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3
我帶著路野進了一家咖啡館。
落座後我拿起菜單，給自己點一杯拿鐵，給他點了一杯冷萃加冰加奶。
路野驚喜地看著我：
"你怎麼知道我的口味？"
隨後他臉色一變，意識到了什麼。
「你是不是，是不是也重生了？」
我點頭，不顧他灼熱的眼神，冷淡地說：
「這輩子我並不想和你有任何的交集，我有自己的生活，你這樣一次次地來打擾我，我男朋友會多想。」
路野欣喜的臉色一寸寸暗淡。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我，顫抖著嘴唇問：
「你明明那麼深愛著我，怎麼可能會有別的男朋友？你是恨我跟你分手，所以故意找人氣我的對不對？」
我搖搖頭說：
「我沒有愛過你，我隻愛我男朋友。」
路野眉頭緊皺一臉懷疑。
「我不相信，你在說氣話，你要是真愛那個男人，為什麼上輩子我從沒有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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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因為他死了。」
路野睜大眼。
我跟他說起系統，說起我會跟在他身邊給他做舔狗都是因為任務。
可是說著說著，我發現我好像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猛然想起系統好像說過一個保密禁制。
宿主是沒辦法向別人說出系統存在這件事的。
對面的路野聽說上輩子夏安死了後，松了一口氣。
「我可以等，等他死後我再來追你。」
這是什麼畜生能說出來的話。
我一杯咖啡潑到路野臉上。
「你死了他都不會死，我男朋友這輩子會長命百歲。」
像是不敢相信我會為了別人對他動手。
這是從前從來沒有過的事。
路野呆呆地看著我，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那我呢？你對我的那些愛和好，我不信都是假的。」
「你是不是吃醋我跟時歡？我已經跟她說分手了，以後我會好好跟你在一起，不會再看一眼別人。」
「戚沅，我已經愛上你了，我求你，別對我這麼狠心。」
說到最後，他聲音裡都帶了淚意。
一向肆意張揚的臉上全是惶惶不安。
14
真可笑。
呼來喝去把我當狗一樣使喚了七年。
現在說他愛上我了。
我問路野：
「如果我將你推倒在滿地的酒瓶碎片上，害你留了一身的疤，你會愛我嗎？」
「如果我明知你芒果過敏，逼著你吃到暈厥抽搐差點死亡你會愛我嗎？」
「如果我跟朋友罵你是聽話的哈巴狗，是隨便玩玩就能丟棄的玩具，你會愛我嗎？」
……我細數著路野對我做過的事。
每問一句他的臉就慘白一分。
「我在你心裡就那麼賤？會去愛一個隻知道傷害我，一分一毫的關愛都沒有給過我的人？」
「你也不是愛我，你是愛你自己，你享受和貪戀我對你那樣拋卻尊嚴全心奉獻的好。」
路野下意識搖頭，低聲解釋道：
「不是這樣的，我真的愛上你了，結婚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自己認定的新娘隻有你。」?
