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像那五千塊錢的水晶手串和路邊隨處可見的普通石子。
我不願意再自欺欺人了。
「破，石，頭。」
裴辭一字一頓地重復，臉色越來越沉。
就在他又要發火逼問我時。
餘光瞥到了旁邊的行李箱。
裡面放滿了我的衣物，和平日裡的生活用具。
他身子猛地一頓，視線直直地望向我。
「寺內並無外出佛事，也不是義工放假回家的時間。
「你收拾這些做什麼？」
7
馬上就要離開，我不願意節外生枝。
「楠楠一個人害怕，我去陪她。」
楠楠就是我的閨蜜。
她這次來旅遊，順便看看我給我送衣服。
隻是沒想到的是，我會決定和她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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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辭一聽我這樣說，皺起的眉頭瞬間松開了。
沈音纏著他要出去，他無所謂的往外走。
走了幾步又回過頭打量我：
「我看不是陪她，是你想出去玩吧。」
他笑了笑，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裝了三年終於裝不下去了，一有借口就馬不停蹄出門。
「馬上我就還俗帶你離開了，也一刻也等不了，一身大小姐脾氣，真是汙了佛門清淨。」
直到兩個人離開很久。
我才動了動僵硬的身體，眨了眨眼，將眼淚眨掉。
其實早該習慣的。
裴辭表面對我還算溫和，但內心看不起我。
他看不起我家用恩情逼他聯姻。
也瞧不起我像顆牛皮糖粘著他不放開。
我曾等待他回心轉意，也曾幻想過天長地久。
現在我才明白。
這些年的討好和追逐，是如此卑微不堪。
我尚且不愛惜尊重自己。
裴辭又怎麼會真正尊重我呢？
我抹去眼淚。
打消了等到下午的想法。
我現在就要走，即便是在車站枯坐四五個小時。
我也不要再留在這裡了。
8
我去找住持辭了行。
又和平常相熟的小師傅們說再見。
他們想挽留我，但自從沈音來後。
發生的一切他們都看在眼裡。
無論是裴辭的區別對待，還是他們的濃情蜜意。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我這樣一個富家小姐。
遠離繁華，心甘情願地在這偏遠的地區吃苦三年。
如果不是因為愛，就太難熬了。
我拎著沉重的行李箱，背著背包。
下山沒有其他的路，必須走過這幾百階臺階。
裴辭果然沒有幫我。
他站在最上面，冷眼看著我吃力的模樣。
我此刻竟然有些想笑。
沈音來的時候，裴辭提前一個小時在山下等著。
就連一瓶水都不舍得讓沈音拿。
他們朋友都起哄，對兩人擠眉弄眼。
隻有我傻傻地跟著笑，心中惦記裴辭的腰傷。
心疼地接過來，滿頭大汗地將行李箱背上山。
沈音小跑過來，對著我調皮地眨了眨眼：
「姐姐，我幫你拿包吧！」
裴辭聽到皺眉：「音音，你管她幹什麼，別累到自己。」
沈音回頭笑著撒嬌：「可是這些東西看著好重，我想幫幫姐姐。」
我懶得再猜測沈音此刻的行為。
是故意的耀武揚威，還是無意的展示大度。
我不想理她，沉默地轉身。
沒想到，沈音看我這樣，竟然直接上手來搶。
我當然不願意給她，拉扯之間。
沈音湊到我的耳邊，極輕卻格外狠厲：
「林桑，你要不要臉，不會真以為阿辭會愛你吧？你才是小三，你說要是阿辭知道你惡毒的一面，會怎麼辦呢？」
