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嗤笑一聲：「你覺得有問題？真可笑。那明天再來一個人，也跟我說他覺得結果有問題，我怎麼辦？什麼都不幹了，就跟你們扯皮？」
「那為什麼連 4 班的胡建平都能拿獎學金？他成績都要墊底了啊。」
劉曉梅用筆在桌子上敲出一串「篤篤篤」。
「成績，成績，成績不是唯一的評判標準！怎麼不看看你的德育分呢？跟別人比差那麼多，還想要這個要那個的，哪來那麼大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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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獎學金肯定是按成績來排的。
但是我們學校非要整個德育分，這分數在獎學金以及入黨保研的綜合評測中有不小的佔比。
而德育分的獎勵和扣除又由很多不確定因素決定。
我還是不服。
「我的德育分就算不是特別高，但也沒多低吧。」
劉曉梅面無表情：「上次的運動會你沒有參加，所以扣了 30 分。」
運動會，不就是我請假做手術那幾天。
沒參加居然扣 30 分？
「劉老師，運動會之前沒說不參加會扣分啊？而且扣了怎麼不通知我呢？我又不是故意不參加。」
「沒說不代表沒有，這規定後來加的不行嗎？我成天忙得要死，沒有告知你的義務。自己的事情自己不上心你還有理了！」
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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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再聽不明白，我就是傻子。
絕壁是劉曉梅在裡頭搞鬼！
不聲不響悄悄扣我的分！
她又在我開口前搶先道：「這次我是明明白白按照規定和程序辦的，規定就要服從，你沒參加活動是事實，你找到書記面前也沒用！」
「那胡建平又憑什麼？他那個成績能拿獎學金？」
「別人的事輪得到你插嘴嗎？人家成績沒你好又怎麼了？別的同學懂得尊重老師，會做人會辦事！要我看，他比你強一百倍！」
狗屁。
系裡誰不知道，胡建平幹別的不行，拍輔導員馬屁的本事無人能出其右。成天梅姐長梅姐短，每次收假回來還要給劉曉梅帶點特產禮物，劉曉梅看他跟看親兒子一樣。
這小子也確實得了不少好處。
別人親人去世都請不了假，他卻因為要回家取電腦就能有四五天的假。
別的貧困生沒有助學金，他用著新款蘋果手機穿著上千的 AJ 卻能拿助學金。
「劉老師，我要求公開所有獲獎人員的綜合評定成績。」
劉曉梅躁了：「你咋不上天呢？名單由評定小組決定，院長負責，你不服氣也沒辦法。有這個時間不如回去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哪裡做的不到位。」
我現在可以百分之百確信，輔導員絕對是把我的名額給了胡建平！
公報私仇。
這我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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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立刻上網買了一大堆包裝盒。
飛天茅臺。
北海道海參。
馬來西亞燕窩。
智利進口車釐子。
還有 LV 的包，卡地亞的首飾，頂級貴婦護膚品……
包裝盒子看起來都跟正品一模一樣。
東西到了以後，我用提前準備好的東西把它們都塞滿。
不得不說，塞滿了還真死沉死沉的。
然後我就跟幾個舍友，每個人兩隻手都拎得滿滿的，大張旗鼓去了辦公樓。
其實學生給老師送點土特產啊啥的，很正常。
但我們提的這些，著實扎眼又誇張。
我就差把「我要去賄賂」幾個字寫在腦門上了。
我主動跟碰見的人打招呼。
「學長你也在這兒啊？我來找我們輔導員唄。」
「喬老師下午好！這個啊？給我們輔導員的！」
「楊老師您說什麼不可以？不會的，劉老師她就喜歡這個！」
我走到辦公室探頭一看。
很好，院裡所有輔導員都在。
而劉曉梅正打著電話，不知道又在訓斥誰，一副慣有的死人臉。
我連門都不敲了。
徑直走向劉曉梅的辦公桌，把所有東西「哐當」往桌上一放。
這陣仗把她嚇了一大跳。
東西太多了，桌上放不下。
「劉老師，這幾個我給您放地上吧。」
劉曉梅一臉懵逼：「這是什麼？你要幹嘛啊？」
我無比鄭重。
「劉老師，前兩天您不是讓我反思自己嗎？我反思了，我跟那誰比起來，確實在做人做事方面欠缺很多。我覺得您說的非常對！所以我痛定思痛，今天專程來找您彌補過錯，希望您高抬貴手，把我的獎學金和入黨資格還給我！」
辦公室裡一片哗然。
劉曉梅瞳孔地震。
她像火燒屁股一樣，猛地從座位上跳起來。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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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無辜：「您自己說過的話您忘了？」
所有老師都狐疑地看著我們這邊。
連門口都開始有人圍觀。
