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努著嘴給爸爸看。
爸爸無奈地搖了搖頭。
算了。
媽媽上前拎回一袋子打包餐食。
兩家人的年夜飯，就這樣不歡而散了。
我緊張地問媽媽：「媽，這可怎麼辦？要是很為難，我不去國外也行，在國內讀研我也可以。」
媽媽捏著我的臉：「她要是真能告倒我，我就立馬去死，然後立遺囑把故宮留給你。」
原來媽媽的陪嫁房，從頭到尾就都沒有寫上爸爸的名字。
也從來沒有過戶給奶奶。
隻是奶奶一廂情願地認為，媽媽的陪嫁是跟她換彩禮的。
但當年她給的彩禮，隻是一張空欠條。
飯店樓下我們又碰到了姑姑一家。
媽媽偷偷地捅了捅我的腰。
我會意。
拎起打包袋子，當著他們一家三口的面，塞進了垃圾桶裡。
爸爸強壓著嘴角不讓自己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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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燃一支煙：「啊，空氣真好，我帶你們母女去買金镯子吧！」
姑姑在身後發瘋般地怒吼：「給我等著！！！」
果然，她說到做到。
大年初二，我們從外婆家拜完年回來後，大姨就打來了電話。
「有倆人，把你們房子的門鎖給砸開了，我看著這倆人眼熟，怎麼好像是你小姑子呢？」
我媽驚掉了下巴，呆呆地看向我爸。
這跟入室搶劫有什麼區別？
姑姑瘋了嗎？
今天剛好有個鄰居沒事，約好了去看看我家那套房子呢。
7
我們趕到那裡的時候，正好趕上姑姑往外轟人。
「看什麼看？這房子不賣，這是我的房子，誰告訴你要賣了？」
媽媽連忙上前拉住鄰居的手：「對不起啊，家裡出了點幺蛾子，過幾天我再帶您來看房吧。」
那鄰居特別不高興，一把甩開媽媽的手：「看什麼看？人都要死裡面了，這麼不吉利的房子，我可不買了！」
我們被鄰居說得一頭霧水。
連忙起身進門。
好家伙，這是要嚇死人嗎？
姑姑和姑父偷偷把奶奶從醫院裡給拉出來了！
醫生和護士不停地給姑姑打電話，都被她掛斷了。
無奈之下，他們又把電話打到了爸爸手機中。
「太不像話了！你們快把老人送回來！老人現在情況特別不好，你們把她折騰出來個三長兩短，就是謀殺！」
我看向奶奶，她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隻是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不知道在嘟囔些什麼。
一看我們進門，姑姑得意極了。
「哎喲？嫂子一家來了啊？怎麼，你們也要搬進我的房子一起住嗎？」
姑父不懷好意地盯著我們，他慢慢地鼓起掌來：「歡迎，歡迎啊。」
爸爸看到奶奶奄奄一息的樣子，又急又氣，面紅耳赤。
他恨不得馬上衝過去捶死姑姑。
可又怕嚇到奶奶。
媽媽也慌了神。
這時候，我反而成了最冷靜的一個人了。
我垂下頭，摳著美甲上媽媽給我精挑細選的小鑽石。
姑姑諷刺我：「怎麼了小雪？自己也覺得自己的美甲看起來不正經了？」
姑父忽然發出一絲淫笑，然後他看著我，不懷好意地舔了舔嘴唇。
