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廢獸為王 3575 2025-03-25 16:21:52

他強撐著身子與我對視:


「你都知道了?」


我點點頭:


「我還知道,我雪狼族覆滅,你難辭其咎。」


莫瑾瘋狂吼道:


「我沒有!那是他們命中注定有一劫!


「我沒有害他們!」


一直沉默不語的戰紅鳶卻開口道:


「坐視不管,就是最懦弱的作惡。


「莫瑾,我很失望。」


莫瑾看著半個時辰前,還對自己俯首帖耳的族人,此刻全都用憎惡的目光盯著自己。


一時間情緒失控,狀若瘋癲:


「我沒錯!


「狼王的子嗣生下來,都會卜卦,可你們知道我的卦象是什麼嗎?


「夭折的廢物。


「若是這卦象落在你們身上,你們會認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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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跟莫瑾浪費時間,直截了當開口:


「我要向你發起挑戰,拿回狼王的位置。」


莫瑾用顫抖的手,拔出自己的長刀:


「好。」


戰紅鳶抬了抬手,似乎想攔住莫瑾,卻最終什麼也沒說。


失了貪狼命格的莫瑾狼狽得厲害,幾乎連一招都扛不住,被我挑飛了長刀。


我的斬雪槍從他的琵琶骨下穿過,莫瑾發出一聲哀號。


就在我準備殺死他時,莫瑾卻突然抬頭直視我:


「對不起,糊糊。


「我不配死於斬雪槍下。」


說完,他沒有絲毫猶豫,幾步便跳下了懸崖。


這懸崖深不見底,重傷的莫瑾跳下去必死無疑。


我沉默了一瞬,隨即轉向狼族獸人:


「我殺了狼王,按規矩,狼王之位該由我繼承。」


戰紅鳶眼角含笑,輕輕開口:


「隻有雪狼族是這個規矩,黑狼族和森林狼族可不是。」


14


我愣了一瞬。


從小父王就告訴我,隻要殺死前任狼王,勝者便是新的狼王。


可戰紅鳶卻說,挑戰者殺死狼王後,還要贏下狼後,才可以坐上那個位置。


狼王之戰,歷來都是敗者必亡,絕不會點到為止。


可看著拔出長刀的戰紅鳶,我握著斬雪槍的手遲疑了。


我不想殺她。


從來都不想。


「糊糊,別猶豫,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我依舊猶豫著:或許還有更好的方法?


可下一刻,戰紅鳶的長刀轉瞬即至。


我下意識抬手,架住對方的刀鋒,幾乎是哀求般開口:


「我們不打,行不行?」


戰紅鳶眼裡有一瞬間的悲傷:


「莫瑾可能對不起你,對不起雪狼族。


「可作為夫君,從未虧欠我分毫。


「作為狼王,也未愧對族人。


「作為狼後,我當與你一戰。


「況且你不殺我,他們不會承認你的狼王之位。


「你還要不要報仇了?!」


說到最後,戰紅鳶的聲音幾乎染上厲色。


接下來幾招,戰紅鳶沒有絲毫手軟,招招式式朝著我的要害襲來。


就在一個錯身間,我的斬雪槍猛然刺入她的胸口。


我幾乎傻眼了,那一招我並未用力。


是她……自己撞了上來。


我接住她軟倒的身軀。


戰紅鳶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溫柔摸摸我的腦袋:


「糊糊變得好厲害,我很放心。」


我感受到她的體溫在快速流失,手忙腳亂想要捂住她的傷口:


「對不起……對不起!」


戰紅鳶露出一抹釋然的笑:


「依舊還是個傻姑娘呀。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選擇復仇,莫瑾選擇改命。


「大家都在做自己認為對的事。


「這一場必敗之戰,也是我認為對的事,你無須愧疚。」


戰紅鳶用盡最後的力氣,把自己的長刀遞給我:


