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前女友住進我家，成了我妹妹。

四下無人時，她撲到我懷裡吻我。

「哥哥，你是我的。

「不論你逃去哪，我都會找到你。」

她聲音裡燃燒著炙熱的瘋狂。

我被嚇得哆嗦，多年不見，她的病似乎更重了。

1

我踏入家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廳裡的姜苒苒。

五年前被我甩掉，為我要死要活，對我苦苦哀求的少女，如今褪去了身上的青澀。

她像是有毒的蜜糖，清純又帶著誘人的妖。

我蒙了一秒，完全想不到和她再見會是這番光景。

這世界上最離譜的事出現了。

我爸再婚，他要娶的是我前女友的媽。

而這母女二人現在已經住進我家。

我同姜苒苒隔空撞了下眼神，隨即躲閃地移開眼睛。

「苒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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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池嶼，小嶼生日比你大，你要叫哥哥。

「說起來，你們曾經就讀同一所高中，這也是一種緣分。」

我爸開始熱情地為我介紹我的前女友。

2

「池嶼哥哥，很高興認識你。」

姜苒苒看著我笑，向我伸出手，一副與我初見的模樣。

我垂在身側的手指下意識收緊。

面對她的自然，熱情，有些說不出的緊張。

我們當初分得很不體面，我發現了她的秘密。

她有病。

重度偏執，重度抑鬱。

在她的日記本裡，我瞧見了她的陰暗。

她有很多極端想法，而那些想法全部都是加諸在我身上的。

什麼想把我關起來，想要我斷手斷腳，要我隻屬於她一個人，隻有她一個人能看到。

那些帶著戾氣，帶著極端情緒的文字，天知道，當時隻有十幾歲的我，在看到時，到底有多慌。

「池嶼，你妹妹同你說話呢。」

我爸看到我不回應，催促地推了推我的胳膊。

「你好。」

我看著姜苒苒眼睛裡的笑，憋了半天，生硬地擠出兩個字。

晚飯時間。

我坐在餐桌邊，腦子亂糟糟的，食不知味。

偶爾同姜苒苒視線相撞，我都很局促地移開視線。

這頓飯，我是真心吃不下去。

最終，我找了個借口，回了自己的房間。

【程宴，你知道這些年姜苒苒……都在做什麼嗎？

【她過得好嗎？後面有戀愛嗎？】

我同姜苒苒分手後，這是我第一次向朋友打聽她。

【怎麼問起她了？】

程宴的消息很快回過來。

【沒聽說她有新的戀情，不過，她現在應該過得挺好，她創業開了個公司。

【學霸就是牛逼，不過，池嶼，你當初到底為什麼非要跟她分手呢？

【她那會對你可是各種言聽計從。

【其實有件事一直都沒跟你說，怕嚇到你，也怕你有心理壓力。

【池嶼，苒苒為你自殺過。

【在你跟他分手，出國不久後。

【據說被發現時，她流了特別多的血，隻差一點就死了。】

我蒙了，眼睛看著手機上跳出來的消息，好一會才回過神。

自殺。

我拿著電話的手抖了下，這樣的字眼讓我覺得沉重又恐懼。

3

這個晚上我失眠了。

一閉眼，我就會想到程宴跟我說的話。

即便時隔多年，人命的分量，仍舊壓得我透不過氣。

她現在是怎麼想的呢？

這些年過去，她對我還有感情嗎？她應該放下我了吧？

她的病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我從床上坐起來想給自己倒杯水，但……很不巧，屋裡的水壺沒水了。

我嘆口氣，認命地打開房門去了廚房。

一片靜謐中，苒苒自我身後悄然靠近。

在我察覺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我身邊。

她穿著白色的棉布睡裙，巴掌大的臉半仰著，黑白分明的瞳仁無聲地看著我。

私下裡同她面對面，剛剛又知道了「那樣」的消息，我有些說不出的緊繃。

「你要喝水嗎？」

幾秒鍾後，我努力調整呼吸，盡可能保持冷靜地開口。

「嗯。」

她淺淡地應了一聲，動作自然地將手上的杯子遞到我面前。

我呼吸沉了沉，將杯子接過來。

「哥哥。」

她聲音軟糯地開口：「你這些年，過得好嗎？在外面開心嗎？」

「嗯，挺好的。」

我擰了下眉，壓著調子回應。

「苒苒，我希望我們能和平共處。」

我又想了幾秒，試探地開口。

我媽因病沒了十幾年，如今我爸跟她母親走到一起，我是真心希望他能有自己的生活，我希望他晚年幸福。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行嗎？」

