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配圖是一張周漾在微弱的燭光下的照片，照片裡面的周漾面帶微笑溫柔地望著宋姣姣。
挺諷刺的，在別人的相機裡，知道了自己丈夫有如此溫柔的一面，也重新認識了一句話：原來愛真的會從眼睛裡跑出來。
我一直以為周漾是因為家庭原因所以才會有些冷淡和不懂浪漫，可翻完宋姣姣所有的微博，我才知道，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我的丈夫對另一個女孩極盡溫柔。
愛與不愛真的很明顯。
看了眼桌上皮蛋瘦肉粥，我端起來，手一揚，將粥全部倒進了垃圾桶。
「我不喜歡鹹粥，更不喜歡皮蛋瘦肉粥。」
他想發火，可對上我一臉漠然的表情，他又熄火了：「不喜歡嗎？之前不是很喜歡嗎？」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人是會變的，你不是也變了嗎？」
我沒有理會他一點點發白的臉，拿起包打算出門。
「莘莘，你之前不是說想看煙火大會嗎？我買了兩張票，這個周末我們一起去吧？」
我對上他期待的目光，平靜道：
「最近比較忙，沒時間。」
5
我以為，按照周漾的性格，被我拂了幾次面子，他會像以前一樣，選擇和我冷戰。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仿佛轉變了性子，每天給我發消息，甚至還說今天晚上來接我。
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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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一上午的課，我下樓到便利店買點吃的，沒想到在便利店見到了周漾和宋姣姣。
宋姣姣纖細白皙的小腿搭在周漾的大腿上，她的小腿處好像有一道劃痕，隱隱有血滲出。
周漾正低著頭，一隻手握住她的腳踝，另一隻手則拿著棉籤輕柔地給她上藥。
宋姣姣表情嬌嗔，嘴裡說著疼，周漾則笑著安撫她。
多麼美好的一幕，要不是一個是已婚男，一個是小三，他們可真是一對羨煞旁人的情侶。
我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片，便走了進去。
收銀員的一聲「歡迎光臨」驚擾了在一旁的兩人。
周漾聽到動靜抬頭看，發現是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不自然地解釋道：「姣姣她不小心被劃傷了，我剛剛是在給她上藥。」
宋姣姣見到我，沒有絲毫的心虛，她將腿從周漾的腿上拿下來，附和道：「莘莘，你別誤會，漾哥剛才隻是在幫我上藥。」
「上次會所的事，我就想跟你說對不起，害你和漾哥吵架。」
「我和漾哥真的隻是朋友，要是我們有什麼，早就在一起了。」
她挽著我的手臂，俏皮地衝我眨了眨眼，眼底滿是得意和挑釁。
我惡心得胃裡翻江倒海，將宋姣姣的手甩開。
一旁的收銀員看到這一幕，連收銀都忘記了，目光一直在我們三人之間打轉。
周漾察覺到周圍人的目光，臉色有些不好，低聲對我說：「別鬧了。」
別鬧？竟然他說我鬧，那我便鬧給他看看。
我抬起手給了他一巴掌，又將手上的婚戒砸到他臉上。
「周漾，我們離婚吧。」
「你們倆真讓我感到惡心。」
周漾似乎被我打蒙了，等我走出店門，他才反應過來我說的。
他大步追了過來，一把拽住了我的手。
「你說要和我離婚？」
「對！」
「不離婚，難道留著你這種爛黃瓜過年嗎？」
周漾被我的話刺激到了，他也將手上的戒指一把扯下，丟到了旁邊的垃圾桶。
「沈莘，能不能不要每次吵架都玩離婚這套，我跟你解釋過很多次了，我和姣姣是朋友，我真的解釋累了。」
「你不是說離婚嗎？離就離，我看誰離了誰活不下去。」
宋姣姣跑了過來，她紅著眼拉著周漾：「漾哥，你不要因為我和莘莘姐吵架。」
又轉過頭對我說：「莘莘姐，我和漾哥真的隻是朋友，你要是介意的話，我會從漾哥身邊離開。」
「你們不要因為我離婚。」
宋姣姣哭得梨花帶雨，仿佛在這場鬧劇中，她才是受害者。
她哭得讓我覺得惡心，我走過去，抬起手又給了宋姣姣一巴掌。
她被我打得身形一晃，倒在周漾的懷裡，臉上鮮紅的巴掌印逐漸浮現。
周漾心疼地摸著宋姣姣的臉，衝我怒吼道：「沈莘，你是不是有病。」
「你打姣姣幹嗎？我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和姣姣是朋友。」
「我看根本不是因為姣姣你才想和我離婚的，是你早就想離婚了。」
最後，周漾拉著宋姣姣離開了，看著他們的背影，我突然覺得好累。
我和周漾的婚姻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6
第一次和周漾提出離婚，是宋姣姣回國那天。
那段時間，我媽媽生病動手術，開始是我在照顧，但那天畫室有事，需要我過去一趟。
周漾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他可以照顧好媽媽。
可等我晚上過去，我才發現那一整天他都沒有來過醫院。
看到他兄弟發的朋友圈，我才知道那天宋姣姣回國，他們一群人去接她。
我打電話質問他，他還騙我說他在加班。
我拆穿他，他卻說我不尊重他，監視他。
那天晚上，我們大吵了一架，我和他提出了離婚。
周漾哭著抱住我，說他不要離婚。
從我們戀愛到結婚，周漾一直都知道怎麼拿捏我，他知道我舍不得他哭。