「你知道嗎?我出生時卜的那一卦是『以命奉王』。


「以前我以為指的是莫瑾,現在我知道了,是你。


「我將紅鳶刀贈給你。


「願你盡斬魑魅,無堅不摧。


「帶狼族殺出一個未來。」


戰紅鳶死後,狼族獸人盡皆臣服。


我帶著斬雪槍與紅鸞刀殺進虎族領地,一槍將虎王挑落王座。


虎族從那時起四分五裂,再不復往日榮光。


史書記載:大昭三十七年,廢獸為王。


15


塵埃落定之後,雪九和阿洛回到狼族。


狼族不再避世,在雪九的治理下,狼族與人類開啟互市。


雙方可以進行貿易、僱佣,狼族獸人也能上學堂。


隻有狼王一脈可以誕育子嗣的習俗被廢除。


起初也有族人反對,認為太過驚世駭俗。


雪九隻笑答:


「那就讓我罪在當下,功在千秋吧。」


也是從此刻開始,狼族獸人可以光明正大行走在陽光下。


與人類無異,與眾生無異。


唯一讓我耿耿於懷的,就是莫瑾的屍體始終沒有找到。


倒也不是想給他收屍,但總怕他沒死透。


一切都在越來越好,唯一的問題,就是我越來越虛弱了。


就在雪九和阿洛大婚那天,我將戰紅鳶留給我的長刀送給阿洛,又將斬雪槍留給雪九。


我笑眯眯地看著兩人拜了狼神,結為夫妻。


湊熱鬧的狼群裡,有一條老得不成樣子的老狼,毛發都白了,還不屈不撓擠在最熱鬧的地方。


我拿起兩杯酒湊過去,自來熟地碰了杯:


「也算另一種意義上的狼族一統,對吧,狼神?」


對方頓了一下,假裝耳聾眼花,嘬完了酒就開溜。


遠遠一個聲音傳來:


「辛苦了,小貪狼。」


16


雪九大婚後正式接任為狼王。


我獨自離開,回到了皇宮。


遠遠看見一個人影站在雪中。


一旁的小內監苦口婆心:


「皇上,龍體為重,回去吧!


「至少讓奴才幫您掸掸肩上的雪。」


南宮瑜很固執:


「朕不!


「朕就要淋雪!讓她愧疚!難過!


「……嗚嗚嗚嗚!她不要朕了!」


我:「……」


為了避免堂堂皇帝當街痛哭,我忙不迭一遛兒小跑衝上去:


「南宮瑜,我回來了。」


對方愣愣地盯了我半晌,浮誇的哭聲含在喉嚨中,片刻就變成了真實的哽咽:


「糊糊,不走了吧?」


「嗯,哪兒都不去了。」


我和南宮瑜心滿意足地吃了半個月羊肉鍋子,成功雙雙上火。


這天晨起,南宮瑜剛睜眼就含糊道:


「太醫說了,你不能再吃肉了。


「咱們今天吃點菜菜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一聲含糊的「嗷嗚」。


南宮瑜瞬間清醒,輕顫著手掀開被子。


我晃了晃尾巴看著他。


南宮瑜愣了半晌,隨即若無其事地轉身:


「這個太醫在胡說八道,咱們不聽他的。


「今天就罰他俸祿,都給糊糊買肉吃好不好?」


我歡快地扭了扭毛茸茸的耳朵,討好地湊上去舔舐南宮瑜的臉。


南宮瑜卻驟然轉身,聲音都變了調兒,背著我一個勁兒地抹臉。


我歪了歪頭:南宮瑜怎麼也學我?改用口水洗臉了?


雪九被緊急叫進了皇宮。


我依稀聽見他們的對話,說什麼「恢復獸形後,壽命隻剩十天了」。


很快南宮瑜就回來了,他強笑著看向我:


「今天帶糊糊出去玩好不好?


「你還沒好好逛過皇城呢。」


我興高採烈地一躍而起:那還等什麼?快走快走!


南宮瑜和雪九亦步亦趨地跟在我身後,生怕我餓了渴了累了。


就在我津津有味啃著一個冰糖肘子時,不遠處一個癩頭乞丐突然朝我衝來。


我嚇了一跳:噫!好髒。


下意識躲到南宮瑜身後打量對方:嘶!眼熟?


