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朗星月快走到府門的時候,看到早就等在那的蘇婉晴。猜到她是來看自己笑話的。但她卻對蘇婉晴,露出意味深長的一笑。
她的表情,成功地將得意揚揚的蘇婉晴釘在原地。朗星月卻不再理會,徑直向府外走去。
她剛打開府門,便看到很多圍觀百姓。昨天的一百零八抬嫁妝,再加上,今早魏景池又剛從究查司放出來。此時的四皇子府,可不就是八卦的焦點嗎?
不過她要的正是這種效果。一路頂著眾人打量的目光,聽著百姓或同情或貶低的議論。神態自若的徒步回到定國公府。
朗星月被四皇子掌摑後,隻帶著兩個丫鬟被掃地出門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京都。
皇宮,御書房
御案上堆著厚厚的一摞奏折。年近五十的皇帝,面無表情的坐在御案後,聲音不辯喜怒地問道:“昨天你抓了老四,為何?”
溪紀舟面色無波地立在下方,聞言隻微微躬身道:“回陛下,蘇首府將自己的嫡女送給四皇子,企圖將四皇子妃取而代之。這事一定與世家的圖謀有關。
所以,臣是故意去敲山震虎,讓世家明白,他們的一舉一動,皆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果然,皇上在聽到蘇首輔的作為時,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世家,就是皇上心頭的一根刺。世家的存在,對皇上而言意味著恥辱,時刻提醒著他這個天子的無能。
世家勢力盤根錯節,將大周把控得死死的。尤其在皇上剛登基那會兒,他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傀儡。
那時,前朝後宮,就沒有皇上能做主的地方。就連晚上睡哪位娘娘,自己都不能決定。可以說是窩囊至極。
不過這些事,對於在西域做了八年質子的皇上來說,還都能隱忍。最讓皇帝恨之入骨的是,他青梅竹馬的皇後,和他們剛出生的孩子,都被世家給殺了。
第33章 你趕緊求皇上賜婚啊!
而皇上明明知道是誰動的手,卻至今無法為自己的妻兒報仇。胸中的憤恨可想而知。
但這一切的扭轉,就是在兩年前。前究查司統領,將十九歲的溪紀舟帶到皇上面前時,世家把持朝堂的局面開始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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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紀舟成了帝王手中的一把利刃,生生將世家編織的巨網,劈開一條裂縫。別人不敢辦的事,溪紀舟敢辦,別人不敢殺的人,溪紀舟敢殺。
憑著狠厲的手段,和悍不畏死的戾氣,硬是將世家的氣焰給壓了下去。
御書房中靜默了片刻,皇上掩去心中的仇恨,眉眼溫和了幾分。縱容地對溪紀舟道:
“朕既給了你先斬後奏之權,你便放手去做。就算涉及皇親國戚,也一律不必姑息。”
“是陛下,微臣遵命。”溪紀舟再次躬身。
皇上看著御案上的奏折,揮手讓李公公拿去交給溪紀舟。帶著幾分譏笑地道:
“這些都是參你的奏折,拿回去好好看看。誰讓你不痛快,你也不用給他們好過。下去吧。”
“謝陛下。”溪紀舟跪下見禮後,帶著拿奏折的小太監走出了御書房。路過一群跪在殿外的御史們,溪紀舟神情桀骜地嗤笑一聲,揚長而去。
次日宮宴
魏景池堂而皇之地帶著蘇婉晴而來,一下子引來不少朝臣,及其親眷的側目。很多人都對四皇子的所作作為,嗤之以鼻。
一個低賤舞姬生的皇子,甚至都不如貴人跟前的奴才的臉。一直如隱形人般的存在的人,突然拋棄妻子,娶了蘇首府那死了丈夫的寡女。能是為什麼?其目的昭然若揭。
魏景池自然注意到大家的目光了,尤其是太子與其他皇子,那毫不掩飾的鄙夷目光。仿佛在用眼神嗤笑他,就憑你,也配有野心?
他用力地攥緊衣袖下的拳頭,這種明晃晃的侮辱,幾乎充斥他整個人生。但是他偏就不信命,早晚有一天,他要將這些人都踩在腳下。
就在魏景池被各種目光凌遲的時候,宮宴太監高聲唱道:“定國公府眾人到!”
