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6
我們浩浩蕩蕩來，又浩浩蕩蕩走。
寧華也被我帶走，拘在我宮中，由孔嬤嬤貼身看著，等什麼時候腦子清醒了，什麼時候去我為她籌建的公主府。
好在寧華雖然頂級戀愛腦，還沒嚴重到貴妃那個程度，知道我是為她好，也不哭不鬧。
其實她入侯府遭受虐待後，發現當小妾的生活跟想象完全不同，就想方設法求救，隻是那時她已人微言輕，消息傳不出去，才被磋磨致死。
我離開貴妃寢殿沒多久後，在老皇帝深情呼喚，和太醫把了一下脈後，貴妃就幽幽轉醒了，她什麼話也不說，隻是依偎在老登懷裡，不停垂淚。
作為老登真愛，她隻要哭一場，就能掩蓋錯事，老登也不忍追究了。
當晚，老登破天荒到我宮中，在我率領一眾宮人跪迎時，老登臉拉的老長，半天不叫我起來，擺足了帝王之威。
等到我腿蹲的酸麻，老登才幽幽說了句平身，然後明裡暗裡告誡我，貴妃被他寵的懵懂天真，被宣平侯夫人蠱惑了，不管貴妃做錯什麼事，那也是他的心肝肉。
我不該給貴妃臉色看，就算要懲戒，也該關上門，悄無聲息的做，而不是讓人看笑話。
還說他已經下旨懲罰宣平侯府，叫我不要小題大做。
我聽得直翻白眼，倒也沒有直接嗆老登，畢竟他是這個皇朝的主人。
好聲好氣送老登走後，我叫人把躺在床上喊疼的男主擔來，他一見我就恨不得用眼神吃了我。
「去，扇一百個耳光讓我解解氣。」
孔嬤嬤立馬精神抖擻上前，打的啪啪作響。
被我這麼折騰，男主總算知道自己的命運，再也不敢讓自己情緒外露，隻是成為太監的落差還是讓他承受不了，我又不讓太醫醫治，宮裡人見到他也是一臉鄙夷，誰都可以欺辱他，兩天內他自殺了三次，都被宮人救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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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自殺一次，我就叫人過去扇巴掌，扇的多了，他的驕傲也散了。
他不再鬧著自殺，而是嘗試重新振奮，向三皇子遞話，說他的人生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好好做一個太監的職責，希望三皇子給他傷藥，讓他盡快好起來。
三皇子怕我再發瘋阻攔，特地親自來找寧華求情，又讓寧華說好話，希望我能賜藥，我默許讓男主上藥這件事。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做給我看的，男主在第三次鬧自殺失敗後，三皇子偷偷把女主接進宮，安撫男主的情緒。
三皇子以為女主對男主情根深種，不離不棄，忍著心酸幫他們。
男主以為女主不離不棄，就算他變成廢人，也不嫌棄她。
其實女主是看男主廢了，特意通過男主來接近三皇子，重新找一個靠山。
女主是一個慕強的人，即便之前真的喜歡過男主，現在也瞧不上男主了。
隻是礙於是男主原配發妻的身份，沒機會讓三皇子對她瘋狂。
所以我決定，給女主一個機會。
7
百花宴召開那日，京城中大大小小官眷攜著家中女兒都進宮赴宴。
宣平侯府門庭冷落，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無人願意跟他們來往，原本他們閉門謝客，等風波過去，可我給宣平侯府發了請帖，他們再不願也得有人來赴宴。
宣平侯夫人回去後便稱病，不過一直有風聲說侯夫人被宣平侯打斷了腿，下不來床。，
隨著老皇帝擄掉宣平侯上下男丁官職的聖旨一下，宣平侯更是瘋了一樣要休妻，聽說宣平侯夫人奄奄一息，老侯爺也不許大夫為其看病。
來參加百花宴的是身為世子夫人的女主，她不會放棄這次接觸三皇子的機會。
「你就是宣平侯府的世子夫人吧？」在一眾貴婦們的簇擁下，我懶洋洋看向擠在最角落，東張西望的許如汀。
不愧是被作者偏愛的女主，她有張小白花般純淨的臉，雙眸靈動的如同能說話般，身上好像能發光，即便被排擠奚落，也有一股子出淤泥而不染的氣質。
