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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為母 3334 2025-04-07 15:3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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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是外室之女,卻自幼被調包,換去了大夫人身邊做嫡女。


     


    原以為我那外室親娘,是舐犢情深,為我計長遠。


     


    她卻說:「你不答應替我藥S那黃臉婆,明天我就昭告天下,你要與那窮舉子私奔,我看你那侯府的婚事還保不保得住!」


     


    原來她隻拿我當工具,想靠著這層血緣,擺布我。


     


    我不再有任何遲疑。


     


    回府後,直接叩響了大夫人的房門。


     


    1


     


    及笄前幾日,許久未曾謀面的父親,邁進了我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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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是猛地被我十八變的相貌,晃了眼。


     


    他先是恍惚好一陣,頗有懊惱之意地皺眉喃喃:「怎麼一點也不像。」


     


    我恭順向他請安問禮,問他前來所為何事?


     


    他後又沒頭沒尾甩起袖風:「呆板無趣,倒是跟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就此凜凜背過身去,不願再多看我一眼。


     


    疏離和冷漠,來得猝不及防。


     


    但我並無覺著不妥。


     


    畢竟從小到大,父親,對我來說,稱謂而已,別無其他。


     


    記憶中,他何止不曾抱過我,連對我說句話,都已是感恩戴德。


     


    懵懂之初,我也曾經不住在女學做同窗的世家小姐們奚落,小心翼翼問母親:「是不是因為我不好,父親才不喜我。」


     


    母親碾著佛釧的手一頓。


     


    睜開看向我的眼眸,一片清明:「不,是有些人,壓根就不配喜歡你。」


     


    出乎意料,父親竟能記得我及笄。


     


    「跟我走吧,為父給你準備了生辰禮。」


     


    他冷冷丟下一句話,便決然離去,行步如飛。


     


    我很是狼狽追在後面,才上了他的馬車。


     


    卻仍壓不住那份期待,雀躍不止。


     


    直到韁繩一勒,五柳巷的牌坊,頓顯在車簾外。


     


    我微翹的嘴角,懸凝僵滯。


     


    雖然從未踏足,但這五柳巷,卻是全京城都津津樂道的名勝之地。


     


    不止楊柳拂堤醉春煙。


     


    更是我父親長寧侯,十六年如一日,在這兒金屋藏嬌,養了一門外室。


     


    2


     


    從前以為這五柳巷與侯府隔著千山萬水。


     


    如今才知,不過就半刻鍾的腳程。


     


    抬抬腿就能往返,父親愣是一年到頭扎在這,回不來幾次。


     


    便是回來了,也是對母親惡言相向。


     


    最過分的一次,直接打掉了母親手裡的佛釧,還踢翻了燃著香火的香爐。


     


    「你如此費盡心機謀害雲霜,還想洗清罪孽?


     


    「即便你的禱告傳到靈霄寶殿,就你這種心狠手辣的毒婦,佛祖也隻會讓你不得輪回,下十八層地獄!」


     


    彼時我還小,不懂發生了什麼。


     


    隻曉得那是最惡毒的咒念。


     


    唯有十惡不赦之人,才理應得到這種懲罰。


     


    可我整日跟在母親身邊,我敢用性命擔保。


     


    她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無緣無故的責難,難免讓我以為父親就是這樣一個喜怒無常的暴虐之人。


     


    可眼前見他溫柔體貼至極,說出口的話音比山澗溪流還要沁脾澤潤,我陡然明白。


     


    母親明明無過錯。


     


    可她的存在,就是錯。


     


    3


     


    所謂的生辰禮,竟是我的身世。


     


    我並非母親的親生女兒,而是她的孩子不幸夭折後,與她生子時間相差無幾誕下我的柳雲霜,懇求父親,替她完成調包把戲的假嫡女。


     


    父親對她千依百順,自然無有不應。


     


    而她這麼做的理由:


     


    「當個侯府嫡女,那可是千般好萬般好。


     


    「我就是吃了這層虧,才一直不得名分,怎能忍心讓你走我的老路。」


     


