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現在這顆星星，已經黯淡到令我看不見一絲光亮了。
「時寧，說話！」
梁清聿聲音陡然拔高。
周圍幾個人都側目看過來，帶著疑惑和探究。
我不耐地側頭：「把戒指賣掉而已，你急什麼，丟不丟臉。」
梁清聿一噎，指著臺上的戒指，強調：「那是我給你的訂婚戒指。」
我給了他一個白眼：「所以呢，我不能賣嗎？」
「時寧你……」
Advertisement
我直接起身，懶得再和他廢話。
梁清聿也急急起身，做了個手勢，勢必要拿下這枚戒指，隨後追了出來。
我穿著高跟鞋，走不了太快，沒一會兒就被他追上了。
他拽著我的手臂：「今天這麼多媒體，你當眾賣掉我們的訂婚戒指，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我隻覺得心累。
「梁清聿，我最後再跟你說一遍，我們的婚約不作數了。」
「我不想嫁給你了。」
話音落下，梁清聿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你再說一遍？」
「說一萬遍也還是這句話，我，時寧，不想嫁給你了。」
這時，孫怡追了出來。
「聿哥。」
我看了一眼孫怡：「你的女伴追來了，請你放手。」
梁清聿愣了片刻，松開了我。
孫怡上來抱住他的手臂，我直接轉身走了。
「聿哥對不起，是我害得你和寧姐吵架了。」
「跟你無關。」
梁清聿盯著我的背影。
我加快了腳步。
因為待會兒，要有一場腥風血雨。
幾乎是上車的同時，我看到一個身影衝了過去。
「孫怡！你和梁清聿什麼關系！」
時序怒目欲裂地看著他們交握的手。
「梁清聿，我把你當姐夫，你背叛我姐，撬我牆角？」
拍賣場裡的人聽到這一動靜，紛紛出來。
看到媒體記者，梁清聿瞬間撒開了孫怡的手。
「時序，你在胡說什麼？」
時序已經失去理智了，衝上去就和梁清聿扭打在一起。
車子漸行漸遠，後面的畫面，我通過後視鏡也看不見了。
但不難猜測，明天肯定會上熱搜。
9
果不其然，第二天全網都是時序和梁清聿兩男爭一女，大打出手的事。
鬧的極為難看，已經影響到了梁家的股份。
孫怡也被梁氏集團辭退了。
倒是有不少人替我惋惜，心疼我有這樣一個未婚夫。
而彼時我已經準備出國了。
助理留下來處理後續事宜，我先過去把公司穩下來，拓開市場。
隻是沒想到去機場的路上，孫怡會出現攔車。
她「噗通」一聲跪在車前，「寧姐，我知道錯了，我想和你一起出國。」
我還沒說話，司機先忍不住了。
「出你媽，看時序落魄了，自己又攀不上梁清聿了，想起咱姐了？滾！」
孫怡跪著來到車門前，拍打著，淚如雨下。
「對不起寧姐，是我豬油蒙了心，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緩緩降下車窗，問出了心底的疑惑：「我對你不夠好嗎，為什麼要把希望寄託於兩個男人身上？」
時序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半點真本事沒有，隻知道吃喝玩樂。
梁清聿倒是世家子弟，溫良恭謙，可這樣的世家，當初我家落魄時都嫌棄我，不讓梁清聿和我來往。
就更別提孫怡了。
她能飛上枝頭才怪。
孫怡被我問的一頓，轉而變得極為委屈。
「我錯了寧姐，我以為……我以為他們待我是真心的。」
「時序現在恨不得S了我，他覺得是我搶了梁清聿，害得你和他離了心，才把他趕出家門，他揚言不會放過我。」
「梁家也找我談話了，我如果還敢接近梁清聿，他們會真的S了我的。」
「寧姐，你當初不是說會給我兜底嗎，我求求你了，帶我一起出國吧。」
看著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我內心毫無波動。
「孫怡，每個人都要對自己做出的選擇付出應有的代價。」
「是你自己既要又要，現在陰溝裡翻船了，玩不起了，想起我了？」
我冷笑一聲：「你應該慶幸，慶幸我沒有對你趕盡S絕，否則都不用時序和梁家出手。」
孫怡臉色一震，「寧姐……」
「滾遠點，否則我不介意親自動手。」
孫怡蒼白著臉，顫巍巍地退開，跌在地上。
此刻，她臉上沒有懊悔，隻有害怕。
或許說，她從一開始都沒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
無知又可笑。
