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定國公府外
夜色如墨,細雨如織,一片死寂之中暗流湧動。第三批身著夜行衣的刺客,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接近。
卻未料到,他們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入溪紀舟森冷的眼眸中。月光偶爾穿透雲層,照在他冷峻的面容上,那雙眸子閃爍著狠厲。
隨著刺客發出一聲低沉的哨音後,溪紀舟身形一閃,如同獵豹出擊,率領暗中埋伏的究查衛,瞬間沒入那群刺客之中。
每一聲細微的兵刃交擊,都伴隨著刺客的驚呼與倒地,血花在雨夜中綻放,卻又迅速被雨水衝刷幹淨,隻留下一道道暗紅的痕跡,昭示著戰鬥的激烈。
次日
朗星月安排好府中的事務後,特意掐著時間,來到隔壁蹭飯了。
隻是今天她剛一進入房間,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迎面撲來。朗星月進屋後,並沒看到溪紀舟,還是她喚了兩聲後,他才從屏風後走出來。
雖然溪紀舟已經重新換上幹淨的衣服,卻因為太急,沒來得及洗漱,朗星月一眼便看到,那濺在他下顎處的血跡。
順著朗星月目光停留的地方,鶴北也看到了那處沒來得急處理的血跡,立刻遞過手帕,比畫給自家主子看。
溪紀舟擦了一把,發現血跡後,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他不想讓朗星月覺得,他是個殘暴嗜血的性子,害怕小姑娘更加疏遠自己。
朗星月之前沒有留意,今天才發現,溪紀舟好像一直在壓制他的本性。似乎很怕自己知道他雙手染血一般。
前世的溪紀舟強悍又霸道,是憑一己之力攪得朝堂腥風血雨,令人聞風喪膽望而生畏的人。
不像現在,溪紀舟在自己面前,如同收起利爪的猛虎,總是想盡力表現得乖巧無害。
朗星月並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溪紀舟的改變,是為了取悅自己。她一個前世都給別人做過替身禁脔的人,還是有些自知自明的。
鶴北一看朗姑娘的神情,心中就替主子感到悲涼。仿佛是怎麼做都錯的死局,替主子著急的鶴北,頭一次違背主子的命令,對朗星月透露道:
Advertisement
“朗姑娘你都不知道,主子昨夜可神勇了,一宿殺了雲家……”
“鶴北!”溪紀舟厲聲打斷鶴北的話。
朗星月本來並不覺得,溪紀舟殺人有什麼值得稀奇的。隻是在聽到,他所殺的人與雲家有關時,便被勾起了興趣。
朗星月沒有問鶴北,而是轉頭問溪紀舟道:“是我不能知道嗎?”
溪紀舟聞言,用無奈又寵溺的眼神,看著朗星月道:“哪裡有你不能知道的事,隻不過覺得無關緊要,便沒說了,你若想聽,我告訴你便是。”
朗星月沒說話,就那麼看著溪紀舟。鶴北對於主子的吞吞吐吐,實在看不下去了,在一旁主動開口道:
“朗姑娘容稟,主子今天從昨晚開始到剛才,一共劫殺了六批,準備潛入定國公府的刺客。這兩撥人,大概是太子與雲家兩伙人派來的。”
朗星月聞言望向溪紀舟,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如同藏著無盡的深淵。
朗星月的心中,湧動起復雜難辨情愫。他傷的那麼重,還在為自己拼命,這樣的人情,難還了。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交織在一起,仿佛預示著某種難以割舍的聯系。
朗星月收起一貫的冷漠神情,抬步走到溪紀舟近前。慢慢伸出手,指尖輕輕擦掉溪紀舟手背上,那不易察覺的血痕。
冰涼的觸感傳遍她的指尖,也似乎觸動了她心底最柔軟的部分。她的聲音低柔而堅定:“溪大人,不必如此。”
溪紀舟在朗星月的指尖,輕輕觸碰到自己的時候,身體瞬間一僵,隨即強逼著自己放松下來。
這是月兒第一次主動靠近自己,他仿佛都能聽到自己的心,在胸腔內怦怦直跳。
第73章 溪家數罪並罰,押入天牢
溪紀舟那雙平時冷漠的眼眸,此刻變得異常溫柔,他凝視著朗星月,輕聲開口:
“保護功臣遺孤是我的責任。昨夜之事,你不必有心理負擔,更無需在意。”
朗星月本就是愛付出的性子,可能是遺傳了朗家人的品性,雖為女子卻十分知恩圖報。向來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昨夜的六輪刺殺,就是她領著青影衛,有心算無心地打埋伏,也可能會有死傷。可溪紀舟卻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憑一己之力扛下所有,又叫她如何能不在意?
