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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等春歸 3875 2025-04-02 14:0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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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這裡有兩百洋錢!香如姑娘還是陪我!」


     


    張媽媽笑沒了眼。


     


    她買回來香如姑娘才幾個錢?隻倒了個手,一晚上賺了個好多倍。


     


    鬥勝的男人去掀香如姑娘的裙底,淫笑道:「快瞧,還真是大家小姐呢!」


     


    「喲,三寸金蓮!」


     


    香如姑娘官家小姐的名聲給倚翠樓帶了好些生意。


     


    也就是這段時間,丫頭裡面也出了一個姑娘。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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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那個往上升一升的,我不知道她以前的名字,隻知道她當了姑娘以後的名兒叫翠蘭。


     


    翠蘭抹著大紅的口脂,像是吃了S孩子似的。


     


    站在門前頭使喚我。


     


    「翠兒,晚上你幫我打個洗腳水來。」


     


    我點點頭。


     


    實際上,像她這樣爬上去的姑娘,不值錢的。


     


    她什麼人都得接,總之是其他姑娘不要的,都給她。


     


    不過翠蘭很樂意。


     


    她說:「進了這倚翠樓,都是婊子和婊子養的。體面道德那都是說給旁人聽的,對咱們女人,吃飽飯才是真的。」


     


    「就得承認咱是女人,兩腿一張,我就什麼都有了。」


     


    我隻承認,她說得有一點是對的。


     


    那就是吃飽飯才是真的。


     


    我把翠蘭的話說給香如姑娘聽。


     


    香如姑娘深深看了我一眼,但是她沒說翠蘭是對是錯。


     


    「這年頭,活下來都不容易,個人有個人的活法。」


     


    個人有個人的活法。


     


    那翠蘭選的活法肯定不好。


     


    因為從她當了姑娘以後,隻活了短短一年。


     


    一年時間,翠蘭使喚我並不多,她是逮誰使喚誰,有的丫頭看不過眼,使了壞。


     


    翠蘭那天晚上就被一個二百斤的屠戶折騰S了。


     


    臨S前,她還想叫著張媽媽給治治,張媽媽沒來,忙著跟屠戶爭要多賠幾個錢。


     


    聽莽子說,她渾身青紫,腸子都快掉出來。


     


    我就想,換名字,哪有那麼多好處。名字越貴,就越慘。


     


    我問香如姑娘,她的名字貴不貴。


     


    香如姑娘說不貴,就是單單的一陣花香罷了。


     


    我放了心。


     


    不貴好,不貴好。


     


    不貴的名字才能活得長久。


     


    我見香如姑娘,哪怕是最開始被她丈夫送來倚翠樓的時候,她都是從來都是一種生機勃勃,積極向上的樣子,沒有多失魂落魄。


     


    可偏這一天她回來的時候好像丟了魂一樣。


     


    「怎麼是他?」


     


    我疑惑望向香如姑娘,姑娘眼裡流轉著各種我看不見的情緒,她言語酸楚:「翠兒,我怎麼能在這裡遇見他呢?」


     


    他是誰呢?香如姑娘不肯說。


     


    可從那以後,香如姑娘又多了個熟客。


     


    為什麼我說那是個熟客,因為他沒有富商那樣的財力,沒法兒包下香如姑娘這樣的牌面。


     


    香如姑娘也很是奇怪,以往隻有她自個兒在倚翠樓的時候,她見誰都是一副芙蓉面,言笑晏晏。


     


    現在伺候完一些客人以後,她漸漸地就不開心了,有時候喚我上水,不斷擦洗。


     


    「翠兒,我不想在這裡了。」


     


    我也不想在這裡,姑娘。


     


    可我更不想在湖裡。


     


    直到後來我躲在了姑娘的門外,聽見兩人互訴衷腸。


     


    我才知曉,那竟然是香如姑娘從前沒成親時候的情郎。


     


    7


     


    潘良遠是香如姑娘的先生。


     


    就是畫本子裡面最俗套的學生夫子的舊橋段,貌美的大家小姐愛上了斯文俊秀的先生。


     


    畫本子裡面往往會有棒打鴛鴦的爹娘。


     


    香如姑娘也不例外。


     


    她的爹娘不同意,趕走了潘良遠還相看了人家,短短時間就把香如姑娘嫁了出去。


     


    大家閨秀,要的是個臉面!怎麼能跟個窮先生搞到一起?必須是門當戶對的。


     


    可香如姑娘嫁的隻是個空有名頭的殼子,一家子內裡都給大煙腐蝕透了。


     


    姑娘她爹知曉了這件事兒,當是自己害了姑娘,生生氣S,姑娘的娘也在不久後疾病纏身,鬱鬱而亡。


     


    煙筒子一家敗光了家產,就打起了香如姑娘的主意。


     


    窯子,永遠是女人們最容易去的去處。


     


