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為了顧燁蹉跎了自己大好的青春，現在能放下一切去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我和爸爸都支持你。」
去往國外工作之前，國內的工作還需要時間來進行交接。
我提前結束了假期，回了海城。
為了不和顧燁產生不必要的交集，我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住。
回家收拾行李時，發現屋內的所有擺設還和我幾天前出門時一樣。
顧燁口口聲聲說愛我舍不得我，可卻連這個充滿回憶的家都不願意回。
他的愛，就像他本人一樣，廉價又可笑。
我把行李箱攤開，將我的個人物品都塞了進去。
Advertisement
這個我整整生活了八年的地方，屬於我的東西隻用一個箱子就能帶走。
起初，顧燁還抱怨，我把這個家塞得滿滿當當的，讓人覺得窒息。
現在我才發現，讓他窒息的不是這些物品，而是我這個人。
東西都打包完畢，我把洗漱臺上的情侶牙刷都丟進了垃圾桶。
這是我去外地參加展會時特意為他買的電動牙刷，可買回來後他一次也沒有用。
他借口說用不習慣，卻照著林染之前送他的那款電動牙刷，換了一支又一支。
既然，他不需要我買的電動牙刷，那就統統丟掉吧。
還有我買的毛巾，漱口杯，他沒有用過的，我全都送進了垃圾桶。
半個小時後，這個家裡所有屬於我的痕跡，都被清除了。
臨走時，我環顧四周，看著這個熟悉的房子，一股莫名的悲傷湧上心頭，湿潤了眼眶。
八年前，顧燁滿心歡喜地將我風風光光娶進門，在這個沙發上我交出了我的第一次。
他也是在這裡，向我許諾要一輩子對我好。
曾經對愛情的執拗，化成一把利刃，最終還是把我貫穿。
12
在公司做交接工作的這幾天，總會收到顧燁送來的玫瑰花。
每一張卡片都寫著——
【對不起，周周。】
對不起這三個字，我覺得無比的諷刺。
從前，隻要顧燁做錯事，他總會在花店買一束玫瑰，寫一張對不起的卡片，我就會樂呵呵地原諒他，無一例外。
所以，現在他自然而然的認為，隻要送花，我就會原諒他。
可他從來不知道，我喜歡桔梗花，不喜歡玫瑰。
我看也沒看，轉手丟進了垃圾桶，並告知跑腿小哥下次別再給我送了。
同事打趣道：「不喜歡也不要浪費嘛，這花開得那麼豔麗，丟垃圾桶可惜了。」
我把花從垃圾桶裡撿起來，遞給她。
同事有些猶豫，「我是打算把這些花養起來的，你看著會不會感到膈應啊？」
我無所謂地搖搖頭，「這花挺賞心悅目的，養著也挺好。」
接下來的幾天，顧燁沒再送花，而是改送各種養胃粥。
這是他第一次為我下廚。
想起之前，我胃病犯了想喝一口熱乎乎的粥，他一邊抱怨一邊給我點外賣。
我說想吃他親手煮的粥，他一臉不耐煩地看著我：
「我哪會做那些啊，再說了，自己做的哪有外面做得好吃，你就別挑三揀四的。」
可明明我看見過，高中時期顧燁親手給林染煲粥，還耐心地吹涼一口一口地喂到她的嘴邊。
這口粥我等了八年，可惜現在我卻一點也不想吃了。
我把粥轉手給了旁邊同事。
又給顧燁發去了信息：
「你別再做這些自我感動的事情了，這樣隻會讓我更加看不起你。」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輕賤。」
13
離出國還有一天的時間，我把國內的所有工作都安排好了。
躺在酒店無所事事地刷著手機。
突然，林染給我打來電話，說無論如何都想要在做手術前見我一面。
猶豫再三，我還是去了。
記憶中林染的眼睛永遠都是亮晶晶的，帶著少女的孤傲。
可如今躺在病床上的她，形如枯槁，眼下黑青，神色疲憊，眼裡沒了一絲光亮。
那個曾經耀眼的少女，已經憫然眾人。
我走到她的病床前，緩緩坐下。
她的眼神落在我帶來的果籃上。
「有心了，帶的水果都是我愛吃的。」
我莞爾一笑，「我是你的替身這個事情，你很得意對吧？」
林染勉強扯出一個笑意，啞著聲音說道：「對不起，是我們傷害了你。」
原本我有滿腔的怒意想要發泄，可現在我突然就覺得沒意思了。
我什麼也不想說了。
林染自顧自地說道：「我和顧燁的事情就是一個插曲，你能不能放下，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回到他身邊。我馬上就要S了，你別跟一個S人計較好嗎？」
我從未想過，這麼不要臉的話她能如此堂而皇之地說出口。
把我給氣笑了。
「我是你們 play 的一環嗎？你們上演生S戀為什麼要拖我下水？你該不會特意叫我過來，就是為了讓我留在顧燁的身邊吧？那如果你這次手術順利的話，也沒有產生排異反應，那到最後你是不是還會哭哭啼啼地讓我把顧燁還給你？你把我當什麼大冤種了！」