我閉上眼睛，讓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這種情況，我們要做的，隻有兩件事。
第一，把奶奶送回醫院，絕對不能讓她死在這套房子裡。
第二，讓姑姑一家明白，奶奶的遺囑根本不生效。
想明白這兩點，我給爸爸媽媽使了個眼色。
轉身就往外跑。
可姑父一下子衝了上來，一把薅住我的領口，還故意把手指頭伸進我的衣服中一大截。
我爸看到後，一把掰過來姑父的手。
上去就是邦邦兩拳。
姑父瞬間飆出鼻血來。
「畜生！今天我打死你！」
姑姑一把抱住姑父，衝爸爸大吼：「大哥，你幹什麼，你要嚇死咱媽嗎？」
8
奶奶恍惚間睜開眼，看到姑父蹭了一臉血。
嚇得嗷一嗓子，就暈了過去。
「哎呀！救命啊！快來人啊！兒子氣死親媽了！」
姑姑開始故技重施，非要把我們家名聲弄臭不可。
一群樓上樓下的鄰居，聽著聲就把我家圍了起來。
姑姑一看這麼多人，就開始表演：「你們看啊，這種人給你們做鄰居，你們敢嗎？他的房子你們敢買嗎？絕對訛死你們！親媽都敢弄死，還能放過你們？」
鄰居們鬧不明白情況，你問問我，我問問你，隻能小聲蛐蛐。
媽媽衝我使了個眼色，讓我趕緊走。
姑姑以為媽媽要報警，一把抱住了媽媽的腿。
「嫂子，你和我哥就饒了我媽吧，讓媽活下去，再多疼我幾年吧！」
堂哥也上來拉住爸爸：「大舅，你不過來看看外婆嗎？」
兩個人完全不給他們走開的機會。
姑父擦了擦臉，抬頭看向我。
這時候，人群中伸出一隻手，一把將我拉走了。
我定睛一看，是大姨。
大姨慌張地把我往電梯裡推：「快！快走！去醫院喊醫生來！」
「大姨，幫我報警！」
「放心吧，早就報過了，一會兒警察就到。」
我飛快地往醫院趕。
醫生和護士急得團團轉。
「怎麼可以這樣？沒有正經手續就把病人拉出醫院，是違法的！你們做親人的沒點輕重嗎？」
「醫生，醫生不是這樣的，姑姑一家瘋了，你們快去救救奶奶吧！」
醫生安排了急救人員，把我也一起塞進救護車，就往我家那套房子折返。
我們到現場的時候，警察已經到了。
家裡亂糟糟的一片狼藉。
爸媽說姑父一家私闖民宅。
姑姑一家說爸爸毆打姑父。
急救醫生擠進去查看奶奶，直接推了一針，渾身顫抖的奶奶這才平靜下來。
姑姑一下子黑了臉。
「我家老太太沒死？」
醫生抬起頭，憤恨地看著她：「死了你就要坐牢了！」
姑姑癟著嘴，計劃落空：「嘖！誰讓你們來的？我是老太太監護人，誰讓你們給她打針的？」
這時，奶奶卻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娟子，你很想讓媽死嗎？」
9
奶奶被送回醫院，醫生和護士也報了警。
警察把姑姑一家三口扣了起來。
可爸爸也沒躲過。
他們咬死了爸爸動手打人。
爸爸說自己是保護女兒，姑父對我下手，不懷好意。
姑姑卻笑了：「大哥，你也太瞧得起你家小雪了。就她長得那德行，脫光了扔我老公床上，都不會看她一眼的。」
姑父也向下彎著嘴：「就是，我要真有什麼想法，還能等到現在？」
當時的情況，隻有爸爸和我看到了。
根本無法證明爸爸算是正當防衛。
一旦留下案底，爸爸的工作就要不保。
所以兩邊隻能和解。
爸爸說家人同意把奶奶接出醫院，不計較他們擅闖私宅。
姑父不追究爸爸打得他鼻青臉腫。
我們再一次不歡而散。
可醫院的奶奶，卻讓所有人去醫院見她。
鬧了一整天，我們都沒怎麼吃飯。
又烏泱泱地往醫院趕。
大過年的，所有人都累得要死。