所有人聞言,皆轉頭向殿門口看去。自從定國大將軍,及其嫡長子朗小將軍,在三年前戰死沙場後,老定國公與大將軍夫人雙雙病倒。
之後,定國公府的人,便再也不參加任何宮宴,府宴。漸漸地,也就淡出了眾人的視線,八大世家如同隻剩下七大世家了。
在眾人的注視下,定國公府二老爺先一步邁進大殿,隨後是林氏帶著嫡幼子朗塵鳴,最後面進來的是,抱著三歲孩童的大少奶奶許氏,與臉上戴著面紗的朗星月。
眾人看著定國公府的孤兒寡母,免不了又是一陣唏噓。堂堂一品國公府,已立七代的一等世家。如今隻剩下不足兩掌之數。
這次宮宴,定國公府家眷突然出席。顯然是另有原因。大家的目光,在帶著蘇婉晴出席的四皇子,與跟著娘家出席的朗星月身上,來回打轉。
這時宮宴太監的一聲:“皇上駕到。”立刻拉回眾人的思緒。所有人皆跪下叩頭,三呼萬歲。
皇帝走在前面,身後跟著溪紀舟。皇帝在上首的席面坐下,皇後坐在皇帝右側,而溪紀舟則坐在了皇帝的左側。
為了彰顯皇權至上,皇帝的席面是設在臺階之上的。而能夠坐在上首席面的三人,本應該是皇帝,皇後,與太子。
無論是前朝還是本朝,能與天子臨席的臣子,也唯有溪紀舟一人。偏偏如此破天的恩寵,溪紀舟卻受得那般心安理得。絲毫沒有誠惶誠恐之感。
每每此時,被擠到臺下的太子,就羞惱得想殺人。對此,眾人倒是習以為常。
隻有三年不曾露面的定國公府眾人,與兩年不曾參加宮宴的魏景池,心下十分詫異。
朗星月對此也不算意外,畢竟在前世,溪紀舟也是這般的皇帝寵信。而且這還可能隻是開始,後面還會有各種兵權政權加身。
皇帝坐定以後,才讓眾人平身。這時李公公彎腰在皇帝耳邊稟報,定國公府的人今日也來了。皇上舉目望去,確實在大殿的角落裡,看到了朗家人。
許是他們久未出席過宮宴,並未準備他們的座位,所以才被安排到角落裡去了。皇帝想到忠勇的朗家兒郎,心中升起幾分憐憫。隨即開口喚道:
“定國公府眾人,來到朕的近前坐著,許久未見,朕心甚念啊。”
皇帝一句話,二老爺子,大夫人,大少奶奶,朗塵鳴,朗星月紛紛起身。先是來到臺階下面叩謝隆恩,再由宮人引著,坐在了階梯下為首的加席上。
蘇婉晴一看朗星月與自己的位置,頓時氣得沒等用膳肚子就飽了。魏景池因為不受寵,座位被安排在眾皇子席面的最後邊。
甚至就連皇帝的神情都看不清。而那個下堂婦朗星月,卻被安排在天子近前,真是豈有此理。
覺得被比下去的蘇婉晴,伸手狠狠在魏景池腰間擰了一把。當魏景池帶著薄怒看來時,酸眉醋眼地對他道:“你趕緊求皇上賜婚啊!”
魏景池看著性情比朗星月,差了十萬八千裡的蘇婉晴,強壓下心中的煩躁,耐心地哄道:“宮宴才開始,哪有這個時候說事的。等會酒宴過半的時候再提也不遲。”
蘇婉晴也知道他說得對,但自己就是不甘心,於是,又泄憤般地在他腰上擰了兩把。才賭氣地別過頭去。
魏景池用力地攥緊雙拳,強忍著一巴掌扇過去的衝動。內心反復告訴自己,他必須忍耐,要忍到自己有足夠權勢的時候,再跟所有欺辱過自己的人,徹底清算。
舞池中的舞姬一波接一波地表演。宮宴的氣氛也逐漸熱絡起來。接著開始各家閨秀獻藝的環節。有彈奏古琴,琵琶的,有獻舞,獻唱的。
就在眾人已經開始審美疲勞時,宮宴太監突然唱道:“定國公府嫡女獻舞一支。”
大殿內為之一靜,視線紛紛投在,舞池中央的纖細身影上。溪紀舟原本漫不經心的神態,也變的專注起來。
朗星月上臺獻舞,眾人皆是詫異非常。若是尋常閨秀,獻藝也屬常事。隻是誰人不知,定國公府嫡女七歲走失,直至十五歲才被尋回,別說才藝了,就是清白恐怕都早已被毀。
第34章 求陛下賜我二人和離
所以當初,朗星月嫁給雙腿殘疾的四皇子時,大家都說她是因為沒人要了。才隻能嫁給同樣沒人要的四皇子。如今聽說她要獻藝,怎能不讓人側目。
朗星月身著一襲鵝黃色廣袖霓裳。一頭秀發,未經任何修飾地披散在身後。雙手合掌,臂彎上平放著一把木劍。左腿抬起搭在右腿的膝蓋上,以單腳蓮花樁的姿勢立在舞池中央。
隨著輕而密集的鼓聲傳來,眾人又是一驚,因為演奏樂器的四位樂師,乃是臥龍山玄機子門內,雙龍雙鳳一胞四胎的徒弟。那名滿天下的廣寒樂師。
若是尋常,各府宴會能請到一人,便是天大的機緣,就連皇上都沒看過四人琴,瑟,簫,鼓同奏的場景。
密集的鼓聲連響了一百三十七下後,簫聲先起,婉轉悠長。這時舞池中的人已經翩翩起舞,似是帶著絲絲離別之情。清脆的女音輕輕吟唱:
“將軍為國守邊江……
妾代夫君敬爹娘……
幼兒稚女皆勿念……
平安歸來訴情腸……
詞中的哀婉無奈,令席間眾人,紛紛放下竹筷酒杯,將目光投向舞池。很多將門女眷紛然面露哀戚之色。
一段舒緩的樂聲一過,曲音陡然轉急,四樂齊奏,讓人仿佛置身沙場。兩個低沉的男音鏗鏘吟唱:
“金戈斬盡來犯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