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了躲我，裴辭去藏區當了佛子。
佛律森嚴，杜絕一切七情六欲。
所有人都勸我放棄。
隻有我不死心，巴巴追了過去。
剪了發，換上素衣，與他長伴青燈。
直到他鐵骨錚錚的小青梅回來了。
佛子為愛還俗，成了藏區的一段佳話。
慶祝時，他的朋友怕我哭鬧。
故意告訴了我錯誤的聚餐地址。
但他們都多慮了。
在裴辭為了青梅還俗時。
我已經訂了車票，答應了家裡的聯姻。
自此，我為這三年痴戀劃上句號。
從此音塵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煙。
1
裴辭終於松口還俗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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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朋友們為他慶祝，大張旗鼓地準備了聚餐。
我十分高興。
專門託閨蜜送過來衣服和首飾，提前六小時化妝。
自從來到藏區當義工後，我已經很久沒這樣打扮了。
寺院簡樸清淨，我常常頂著素顏幹活。
而直到聚餐快要開始。
我才收到姍姍來遲的餐廳地址。
是從沒聽過的名字，距離也很遠，將近二十公裡。
閨蜜有些不高興：
「這麼遠，也不早點說，過去肯定會遲到。」
我安撫她：「沒關系，等會讓師傅開快一點，應該能趕上。」
雖然嘴上這樣安慰，但我心裡沒底。
裴辭的朋友一向對我不冷不熱。
我如果遲到，他們肯定會更不喜歡我，我不想這樣。
「哎，桑桑你看，這不是沈音嗎？」
閨蜜突然驚叫，快速地將手機遞過來：
「你看她發的，旁邊的不就是裴辭那群人？奇怪，他們在這裡，不是等會要聚餐嗎？」
視頻中沈音穿著長裙，一頭茂密的長卷發，看著十分明豔。
裴辭就坐在身邊，皺著眉給她擋酒。
沈音喝著他遞過來的果汁，調皮地笑了笑。
評論區一片的好甜好甜，磕死我了。
其中一條評論最為激動：
【音音，這就是你曾經說的竹馬，因為你反抗家裡聯姻，才去了藏區。】
沈音回復了一個羞澀的表情：
【都怪我當年沒認清自己的感情，好在現在回頭也不晚。】
這樣的回復更是讓評論區沸騰。
這條視頻很快就火了，有博主專門轉發：
「佛子為愛還俗，天吶，我又相信愛情了。」
隻有我盯著這些評論久久沒有動彈。
裙子被我無意識抓皺，化妝品碎了一地。
等閨蜜擔心地拉我，我才發現我渾身都在打顫。
我以為是我這三年的堅持打動了裴辭，才讓他破了戒動了情。
原來並不是。
隻是因為他鐵骨錚錚的小青梅終於回頭了。
錯誤的聚餐時間，錯誤的地址。
他們被朋友圍繞著歡呼雀躍。
佛子為愛還俗，有情人終成眷屬。
而我的存在又算什麼呢？
2
裴辭直到凌晨三點才回來。
一回來就闖進我的房間斥責我：
「你怎麼沒來，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你嗎？」
我沒吭聲，裴辭皺眉：
「還在跟音音賭氣？你怎麼如此小心眼，她身子不好，受不了陰寒。」
那是前幾天的事了。
沈音一來就搶佔了我的房間。
我當時去山下採買，回來才發現房間被換了。
「姐姐，你這間房採光好，就讓給我吧。」
沈音睜著一雙杏眼，楚楚可憐。
我看了她幾秒，走進去直接將她的東西粗暴地丟出去。
裴辭趕來時，沈音正委屈地小聲哭：
「算了吧，我住其他房間也沒事。」
所有人都用責備的目光看我，裴辭臉色陰沉：
「你年長音音幾歲，怎麼沒點長輩的樣子？」
他說將沈音當作妹妹，所以一切好東西都緊著沈音。
此刻也要求我，將房間讓出來。
「我不要，寺裡採光好的房間多得很，憑什麼我要讓。」