奶奶身上四處插管，醫生說，情況不太好了，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
我們圍在奶奶病床旁，奶奶喘著粗氣，很久很久才吃力地張開嘴。
她舉著手，一根手指指著空氣。
「你……你啊……」
姑姑瞪著媽媽：「嫂子，你讓咱媽死不瞑目了！」
奶奶繼續嘟囔著：「娟……娟子……媽，媽真是，看錯你了……你、你這個不孝女！你把我的遺囑……還……」
姑姑臉色一驚，忽然趴在奶奶身上放聲痛哭！
「媽！我的媽啊！你不要拋下我啊！媽媽啊！啊啊啊！」
奶奶使盡渾身力氣把她往下推。
護士和護士見狀，連忙上前拉起姑姑。
「你幹什麼？老人都這樣了，你還鬧？」
霎時間，奶奶開始渾身抽搐，病床都跟著嘎吱嘎吱作響。
我嚇得躲在爸爸身後。
爸爸一手攬住我，一手拉起媽媽。
媽媽的淚水一下子掉落下來：「人的一生啊……」
姑姑害怕奶奶要回遺囑，害怕失去一切。
可她從來沒有想到過，她手中的遺囑就是一張白紙。
10
奶奶就這樣去世了。
姑姑把她的遺囑拍成照片，發給爸爸。
遺囑中寫著，奶奶的一套老破小，以及媽媽的陪嫁房，統統都留給姑姑一個人。
奶奶也沒什麼存款，這麼多年，都被姑姑一家花了個底兒掉。
姑姑發消息給爸爸：【等我們給老媽辦完葬禮，再算總賬。】
爸爸沉浸在失去母親的痛苦中，根本不想搭理姑姑。
可姑姑的幺蛾子層出不窮。
出殯那天，姑姑找來一個大瓦盆，還有一塊磚頭。
她把磚頭放在靈車前面。
然後把大瓦盆遞給堂哥。
「來！兒子，摔盆！」
喪禮主持人上前提醒：「這不對吧，女士，摔盆的必須是同性人，兒子或者孫子，沒有孫子，就兒子摔。」
姑姑一把推開那人：「你懂個屁！我哥家都斷子絕孫了，我兒子是唯一男根，就應該我兒子摔！」
她又看了看媽媽：「嫂子，我這可是替你幹活呢，你生不出來兒子，我把我兒子借給你用。你可得給我錢！」
媽媽沒好氣地說：「沒人跟你借兒子，你自己願意讓兒子摔你就摔，我一分錢我都不會給你的。」
姑姑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哼！沒福氣的東西，我就讓你看看我兒子力氣多大！」
姑姑大吼一聲：「兒子，使勁砸呀！！！」
這一聲令下，堂哥高高地舉起大瓦盆，憤怒地朝地上的磚頭一砸！
剎那間，大瓦盆的碎片崩了兩米高。
姑姑高興地喊：「幹得漂亮！兒子！幹得漂亮！」
可同時，堂哥也哇的一聲大叫了起來。
「我 C！啊啊啊啊啊！好疼好疼！救命啊！好疼！」
眾人定睛一看，堂哥為了彰顯自己孔武有力，瞪大了眼珠子摔盆。
結果一個三角形的碎片直接戳瞎了他一隻眼睛。
瞬間血流不止。
姑姑嚇得哇哇哭。
姑父一看，也嚇得夠嗆，連忙叫車把人往醫院送。
人群中不知道誰，小聲說了一句：「完咯，這是老太太不願意，回來尋仇呢！」
姑姑遠去的身體忽然滯住腳步。
眾人的蛐蛐聲越來越大。
「老太太生氣了，以後有他們一家子好受！」
姑姑邁開大步逃也似的跑遠了。
她身後，喪禮主持人高聲吆喝了一嗓子：「起靈咯！老太太你一路跟好咯！」
11
奶奶葬禮後，媽媽快速地把陪嫁房賣掉了。
爸爸給我報了一個自由搏擊。
「幹嘛要去學那個啊？我又不是男孩子。」
「爸爸媽媽不能永遠陪在你身邊，學點防身的東西，沒壞處。」
爸爸擔心地拍了拍我的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