我彎了彎眉，衝她招手，「可憐孩子，你過來，苦了你了，本宮知道你是個好的。」
我釋放和善的信號，旁邊貴婦人們知曉我並不厭惡女主，也紛紛對她露出笑臉。
女主眼中閃過意外，繼而恢復正常，她身為女主，自然常常受到周圍人的善意，我喜歡她也是情理之中。
有我的優待，女主從最角落走到我身旁，我時不時拉過她的手安撫，又是賜美食又是賜珠寶，對她極盡恩寵。
女主都要恍惚瘋到讓身邊嬤嬤剪她丈夫命根子的人是不是我了。
跟女眷們玩了一個多時辰，我不再拘著年輕女子們，讓她們去御花園中玩耍。
百花宴，並非隻有女子，還有許多兒郎參加。
讓女眷們自己去玩，也是讓她們借著此次機會接觸同階層的好兒郎，方便適齡男女相看。
我稱自己乏了要歇息半個時辰，女主這個已嫁的人妻也得了空四處走走看看。
她目的明確，就是跟未婚的姑娘們一起去御花園，借此接近三皇子。
不需要安排的宮人指引，兩人便在人群中對上眼。
郎有情，妾有意，我自然要推波助瀾，讓人絆了女主一腳，她直直摔進了荷花池中。
立刻有許多會水的太監跳下池塘救人，但三皇子見心上人有危險，什麼理智和體面都顧不得了，直接跳進水裡，當著眾人的面將女主公主抱救起，臉上是難以掩飾的關心。
女主更是眼神拉絲，深情盯著三皇子，兩人之間似乎隔出了一個專屬於他們的世界，容不下其他人。
便是瞎子也看出兩人關系不一般了。
我及時出場，讓人把兩人分開，又狠狠瞪了三皇子一眼，一副家醜不可外揚的忌諱模樣。
三皇子卻像個愣頭青，眼睛粘在了女主身上。
在場眾人看他和女主眼神都有了異樣。
半晌，我沉下臉，努力憋著笑，但卻是一副壓著火的模樣，「世子夫人，你與三皇子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此種行徑，可是太不檢點？」
女主聞言，臉色慘白，臉埋在三皇子懷裡，垂淚開口，「皇後娘娘明鑑，被三皇子救起，實非臣婦本意。」
說的好不委屈，三皇子立馬不滿看向了我。
我臉色鐵青，又顧及著三皇子名聲，自退一步，「說來也是本宮對你有愧，你夫君言行有失，闖了大禍，雖然受到應有的懲罰，卻也變相連累了你，如今他已是個無根的廢人，你不願再守著他也是情理之中，既然你被三皇子救起，與他有了肌膚之親，本宮就做主，你便跟了三皇子，為三皇子開枝散葉。」
女主眼睛一亮，三皇子也是一副被巨大的驚喜砸中的表情。
深情男二上位，擁有夢寐以求的女神，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
「隻是——」我話音一轉，寒聲道，「你到底是宣平侯府的世子夫人，我賜你和離改嫁三皇子，屬實門不當戶不對，就先做個侍妾，等將來為三皇子生了一兒半女，再升為側妃。」
做侍妾也好過做沒根沒前途的太監正妻好！
但是在全京城官眷面前做抉擇，實在太沒臉，女主不想被人認為嫌貧愛富，卻又怕我改變主意，含著淚一副委屈求全向我謝恩，「尊皇後娘娘懿旨。」
這種事情，私下做做還行，當著京城所有有頭有臉的官眷面前做，她抬不起頭，為了挽回自己一點名聲，她特意解釋。
「我跟世子不合，成親半年，從未做過真正的夫妻。」
言下之意，是她改嫁情有可原，她還是處子。
但誰在乎這些？
在古人眼裡，隻要嫁人了，便是那家的人了，不存在是不是處子一說。
她這席話，在人精兒似的官眷耳裡，拙劣到極點。
所有人都瞧不起她，她娘家人自覺丟臉，匆忙告退了。
8
我安排這一出戲，成功讓三皇子抱的美人歸。
聽說男主得知女主迫不及待要改嫁他最好朋友當侍妾的時候，比被剪掉孽根那一刻都痛苦，他恨極，卻不知恨誰。
本來他是為了女主才振作起來，現在卻是因為恨女主和好友背叛他，奮發圖強起來。
他強忍著疼痛討好起寧華。
每日跪在恭桶旁，希望寧華在如廁時能看他一眼，孰不住他炙熱的眼神，特屬於閹人酸臭的味道，還有日漸低矮下去的背脊，讓寧華都便秘了。
隻要一想到曾經心動颯爽兒郎，變成如今低賤沒有尊嚴的模樣，寧華就心情復雜，曾經對男主瘋狂的迷戀，也混雜了排泄物的味道。
「母後，您還是別讓崔熠伺候我如廁了，我瞧著他就難受。」寧華向我抱怨。