這個人情她一定會還,雖然不能回應溪紀舟的感情,但是不影響她用其他東西回報。總之要盡量做到互不相欠。
朗星月拿定主意後,突然開口問道:“我在機緣之下,得到一份兵法謀略傳承,如果大人不嫌棄的話,小女想每日分段講給統領聽。”
溪紀舟不奢望朗星月立刻接受自己,他隻貪心地想與月兒多接觸,他雖然明白,小姑娘這是又想與自己兩清呢,不過他還是欣然接受了。
所以,今天朗星月在解毒之後,又給他講了一個半時辰的兵法。之後,順勢又蹭了頓晚飯。
用完晚飯後,溪紀舟目送著朗星月被青青帶著,翻牆離開。嘴角噙著笑意地轉頭對著鶴北道:
“去賬房領一百兩金子的賞銀。”
這潑天的富貴啊,頓時砸得鶴北愣在原地。就連主子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隻傻傻地站在那,雙眼還閃爍著精光。
他的老婆本,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攢夠了?沒想到以前自己的努力方向,一直是錯的。原來累死累活的執行命令,不如幫主子追媳婦來錢快。
溪紀舟今天也過得恍恍惚惚,他走到剛才上課的書房,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腦海中反復回放著,朗星月講兵法的情景。
那專注的小臉,明亮的眼眸,其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每一次講述都仿佛是在指揮著千軍萬馬,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時而激昂,時而低回,將那些復雜的兵法策略,化作了生動的故事,讓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在她講解時,似乎時空都凝固了,隻剩下她的話語在書房內回蕩。溪紀舟前世,從未見過她如此自信的模樣。
那一刻,月兒不再是前世那個悲涼痛苦的女子,而是化身一位胸有溝壑的軍師,在屬於自己的戰場上熠熠生輝。
次日早朝
朝堂中半數以前的官員,都遞折子,彈劾輔國公。把太子和溪家主氣的額頭青筋直蹦。
但是這些小打小鬧,在蘇首輔和蘇文候開口後,就顯得不值一提了。
蘇首輔自從上次宮宴被當眾掌摑後,一樣稱病沒有上朝,但是這次的機會太難得,他必須要參與推溪家的浪潮。
而本來在蘇貴妃打入冷宮後,一同被牽連停職的蘇文候。則是特意被皇上復職,剛好可以參加對溪家的彈劾。
蘇文候掌管刑部,他提供了很多溪紀鯤,迫害良家女子的鐵證。這無疑是繼私藏軍械外的另一項大罪。
身為輔國公府世子,竟然以殘忍手段,虐殺了近百名無辜女子,一時間震驚朝堂。
皇上下令,因溪家私藏軍械,殘害無辜,立即收回輔國公爵位,查抄溪府。由溪紀舟接管溪家兵權,將溪家人全部打入天牢收押,待詳細清審後,再定刑罰。
如此龐大的世家,仿佛就在一夜之間,便轟然倒塌。無數百姓來到輔國公府門前,看著大箱小箱的往外搬東西。紛紛唾罵溪家是大奸臣,大貪官。
鶴北率領究查衛,將所有溪家男女老少,全部用鐵鏈拴住,驅趕著穿街過市。又將無數的金銀珠寶,古玩玉器,流水般的直接送入了國庫。
另一面,朗塵風在皇上的指派下,帶著朗家軍,協助溪紀舟接管溪家軍。有負隅頑抗的溪家將領,被溪紀舟就地斬殺了。
在溪家軍正重新整編的時候,溪紀舟突然要提前離開,將未完成的事務,都託付給了朗塵風,自己便頭也不回的趕回城了。
眾人認為,溪統領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會中途離開。朗塵風當然猜不到,溪紀舟丟下二十萬大軍的整編工作,就是為了回府,去給他大妹妹做午飯。
這種離譜的事,如果鶴北在的話,興許能猜到一二,畢竟他是對自家主子的戀愛腦,是最了解的人。
旁人就是如何猜,也想不到,大周第一權臣,會如此卑微的,默默討好朗家的和離棄婦。
東宮
太子將書房咂了個遍,還是疏解不了胸中的恨意,他怒吼著一拳打向了琉璃鏡。偌大的落地琉璃鏡轟然碎裂,太子垂下的手,也鼓鼓流著鮮血。
喘著粗氣的太子,咬著牙根惡狠狠地詛咒道:“朗塵風,溪紀舟,孤定要叫你們消失。孤倒要看看,沒了你們,我的好父皇拿什麼對付本太子!”
他以前怎麼沒覺得,定國公府如此難對付呢,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如此一想,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收到定國公府內的消息了。
不行,這次他得找朗家那個庶子,親自問問。於是太子對手下吩咐道:
“你讓雲家人聯系朗家庶子,再想辦法安排他與孤見一面。等我們摸清對方底牌,再狠狠收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