我倔強地抬頭，裴辭一臉不可理喻的目光看著我。
最後是一個弟子出來打了圓場：
「不如沈小姐和我換，我的房間和林小姐的差不多。」
沈音善解人意地道謝：「那就謝謝您了。」
但她紅著眼，視線不住往前面看，誰都看出她的不舍。
裴辭握著她的手，輕聲安撫，轉過頭看我，語氣冷冰冰的：
「跟音音換，不然你就走吧，也沒必要再待在這裡。」
我被他語氣的冷漠刺傷了，忍不住想再理論。
但我更害怕他真的將趕出寺回家。
沉默半晌，我說了句好。
我安慰自己，沈音和裴辭一起長大，哥哥照顧妹妹應該的。
作為長輩，我不能和小輩置氣。
3
我不願意跟裴辭糾纏，找了借口：
「聚餐地點發錯了，我沒找到地方。」
裴辭緊繃的面容松了些：「這樣啊！」
他看了我收到的信息，難得安慰我：
「沒事，以後還有時間聚，這次就算了。」
裴辭像是解釋：「這次地點是音音定的，也是她通知的。
「可能上次有點誤會，她跟你開玩笑，你多讓讓她，她從小就古靈精怪，調皮。」
裴辭這樣說，但語氣並不責備，反倒有些寵溺：
「等會兒我讓她跟你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
其實我一直知道裴辭對我和沈音是兩個態度。
但我之前隻以為這是愛情和親情的區別。
隻有愛你，才願意在你面前展示壞脾氣的一面。
但我現在真的累了。
我不願意再聽到裴辭的斥責，也不願意再面對他的冷漠。
原來他其實有溫柔、寬容、寵溺的一面。
隻不過不是對我。
4
十年前，林家產業遍布全國，如日中天。
而裴家隻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小企業。
但所有的人中，我獨獨一眼看中了裴辭。
自此兩家定下婚約，結為姻親。
裴家在林家的幫助下，迅速崛起壯大。
誰都沒想到，十年後，裴辭會為了躲避婚約。
孤身一人去了藏區。
等被找到時，他已經剃了發，換上袈裟，當了佛子。
我變成了圈內的笑話。
大家都說，裴辭寧願當和尚都不願意娶我。
身邊的朋友都心疼我，勸我放棄。
但裴家人專門找到我，甚至求我：
「桑桑，你們自小的情誼怎麼可能說散就散，阿辭隻是賭氣，覺得我們在控制他。
「你哄哄他，他肯定能回來。」
裴家不能失去裴辭這個繼承人。
林家也不願意放棄和裴家的聯姻。
在兩家人的鼓勵下，我竟然真的以為裴辭隻是賭氣。
所以眼巴巴地跑去藏區當了義工。
死心塌地陪在裴辭身邊三年，等他回心轉意。
可原來裴辭並不是賭氣。
他隻是怨我，怨我與他的婚約。
怨林裴兩家高調，讓他無法對沈音說出愛意。
我是他與沈音兩情相悅途中的絆腳石。
也是捏著婚約不放的第三者。
讓他耿耿於懷，如鲠在喉。
5
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他們吧！
我已經訂下車票，三天後就要離開了。
我會取消和裴家的婚約，選擇新的聯姻對象。
努力並不一定會有結果。
可惜我用了三年時間才明白這個道理。
而沈音所謂的道歉，我終究沒有收到。
裴辭也像是忘了，沈音撒撒嬌，他就徹底沒有辦法。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沈音在掛平安福。
是桃木做的，雕刻細致，邊緣都被小心磨平。
或許是我看到太久了，沈音走過來，施舍一般：
「姐姐喜歡，那就送姐姐好了。」
我偏過頭，語氣很淡：「既然裴辭送你，你便拿好，轉送給我不太好吧？」
沈音捂著嘴笑：
「全寺都知道姐姐請求被阿辭拒後躲起來哭，我以為姐姐很想要呢！」
裴辭聰穎，當了佛子後很快就受到了周圍人的尊敬。
大家都喜歡聽他念經，並且求一個平安符。
我心中羨慕，鼓起勇氣也想求一個。
「不用桃木的，隻要那種最普通的符紙就可以。」