對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難聞的氣味,一條腿斷了,毛發被剃光,身上還長著黃癣。


我歪了歪頭,怎麼也想不起來他是誰。


可能認錯了吧?


看了半晌,又覺得他有點可憐,一定吃不起肉。


我不舍地看了看剛啃了一口的冰糖肘子,小心翼翼地放到離他不遠的地方:「請你吃。」


明明他應該聽不懂我說話,可那一刻,他突然哭了。


南宮瑜開口:


「走了糊糊,回宮去。


「今晚做烤鹿肉給你吃。」


雪九也憤恨地看了一眼那乞丐,擋住他看向我的視線。


我依稀聽見他喃喃自語:


「你怎麼能不認識我呢?


「你恨我也好啊。」


17


我宣布南宮瑜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自從那天起, 他每天都給我好多好吃的, 還陪我玩。


第一天, 我們逛了皇城。


第二天,我們去抓魚。


第三天,我們去郊遊。


第四天, 他抱著我騎馬, 那馬嚇得瑟瑟發抖,卻被南宮瑜強行拽住。


我嚴肅臉端坐在馬背上, 認真思考自己是不是全世界第一條騎馬的狼。


第五天,御史眼神復雜地與我對視,一支毛筆顫啊顫:


「老天奶啊!君王不早朝的對象是一頭狼啊!」


並開始認真反思, 自己是不是對先皇太苛刻了?


起碼人家愛的是美人。


第六天, 南宮瑜上早朝了。


眾位大臣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跟皇上擠在一張龍椅上的我,一個勁兒倒抽氣。


我不好意思地縮了縮爪爪:怎麼覺得他們不喜歡我呢?


南宮瑜安慰我:


「他們是被你的王霸之氣所震懾。」


順便一個眼刀掃下去,眾人立刻配合:


「啊對對對!我們好怕。」


我昂首挺胸端起範兒:唉都怪我太有氣勢。


第七天,南宮瑜有點魂不守舍,他踩了我的尾巴!


我抱著尾巴瘋狂舔舐, 嗚嗚掉眼淚珠子。


南宮瑜第一百零八次跟我道歉。


雪九安慰地拍拍他:


「她沒咬你就是原諒你了。」


第八天,我們去雪狼峰看了日出。


第九天, 狼族獸人的哀鳴響徹整夜。


南宮瑜粘了我一整天, 臨睡前,他把我抱在懷裡:


「糊糊,別走好不好?」


我不解地歪頭:


「去哪兒?我哪兒也不想去。


「我最喜歡你了, 才不要離開你。」


南宮瑜把臉貼在我毛茸茸的腦袋上,半晌有什麼湿乎乎的東西打湿了我的皮毛。


我努力仰起頭, 舔了舔南宮瑜湿乎乎的臉:


「明天我還想看日出,好不好?」


南宮瑜的手縮緊了幾分,半晌才溫柔道:


「好。」


「晚安。」


「到時還要分神保護她。」


「(「」我心滿意足地摟住,伸了個漫長的懶腰。


南宮瑜將我抱在懷裡一整夜,就那麼呆呆地坐著, 始終沒有放手。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我在三歲時順利化形,成為一個威風凜凜的狼王,統帥三族。


有疼我的父王和母後,還有一群幼崽弟弟妹妹。


戰紅鳶在門口喊我:


「你懶死了!出來過兩招。」


母後正洗淨崽崽,掛在院中晾幹。


父王任勞任怨地將鹿肉撕碎, 一條條喂給剛出生的狼崽子。


可我卻急得要命,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下一刻,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糊糊, 太陽出來了。


「快起來看日出啊。」


我突然安心了, 這才對嘛, 整整齊齊一家人。


我打了個哈欠,蜷縮起身子, 打算曬著太陽眯一會兒。


可總有一個聲音在喚我:


「糊糊, 不要睡。


「再看我一眼好不好?」


我晃晃尾巴,懶洋洋蹭了蹭他:


「南宮瑜,你好吵,我想睡覺。」


大昭三十九年, 年輕的帝王一夜白頭,泣不成聲:


「糊糊,你個小混蛋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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