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給常去的奶茶店發微信點餐。
我：「剛拔智齒需要冰敷。錢正常付，您幫我單獨送點兒冰塊兒過來就可以了。」
她：「為什麼呢？我家奶茶好喝可是有口皆碑的哦！」
我：「剛拔了智齒，需要冰敷。」
她：「那要不要嘗一嘗新品，泡椒愛上珍珠，可以加冰的哦。」
我：「我牙疼！」
她：「那您要不換一個適合牙疼的口味兒？」
我：「錢一分不少，我隻要冰塊兒。」
她：「不好意思，我們是奶茶店，不賣冰塊。請問你是要中杯大杯還是超大杯？」
我：「我不要奶茶！不要！不要！」
她：「不要奶茶你啰嗦半天幹什麼！趕緊賠我誤工費！」
1
看著對面發來的信息，牙疼得更厲害了！
真想把我 38 碼的鞋拍到她 42 碼的臉上，然後甩下一句：「你丫投胎時是不是從畜生道偷跑過來的！」
公司門口的這家奶茶店開了快一年了。
老板張艾楠說她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因為就業困難拿不到 offer，就在家裡的支持下開了這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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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合計，買誰不是買，就當是支持年輕人了，隔三岔五的就會光顧。
心想女孩子每個月都有那幾天，也許心情不太好，試圖再給她個機會：
「我剛拔了智齒，喝不了太甜的東西，隻需要一些小冰塊含在嘴裡冷敷。」
張艾楠：「這樣啊！店裡也有無糖的奶茶！」
我一邊默念莫生氣莫生氣，一邊試圖和她講道理。
「剛拔智齒，傷口還沒有長好，什麼樣的奶茶都不能喝！」
張艾楠：「你說的是一般的奶茶，我們家純手工零添加，不要拿一般的妖豔賤貨和我們比！」
我深吸一口氣：「醫生說了，剛拔智齒不能喝奶茶！我要遵醫囑！」
張艾楠：「你這麼大的人有沒有自己的判斷力！醫生說什麼你就相信什麼啊？真幼稚！」
手機屏幕都快被我戳出火星子了。
「奶茶錢我一分不少你的！隨便給我幾個冰塊就可以了！聽明白了沒有！」
她還挺不高興的！
「你會不會說話？我堂堂 985 畢業生，怎麼可能聽不懂話！你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別以為你來我家消費幾次，就能肆無忌憚地羞辱我！」
「做人最忌諱的就是交淺言深，你拔智齒和我有什麼關系？快說你要什麼口味兒的奶茶！」
我：「冰塊兒！冰塊兒！我隻要冰塊兒！」
張艾楠：「我們是奶茶店！又不是冰塊兒店！」
「磨嘰半天，你倒是說說到底想要什麼口味兒的奶茶！」
啊啊啊，氣死我了！
這貨該不是小腦完全不發育，大腦發育不完全吧！
就這還 985 畢業生？
我呸！
連句人話都聽不懂！
我隔三岔五就去她家買奶茶！
每次都大幾百一兩千地消費，要不是為了幫襯她，費這個勁兒幹什麼！
我都說過按原價付錢了，好心當作驢肝肺是吧？
這貨絕對是腦袋上有洞，進水進大發了！
我窮盡平生所學發了一篇小作文懟她，卻被拒收了。
踏馬，這貨居然拉黑了我！
好的很，以後再去她店裡消費一分錢我就是狗！
我捂住腫老高的腮幫子，咬牙切齒地點了一份開封菜，備注額外多來點冰塊！
2
嘴裡含著冰塊疼痛消除了很多，我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其實個人來講，我不喜歡喝奶茶，隻不過經常給手下的員工點。
後來公司樓下開了這家奶茶店，口味一般，價格略貴。
但是看在年輕人創業不易的份上，我經常幫襯一二。
誰曾想，老板張艾楠年紀輕輕就腦積水這麼嚴重了。
又到了下午茶的時間，我反手點了另外一家大牌奶茶。
外賣小哥很快就把奶茶送來了，看起來還挺面熟的。
他一邊放下奶茶，一邊滿臉奇怪地盯著我。
我不以為意，可能是沒見過我這麼大氣的老板？
「一次點 50 杯奶茶的那種？」
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員工們給我創造了可觀的財富，花幾百塊點個下午茶什麼的也是應當的。
我接過奶茶，外賣小哥沒走，臉色猶豫地看著我欲言又止，我點點頭示意他有話就說。
「看你們公司樓下就有一家奶茶店，幹淨衛生，價格實惠，遠親不如近鄰，您怎麼不多幫襯幫襯？」
我連忙抬手捂住腮幫子。
「神他麼的遠親不如近鄰，現在聽見這幾個字兒我就牙疼！」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是個人就想跳出來給我上一課！
外賣小哥見我沒做聲，訕訕地轉身走了。
我揮揮手招呼大家過來分奶茶，前臺小妹卻發出一聲驚訝的呼聲。
「王總，這奶茶怎麼都漏到袋子裡去了？」
定睛一看，外賣保溫袋裡到處都是傾覆的奶茶，漂浮的珍珠好像一隻隻小眼睛無奈地望著我！
我連忙給外賣小哥打電話要求解釋，卻一直無人接聽。
又撥打了十幾次，可能是對方被我打煩了，終於接了起來。
「您好，請問我們的奶茶外賣為什麼都撒了？」
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一個憤怒的女聲：
「奶茶撒了肯定是商家沒包裝好！誰知道你是從什麼三無店鋪裡點的爛貨！少來碰瓷我老公！」
然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這聲音……好像有點耳熟啊！
我還沒反應過來呢，手機就震動個不停。