「看到你死去的時候，我痛得不能呼吸，為了陪你我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原來是這樣。
他看到我死了，然後跟著自殺。
系統將我傳送回來時開啟的時空通道。
估計被他蹭上了。
真晦氣。
我的勞動成果還便宜他一份了。
我冷聲問路野：
「就算你真的愛我又怎樣？你愛我我就該愛你嗎？」
他一臉頹喪，卻還嘴硬不肯相信我不愛他。
「你一定是被我傷得狠了才會這樣，你都能因為我提分手去自殺，你對我的愛明明重逾生命。」
「你現在不冷靜，我可以等你冷靜冷靜再來找你談。」
路野說完就不再看我，站起身踉跄著往外走。
我和他一前一後出了咖啡廳。
那束玫瑰花丟在座椅上，再無人問津。
15
誰知道出門就見到時歡帶著一個男人氣勢洶洶走來。
攔在我和路野身前。
她哭著衝上去抱著路野：
「為什麼突然跟我說分手，我找了你好久急死我了。」
跟著她來的趙躍也擋在我面前。
一雙眼在我面前不住打量，隨後不屑道：
「就你這麼個東西，勾引歡姐的男人？」
這個趙躍我記得，時歡的狗腿子。
上輩子我跟路野在一起的消息，就是他告訴國外的時歡的。
時歡當時在國外也找了個金發碧眼的男朋友。
聽到路野沒有單身等著她卻氣瘋了。
她給趙躍打了一筆錢，讓趙躍想盡辦法為難我。
後來路野帶我跟他們這圈子裡的朋友聚會。
趙躍也在。
當天晚上，他明明聽我說酒精過敏，卻一直帶著人灌我酒。
我難受得求助路野，說我想回家了。
結果路野對我輕嗤一聲：
「喝不了就滾蛋, 不就幾杯酒而已矯情給誰看？你以為你是……我還要哄著供著？」
我們剛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是他脾氣最暴躁難搞的時候。
幾乎隔幾天就說分手要我滾。
然後欣賞著我在系統安排下哭著挽留他，求著他不要離開我的醜態。
最後大發慈悲地說：
「哭得真醜，行了不分手了, 你聽話點不就好了嗎非得惹我生氣。」
被趙躍起哄灌酒那一天。
為了不再次被路野說分手，被迫走跪下來哭求他別不要我的劇情。
我咬牙喝了一整晚的酒。
直到全身起了密密麻麻的紅色丘疹，當場暈厥休克。
這一次大概是嚇到了路野。
我醒來後見到他臉色蒼白眼圈烏黑, 保證說再也不讓我喝酒了。
他的保證屁都不是。
時歡回國那天。
他還是眼睜睜看著時歡灌我一杯酒。
這樣的人, 居然也能說他愛我？
16
傷痕累累的記憶被翻出來。
心裡有些恨意翻湧。
我可以忍受著路野無底線的踐踏。
畢竟是我要救夏安，是我自願和系統籤定了任務。
可是趙躍和時歡是什麼東西？
忍耐他們的欺辱可不在我的任務範圍內。
我用力一巴掌甩在趙躍湊近我的臉上。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對我評頭論足？」
趙躍被我打得臉色陰沉。
「你這賤女人敢打我。」
說著他揚手準備還手。
路野將纏在他身上的時歡甩開, 大步上前攔住趙躍的手。
隨後他一拳揍向趙躍太陽穴, 直接把人打倒在地。
他坐到趙躍身上按著人一拳接一拳。
泄憤似的打得人頭破血流還不停手。
「不準再傷害她一絲一毫。」
時歡看著路野為我出頭發了瘋的模樣。
嚇得尖叫起來。
「別打了阿野, 你想殺人嗎？」
她撲上去抱住路野。
卻被暴怒下的男人一個肘擊掀翻在地。
隨後吃痛地倒在地上哭泣。
看著這鬧劇一樣的場景, 我事不關己地笑出聲來。
好一出狗咬狗咬狗。
恰好此時一輛出租車經過。
我伸手打車揚長而去。
17
回到家時, 夏安依舊保持著我早上離開前的姿勢。
聽到我開門的動靜。
他抬頭來看我。
眼裡微微有些苦澀。
我心裡有些不妙的預感。
下一刻就聽見夏安問我：
「沅沅，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能分清對我的感情是親情還是愛情嗎？」
「如果你有別的喜歡的人，可以告訴我的, 我會退守到哥哥的位置。」