這一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到我。
到了機場，上了飛機，我滿腦子都是如何開拓國外市場。
以前的所有聯系方式我都注銷了，也不擔心會有人來打擾。
一個禮拜後，助理打電話給我匯報國內收尾的情況。
緊接著，話音一轉，話題轉到了梁清聿和時序身上。
他說時序之前一直在別墅外蹲我，前陣子別墅的新主人來了，時序看人家進去，以為是我的人，便也悄悄跟著進去了。
這段時間時序身無分文，有幾次碰到了以前得罪的富二代，被打的半S。
他在別墅裡等著我出現，等我去給他撐腰。
新主人很快發現了他，問他是幹什麼的。
時序便頤指氣使：「我姐呢，打電話叫我姐回來。」
「再怎麼樣我也是她弟弟，爸媽臨終前囑咐她好好照顧我的，她怎麼能這樣。」
說著說著，他眼眶紅了。
「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這次給的教訓夠了吧，還真想讓我S外面啊。」
「快點，打電話叫我姐回來。」
「我……我想她了。」
新主人一副看傻子一樣的表情，他身邊人的解釋了一下，他大概知道了時序的身份。
癟了癟嘴不耐煩地開口：「你姐是時寧？她把別墅賣給我了，你要找她自己出去找，別在這兒礙眼。」
時序一驚：「賣了？」
「你說，她把這兒……賣了！」
新主人點頭，拿出了房本。
「如假包換。」
時序一下急紅了眼，把房本搶了過來。
「不可能，不可能！」
「肯定是假的！」
他想撕掉房本，新主人趕緊搶過來，叫上保鏢把他扔了出來。
時序砸在地上，五髒六腑都在疼。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被關上的大門，喃喃自語：
「肯定是假的。」
「這是姐姐給我的教訓而已，她怎麼可能真的不要我。」
時序不相信，他又跑到公司樓下。
可此時公司已經人走樓空，隻有寥寥幾個員工在。
小助理就是其中之一。
時序揪住小助理就問：「我姐呢，我家那麼大個公司呢！」
小助理不滿時序已久，一把推開他，嫌惡地拍了拍衣服。
「你姐出國咯，你姐不要你咯。」
「讓你整天無所事事就知道花天酒地，連公司挪到海外了都不知道，活該。」
「姐一邊忙著做生意賺錢，一邊還要照顧你養你，你倒好，長大了成白眼狼了。」
時序被踩到了痛點，跳著腳反駁：「我不是！」
「我姐才沒有不要我！」
小助理「嘖」了一聲：「你不是白眼狼你不在梁清聿給你姐難堪的時候給她撐腰，幫她說話？」
「你不是白眼狼你會和孫怡不清不楚地攪在一起，還在你家祠堂醬醬釀釀？」
「說這話也不怕閃了你的舌頭。」
小助理翻了個白眼，扭頭走了。
時序愣在原地，喃喃自語：「我不是，我不是……」
「祠堂，老宅。」
他轉頭又往老宅奔去。
直到晚上，他才跑到老宅外。
可這次，他沒有看到坐在門口的鍾叔。
隻有一把冰冷無情的鐵鎖。
老宅周圍，還被警戒線圍上了。
時序想闖，周圍發出警報，立即有保安衝出來攔住他。
「這是我家，別攔我，這是我家！」
保安壓根不信。
「這還是我家呢，沒見我在這兒守著呢。」
他們直接把時序扔了出去。
「滾滾滾，別什麼阿貓阿狗都衝進來。」
「下次再來，打斷你的腿！」
時序呆呆地坐在地上，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姐姐不要我了。」
「她真的不要我了。」
「為什麼啊，姐……」
「我沒有不聽你的話，我隻是……隻是想讓你多關注我一點，少忙點工作而已。」
「可你陪我的時間越來越少，你隻會用錢打發我，隻會一味的給我安排我的一切，我隻是想稍稍反抗一下。」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姐……」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我乖乖聽話，我不作了，你回來好不好，姐姐。」
「姐！」
時序掩面痛哭，自責和懊悔將他淹沒。
10
小助理聲音帶著試探：「寧姐，你會後悔嗎？」
聽她說完這些，我嘆了一口氣。
搖搖頭：「不會。」
我想起來，時序是青春期那會兒開始討厭我的。
那時他叛逆，頑劣，而公司又恰好處於風口浪尖上，我壓根沒有時間去開導他。
我以為他和我一起經歷了最難的那個階段，他見過我的辛苦，見過我的狼狽，我覺得他是理解我的。
我想著他長大就好了。
