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手術當天,答應陪我的男友周澤宇又放了我鴿子。
他說他的好兄弟失戀了,他怕她想不開。
他的好兄弟叫童雨,從生物學上來說,可以肯定是個女的。
可是她也給我打電話解釋道:「放心吧!姐姐就算我們在一張床上,就算我脫光了,我們也不會發生什麼事,你實在想太多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就被周澤宇搶過去掛斷。
「好了,和她解釋也沒用,她就是那麼小家子氣。」
直到周澤宇陪他的「好兄弟」旅遊回來時,終於想起了我。
他問我在幹嘛?
我說:「我在試試和你的真兄弟躺在床上,看看是不是什麼也不會發生。」
身旁的男人搶過電話扔在一邊,朝我逼近道:「姐姐,你還有精力和他解釋,是我不好。」
1
我和周澤宇約好的是早上九點到醫院。
他八點半開車來接我。
可是我從八點等到八點四十,他都沒有來。
打了十幾個電話過去都沒人接。
我有想過他是不是出事了,著急得不得了,可是醫院的時間已經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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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隻能一邊坐車前往醫院,一邊繼續給他打電話。
但是隨後電話居然顯示成了:「你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一連好幾個電話都是這種情況。
好心的司機忍不住提醒我道:「姑娘,你是不是被人拉黑了。」
心一下子涼了。
不死心地借司機的電話打了過去。
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誰啊?」
我愣了愣,而後掛斷電話,轉頭將他所有的聯系方式拉黑。
我不是不可以接受分手。
但是搞這一套幹嘛?
既然決定了分手,那這幾天又各種安慰我,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會守著我動手術幹嘛?
可以不再喜歡一個人,但是至少不能這樣踐踏一個人。
很快另一個號碼打過來。
「小橙子抱歉,我是真的有事走不開,又不知道怎麼和你解釋,你知道童雨那笨小鬼吧!分手了,今早竟然鬧自殺,你的電話又一直不停地打過來……」
肚子隱隱作痛,我連和他爭執都沒了力氣,直接將電話掛斷,這樣的解釋除了讓我惡心並沒有其他意義,我曾給過他的機會,都變成了刺向我的利劍。
我知道他的這位好兄弟是故意的。
隻是我運氣不好,被這兩個神經浪費了三年。
2
當初我最先認識的其實是童雨。
她是我的同校學妹。
因為畢業論文和我同一個選題,通過其他朋友加了我的微信。
那時恰逢我作為優秀畢業生受學校邀請回來做分享。
她熱情地請我在食堂吃飯,一起來的還有兩個男生,一個是她男朋友,一個就是周澤宇。
周澤宇當時看起來好像心事重重。
童雨突發奇想地撮合我們。
說實話我當時有點情緒,感覺她不知輕重。
但是後面周澤宇居然真的向我表白了。
他開始正兒八經地追求我。
這期間童雨各種幫他出謀劃策。
她各種打聽我的喜好,比如我喜歡喝茶顏悅色的幽蘭拿鐵,周澤宇就可以周末的時候坐高鐵去長沙排隊買,又連夜送到我家樓下。
又或是我感冒發燒,周澤宇知道了,竟然橫穿半個城市來給我送藥。
明明那晚的雨那麼大,他後面感冒比我還嚴重。
可能是因為已經畢業了的原因,又或是我的個人性格原因。
我從未接受過那樣洶湧的情感愛意。
動心是難免的。
我接受了他的追求。
後面的三年,我其實都沒有怎麼注意到童雨了。
因為她一畢業就出國了。
對她所有的印象不過就是一個開玩笑不太有分寸的女生。
直到三年後她回國。
我才發現這一切好像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3
她剛回來的時候,周澤宇拉著我一起給她辦的接風宴。
她越過我,直接一把摟住周澤宇的脖子道:「怎麼樣?乖兒子,爸爸這麼久沒有回來,你想爸爸嗎?」
周澤宇揉了揉她的頭,打鬧著將她推開。
「別鬧!這麼大人了,還個正形。」
「哼!重色輕友的家伙,嗚嗚嗚我們之間的父子情終究是錯付了。」
吃飯的時候,周澤宇還給她從袋子裡拿出了一盒兔頭。
她眼睛發光地接過,當即將一個兔頭掰成兩半,其中一半分給了周澤宇。
「嘿嘿!還好你小子知道爸爸饞這口啊!爸爸終於沒有白疼你!」
我在旁邊有些如坐針毡。
她又拿了一個兔頭遞給我道:「兒媳婦,你也嘗嘗啊!」
我搖手拒絕,已經心裡有點不愉了。
「哼!和你們女生玩,就是無趣,兔頭都不敢吃,是不是還要說,我不吃兔兔啦!」
包間裡除了我們三個,還有周澤宇和她的其他兄弟。
大家的表情各異。
我忍住想要起身走人的衝動道:「童小姐,我記得你好像也是女生吧?」
周澤宇拉了拉我的胳膊,示意我停下。