    說這話時,早已過妙齡的柳雲霜,仍是語氣綿軟,婀娜嬌滴。


     


    身段弱不禁風的搖搖欲墜。


     


    尤其是她瞥見一旁的父親難掩愧疚,豁然又因她的話眼露兇狠而咬牙切齒時,她克制不住地聲淚俱下,擁我入懷:


     


    「我的兒,若不是當年侯府容不下我,我無論如何也不忍與你骨肉分離。


     


    「一眨眼,你都長這麼大了,快,快叫一聲娘。」


     


    她煽情地用手指撫摸我臉頰。


     


    迫切的語調,痛心的眼淚,無不是想表露於心不忍,舐犢憐愛。


     


    可在父親看不到的角度。


     


    眸底的蔑然和冷漠,格外分明。


     


    我冷眼瞧著她,未予任何回應。


     


    不一會,她演不下去了。


     


    用求助的眼神,望向父親。


     


    父親立馬教訓我:


     


    「目無尊長的東西,這些年,你的教養都學狗肚子裡了!還不向你母親見禮!」


     


    「我母親?」


     


    終是沒按捺住,我勾挑起譏諷:


     


    「我母親安坐於侯府宅內,正潛心向神靈禱告,我何來第二個母親,還是一個不得名分、鳩佔鵲巢的……侍婢?」


     


    沒錯,柳雲霜曾做了母親十餘年的貼身侍婢。


     


    卻也是外祖父唯一一次悖逆鎮國公出身的外祖母,留下的庶女。


     


    左右相伴,雲泥之別。


     


    一直享受著嫡女榮華的母親莫名淪為霸凌弱者的上位者,而始終不曾得到應有一切的柳雲霜成了所有人憐憫的對象。


     


    到頭來。


     


    外祖父霸佔了外祖母的家產,予她作陪嫁。


     


    跟母親一母同胞的舅舅,不顧天下人嗤笑,背她走十裡紅妝。


     


    父親更是在本該迎娶母親那日,奔赴五柳巷拜堂洞房,讓母親一人應對世人嗤笑,受盡屈辱。


     


    柳雲霜幾乎得到了一切。


     


    而唯一被落下的名分。


     


    她凌厲又飽含野心的眼神告訴我。


     


    忍辱蟄伏十六年。


     


    她等的,就是這一天。


     


    4


     


    我不客氣地羞辱,父親發了大火。


     


    柳雲霜端著慈母的大度將他支開。


     


    剛拉我進屋關上門,她立馬換上另一副面孔:


     


    「我不管你信或不信,血脈相承,懷胎十月,你就是我柳雲霜的親生女兒。」


     


    冷傲,凌人,又不容反駁。


     


    她仗著生了我這一樁大功勞,施以壓迫感,踱在我周圍。


     


    不時用眼刀掃著我。


     


    無聲在警醒,忤逆尊長,不孝親眷。


     


    這麼大一頂帽子壓下來,我,可能受得住?


     


    「說吧,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讓我做什麼?」


     


    我不以為意垂下眼眸,淡淡吹開茶碗裡飄來的茶梗,同她開門見山。


     


    落在她眼中,成了退讓和屈服。


     


    得意與輕蔑不經意袒露。


     


    轉而親昵挨著我坐下時,又迅速變成感動與驚喜:


     


    「為娘就知道,你在那老妖婆那過得不好,心裡怨娘才說了那些氣話。


     


    「不妨事,娘已經想到了辦法,讓能咱們光明正大地做母女,隻是……還需你心疼心疼娘,幫著做件小事。」


     


    不等我應不應。


     


    柳雲霜已自顧自拿出一包藥。


     


    嘴上說著,不過是能讓人昏睡些、不能理事的蒙汗藥,好讓她不日以平妻進門後,能順理成章奪得掌家之權。


     


    可淡淡的杏仁味,隨之揚起。


     


    我一聞即知。


     


    這是最烈的穿腸毒藥,指甲蓋大小,就能讓人喪命。


     