「莘莘，我不要離婚。」
「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我是害怕你生氣。」
「你別生氣好不好，明天我會去照顧好媽媽。」
周漾好像永遠都搞不清我在意的點是什麼。
我在意的不是他沒有去照顧媽媽，也是不是他騙我，而是他對我承諾過的事，他永遠都做不到，他總是在對我失約。
我對他的失望，就像一個雪球越滾越大。
我回來時，已經是晚上。
開門開燈，我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周漾。
才剛走近，原本在沙發上坐著的周漾突然在我面前跪了下來。
他兩邊膝蓋挨個悶聲砸到地上，一言不發地跪下去之前，我看見了他通紅的眼眶。
我冷冷地看著他，平靜道：「周漾，你這是在幹什麼？」
「莘莘，我們不要離婚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
「我剛才說的那些混賬話，你就當從來沒聽過。」
「我和姣姣隻是朋友，你才是我老婆，我最愛的是你。這次是我不好，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周漾抱著我的腰，眼淚砸在我的衣服上，哭得好傷心，好像在這場三個人的愛情遊戲中，受傷的是他一樣。
他們都表現得像個受害者，仿佛我才是那個罪人。
「周漾，你總說你和她是朋友，那你告訴我什麼是朋友？」
「是你在七夕對我失約跑去陪她？還是在我們結婚紀念日送她代表真愛的項鏈？」
周漾跪在地上半天，支支吾吾半天，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深吸一口氣說：「周漾，我們可以不離婚。要是在一周內，宋姣姣找你，你不和她聯系，我就答應你不提離婚了。」
「但是，如果沒有做到，我們不僅要離婚，你還要淨身出戶。」
周漾的臉上染上了喜色，急忙說：「莘莘，我可以做到的，你相信我。」
周漾，我不會相信你了。
你對我說過的話，從未做到過。
7
從那天起，周漾似乎真成為一名好丈夫。
他會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帶一束我喜歡的玫瑰。
會每天早上起床給小白喂食，給我做早飯。
會推掉和朋友的聚會，陪我去吃我一直想吃的烤肉……
但這一切隻不過是表象，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裡。
我欣賞他拿著手機，想接卻又不敢，最後又無奈掛掉的痛苦表情。
第五天，宋姣姣約了我。
她妝容精致地坐在我面前，開口就譏諷道：「沈莘，是你讓漾哥不要聯系我的吧？」
「不過是在做無用功罷了，他人雖然在你那裡，但他的心在我這。」
「你和周漾是在他奶奶去世後那段時間在一起的吧，那段時間我們剛分手，他找你不過是尋求安慰而已。」
「現在我回來了，你也可以自覺讓位了。」
她輕笑了一聲，笑聲裡是藏不住的得意。
我本以為我的心早已在他們無數次的傷害下變得堅不可摧，然而，宋姣姣的話卻如千萬細小而尖銳的螞蟻啃食我的心房。
原來我的丈夫一開始就沒愛過我，多麼殘忍的真相，周漾你把我騙得好慘啊。
我端起咖啡，輕抿了一口，勾唇笑：「他再喜歡你又怎麼樣，他現在是我的老公，而你隻不過是個小三。」
「宋姣姣，我覺得你挺可憐的。」
「一個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上過大學，留過學，可以稱得上是高知女性的人，卻當了小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你的書是讀到狗腦袋裡面去了嗎？」
「周漾不愛我又怎麼樣，但我和他的關系是合法合規，經過國家認證的。」
「你和他就不一樣了，你們的關系就像陰溝裡的老鼠，見不得光。」
啪！宋姣姣甩了我一巴掌。
我抬手抹了一下臉，臉上的笑容卻更大了：「姣姣，你惱羞成怒了，是我說對了嗎？」
「這一巴掌我記著，總有一天得還的。」
我朝她揮揮手，拿包起身離開，路過她時，俯身低下頭湊到她耳邊。
「聽周漾說你是老師，那我祝你事業有成。」
8
回到家，我把宋姣姣發過的微博截圖和拍到的照片做成了一個 PDF 文檔，發到了宋姣姣所在學校校長的郵箱以及班級家長群。
既然宋姣姣不要臉，那麼我也不必給她留臉。
時間慢慢流逝，周漾依舊每天都準時回家。
我們的生活平靜得就像沒有波瀾的湖面，宋姣姣以及婚姻的裂縫好像從來沒有出現。
可並不是，我在等，等宋姣姣將這潭水攪渾。
再次見到宋姣姣是在我發郵件後的一個星期。
我和周漾正從超市回來，在家門口看到了宋姣姣。
才短短一周，宋姣姣瘦了很多，黑眼圈深得嚇人，整個人都很頹廢，與之前光彩照人的樣子判若兩人。
我微微一笑，衝她道：「宋小姐，有事嗎？」
「是你對不對？是你發的那個文檔，害我丟了工作。」
「是又怎麼樣，難道我發的不是事實嗎？」
「沈莘，你這個賤人。」
她像個瘋子一樣朝我衝了過來，可還沒碰到我，就被周漾擋了過去。
「姣姣，你發什麼瘋！」
周漾擋在我的前面，看著他的背影，恍惚間，我好像看到了那個帶著少年氣的他。
那時，他也是輕輕地握著我的手臂，擋在我的前面，笑著說：「看煙花別離那麼近，小心受傷，站在我後面看吧。」
可是，我們早就回不去了。
在無數次面對宋姣姣時，他都沒有擋在我前面，而這一次，我已經不需要了。
我將他推開獨自離開，隻留下一句：「周漾，在我和她之間你做個選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