我沒有管他,繼續道:「還有我不吃兔頭,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我覺得兔子沒有刷牙,心理上過不去。」
「哎呀!姐姐,你生什麼氣啊!這,大家都是兄弟開慣了玩笑的,你……」
沒有再理她,我起身開門離開。
周澤宇追了出來,一把將我拉進懷裡道:「好了!好了!小橙子,不要生氣了,你不知道她就是那個熊樣子,大大咧咧的,不吃兔頭就不吃兔頭唄!我以後也不吃了,不然小橙子不讓我親了怎麼辦?」
4
這件事看似過去了,但其實隻是一個開始。
我不懂當初她為什麼要撮合我和周澤宇。
又為什麼現在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出現在我們面前。
還是說她隻是想用我來做襯託,用我來證明她的好兄弟有多麼在乎她,他們的兄弟情有多麼高貴和不一樣。
那件事沒過多久,就恰逢周澤宇生日。
他租了一個轟趴別墅,叫了一大群兄弟朋友來玩。
其間我和幾個女生在廚房裡累得汗水直流。
童雨進來在我耳邊嘰嘰呱呱道:「學姐,周澤宇那小子不吃花椒哈,土豆他隻吃炒絲的,不吃其他任何形狀,他對花生過敏……」
我把刀一放,示意她道:「你來吧!」
「別啊!學姐,我和他隻是兄弟,你才是他女友,今天可到了你表現的時候了。」
其中一個擇菜的女生看不過去,接話道:「你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啊!」
童語尷尬地立在那裡,而後自己找臺階道:「算了!我出去了!不和你們女人玩了,心眼子忒多,也就隻有我那幫狗兒子才忍受得了你們。」
話剛說完,她不敢再看眾女生充滿怒氣的眼光。
一溜煙地衝出去,把門一把關上。
廚房裡越來越熱,而男生們有的在外面打臺球,有的在 KTV 唱歌。
除了最開始幫我們拎了下袋子,後面再沒有進過廚房。
我有些不平,但是今天是周澤宇生日,我也不想鬧得太難看。
畢竟那麼多客人。
於是,我拿著幾個要削皮或者剝殼的菜出去道:「周澤宇,雖然今天是你生日,但是你還是可以展示下你的紳士風度是吧。」說話的時候,我盡量笑著。
周澤宇正要接過袋子。
童雨卻突然擋在她面前道:「學姐,這種娘們唧唧的事,我們兄弟伙怎麼做得來嘛?」
「我搞不懂,你也是女生,為什麼你總要話裡話外地背刺你的同性。」
「不是吧?老子招你惹你了?你就非得給老子上綱上線。」
我正要罵回去,周澤宇卻用身體將我們隔開。
他背對著童雨將我緊緊抱住道:「好了!寶寶,別氣了!別氣了!咱不跟她計較,她就是個男人,別和她在意。」
童雨一拳頭砸在他後背,哭道:「周澤宇,你求老子,老子也不和你玩了。」
5
童雨後面真的再沒找過周澤宇。
隻是周澤宇日常總是心不在焉。
比如逛街的時候,我問他我選的兩條裙子哪條更好看。
他看都沒看就道:「剛剛穿那條好看。」
我剛剛試的是小風衣,裙子還沒有上身。
吃面的時候,放醋可以心不在焉到把一整瓶醋都倒進去。
我真的很厭惡這種生活狀態,好像我是破壞他們感情的第三者,好像我怎麼他們了,阻擋了他們在一起。
我開誠布公地和他談道:「周澤宇,其實我可以接受分手的,你不要做得那麼為難的樣子,好像我怎麼你們了。」
他馬上討好地安撫我道:「小橙子,你想多了,我要是喜歡她,早就和她在一起了,隻是沒有想到我們二十多年的感情會鬧成這樣,覺得挺唏噓的,你也不想我是一個冷漠無情的人吧。」
這樣的理由讓我的心裡似有一口氣,怎麼都宣泄不出去。
但是周澤宇後面的日子又無微不至地照顧我。
周澤宇在讀研,但是隻有稍微有點時間,他都會來公司接加班的我。
他知道我胃不好,總會早早地起來給我熬粥。
我不愛吃香菜,出去吃飯的時候,他一定會備注,要是老板忘了,也會細心地給我挑出來。
這些無處不在的小細節,都讓我相信他大概是喜歡我的。
我想著反正童雨已經幾乎和我們鬧僵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就當它過去吧。甚至於我在自我 PUA 想要說服自己,可能是我太過於理想化,我不能要求一個人處處完美如我願。
直到半個月前,我的生理期一直淋漓不盡。
去醫院檢查才知道得了子宮肌瘤。
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手術。
但是面對上手術臺,還是本能地不安。
周澤宇一直在旁邊安慰我。
他說:「我們家小橙子一定會沒事的。」他說他會一直陪著我的。
然後童雨一出事,他就招呼都不打地消失,甚至怕我打擾到他,還拉黑了我的電話。
6
我不想哭的,可是離醫院越近眼淚就抑制不住地滾落。
剛一下車,那個號碼又撥了過來。
這次說話的是童雨。
「程橙,我和周澤宇穿開襠褲就認識,我們要在一起,哪裡輪得到你啊!你不要忘了?你能和他在一起還得多虧了我。
「我告訴你,就算我們在一張床上,就算我脫光了,我們也不會發生什麼事,你實在想太多了。」
我握著手機的手都氣得發抖。
打著好哥們、好兄弟的名義,做著各種越界的事,明明心裡有鬼,可一旦我發現了什麼,說點什麼,馬上聯合一起說是我不夠包容,是我小心眼,是我不懂他們的兄弟情。
我去他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