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爸又硬著頭皮去村長家借了這兩萬，村長拉著我爸說了半天的話：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以後還是要低調一點。」
說得我爸面紅耳赤。
等我們好不容易平了賬風塵僕僕趕回家，卻發現門口堵著一大群人吵吵嚷嚷。
走近才看清是幾個大漢把我媽給攔在了門外：
「你兒子已經把這套房子抵押給我們了，要麼現在你們幫他還上錢，不然這房子就是我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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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終於趕了回來，跟門口的大漢又爭取了三天讓我們搬家的時間才讓我們成功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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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弟自從有了小錦給的那輛車之後就混進了一個都是些本地二代的車友群。
本想著能跟這些二代打成一片，沒想到他們都對我弟十分冷淡，隻有一個叫「阿風」的人每次都跟在他後面捧臭腳。
以至於後來兩人的關系十分的鐵，阿風說在做一個項目，苦於沒錢，於是就找我弟開口。
我弟在他面前一直的形象都是不差錢的富家少爺，雖然自己手上沒多少錢，但為了面子還是投了他兩萬先試試水。
沒想到才幾天阿風就還了 3 萬回來。
我弟覺得這項目確實值錢，後面越投越多。
到買房的前夕，阿風那邊剛好說這次有個很好的機會，要是投了可以大賺一筆。
我弟還是沒抵住誘惑，想著反正馬上就要搬進新房，就悄悄把家裡的房子拿去抵押了。
誰知阿風這次收了錢之後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徹底聯系不上了。
後面小錦又把他告了，家裡的錢都還賬了，沒錢再繼續負擔貸款那邊的高額利息，這才敗露。
「之前不是說那個工程要分紅嗎？分了紅就有錢了。」
我弟聽我媽提起此事更是氣得一拳砸在了茶幾上：
「當時那個女人說如果籤協議的話我就成了責任人，工地出了事要我承擔，我就聽了她的話，今天我去要錢，人家根本就不認，還把我趕了出來！」
我媽當時收的彩禮錢已經被她打麻將做美容花掉了不少，剩下的全部拿出來也贖不回房子。
家裡陷入了壓抑的沉默氛圍，我倒是沒什麼感覺。
反正房子又不是我的錢也不是我欠的。
當晚我就提著我早就收拾好的行李連夜跑路了。
多日不見的小錦就在樓下等著我，聽我說了今天的事也是唏噓不已：
「嘖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不過話說回來，你媽不是要讓你嫁人？你這麼容易就跑出來了？」
我的嘴角勾了勾，嘲諷意味十足：
「我這前三十年都太乖了，他們可能做夢都沒想過我會跑吧？真想看看他們明天是什麼表情。」
「你可想好了，走了就沒有再回去的道理了，你媽彩禮都給你弟還錢了，你現在跑了男方那邊要讓她退彩禮她退不出來可是要坐牢的，你真不後悔？」
「不後悔，彩禮是她收的，還不如讓她自己嫁過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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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林家出來後直接注銷了以前的電話卡，換了手機，讓他們徹底聯系不上我。
小錦陪我去派出所改名，我想了好久好久，最終還是娶了「新」這個字。
一切重新開始。
小錦也很開心，帶著我一起去吃飯慶祝，飯才吃到一半就接到了 4s 店打來的電話：
「什麼？被他開走了？？」
我放下筷子：
「怎麼了？」
「4s 店說林耀祖把那輛奔馳開走了。」
這是我和小錦都沒想到的，那輛車拿回來之後小錦因為嫌髒直接送去 4s 店深度清潔保養，還特地選了一家離我家很遠的郊區店，沒想到這都能被我弟找到。
因為當時我弟把這車看得跟自己的眼珠子一樣，所以小錦走的時候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把我弟手上那把鑰匙拿走，這才讓他有了可乘之機，4s 店的工作人員見他有鑰匙直接讓他開走了。
我有點著急：
「那怎麼辦？要不還是快點報警吧？」
小錦想了想，掏出手機給好幾位出租車師傅發了幾條相同的信息：
「師傅麻煩幫我留意一下這輛車，能提供位置信息的，一條消息一百塊。」
城市裡的出租車司機都是有自己的小群的，這條「懸賞令」很快就在全城的出租師傅們之間瘋傳，沒多久就接到了我的實時動向：
「看到那輛車了，現在正在城北高架橋。」
「跟上他，看他最後去了哪，500 清師傅喝茶。」
「得嘞~」
這一頓操作看得我一愣一愣的，最終我弟把車開到了一家偏僻的汽車修理廠，我和小錦也隨後趕到。
遠遠地就看見我弟跟老板比比劃劃，好像要把車拆了賣配件。
一直到看著我弟一個人從修理廠出來，小錦才報了警。
犯罪事實已經成立，證據確鑿，我弟兩小時不到就落網了。
但我沒想到，他偷車被抓，我也會被拘留。
「你好，你現在涉嫌指使他人犯罪，跟我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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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媽在警局見到了失聯多日的我，卻沒有我想象中的憤怒，而是十分親切地拉著我，跟我說好話：
「招弟啊，以前是媽不好，那家人家你不想嫁就不嫁了，媽不怪你，隻是這次可是你親弟弟，你可不能不管她呀！」