    女學不設岐黃,可母親私請女醫,教我識醫辨毒。


     


    是為常言「防人之心不可無」。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


     


    世人還不曾欺害我,親生母親卻要我身首異處。


     


    「我朝律法嚴明,謀害親長,處以車裂。」


     


    堂而皇之被我揭穿謊言,柳雲霜偽飾的笑容掛不住了。


     


    她索性也不裝了,直接和盤託出:


     


    「沒錯,如今你父親官進三品,你外祖父和舅父也要返京赴任,多的是人為我撐腰,柳月瓊那個老妖婦S便S了,有什麼大不了。


     


    「你可是我親生女兒,我還能把你綁了,送到衙門不成。」


     


    話說得有理有據有底氣。


     


    可萬一事情敗露,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撇得一幹二淨。


     


    明面上,我是做了十六年的侯府嫡女。


     


    屆時我喊冤喊破了天,又有誰會相信,我會為了一個外室謀害自己的母親。


     


    至於手刃尊親的理由。


     


    我忽然想起來,女學這幾日為何謠言四起,說我和棋藝夫子交往過甚,行跡詭異。


     


    與我幾已說定親事的定南侯府,本該納採,也各種緣由推脫,晚了七日。


     


    天穹陰雲劇變。


     


    帶著潮意的涼風呼呼地灌進窗子,令人不自主地肩膀抖瑟。


     


    麻木失溫的感覺正欲蔓延。


     


    我猛地站起身:


     


    「今日我就當沒來過,你的話我也全當沒聽過。


     


    「從此,我沒有你這樣的生母,你也沒有我這個女兒,你我就當從不相識!」


     


    虎毒不食子。


     


    一個母親,竟然拿著女兒的名節做陰局,謀私利。


     


    念著血親,這已是我最底線的讓步和忍耐。


     


    然而手指尖剛剛觸及房門。


     


    「你這是要跟我劃清界限?」


     


    我話說得如此之重,以為她多少會找補兩下。


     


    未曾想到。


     


    柳雲霜不僅毫無愧疚之意,反而勢在必得地吟吟笑出聲:


     


    「想什麼呢,你是我生的,如今連這點小忙都不願意報答我,那我就隻能討回你這副肉身了。


     


    「明日我就昭告天下,你是怎樣不顧廉恥,要與那窮舉子私奔。


     


    「聽說那你未來婆母定南侯夫人,眼裡最是揉不得沙子,不知你這樣名聲盡毀的兒媳婦,還能不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5


     


    我沒帶自己的馬車,隻能走回去。


     


    淋了一路的雨。


     


    丫鬟買了把傘想為我撐上,可我跑得又急又猛,她們根本追不上。


     


    我已經很努力念著閨儀誡訓,控制住腳步。


     


    身後卻像有生猛禽獸追著一般,我不自覺地奔向雨裡。


     


    隻因方才禽獸衝我亮起獠牙時,我沒有退縮,而是反身衝著她罩門刺了一劍。


     


    「你今日膽敢用生母之名要挾我,不過是以為我會方寸大亂,會被你巧言蠱惑,會被你道德綁架。可惜啊,早在十年前,我就知道真相了。


     


    「我還知道,你陰險狡詐,三番五次利用我構陷母親,在父親面前蓄意栽贓,今日更是有這藥粉為證,坐實了你謀害之名!


     


    「若我將這些全都捅出去,你一個無名無分外室的話,不見得有沒有人信,可丟了這張偽善的面皮子,侯府的門檻你這輩子也別想再邁進去!


     


    「還妄想做我母親?你也配!」


     


    柳雲霜再笑不出來。


     


    轉而陰狠地龇起嘴角,戾氣橫生。


     


    使我一時無比爽快。


     


    卻又不多時,胸口燃起的一團火,燒得我快要窒息。


     


    柳雲霜追在我後面喊:


     


    「好哇,你說啊!有我這樣的生母,我看你尊貴的侯府嫡女身份還保不保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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