姜苒苒沒說話，漆黑的眸子長時間停留在我的臉上。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苒苒，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你應該能懂我的意思。」

我強調地開口，眼睛下意識看向她的手腕。

她的左手戴著銀色的女式腕表，某些想法在我腦子裡快速閃過。

隻是很快，我將那冒頭的想法壓下去。

我不允許自己想得更多。

「時間很晚了，我現在要回去睡了。」

我迫切地從苒苒身邊離開，腳步散亂地走回臥室。

關上門，我一顆心跳得飛快。

我能感覺到，在我身後，姜苒苒始終緊盯的視線。

次日，為了避免同姜苒苒碰面，我起了個大早從家裡離開。

隻是我沒想到，我上午需要面試的公司是她的，而她——是我的面試官。

4

我是真的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

頂層辦公室，我看著坐在黑色辦公桌後的姜苒苒。

「坐。」

她用手撐著下巴，對我露出無害的笑。

黑色桌案上，這會擺著一份早餐。

看包裝，這是我學生時代，特別喜歡吃的那家店。

她沒有忘記我的喜好。

隻是，於我而言，這並不是個好信號。

「哥哥，今天你出門沒吃早餐。

「現在吃吧。」

我在原地遲疑了幾秒，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過去坐下。

「我不知道這是你的公司。」

如果知道，我肯定不會往這投簡歷。

「嗯。」

姜苒苒點點頭，淡淡應著。

她全程臉上掛著笑，同我的嚴陣以待，形成鮮明對比。

辦公室裡的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壓抑。

結合姜苒苒現在的種種表現，我已經不得不懷疑，她還喜歡我。

一份紙質報告被他推到我手邊。

我側頭看過去，【診斷證明】幾個大字，極具刺激性地挑動我的神經。

「哥哥，我好了。

「當年你看到的那些東西，我承認都是我有過的想法。

「可我很清楚，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

「我沒有喪失理智，我不會真的傷害你的。」

我打斷她的話，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姜苒苒。

「我女朋友今天回國。

「抱歉，我現在得去機場接她了。」

抬頭，我看到姜苒苒瞬間變化的臉色。

她臉上沒了之前甜甜的笑意，臉色冷白得嚇人。

再續前緣什麼的，坦白說，同她分手的這些個日日夜夜裡，我不是半分都沒動過這種念頭。

我有過松動的，甚至，在回國時，我很頻繁地想起她。

可這些想法，在昨天全數消失。

在知道她母親和我爸的關系後，我對她，就隻想徹徹底底劃清界限。

姜苒苒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受控了。

我的一再拒絕，大抵觸及了她的底線。

這樣的她，一如多年前，讓我感覺到危險。

5

我從姜苒苒的辦公室離開了。

晚上，我帶了許意意回家。

「爸，這是女男朋友。」

我牽著許意意的手，對我爸介紹著，眼睛則看向他身後冷著臉的姜苒苒。

「交女朋友了？

「池嶼，之前怎麼從沒聽你說起過？」

我爸詫異地打量著許意意，跟著笑呵呵同她說話。

看起來，他對許意意還挺滿意。

「唔，我這不是想著給您一個驚喜？

「我這麼大了，有女朋友，這有什麼稀奇？

「有個事，爸，我還跟您商量一下，我打算搬出去住。

「我找到工作了，上班的地點離家有點遠。」

聊天間隙，ťũ̂⁰我找著機會，提出要求。

「出去住？」

我爸皺了下眉，有點猶豫。

「哪家公司？既然這樣不方便，不如去我那。」

「哥，你來幫我吧。」

姜苒苒忽然冷著嗓子開口。