我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沈音說的意思。
沈音就抓著我的手狠狠一推，慘叫一聲，猛地摔倒在旁邊。
裴辭臉色一變，疾步過來。
沈音已經哭了起來，手臂擦出很大的傷口，鮮血直流：
「別怪林姐姐，是我想跟她緩和關系，林姐姐不是故意的…….」
我冷眼看著沈音的表演。
她的演技是這樣拙劣，浮誇得讓人發笑。
但裴辭信了，他扶著沈音，猛地轉頭看我：
「你真的是……」
裴辭的眼神是那樣失望，像凜冽的寒冰看得我心髒微微收縮。
他沒再說什麼，轉身就要帶沈音離開。
但我並不願意離開時還被潑髒水。
「不是我推的，沈音，你演夠了嗎？」
沈音還在哭，怯怯地看我，語氣慌張：
「我知道，不是姐姐推的，是我不小心，阿辭你別生氣……」
我懶得再看她表演。
直接放出了錄音。
剛才那些小聲卻狠厲的話放出，沈音瞬間臉色蒼白。
她不知道，我從出門就一直在跟閨蜜打著電話
閨蜜擔心我，沒想到反而錄到了剛才的證據。
「是她故意陷害，隻是為了給我潑上惡毒的髒水。」
我諷刺地一笑。
沈音急忙去看裴辭，語氣焦急：「阿辭，我……」
但裴辭輕輕推開了她，沈音的聲音戛然而止。
面色更是慘白，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
裴辭看向我，抿了抿唇：
「是音音的錯，她不該如此耍心思，我錯怪你了，抱歉。」
裴辭難得向我低頭認錯，我幾乎以為幻聽了
但他下一秒的話徹底擊碎了最後的溫情：
「她年紀小，做事衝動，但你也不該跟她置氣，為什麼不讓讓她呢？」
裴辭掏出紙巾，小心地給沈音擦胳膊上的血跡：
「這樣的傷口，如果留疤怎麼辦，不管如何，你還是傷了音音，你得和她道歉。」
我曾經以為我已經徹底對裴辭死心。
可原來沒有。
還殘留的一絲念想，讓我放出了錄音尋求一個公正。
但原來並不會。
公平面前，感性也會壓倒理性，裴辭永遠偏向沈音。
我呼了口氣，拿著包，直接就往沈音臉上扇了上去。
沈音反應不及，直接被狠狠打倒在地，慘叫一聲。
裴辭震怒，下意識拉我，被我躲開：「你也別急。」
我掏出閨蜜給的防狼神器。
直接就電了上去。
不到兩秒，裴辭就渾身一顫倒在地上。
我上去就是三個巴掌，絕對不對稱，又加了三個：
「對不起，我真心實意和你們兩人說對不起，請原諒我，好嗎好的。」
說完，我再也沒管身後，拉著行李箱就往山下走。
裴辭的聲音十分陰沉：
「你要是走就別想回來了，這次就算再站一天一夜也不行。」
忘了是什麼時候，我惹了裴辭生氣。
他將我行李扔出，鐵了心趕我離開。
我去山下買了他最愛的茶葉，站在寺外一夜。
才等到他松口，讓我回來。
我那時是多麼怕他真的趕我回家呀！
可現在不同了。
我像是沒聽到一樣。
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9
之後的一切都很順利。
我下了飛機，被家裡人高興地接回了家。
母親一個勁地說我瘦了，心疼的直給我熬湯滋補。
一星期之後，我才算是徹底休息過來。
午飯時，母親提到，說裴辭已經還俗，現在到家了。
我不想再跟裴辭扯上關系，就沒搭腔。
可我沒想到，三天後，裴家人竟然上門了。
他們拎著禮品，熱情地一進門就打招呼。
等坐下後，開門見山，說要商量兩家的婚事。
我有些懵，不是說好取消嗎？現在又商量什麼？
等將人送走後，我去問母親。
母親一臉擔心：
「桑桑啊，我以為你說的氣話，婚約也不是說取消就取消的，要是你再反悔，這鬧得兩家都不好看，我就沒跟裴家提。」
但我這次真的沒在賭氣。