原來被拉黑的微信又被加了回來，左一條右一條的小作文讓我目不暇接：
「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嘚瑟什麼？我告訴你，莫欺少年窮！」
「仗著自己在我家消費過幾次就腆著老臉想白嫖我家的冰塊！真是不要碧蓮！」
「聊天記錄截圖！」
「天下顧客千千萬，我又不指著你一家吃飯！剛沒了你這個喪門星，我就接到了大訂單！」
「你看人家老板多大氣，每天定一百份下午茶，還有甜品小蛋糕，全部加起來一天就要 4000 元，人家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這才是做老板的格局！他不發財誰發財？」
「就你這種摳搜的老女人，還開公司！我呸！趕緊倒閉回家找個男人嫁了吧！省得整天看見別人男人眼饞！」
合著外賣小哥和張艾楠是小兩口？
我抿了一口手裡的中式奶茶，清淡的茶香撫慰了我暴走的靈魂。
認知決定高度，眼界決定格局。
就這樣的煞筆這輩子也吃不上四個菜。
我點開張艾楠發來的聊天記錄準備膜拜一下這位每天消費四千的大氣老板。
哦吼？這不是樓下皮包公司嗎？
每天借著發雞蛋的由頭吸引老年人過來聽課，喊口號表決心的聲音震耳欲聾，玩得非常花！
用腳後跟我也能猜到他們的最終目的。
還每天訂 4000 塊的下午茶，他要是能按時付款，我把眼前的這張桌子生吃了。
想到這裡，我嗤笑一聲回復道：
「恭喜你，等你能拿到錢再說吧！」
懶得再和她掰扯，反手就是一個拉黑！
3
一個月過去，我公司的盈利又創新高，正準備帶員工們出去慶祝呢。
商廈的租戶群裡卻炸鍋了。
張艾楠發了好多消息：
「誰認識 7 樓那個公司的老板！」
「我給他送了一個月的奶茶和甜品，該結賬了，他卻把我拉黑了！公司裡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大廈物業回應：「他們的租期到了，昨天就撤場了！」
張艾楠發出滲人的尖叫：「天殺的！！每天 4000 一個月就是 12 萬，我貸了好多款才湊夠了原料錢！」
我樂呵呵地圍觀她的悲痛欲絕。
誰知道她癲了一會兒，又把槍口對準了我：
「那家公司就在你樓上，他們租期到了，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居然瞞著不告訴我！你安的什麼心！」
「你們這些該死的資本家，把我害得好慘！你肯定和他串通好了對不對！他跑了，你還在，趕緊給我結賬！」
不是……
這麼神奇的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呢？
我和首富都是開公司的，也沒見過他隨手分我幾個億啊！
其他租戶炸開了鍋，都興致勃勃地參與到討論中來。
「每天 4000？這得多少奶茶啊，他們那個小公司喝破肚皮也喝不完的！」
「你有沒有問過，是不是團購的，有沒有其他公司參與進來？」
也有安慰張艾楠不要著急，適當時候拿起法律的武器。
聽著話風不對，好多人已經把我當成騙子同謀了，我連忙開口辯解。
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聊天記錄、以往的訂單截圖都發到了群裡。
「你不是和我誇人家老板格局大，賜予了你超級大訂單嗎？」
「上次你老公把我奶茶弄翻一大半，也沒有賠償過我一分錢啊！」
「腦子不好就抓緊時間去看，少來發癲攀扯我！」
租戶們也是一臉無語。
「人家都說了牙疼不能喝奶茶，隻想要冰塊，錢也照付，這麼好的買賣，沒有理由拒絕啊！」
「再說了動輒買三五十杯的老顧客，就算不給錢送點兒冰塊也應該啊！」
「是啊，現在奶茶這麼貴！一杯好幾十，估計老板把自己的養老錢也算在裡面了！」
「就是嘛，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傻聰明，送那麼多貨，一點兒定金也不收，就這還大學畢業生呢！」
「果然不能聽信一面之辭，差點兒傷及無辜！」
眼見租戶們都幫我說話，張艾楠更激動了！
「要不是你非要那個該死的冰塊，我能拉黑你嗎？」
「就算你需要冰塊兒，正常點杯奶茶到貨自己撈出來用不行嗎？要不是被你氣狠了，我能上這當？」
「都賴你！你賠我血汗錢！我畢業這麼久都沒找到工作，好不容易才開了這家奶茶店，貸款還沒還完，嗚嗚嗚……」
我都被她氣笑了。
一年裡，我在張艾楠店裡至少消費了五萬塊，從來沒有向她要求過任何贈品和折扣！
不感恩就算了，居然還怨上我了！
春天還沒到，張艾楠這條毒蛇就復蘇出來想咬人了！
我甩下一句：「你要是早點兒把腦子裡的水控出來，就不會受騙了啊！」
然後直接退出群聊，生怕她的弱智氣息沾染到我身上。
後來，張艾楠報警了，警察叔叔還來找我了解情況。
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我和那個騙子沒有任何交集，他們就走了。
聽警察說，騙子涉嫌詐騙，好多老年人都上當了，現在案件還在偵辦中。
因為金額巨大，案情復雜，這錢就算退回來也需要一個很長的周期！
活該，到時候估計張艾楠欠下的利息比被騙的本金都多了！
4
又過了沒幾天，窮得活不下去的張艾楠帶著自己的婆婆找到了公司。
張艾楠婆婆燙著鋼絲頭，紋著死亡眼線，唇上大紅色的口紅好像要擇人而噬。
一進門就跳到了前臺的吧臺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所有人。
全家的希望張艾楠低頭弓背縮在她婆婆身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