但裴辭拒絕了我，他臉色冷漠：
「你究竟是真的求符，還是別的，心中清楚。
「六根不淨，心術不正，不配求取佛門之物。」
我被說得羞愧，臉上火辣辣地疼。
可能裴辭已經忘了，年少時他曾經救過落水的我。
我不是想祈求神佛保佑，裴辭才是真正護我平安的人。
我以為裴辭本性如此，恪守佛律。
可原來不是。
沈音拿出來整整一疊，語氣輕描淡寫：
「沒關系的，我有很多，如果不夠我再去找阿辭要，這又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
我被這句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刺到了。
「不用了。」
我語氣冷漠。
回來後，閨蜜被我難看的臉色嚇到：「沈音就是故意拿出來的，你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
我低下頭，語氣很輕：「我知道，我不是因為這個。」
我已經不會因為裴辭的冷淡感到難過了。
硬要說，可能隻是不甘心吧！
我朝思暮想的東西，別人輕而易舉地就得到。
顯得我是如此低廉、卑微，像個笑話。
6
發車的時間在下午三點。
一大早，我就起來收拾行李。
沈音來找我時，故意展示她手上戴的水晶手串：
「姐姐，聽說這是你和阿辭一起買的，不過我聽說，店家還送了條項鏈，姐姐你還是還給我吧！」
裴辭去山下做佛事時，買了一串水晶手串。
他從不還價，攤主高興，順手送了旁邊的石頭手串。
是路邊很平常的石頭，勝在小巧圓潤。
裴辭懶得要，正要拒絕。
我趕緊擠到前面：「你不想要給我好了。」
戴在手上幹活不方便，我就串成了項鏈日日攜帶。
「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禮物呢！我很喜歡。」
我衝著裴辭笑，裴辭有些僵硬地轉過頭：「沒出息。」
我從小到大戴的昂貴首飾不計其數。
但這條項鏈卻是我最喜歡最寶貴之物。
但現在，我看著沈音的手腕，扯了扯嘴角：
「這種不值錢的東西，還值得你專門來要。」
項鏈被我扯下，摔到了剛進門的裴辭旁邊。
他一看到項鏈，瞬間臉色就變了：
「林桑，你發什麼瘋？」
沈音楚楚可憐地去拉裴辭：
「阿辭你別生氣，你知道我一直很珍惜你送的禮物，那顆石頭我也很喜歡。」
裴辭對著沈音，下意識就柔了聲音：「別怕，我沒生氣。」
我懶得看他們這柔情蜜意的樣子，眼睛都不抬：
「你叫沈音啊，我還以為你叫強盜呢！看見什麼都想搶。」
這條項鏈我本來就要扔了。
但我不願意順著沈音的心意，扔了也不想給她。
裴辭猛地抬起頭，臉色瞬間陰沉。
我都能猜到，他下一句就是訓斥，讓我別跟沈音爭。
他一向這樣，從來沒有偏心過我。
但我沒想到，裴辭頓了下，竟然說：
「音音，這是我送給林桑的，你要是喜歡，我之後再給你買，買多少都可以。」
沈音哭聲一停，像是不可置信，裴辭竟然偏向我。
但她很快又是善解人意的樣子：
「既然姐姐喜歡，那就留著吧，阿辭說好的，你要送我更多更好看的。」
裴辭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嗯了一聲。
我心裡升起厭煩，直接撞開兩人。
當著他們的面，將項鏈狠狠扔進水塘。
裴辭反應很大，下意識抓住我的手，語氣震怒：
「你幹什麼？
「你又在耍什麼性子？說不要就不要了？」
我從未見過裴辭這樣生氣的樣子，還帶著一些慌張。
以前我總是服軟妥協，但現在，我語氣很慢：
「世界上漂亮的項鏈那麼多，我為什麼必須要一個破石頭？」
我不想再乞求裴辭的回頭和愛。
也不願意再珍視他隨手丟下的贈品。
我和沈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