    五十個洋錢,六個我,幾管子大煙。


     


    鄭家最嬌慣的大小姐,變成了胭脂巷倚翠樓的頭牌花娘香如。


     


    門窗推開的瞬間,數目相對。


     


    昔日情人見面場景,竟然是這種難堪景象。


     


    潘良遠沒說話,待眾人散盡,他上前來拉香如姑娘的手。


     


    香如姑娘也沒說話,又如同剛進樓那天一樣默默流淚。


     


    從那以後,潘良遠來得勤快了。


     


    香如姑娘也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後來小鳥依人靠在潘先生的身上。


     


    沒人的時候,她也會捧著信一遍一遍看。


     


    我守在一旁,看著香如姑娘手中的信漸漸發黃。


     


    8


     


    我暗戳戳的跟香如姑娘扯闲篇。


     


    我說樓裡的翠兒,說我挨的那二十鞭子。


     


    說湫水河淤泥底下爛掉的信和真心。


     


    香如姑娘笑著摸我的頭:「翠兒,你真是好心腸。」


     


    片刻後她攥住我的衣袖,輕輕地念那信給我聽。


     


    「願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春婉,你要等我。」


     


    「翠兒,他不一樣的。」


     


    「有機會兒真得叫你認認字兒。」


     


    我太過蠢笨,即便香如姑娘這兩年有意識教我一點兒,我也識不得幾個字。


     


    那上面的等我現在已經能認識了。


     


    可認識不認識又有什麼關系呢?


     


    秋萍姑娘的趙郎也叫她等。


     


    男人的話信不得。


     


    開了年,潘良遠來的次數少了,香如姑娘卻還是不問他,每次等他來依舊是柔聲細語。


     


    我看著姑娘不爭氣,每回就想在裡頭摻和搗亂。


     


    香如姑娘就笑盈盈地推開我,潘良遠也不曾怒過。


     


    或許,潘良遠真的和趙郎不一樣?


     


    我不曉得。


     


    潘良遠開始跟姑娘說什麼薨了,什麼新國之類的。


     


    還說什麼皇帝下臺了,民主,自由。


     


    管他呢。


     


    外邊的天蓋不到倚翠樓頭上,倚翠樓隻有看不見黑乎乎的樓頂。


     


    潘良遠來得更少了。


     


    香如姑娘的身價也漸漸地不如往常。


     


    她開始哭,開始發呆。


     


    她開始問我:「翠兒,他會來的吧?他一定會來接我的吧?」


     


    我緊緊抓住她的手。


     


    「會的會的,姑娘,他一定會來的。」


     


    姑娘哭夠了,臉上又掛上笑。


     


    「翠兒,你有什麼願望嗎?」


     


    我的願望?我這種人也能有願望嗎?


     


    我隻想吃飽飯。


     


    我眼中的疑惑彷徨讓姑娘樂了起來,她好像看透了我一樣。


     


    「就是除了自己吃飯以外的事兒,你想做什麼?」


     


    除了吃飯以外的事兒……


     


    我想讓娘回來,想讓娘也能吃飽飯,想讓路上的四兒也吃飽飯,畢竟我們還有一塊兒挖過草根的情誼。


     


    我還想看看外邊的天是啥樣的,我還想認識字兒……


     


    說完我小心翼翼抬頭看姑娘。


     


    「姑娘,我是不是想要的太多了?」


     


    阿娘說了,想要的太多,就什麼都要不了。


     


    香如姑娘又哭了,摟著我淚眼婆娑。


     


    「不多,翠兒,不多。」


     


    9


     


    綠草和黃葉。


     


    馬褂子和西裝。


     


    樓裡漸漸地也時興起洋裝。


     


    潘良遠斷斷續續來了好多回兒,但是從來沒提過帶姑娘走。


     


    姑娘越來越S氣沉沉,身上也漸漸地散發一種暮氣。


     


    我看著著急,生生地憋了好多天,等潘良遠再來的時候,冒著打鞭子的風險攔住他。


     


    「你什麼時候帶姑娘走?」


     


    潘良遠一臉詫異,似乎是在疑惑我這樣的低賤丫頭怎麼敢質疑他這個客人。


     


    等他再走的時候,我回房,看見姑娘又像是蒲草遇春一般了。


     


    整個人煥然一新,散發著蓬勃的生機。


     


    「翠兒!他是來帶我走的!」


     


    香如姑娘像是半大的孩子一樣在房裡蹦蹦跳跳。


     


    「隻叫我等三天,三天一過他就拿著媽媽要的錢來贖我!」


     


    我心裡為香如姑娘高興!


     


    走了好,這倚翠樓吃人!


