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是要自己轉轉，不希望被打擾的意思了。
我眯了眯眼，心下了然。
皇上不過借著給我寵愛的由頭，要在我家裡找什麼東西。
今日皇上陪我歸寧，是丞相府莫大的殊榮，時臻作為我姐的未婚夫，自然被當作座上賓請了來。
我把皇上送去花園之後，便回了花廳。
因為沒了皇上在這，眾人現在都放開了話題。
看著我爹滿面春風的樣子，我便知道，時臻把我爹哄得心花怒放。
見我進來，宋頌便一臉得意起來，走到我身邊，在我跟前坐下，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對我說道：
「妹妹，你姐夫不僅才貌雙全、年輕有為，對我也是非常敬愛。這兩日他時常尋了些稀罕玩意兒來找我，更是對我承諾，說是要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絕不會納妾的。」
宋頌臉上的得意溢於言表，我卻隻是了然地點了點頭。
對於宋頌跟我說的話，我是完全相信的。
畢竟，上一世，時臻也是這麼對我的。
直到後來我死，時臻都沒有食言，這輩子都沒納過妾。
我看一眼宋頌，眼中帶著些嘲諷。
關於國公府的秘密，我並不準備跟宋頌說，便讓她嫁到國公府去，慢慢揭曉這些謎題吧。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都是她先選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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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神色淡淡，宋頌卻頗為不滿。
「宋芫，你便嫉妒吧，你嫁了個糟老頭子，即便你能比我多活兩年也沒用，皇上表面看著身體不錯，其實內裡早就壞了，你隻等著兩年後守活寡吧。
「我可不相信皇上這個年紀了，你還可以再有子嗣。
「沒有子嗣的太妃，在後宮可是很難熬的。
「宋芫，你最好活著，這樣，才能在痛苦中，看著我過得幸福快樂。」
我冷眼看著宋頌，她眼中滿是對我的恨意。
宋頌是我嫡親的姐姐，可我不知道為什麼從小宋頌對我的恨意便會這麼大。
5
皇上因繁事諸多，用過午膳，我們便提出離開。
我爹跟我娘也沒有刻意留我們，恭敬地將我們送出了門。
出府的時候，我抬眼看了一眼，在我們府外不遠處，有一輛青衣小轎。
望著這青衣小轎，我眼中閃了閃，露出些嘲諷來。
「阿芫認識那輛馬車上的人？」
見我一直朝那個方向看過去，皇上不由側目。
我便笑著搖頭：「不認識。」
眼中卻是無盡的恨意。
怎麼可能不認識？
馬車裡的那個青衣小館，名喚青禾，他才是讓時臻一直守身如玉的根源。
前世，我跟時臻剛成親時，時臻根本不曾碰過我。
國公府的老太君也知道此事，他們一直著急讓我成親，就是害怕夜長夢多，萬一時臻跟青禾的事情暴露了，便沒有人肯嫁給時臻了。
可是我嫁進國公府後，時老太君並不覺對我虧欠，反而還因為時臻不肯碰我而對我冷嘲熱諷，說我沒本事，攏不住夫君的心。
這些事我也曾跟娘家求助過。
可是我娘一門心思全在我姐身上，並不曾管過我。
時臻在朝堂上可以助我爹一臂之力，我跟時家的這層關系，也能讓我姐在後宮中的腰杆挺得直直的，所以不管是我爹也好，還是我娘也罷，不允許我和離，更不允許我將此事鬧得滿城風雨。
我娘更是威脅過我，若是我敢將此事鬧得滿城風雨，讓我姐在宮中的地位受到威脅，她便親自賜我一根白綾，以女子失德的名義將我勒死。
我始終不明白，明明都是我娘的親生女兒，為什麼我娘的偏心偏到了嗓子眼。
不知道這一世，同樣的事情落在了我姐身上，我娘還會不會有同樣的態度，會不會為在宮中的我考慮幾分。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都跟在貴妃身邊，跟著她學習理事，在家時，我娘沒教我的，貴妃都教給我了。
長時間的相處下來，我才發現，貴妃雖然表面驕縱，內心其實還是溫柔善良，她常說，我的性格像她家中的小妹。
她耐心教我，從如何管理整個後宮、查賬，到如何交際、收攏人心。
「你倒是聰明，這些學得倒是快。」
貴妃慵懶地倚在榻上，看著我快速地翻閱賬本，又對我笑道：「等我生產完，帶你去騎馬，我從小跟著我爹，在馬背上長大……」
一邊說著，她眼中流露出一絲難過：「自我進宮以後，那種肆意便再也沒有了。」
我笑著應聲：「好。」
我很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時間。
以前在家的時候，我從來沒有感受過如此的溫馨。
自從跟在貴妃身邊學習，我每日都替她把關她所入口的食物，她身邊的人，我也都挨個盤查。
可上一世的悲劇，還是發生了。
貴妃還是難產了。
聽著產房裡，貴妃撕心裂肺的喊聲，我顧不得血腥不血腥的，直接衝到了產房裡面。
我進去的時候，貴妃的臉色已經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小夏此時已經泣不成聲。
我順著小夏的目光看過去，見嬰兒露出了一隻小腳。
「穩婆說，娘娘胎位不正，很有可能小皇子和娘娘都活不成。」
我的臉沉了下來。
貴妃這個時候看見了我，強忍著疼痛，朝我招招手：「阿芫，你來。」
「姐姐。」