我就是要寧華看到他就覺得後悔，當初怎麼會看上他這樣人，才讓他貼身伺候寧華，徹底打破寧華的幻想。
見寧華已經清醒，我恩賜男主可以回宣平侯府了。
男主沒想到我那麼輕易放過了他，急不可耐回家，卻不知他不是逃出虎窩，而是回了狼群。
他在宮中受難這段時日，一切都變了，宣平侯不再重視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兒子，隻覺得他丟人，家中幾個庶子對世子之位躍躍欲試。
即便心有不甘，無法繁育子嗣的男主，注定會淡出繼承人的爭奪戰，成為一個人人唾棄的廢子。
唯一不會嫌棄他的母親，也被宣平侯軟禁在房內，奄奄一息等死。
等待他的，是看不到一絲光的人生。
跟男主成鮮明對比的是三皇子和貴妃兩人。
三皇子抱得美人歸，與心愛之人雙宿雙棲，沒多久女主有孕，即將為老登生下第一個孫輩，若是產下龍孫，女主和三皇子在老登眼裡都水漲船高。
貴妃豬頭臉好了後，有一段時間避開我，直到得知宣平侯夫人病死了，才重新每日招搖，肉眼可見的開心。
好像隻要宣平侯夫人死了，他就可以跟宣平侯再續前緣一般。
她這個腦子，要不是有個豬油蒙了心的老登罩著，早就被淑妃弄死百遍。
有一次，貴妃撞到我跟寧華散心，她倒是不避開了，暗諷寧華抱上大腿連生母都不忘了，全然不記得自己用親生女兒討好情敵。
又對我耀武揚威，話裡話外無不是我沒有盛寵，連個蛋都下不出來，她兒子是老登最喜歡的兒子，現在又要為老登生個皇孫，她兒子登基後，她就是太後雲雲。
我如看智障般看著她，沒有多跟她計較。
小說裡，三皇子登基後，隻是將她封為太妃，尊我為太後，一是我是嫡母，身後勢力龐大，二是貴妃腦子單純，上不得臺面，做太後難以服眾。
女主懷孕九月時，老登身體也如小說發展那般，越來越不好，他開始更加依賴我，幾次託孤，要我身後母家多照拂三皇子，貴妃沒有腦子，叫我多包容，等我成為太後後，不要為難她雲雲。
你瞧，這就是真愛。
於是我在老登差點又要被太醫從鬼門關拉回來時，及時拿出貴妃未入宮前和宣平侯兩人互傳的情詩, 還有貴妃入宮八個月就產下三皇子一事, 氣的他咳出血。
我怕他撐不過當晚, 懶得顧及他心裡的悲憤，趕緊拿出玉璽，召集他的幾個心腹老臣, 叫他在傳位給四皇子的詔書上蓋章。
之後我封鎖了皇宮, 沒有透露一點三皇子可能不是龍種的風聲。
在老登咽氣那天，女主也順利產下一個男孩。
三皇子滿心幸福抱著她和孩子, 承諾他登基後, 就封女主為貴妃, 跟他母妃一樣尊貴一生。
女主也深情和三皇子對望，做著當貴妃的美夢。
貴妃殿中宮人見我氣勢洶洶前來，嚇得跪了一地。
「彌「」關於貴妃和宣平侯的書信, 我沒有作假，至於三皇子是不是宣平侯的種, 其實我也不知道。
我隻知道，我跟三皇子不再像前世那般沒有瓜葛, 他登基後，會成為我養老生活的威脅。
我這個人，不喜歡潛在的威脅, 自然不會給他登頂權力巔峰的機會。
至於女主？我隻是想讓嘗嘗美夢破碎，一生都活在怨恨中是什麼滋味。
她會在不甘和怨恨中, 慢慢變得面目可憎，可悲的死去。
而貴妃，她畢竟是寧華的生母, 我容許她不體面的活著, 我撤去她所有侍奉的奴僕和俸祿，關上她宮中大門，讓她慢慢在那座殿宇中老死。
至於我？
一直以來都是隱形人般的四皇子登基後，對我頗為敬重，我又不插手他後宮之事, 全然當個闲散太後, 他自然也樂得捧我。
我護著的公主皇子們, 他也願意看在我面子上給他們尊榮。
因著有我這個愛發瘋的太後在，我名下的幾位公主出降後, 婆家無不是恭恭敬敬侍奉著, 再沒有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逼，敢做出折辱公主郡主之事！
時間就這麼平平淡淡過去了，隨著時間流失, 我的鬢角長出白發, 四皇子也做了爺爺，我聽到熟悉的電子音在腦子裡聒噪。
「宿主宿主，度假結束！我要們重新開始揚帆起航了！」
彌留之際，我隱約瞧見, 那些我看著長大的孩子們，跪在我床前，哭成了淚人。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