     


    光我看見的就有三個了,奧不,兩個。


     


    香如姑娘是個好人,我希望她能走。


     


    可惜我不是張媽媽,我的希望也不是張媽媽的希望,張媽媽希望多掙錢。


     


    我私下跟樓裡的人打聽,贖走姑娘要多少洋錢,有說貳佰的,有說六百的,還有說一千的。


     


    我聽得龇牙咧嘴。


     


    名字賣出去那麼便宜,贖回來竟然這麼貴?


     


    隻三天。


     


    為了能多撈上一筆,張媽媽下了狠。


     


    不知道打哪找了幾個有錢的夯貨,又開始賣姑娘的尾鋪子。


     


    「往後啊,我這頭牌姑娘可就叫人贖出去了,今兒賣個尾鋪子,叫沒嘗過的爺嘗個新鮮!」


     


    這次張媽媽主動掀開香如姑娘的裙子,漏出一雙金蓮來。


     


    「鼻大而削使小,額高而削使平,謂之殘廢之人,兩足殘缺,何以為美?」


     


    「陋習!陋習呀!」


     


    有人抨擊香如姑娘的小腳。


     


    我不理解。


     


    頭前還有人衝著香如姑娘的金蓮豪擲千金呢。


     


    這響子倒開始有人嫌棄來了。


     


    不過大多數人,還是惦記香如姑娘的。


     


    一個豪商,花了大錢,包下了姑娘,不巧的是,當天潘良遠也來了。


     


    他憤怒質問張媽媽:「我不是包下了香如嗎?為什麼還要接待旁人?」


     


    張媽媽甩了一下帕子,臉上充滿了不屑:「這年頭啊,有錢的到哪都是爺,你那才幾個錢?」


     


    潘良遠好像受到了什麼重創,親眼看著香如姑娘被肥頭大耳的客商拉進了房間,踉踉跄跄走了。


     


    姑娘又一次失了神。


     


    「翠兒,你說他還會來嗎?」


     


    「會的,姑娘,會的。」


     


    「翠兒,他不會來了。」


     


    10


     


    豪商花了八百洋錢把人帶走了。


     


    臨走前,姑娘給了我一封信。


     


    「翠兒,他沒來就罷了,來了你就把這個給他。」


     


    「大概……他也不會來了。」


     


    我一直知道姑娘很聰明,但這一次,是我猜對了。


     


    前後隻差了不過片刻。


     


    前腳姑娘剛上了富商的車,後腳潘良遠就捧著一兜子洋錢過來了。


     


    「我來贖我的妻。」


     


    我的妻,多高尚的字眼,整個胭脂巷的姑娘期盼的就是這句話。


     


    哪怕有一個恩客,能說出這句話來,隻怕姑娘們都要把命給他。


     


    就是可惜,香如姑娘沒聽見,不對,不對,是春婉姐姐沒聽見。


     


    張媽媽看見潘良遠的時候,先是一愣,後面眼珠子轉了轉。


     


    我暗道不好,趕在媽媽開口之前,對著潘良遠吼道:「富商帶姑娘走了!」


     


    聽見我的聲,張媽媽冷眼看過來,我往後一縮,像一隻鹌鹑,隻剩下眼睛還在給潘良遠使眼色。


     


    我悄悄地比劃,莽子站在一邊,看見我的小動作,沒說話。


     


    我不說的話,潘先生一定會被張媽媽坑走那些錢。


     


    春婉姐姐和潘先生都是好人,好人要有好報。


     


    雖然我說了的話,會沒命。


     


    可我的命不值錢,才八個洋錢,就和我的名字一樣,是個賤名。


     


    興許媽媽還留著我幹活呢?也不一定。


     


    潘先生閉了閉眼睛,神情落寞,手指遙遙指向我,晦澀地開口:「我贖她。」


     


    「多少錢?」


     


    張媽媽看了眼我,斑駁的臉上擠出了花來。


     


    「喲,爺可真是好心腸,媽媽我正打算今兒給她開苞呢!」


     


    「少說也得這個數!」


     


    她伸出細長枯瘦的手來,恰恰五指。


     


    我心裡升起狂喜,又重重地跌落下來。


     


    要是先生肯贖我的話……我是不是也能看看外邊的天是啥樣的?


     


    不不不,我怎麼能這麼想呢?那是春婉姐姐的愛人,是先生為了贖春婉姐姐湊的錢。


     


    我這樣的人,怎麼能有那樣的想法?


     


    我一邊期盼著潘良遠能大發善心地將我贖出去,一邊又貶低著自己那低賤的名字和命。


     


    潘良遠頓了頓,要了身契,手上的銀錢給了出去。


     


    不能的呀,不能的,我是個不值錢的丫頭,才一頭半的生豬,我不值得這些錢的呀。


     


    莽子推了推我,我回過神來,看見潘先生手裡薄薄的一張紙。


     


    那一張紙就是我的命。


     


    我哭了,和娘離開那天哭得一樣慘,鼻涕眼淚到處都是。


     


    「先生您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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