我跪坐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姐姐，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這些蒼白的話語，我知道有多無力。
貴妃搖頭，握著我的手，勉強扯出一絲笑來：「自古女人生孩子，便是在鬼門關裡走一遭，阿芫，我知道，我肯定是活不成了，若是小皇子順利活下來，拜託你，將他撫養長大。
「我給他取了名字，吳漾，隻希望他一生，平安無恙。」
6
最終，我還是沒能留住貴妃。
她沒能熬過去。
交代完後事，她配合著穩婆，用力將自己的孩子平安生出之後，便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氣。
她沉沉地睡了過去，再也沒有醒過來。
貴妃曾當眾託孤，皇上便順了貴妃的意願，將小阿漾交給我來照顧。
我親自處理了貴妃的後事，還沒休息一下，我娘就遞了帖子來，想要進宮來見我。
算了算時間，如今阿姐已經跟時臻成親一月。
應該是還沒有發現時臻的秘密。
「娘。」
菊清將我娘迎進來，我趁我娘行禮之前，攔住了她。
「給夫人倒茶。」
迎著我娘坐下，還不等我開口，我娘卻先說道：「我剛從你姐姐那裡來。」
聽說她是從國公府來的，我的臉便冷了幾分。
我不動聲色，聽她把話說完。
「我一去，你姐姐便跟我哭訴，說時臻對她雖好，可晚上從不在她那裡留宿，每天都借口，說公事多……
「他們兩人成親一月，竟是還沒有圓房。
「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女人成了親，這夫君若是不疼愛，還怎麼過得下去？
「時間久了，你姐姐沒有子嗣，怕是會被老太君說的。
「芫芫，不然你跟皇上說說，讓他少給你姐夫派點活，好歹讓你姐姐跟姐夫把房圓了。」
我冷眼看著我娘，想起上一世，我一開始也是這般跟她訴苦。
可那個時候，她是如何說的？
她說：「你一個女子，整日想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要臉的女兒？」
那時，我隻是跟她訴苦，並沒有求她幫我想辦法，便讓她如此說我。
如今換位到了宋頌身上，她竟然跑進宮來，隻是為了她跟時臻圓房的事。
「娘，皇上日理萬機，我也見不到。」
我淡淡開口，並不將此事應下。
「皇上不是很寵愛你嗎？」
我娘明顯地不信我這套說辭，聲音都拔高了幾倍：「你這丫頭，如今飛上枝頭，變了鳳凰，便不聽我的安排了是嗎？
「你可別忘了，你能進宮，全是因為你姐姐救了你！你要一輩子對她感恩戴德！」
我看著我娘，心中突然釋然。
「娘，小皇子找我了，我便不陪您闲聊了。」
說完，我便起身離開，隻吩咐了菊清將她送出去。
那日皇上同我回門，便是尋找我爹拉攏百官的證據。
之前因為我姐要入宮，我爹拉攏百官，是想著我姐入宮後若是有個一兒半女，便集體上奏，給我姐請封皇後，待皇上駕崩之後，擁立我姐的孩子為太子。
可後來，我跟我姐意外地角色變換，入宮的成了我，我爹拉攏百官，便是想要立德妃之子為太子，給我姐留後路。
德妃的娘家，便是我姐現在的夫家。
我爹和我娘，窮盡一生，都在替我姐做打算。
7
隻可惜，他們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我爹拉攏百官的證據，都在我的手上。
我入宮之前，便將它緊緊地攥進手中。
隻為了有朝一日，我若身臨絕境，我爹娘置我於不顧的時候，我可以拿著這些證據自保。
我入宮以後，得皇上寵愛，貴妃娘娘又信任我，教我理事，將孩子託付給了我。
原本我以為，這些證據以後我再也用不到了。
卻不想，我娘的一席話，讓我再也沒有了那點親情的顧慮。
我盤算著，想著什麼時候將證據交到皇上手中。
可宋頌，卻在這個時候，來找了我。
此時他已經同時臻成親快半年了。
兩人至今沒有圓房。
隻是這些事情，宋頌不可能跟我說，她臉上強裝著歡笑：「妹妹如今的日子過得還算是風生水起。
「妹妹有所不知，前兩日，我做了個夢，夢中，妹妹因為傷害皇嗣，被皇上賜死了。」
我冷笑看著宋頌：「姐姐這般相信一個夢？」
「我對阿漾猶如親生，虐待他的，是夢中的姐姐吧？」
我挑眉看著宋頌，欣賞著她眼中的驚慌失措。
重生的，不止她一個。
「姐姐，你這麼相信這個夢，那這個夢裡，有沒有告訴姐姐，姐夫為什麼始終沒有跟姐姐圓房嗎？」
聽我問起宋頌最難以啟齒、最覺屈辱的話題，宋頌的臉上掛不住了。
她臉色難堪地看著我，眼中盡是屈辱。
我把玩著手中的核桃，慵懶地看著眼前自取其辱的女人，冷笑道：「姐姐，自己去找答案去吧。」
8
白日逐漸變短，天氣也越來越冷。
我娘又進宮了一趟。
此前，我聽說過國公府的一些鬧劇。
國公府小公爺為了個小倌，動手打了當家主母。
起因，是宋頌從我這裡離開之後，心中便藏了疑慮。
起初，我姐以為時臻不願意碰她，是因為外面有了別的女人，可跟蹤了時臻一段時間，見他除了跟一個名喚青禾的書生走得很近以外，竟然沒有跟任何女人接觸過。
正當我姐準備打消疑慮，進宮嘲諷我時，那人卻鬧到了國公府裡。
青禾趁著時臻外出不在家中，竟然跑到了宋頌面前。
他當著眾人的面，跪在宋頌面前，哭著求她：「夫人，你便成全了我跟國公爺吧，這兩日，國公爺已經因為你，不怎麼去我那裡了。
「如今你已經是國公夫人了，能不能把國公爺還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