我存心忽略她，對她的話不做理會。

「爸，我在國外都是自己住，我能照顧好自己，而且，我自己住慣了，在家，我反倒覺得束手束腳的。

我看著我爸，說得愈發明確。

「行，那就按你的意思來吧。」

我爸嘆了口氣，到底還是做了退步。

搬出去的目的達成，我情緒放松下來。

一個多小時後，我在房間裡開始打包行李，許意意則在樓下等我。

姜苒苒出現在我門口，她冷著臉幾步走到我面前。

「你和那女人什麼時候開始的？

「為了躲我，你要做到這種地步？

「哥哥，這是你家，即使要走，走的那個也應該是我。」

「你想多了，我隻是單純地為了工作考慮，至於我和意意……

「我不認為我有回答你的必要。」

我手上收拾東西的動作停了，義正詞嚴地表態：「姜苒苒，我們早就結束了，早在五年前。」

事實上，姜苒苒的猜測都是對的。

我就是想要躲她，許意意就隻是我拉來演戲的假女友。

一箭雙雕。

我一方面想斷了姜苒苒的心思，一方面想借此搬出去，避免同她見面。

「哥哥，你跟她斷了。」

「不可能。」

姜苒苒的手用力地攥住我的手腕。

「哥哥，別這樣，行嗎？」

「姜苒苒，我們結束了。

「如果你當初聽得還不夠ṭű̂⁼清楚，我不介意再同你說一次。

「我池嶼不吃回頭草，尤其是你這種帶病的草。」

為了讓她死心，我刻意將話說得狠絕。

「我好了。

「哥哥，我給你看了診斷證明，我沒病了。

「我是正常人。」

姜苒苒咬牙切齒地說著，她的眼睛紅了，她的樣子，讓我有一瞬覺得她會在下一秒哭出來。

曾經，在挽留我的時候，她是哭過的。

她在當時的模樣，落在我心裡，成了無法抹掉的烙印。

我的心顫了下，態度仍舊強硬。

「姜苒苒，誰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復發？

「你就是個精神病，沒有治好的可能。」

6ŧü¹

我拖著行李箱下樓了。

「你那個名義上的妹妹在樓上看著我們呢。」

許意意走到我身邊將行李箱接過去，俯身在我耳邊說著。

「不用理她。」

做戲要全套。

樓下，我親昵地挽住許意意的手臂。

「你們這關系也是有點混亂啊。

「說真的，她看你的眼神，我感覺有幾分說不出的病態瘋狂，她不會報復我吧？」

許意意努努嘴，對我調侃著。

「你怕？」

「不怕。」

許意意笑了，跟著湊近我：「池嶼，我真心覺得，你可以考慮考慮我。」

「不如我們假戲真做。」

「少來。」

現階段，我對感情沒什麼想法，一個姜苒苒已經讓我十分頭大。

夜，十點，我拖著行李箱進了公寓。

這裡是我倉促下租下來的，白天的時候，我都沒怎麼看就選了這裡。

不過，中介服務不錯，有讓鍾點工過來打掃，外加上，原本就是精裝修，我直接拎包入住，倒也不需要費什麼心。

「你從家裡搬出來了？

「池嶼，你就那麼不喜歡姜苒苒？

「按你的說法，她對你餘情未了，是吧？

「她其實沒什麼不好啊，長得好看，未來一片光明，又愛你愛到骨子裡。

「就她這樣的條件，你現在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視頻一端，程宴費解地問著我。

「以我爸和她媽現在的關系，我跟她怎麼在一起？

「我不想讓我爸為難。」

「咔嗒。」

門開的聲音，驀地傳入我耳朵。

我愣了下，臉色變了變，快速從床上起身。

如果我沒有聽錯，有人開了公寓的門，進來了。

7

小偷嗎？

我在心底猜測著。海城的治安，我還真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

我這也太倒霉了。

從家裡搬出來的第一天就遇到這麼恐怖可怕的事。

我在房間裡四下搜尋著，試圖找個能夠防身的物件。

然而，沒有，什麼都沒有。

現在臥室裡就隻有我的衣物。

我人站到門口，伸手握住門把，想要把門反鎖。

都說屋漏偏逢連夜雨，人倒霉了，喝口涼水都塞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