可是，金錢就是一個染缸。
到了國外他更加不受控制。
一來二去，他沒有堅守住本心。
我還想起，時序剛回國那會兒，孫怡和他同齡，又時常崇拜地看著他，許是那會兒他對孫怡有了心思。
其實那會兒我想過，他們在一起也好，我覺得我不會看錯人。
可後來我去問孫怡，孫怡說隻把時序當哥哥。
時序也說，隻把孫怡當朋友。
我也隻能放棄。
誰知道後來會變成這樣呢。
當真是人心隔肚皮，猜測不得。
小助理想起什麼，又興致勃勃地開口：
「姐，孫怡被梁家封S了！」
「你走後，她不S心還想去找梁清聿，直接被梁家攔住，全行業封S！」
「還有，梁清聿來找過你好幾次了。」
聽她說，我出國的當晚，梁清聿就來公司找我了。
拿著那枚戒指。
他思來想去，他還是想娶我的。
他還認為，我還是在和他鬧小脾氣。
當聽到小助理說我出國之後，梁清聿臉色僵了一瞬。
「出國？」
「我怎麼不知道！」
「姐半個月前的決定的。」
他想起來，半個月前，時序生日那晚。
無數個被他忽略的點在腦海匯集，串成一條線。
「那天晚上，她就已經決定離開了嗎？」
梁清聿呼吸有些不順暢，他攥緊了手裡的戒指。
匆匆扭頭去找我。
可別墅，空了。
老宅，被封了。
梁清聿心裡的恐慌逐漸放大，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遊走，尋找。
瘋狂撥打我的電話。
可永遠隻有一個機械聲。
「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時寧，時寧！」
梁清聿一個趔趄，跪在地上，手裡的戒指滾落，掉進了下水道裡。
他倉惶的爬過去想抓住，終究是空了。
「時寧，你好狠的心。」
「十年的感情，你說走就走。」
「我和孫怡又沒有發生什麼, 我清清白白，是她勾搭上來。」
「我那麼愛你。」
梁清聿撐著站起來, 說著說著，忽然笑了。
「時寧, 我不信，我不信你放下了。」
之後每一天, 他都在找我。
還查了我在國外的公司地址。
一副要來找我的樣子。
說到這裡, 小助理提醒我：「我今天特意留意了一下, 梁清聿已經去機場了，姐你小心點。」
「沒事，他上不了飛機。」
早在出國那會兒, 我就給梁家人發去消息了。
他們是不會允許梁清聿來找我的。
畢竟再鬧出什麼醜聞，梁家還要不要臉。
11
意料之中, 梁清聿被梁家帶回去了。
並且迅速給他安排了聯姻。
梁清聿S活不肯。
「我有未婚妻，我不接受！」
迎面而來的, 是梁父的一巴掌。
「十年前你擅自宣布和時家那丫頭訂婚，本就讓梁家丟盡了臉面！」
「幸好時寧爭氣，自己把時家撐了起來，讓這樁婚事沒那麼難看。」
「可你拖了十年不娶人家, 你到底想幹什麼？」
「背地裡胡來也就算了，竟還鬧到了媒體面前, 還是和未來小叔子搶一個女人！」
「梁清聿, 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兒, 你要麼給我滾出梁家, 要麼給我好好結婚。」
梁清聿一副心S的樣子：「我想和時寧結婚。」
「我從小就喜歡她, 當初好不容易把她和我綁在一起。」
「是我不好, 我不該迷了眼，不該那樣對她。」
「我要去把她找回來……」
梁父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
「找不回來了，時寧那丫頭看著好說話, 實際心硬得很, 她決定了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人家連親生弟弟都不要，還會要你？」
他用餘光看我，酒杯不輕不重地放在桌上，薄唇不悅地抿起。
「（從」梁清聿就這麼被看起來了。
他在自己房間裡, 整日整日看著和我有關的一切，瘋狂回憶以前。
最後, 竟病了。
我收到梁母的消息時，已經是三個月後了。
「時寧，你就當可憐可憐阿聿, 回來看他一眼, 可以嗎？」
梁母哽咽著, 訴說著梁清聿的病情。
我耐心地聽完。
「梁夫人，我不是醫生。」
隨後，我掛了電話。
我可憐梁清聿, 那誰來可憐十八歲的我？
我當初那麼努力, 那麼拼命。
不就是為了將來能讓梁清聿出一口氣，能堂堂正正不被詬病的嫁給他嗎？
不就是為了時序能有更多選擇，更多資源, 更好的未來嗎？
他們，都不值得我可憐。
從今往後，我隻愛我自己。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