林染猛地瞪大雙眼，她也許是沒有想到，我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從前，我愛顧燁入骨，為了他我甚至可以連尊嚴都不要。
可現在，我對他祛魅後，才發現他和正常人無異。
我的內心再也泛不起任何漣漪。
她有些心虛，甚至連眼神都不敢跟我對視：「不是的……」
我揚手打斷了她說話，「你的小心思我早就看穿了，你先是故意在顧燁身上留下痕跡，後來又提出想去看極光，再後來特意打電話讓我聽見你們的對話，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心灰意冷離開顧燁。」
「其實我挺感謝你的，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要被這個渣男騙到什麼時候，謝謝你的垃圾回收。」
說完，我準備轉身離開，林染叫住了我。
「你真的願意跟顧燁離婚嗎？不後悔？」
我勾了勾唇，「放心，我不喜歡吃回頭草。」
「明天過後，我就會離開這裡了，到時候和顧燁的離婚手續我會抽空回來辦的。」
林染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八年的感情，你當真說放下就放下了？你舍得嗎？」
我轉過身去，看著林染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丟了一個不愛我的垃圾，有什麼舍不得的，我早該這麼做了。」
話落，顧燁單薄的身影出現在我面前，他顫抖著雙唇，紅著眼眶說道：
「周周，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我點頭，「顧燁，你知道的，我有潔癖，不喜歡和別人共用一個老公。」
顧燁的身體搖晃一下，踉跄了好幾步，臉上一片悲涼。
突然，我的內心湧出一個惡趣味的想法。
14
「你口口聲聲地說不想離開我，如果明天你能放下林染來機場找我，那我就不走了，你做得到嗎？」
顧燁有那麼一瞬間，晃了神，隨後眼淚順著臉頰流下。
他低聲下氣地求我，「周周，我求你，別走，等等我，好不好？」
雖然知道他的答案，可當從他嘴裡親口說出來的時候, 我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我想我是真的放下了。
我冷笑一聲, 徑直從顧燁的身邊繞過。
「借過，前夫哥。」
顧燁沒有追出來。
第二天, 我踏上前往米國的飛機，顧燁發了一張手術室門口的照片給我。
「周周, 再等等, 等等我……」
我冷冷地把他的聯系方式全都拉黑了。
在米國的生活, 忙碌而充實, 我在這邊認識了很多金發碧眼的帥哥。
生活過得十分精彩。
可這一切的美好, 隨著顧燁的到來打破了。
他比之前更瘦了一些, 神態也顯得十分疲憊。
我從未想過他會飄洋過海的來找我。
他緊緊地將我摟在懷裡，力度大到快要把我揉碎。
「周周, 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真的很想你，自從上次過後我就再也聯系不上你, 我找你都快要找瘋了。」
我狠狠地推開顧燁，語氣依舊冷淡。
「你跑來這裡, 林染呢？」
他垂下眉，「她的手術很順利, 術後恢復得很好，已經沒有大礙了。」
我笑笑，「那恭喜你, 你們可以長相廝守了。」
「準備離婚了，現在這個名額還能給我嗎？」
「（隻」「所以，你又一次拋下了我, 選擇了她。」
我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
顧燁聲淚俱下。
「我後悔了, 周周, 我真的後悔了。等你走後我才發現，我根本沒有辦法離開你，我的生活裡處處都是你的影子，沒有你我快瘋了！」
我冷笑一聲, 「你並不是舍不得我，而是舍不得我這個事事把你照顧得很好的保姆。」
「顧燁, 你別再來了, 如果是談論離婚的事情，我還能平心靜氣地和你談，其他的就別再說了, 我真的很討厭你。」
顧燁愣在原地, 過了許久，久到風起, 有了些許涼意, 他才佝偻著背轉身離去。
……
兩年後, 我回國，順利地拿到了我和顧燁的離婚證。
顧燁和林染最終也沒有走到一起。
我沒有再過多地關注他們的消息，而是再次離開, 一心撲在工作上。
我在米國的工作越來越出色，我喜歡這樣努力的自己。
隻要你想重新開始，無論什麼時候都不算晚。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