我確實不願意再履行這個婚約了。
在我的堅持下，家裡人到底是順著我，跟裴家提了這件事。
母親看著我欲言又止。
最後嘆了口氣，和我交了心：
「桑桑，其實我也想過取消，但是看你堅持，又不忍心，你是我從小疼愛長大的，但這些年因為裴辭受了太多苦，做母親的，心裡真的難受。」
我眨了眨眼，忍住沒流下眼淚。
蹭到母親的懷裡：
「媽，你放心，我以後一定不會讓你再操心了。」
曾經的我被愛情蒙蔽了雙眼。
一往無前，卻傷害了身邊真正愛我的人。
好在，我終於醒過來了。
10
裴家不知道為什麼，遲遲不回復。
不過聯姻一向是兩方的事。
隻要我家不同意，那肯定會作廢。
我開始接手家裡的生意。
三天後，我坐上前往港城的飛機。
既是商談一個合同，也是去見見新的聯姻對象。
我沒想到的是——
我會再一次見到裴辭。
幾天不見，他看起來瘦了不少。
嘴角被我打出的傷口還沒愈合，面色也有些憔悴。
他將我攔在機場外，質問我為什麼取消婚約。
「難道不是你先拒絕聯姻？」
為此，甚至願意放棄家業，遠去藏區當了佛子。
我不明白裴辭還有什麼不滿。
我已經退後，為他和沈音讓路了。
裴辭的拳頭瞬間攥緊了，陰沉著臉：
「林桑，你這次拿喬拿得太過了，我已經答應為你還俗，你還想怎麼樣？」
我沒有注意他嘴裡的為我還俗。
就算注意到了，我也不在意。
為了避免糾纏，我直截了當：
「我已經跟周家定下婚約了，如果你不信，去問你家裡，我早就告訴過他們取消了。」
隨著我的話，裴辭的臉色一寸寸白下來。
他像是終於明白了我的話，和我的認真。
但他仍自顧自地說：
「是因為音音嗎？上次是我不對，不該懷疑你，你是覺得現在結婚太早嗎？沒關系，我可以再等兩年…….」
我聽不下去他這些魔怔的話了，打斷他：
「既然知道，就讓你就讓沈音跪下來求我，說不定我會回心轉意。」
裴辭果然沉默了：「音音年齡小，何必這樣欺辱她……」
我懶得再看他。
司機上前，將死死盯著我的裴辭硬生生推開。
我進了機場，隻留下一句：
「裴辭，你還是一點也沒變。」
走出好遠，我還能聽到裴辭啞聲喊我的名字。
但就像之前在寺院前我堅定離開一樣。
這次，我也沒有回頭。
11
周崇與我也算舊相識。
和我自小長大，也曾經追過我許多年。
隻是當時我一顆心隻在裴辭身上，從來沒注意過他。
而此刻，我看著面前全是我愛吃的菜。
環境舒適，音樂輕緩，一切都是我最喜歡的樣子。
周辭長相帥氣，個高腿長，很紳士地送上見面禮。
吃到一半，我去衛生間給家裡打了電話：
「人挺好的，知根知底，就這樣吧！」
如果不出意外，我新的結婚對象就是他了。
洗完手出來，拐了個彎。
我正巧碰到周崇在陽臺打電話。
「見到了，挺好的，跟以前一樣漂亮，身材也辣。」
窗簾落下，周崇沒注意到我，點了根煙：
他語氣隨意，有些煩惱的樣子：
「她跟裴辭孤男寡女待了三年，花樣都玩遍了吧？你知道我有點處女情結。
「而且，一個寧願當和尚都不願意要的二手貨，我接受了，大家怎麼看我。
「不過我確實還對她有點意思，畢竟以前追了那麼久……」
後面的話我沒再聽了，悄悄離開。
過了會兒，周崇也回來了。
他噴了香水，很好地掩飾了身上的煙味。
吃過飯後，他溫和地笑，要送我離開：
「林小姐，如果沒別的問題，下周我便登門拜訪，商談一下聯姻的事。」
我搖了搖頭，站起來：
「不用了。」
周崇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回了一句：「什麼不用？」
「不用聯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