大概是從小父母離異誰都不要他。
他的心思其實比我敏感很多。
不知道他在我離家的這一上午裡腦補了什麼東西。
現在說出這樣一番話。
我撲到夏安懷裡。
他雖然有些不開心, 但還是伸手接住我。
我在他懷裡仰頭去啄吻他的下巴。
「我要是分不清愛情和親情, 那我現在這樣對你算什麼呢？算兄妹亂……」
我的虎狼之詞還沒說完。
就被夏安低頭以唇封嘴。
一吻畢, 夏安情緒有所好轉。
那雙深幽的丹鳳眼溫柔地凝視著我。
「所以那個人跟你什麼關系, 我能知道嗎？」
我嘆了口氣。
因為系統的禁制我說不出它的存在。
不知道怎麼解釋我跟路野的事。
最終我隻能說：
「我和他因為某些原因是有過糾葛，不過無關愛情，現在我們也沒有任何關系。」
至少我從沒有愛過路野。
至於他對我是不是真的愛上了。
誰管他。
夏安接受了我這個其實什麼都沒說清楚的說法。
「隻要你願意解釋，那你說什麼我都信。」
18
日子平靜快樂的過著。
一直到開學，路野都沒有再出現在我面前。
直到我在大學的專業課上，再次見到他。
他動用了一些關系，捐了棟樓。
換來了轉學到我和夏安所在大學的機會。
這次見面他沒有之前那麼情緒失控了。
「戚沅, 從前都是你單方面維系我們的感情，現在換我守著你對你好。」
這人跟狗皮膏藥似的甩不掉。
「聽不懂人話嗎？我說了我不愛你。」
路野固執地看著我。
「我不信。」
我想解釋, 我上輩子自殺不是因為被他提了分手。
而是因為我要回來見夏安。
可是由於系統禁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最後我隻能木著臉警告他：
「別出現在我和我男朋友面前, 不然他吃醋了我還要哄, 上次跟你見面, 我為了哄他親得嘴皮都腫了才哄好。」
聽我說著我跟夏安的親密事。
路野的臉青了又白。
最後還是咬牙沉聲道：
「我知道你跟別人在一起，是想讓我嘗嘗曾經你看著我愛別人的那種心痛感覺。」
「是我做錯了, 我接受你的一切懲罰, 我總會等到你願意回心轉意那一天。」
傻逼。
我意識到跟著人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
隻會按自己的想法腦補。
我懶得理他，轉頭走了。
「想等你就等著吧，等我和夏安的結婚發一份請柬給你。」
19 路野番外
路野一直等著戚沅回頭看他。
他旁觀著戚沅和夏安在一起的情形。
那個男人給戚沅準備水果都會事先剝好皮擺盤插上牙籤。
而路野記得上輩子, 戚沅從不買帶皮的水果。
她說她不喜歡吃, 他也沒多問。
原來她不是不喜歡, 隻是嫌剝皮麻煩。
那個男人會在戚沅生理期時隨身帶著熱水和止痛藥。
而他上輩子因為求歡撞上戚沅生理期。
還曾發脾氣罵她事多掃興。
戚沅在夏安面前被寵成愛笑愛鬧的性子。
而上輩子的戚沅。
在他面前永遠小心翼翼討好著，生怕哪裡惹了他不開心。
越對比, 越覺得自己曾經的嘴臉是那樣的醜惡不堪。
可是路野還是有些不甘心。
那個男人真的那麼好嗎？
他連一張紙都沒幫我抽過。
「（確」可是任旁人再美, 夏安硬是一個眼神都沒給過。
眼裡心裡都隻裝得下戚沅。
路野心中酸澀。
也是。
她那麼好，值得任何一個男人全心以待。
同時路野心裡又有些隱秘卑劣的期盼。
那個男人上輩子可是早死了。
萬一這輩子也會呢。
戚沅就算真的愛他，也不可能守著一個死人過一輩子。
路野等啊等。
等到戚沅畢業。
等到她領證結婚的消息。
等到她懷孕生子。
那個男人始終陪在戚沅身邊。
……
等到路野四十歲。
時歡都已經離過兩次婚了，他還是一個人。
而戚沅和夏安依舊好好在一起。
幾十年無望的等待, 終於讓他想明白一件事——
那個滿眼是自己的女孩，他再也等不回來了。
他花了七年時間，徹底弄丟了她。
遲來的深情。
確實比草還賤。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