這話聽得我是雲裡霧裡，直到警察跟我說，賣車所得的贓款最終進了我的銀行卡賬戶，我弟一口咬定，是我指使他去偷車的，我才是主謀。
我簡直是被氣笑了。
說他聰明他跑去偷車，說他笨吧還知道把車拆開賣，還知道用我的卡收錢。
還好那段時間我一直跟小錦待在一起，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我的清白。
我爸媽全程都在一口一個白眼狼地罵我，我充耳不聞，直到小錦開車來接我，他們看著小錦瞬間就轉移了炮火：
「都是你這個賤人！把我們家害成這樣！我告訴你！你最好想辦法把我兒子弄出來，不然你也不想你肚子裡的孩子有個坐牢的爸爸吧？」
小錦不耐煩地掏掏耳朵，伸手把腰間的「孕肚」解了下來：
「什麼孩子啊？我可沒什麼孩子。」
父母看著她的動作目眦欲裂，這才意識到他們一直都被耍了，氣得上前就要動手。
小錦冷笑著甩出一張照片，上面正是上次我見過的那個合照上讓我很眼熟的女孩：
「還記得她嗎？她倒是真的懷了你們家的孩子，你們是怎麼對她的呢？」
「你們還不知道吧？她已經被你們逼S了，你們就是罪魁禍首，你們自己幹的事情你們心裡清楚。
人在做天在看，她的鬼魂每天都會去纏著你們，這些都是你們罪有應得！你們的報應還在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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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錦一起去了那個女孩的墓地。
她叫暖暖，是個很漂亮的女孩。
我這才認出，她好像是我弟大學時的初戀女友。
隻是那時候我被我媽安排去了外地打工，隻見過幾次面。
她和小錦家家境都不錯，從小就是好朋友，一直到小錦出國遊學了兩年，而暖暖則留在了國內。
這兩年暖暖在大學和我弟談了戀愛，我媽起初是對暖暖並不滿意的，因為她做飯家務一個都不會做，而且還有一個弟弟。
但是看在她家境不錯的份上，也沒有對她太苛刻。
直到一次意外，暖暖的父母弟弟和外公在一次車禍中全部去世，外婆也沒能經得起打擊病發離世了。
短短一個月，暖暖的所有親人都離她而去，本想從男友這裡尋找一點安慰，沒想到卻被我弟斷崖式分手，分手原因也是十分的可笑：
「我媽說了，你這種女人是掃把星, 把你自己家的人都克S了，我們家可不敢要你。」
這些話對於當時的暖暖無疑是致命的打擊，暖暖的日記裡時常會出現「都是我害S了他們」的字眼。
最終在重度抑鬱症下，她選擇了自S。
一直到她的屍體被人發現, 法醫在屍檢時竟然查出當時她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她的遺物一直都由小錦保管著, 但日記的內容並不完整, 隻能從隻言片語裡得知一些男方的信息，就包括那些「4:30 起床做飯、林家人的飲食口味」等。
直到林母把這「林府家規」發到網上，小錦才確定了「罪魁禍首」。
「暖暖，我替你報仇了，希望你在那邊能跟家人團聚，天天開心。」
回去的路上小錦問我接下來的打算。
其實我也有點迷茫。
我初中畢業就被我媽嫁了出去, 對方不但常年酗酒還家暴，後來檢查出我很難生育後更是直接跟我離了婚。
我媽說這種生不出孩子被婆家「休了」的女兒是很丟人的。
還說我要學歷沒學歷，出去也找不到工作，她還願意讓我繼續住在家裡給我一口飯吃是天大的恩情。
回望我這前半生好像始終都是圍繞著一個並不幸福的家庭而消耗自己，從沒有一天為自己活過。
可是就像我媽說的那樣，我要學歷沒學歷，就算真的出去自己生活又能好到哪去呢？
小錦聽完我的想法十分不贊同，她說：
「有的人出生就在羅馬，而有的人生來就在吃人的沼澤。
但那些沼澤裡的人最大的悲哀不是他們的出生，而是其實他們隻要輕輕地嘗試站起身，就會發現束縛住他們手腳的泥沼隻不過是一個剛到腳踝的小土坑而已, 而他們大部分的人一生卻都隻會坐在這個土坑裡可笑地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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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小錦給了我許多書, 讓我看到了原來我也有很多可能性。
我準備繼續讀書，參加成人高考，以後想當一個會計, 找個安穩的工作。
但是聽說我爸媽那邊好像是過得不太好。
我弟被判了刑, 馬上要進去踩縫纫機。
那家給了彩禮的人家找上了門。
我媽把家裡值錢的東西全部賣了也湊不夠錢, 我爸這段時間也是天天打她,
我既怕還不上錢要坐牢，又受不了天天挨打, 直接帶著家裡的所有值錢的東西跑路了。
後來聽說我媽還是被我爸和弟弟找到了，還被打進了醫院。
我媽在醫院給我打電話：
「招弟啊，從前是媽錯了, 你來醫院看看媽吧，你畢竟是我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媽現在隻有你了。」
我忙著學習哪有工夫管她。
「這個月的 500 赡養費我給我爸打過去了, 以後沒事別聯系我，還有, 我叫林新。」
21
後來我順利拿到了會計從業資格證, 找到了一份理想的工作。
聽說我弟林家最終也沒能贖回房子, 現在好像搬回鄉下了。
這天接到了一個以前小區樓下快遞點的電話：
「你們家這有個快遞放了好久好久了，我們馬上搬倉庫了，你還要不要了。」
我好奇去了一趟！沒想到居然是當年我媽找大師定做的「林府」牌匾。
我把它扛了回去, 還不忘給小錦拍了張照片過去。
經歷過大風浪的吃瓜網友們，都也被這抽象的家規震懾了。
「（「」對面的小錦差點笑出豬叫：
【救命啊, S去的記憶突然攻～急～我。】
我笑著打開家門，穿著圍裙的男人見我扛著大家伙連忙放下鍋鏟來幫忙。
屋裡的小奶團子也上前迎接：
「媽媽～這個是什麼呀？」
我揉了揉他的腦袋：
「是一個很貴很貴的笑話哦～走吧，我們要開飯咯～」
「好～」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