿出來說。
劉氏繞是再能裝,這會也被氣的毛發直立。她又拿起那根被護衛扔過一次的拐杖,狠狠往地面上連續擊打著。整個身子不住的顫抖,目眦欲裂地吼道:
“老身是定國公有名分的老夫人,更是皇後娘娘親封的一品诰命,你竟然敢說老身是爬床賤婢?
老身……看老身今天不打死你!”老姨娘說著話,便腳步踉跄地舉著拐杖,瞄準朗星月的頭部打來。
太子手中把玩著一塊玉佩,玩味地看著這邊的熱鬧,心裡正在贊嘆他母後好謀略。把朗家二房扶起來,他們就自然而然地,就開始找朗星月的麻煩了。
魏景池看到這一幕,神色緊張地大喊道:“星兒,危險,快躲開。”
溪紀舟看著朗星月身後的四個丫鬟,雖然知道她們都是絕頂高手,想必有她們在月兒不會吃虧。
雖然理智上是這麼分析的,但那手中握緊的茶盞蓋子,說明他已經做好了打算。如果丫鬟護主不利,他就將手中的東西打出去,也可保小姑娘無虞。
第87章 席無好席,宴無好宴
朗星月就沒那麼緊張了,她諷刺地看著衝過來的劉氏,腳步都沒挪動半分。就在劉氏即將靠近她的時候,身旁的青竹,一個閃身擋在朗星月身前。
很多人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就聽到一聲清晰的骨裂響,然後劉氏便慘呼著倒飛了出去,一直撞到遠處的樹上才被攔住,而後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朗星月沒想到,劉氏還有這樣的膽量。看來是給她些切實的教訓少了,朗星月轉頭對青魂使了個眼色,青魂得令退下。
青魂轉身那一刻的背影,落在魏景池眼中,使他身心俱振。雖然他在前世,也從未青魂的真容,但是這個背影他再熟悉不過了。
這一刻,他的心裡既覺得高興,又覺得恐慌。高興的是,他憑借掌控的先機,還有爭奪那個位置的機會。恐慌的是,星兒與前世做了相反的選擇。
眾人看看吐血昏迷的老夫人,又轉過頭來看看站在那,一臉滿不在乎的朗星月。再次一陣倒吸氣,這是什麼情況?
朗星月的行為驚呆了眾人,尤其是貴婦貴女們。她們從來沒見過哪家女子,可以這麼硬氣。
最近的京都中,若說誰是輿論焦點,非朗星月莫屬。她先是不顧世俗禮法,在宮宴上公然請旨和離。
據說回到定國公府後,又立刻執掌了中饋。將二房上上下下收拾一通,甚至連外嫁的姑婆都給掌摑了。
對於招惹自己的人,想懟就懟,想罵就罵,甚至想打就打,朗星月真是活得太痛快了。雖然貴女們都不敢這麼做,但不妨礙她們內心深處,其實是羨慕的。
而男子這邊,多半是一臉驚詫,隨後又變成濃濃的不喜與嫌惡。他們覺得,如此離經叛道,又不知柔順為何物的女子,簡直有傷風化。
很多男子都決定,回府以後要告訴家裡男兒,一定要離這樣的女子遠遠的,還要告訴家中女眷,絕不能跟她來往。
雲家家主見朗星月如此猖狂,怒拍茶桌道:“朗家丫頭,你在我雲家宴會上如此行徑,今天,你必須給我雲家一個交代!否則休想善了。”
朗星月還沒等說話,就聽一直坐著的溪紀舟,猛然站起來,眸色森寒,語氣冷冽地道:“本統領倒要看看,文侯要如何不善了!”
溪紀舟話音一落,花園的門就被強行破開,兩列究查衛魚貫而入。眾人皆是面露驚恐,誰也不明白,溪統領這是鬧的哪一出,一言不合就弄的跟抄家似的。
雲家主見此,沉了臉色。怒喝溪紀舟:“大人這是幹什麼?雲家舉辦賞花宴,好心邀請你,你若不想參加,自行離去便是,休要掃了別人的興致。”
溪紀舟面對雲家主的逐客令,冷哼一聲道:“賞花宴,本統領怎麼看,都覺得是場鴻門宴呢?
朗家遺孤從進門開始,眾人便輪番發難。那時,雲家主不覺得她們言行無狀。朗大小姐隻是辯駁幾句,不肯受無故責難而已。雲家主就吹胡子瞪眼的要說法。
本統領若再不管上一管,怎麼對得起護國而亡的朗大將軍。不是本統領瞧不起你們,若是老定國公和朗大將軍還在,就憑你們也敢在這犬吠!”
溪紀舟一通奚落嘲諷,是將雲家以及太子,都罵進去了。可他們就是再氣,卻誰也不敢跟這個瘋子硬碰硬。
實在是最近栽的跟頭太大,他們必須低調行事,如果再落下什麼把柄,一定討不得什麼好。
而且溪紀舟做事,一向是既不要臉面,也不顧性命。隻要被他咬住的人,不生生脫下一層皮來,他都不會松口。
一席話畢,在場無一人敢嗆聲。
溪紀舟在太子等人氣悶的注視下,走到朗星月身側,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恭敬地對林氏等人道:
“將軍夫人,朗大小姐,醫仙子請入席。”
林氏看著站在女兒身側的高大男人,真是越看越順眼。雖然女兒從來不曾透露過什麼,但是林氏作為過來人,哪裡看不出兩人之間,非同尋常。
不過既然女兒不說,那她也不問,看兩人的情形,分明是溪紀舟更屬意於女兒多些,而小丫頭,似乎還有些看不上這位大人。
林氏不說不問,是因為她相信女兒心中有數,再說,剛經歷失敗的婚事,不急著找下一家,就算再找,也一定要好好挑一挑,免得重蹈覆轍。
朗星月將母親和醫仙子,安置在女子席這邊。而自己,則是跟著溪紀舟來到男子席。朗星月這翻行徑,讓所有人始料未及。
有些歲數大的老頑固,想要開口呵斥朗星月不成體統。可是在對上溪紀舟掃來的目光時,都識相的閉上了嘴巴。
朗星月來到世家家主這席,朗忠仁所坐的位置旁站定,隻看了溪紀舟一眼,他就立刻揮手道:
“來人,將朗家庶子拉道坊市口去受鞭刑。”
朗忠仁一臉驚恐的看著溪紀舟,又轉而看向已經別過頭去的太子等人。勉強仗著膽子問道:“大人,在下已經受過罰了,今天原何又要罰我?”
溪紀舟可沒那麼好心答復他,隻等究查衛將人帶走後,為朗星月扶了一把椅子。在朗星月坐下後,自己才在她身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