我舉起手機，放出了一段錄音。
「那嗶——（消音）又憑什麼？他那個成績能拿獎學金？」
「別人的事輪得到你插嘴嗎？人家成績沒你好又怎麼了？別的同學懂得尊重老師，會做人會辦事！要我看，他比你強一百倍！」
「劉老師，我要求公開所有獲獎人員的綜合評定成績。」
「你不服氣也沒辦法。有這個時間不如回去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哪裡做的不到位。」
為了照顧到辦公室裡所有人，我把手機聲音調到最大，又重復播放了兩遍。
「您自己聽，是您親口說別人會做人會辦事，讓我反思自己哪裡做的不到位。」
我指著滿滿一桌子東西。
「您看這次我做的到不到位？」
「你給我閉嘴！」
劉曉梅臉色鐵青，眼裡的怒火快燒出來了。
「我根本就不是那個意思！我說你這學生有完沒完？不給你獎學金你就鬧是吧？學校不是你家開的！不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此時門口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人舉起手機錄像。
「拿走拿走！你趕緊把這些東西拿走！」
她生怕被人誤會，著急忙慌地把桌上的那些東西往我手裡塞。
我撓撓頭：「劉老師您別生氣，是不是我準備得不夠啊？我家還有呢。要不您先打開看看唄。」
一個老師看不下去了。
「劉老師，趕緊讓你學生帶著東西離開，這影響太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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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響是不好。
但是已經晚了。
除了辦公樓不少老師看到我提著大禮，路上更是有很多學生也看到了這一幕，甚至還有人拍了下來傳到了學校的表白牆上。
短短半天時間，各種猜測和流言紛飛，全校轟動。
【某學院學生公然給老師送禮！】
【原來各種評選真的有黑幕！】
【太過分了！舉報！投訴！抗議！】
然後各種爆料隨即湧了出來：有吐槽自己的助學金被黑的，有吐槽輔導員有好事隻通知班委的，有吐槽學生會仗著和老師關系好暴力查寢惡意扣分的……
簡直稱得上是怨氣沸騰。
學校趕緊出面趕緊刪掉了那些帖子，各院緊急開會，要求所有輔導員命令學生不得在網上繼續傳播討論這件事。
最後我跟劉曉梅雙雙被叫到了院長辦公室，腳下擺了一排我那些「貴重」禮物。
院長讓我倆解釋。
劉曉梅已經開始渾身哆嗦了。
我不卑不亢道：「我隻是想要公平公正公開而已。」
院長指了指牆角的東西：「你自己都選擇用這種方式，談什麼公平公正？不論你的輔導員在工作上有沒有紕漏，你這樣做已經是嚴重違反了校規校紀！」
我咧嘴一笑。
「孫院長，我隻是替我爸給學校捐贈幾千支筆，不至於這麼嚴重吧？」
「筆？」
院長一愣。
劉曉梅也驚訝地抬頭。
我打開「茅臺」，裡頭果然塞滿了籤字筆。
我打開「LV」，同樣也是筆。
再打開「車釐子」，還是筆。
在院長錯愕的注視下，我從兜裡拿出蓋有我爸公司公章的公告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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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自動化院領導們：我司秉承社會責任和公益理念，致力於支持教育事業發展，決定向貴校捐贈總計八千支學習用筆，幫助廣大師生營造更加良好的學習環境。我司願與貴校一道，共同為培養新時代人才貢獻綿薄之力。】
「孫院長，這不是我個人送給劉老師的，是我爸公司捐贈給咱們院的，不違反校紀吧？」
我把公告函恭敬地遞到院長手上，又補充道：「我還沒來得及跟劉老師說裡頭是什麼呢，她就讓我趕緊拿走。」
院長盯著手裡的公告函沒說話。
劉曉梅惱了。
她再也不顧院長還在跟前, 又衝我大叫：「你就鬼扯吧！你爸捐的他怎麼不自己來！而且你要不是存心潑我髒水, 幹嘛要用這種盒子來裝！你就是故意使壞！」
我聳聳肩：「就一點學習用品, 我爸不好意思高調現身，你們如果不信可以給他打電話求證。我爸讓我送，那我就隨便找了幾個盒子來裝一下嘛。讓大家誤會，是我考慮不周。」
「劉老師, 您上次還用院長來壓我, 不許我再問獎學金的事, 那今天咱們就當著院長的面說清楚。」
她不安地看了眼院長, 對我咬著後槽牙低聲道：「就這一次你抓著不放, 你至於嗎？」
我打斷她大叫起來：「劉老師！您還要卡我的畢業資格審查和政審？！我到底哪裡得罪了您啊？」
「我沒有！你胡說什麼！」
劉曉梅氣得倒仰。
那天我跟劉曉梅在院長辦公室待了兩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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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親自出馬，劉曉梅把我的獲獎資格偷偷轉移給了胡建平一事果然屬實, 以及無故將我從入黨名單裡除名。
不僅如此，學校陽光平臺上突然出現大量投訴。
她已經一臉不耐煩：「讓你走聽不懂啊！院裡這麼多工作你替我做？假我是肯定不會批的，你就死心吧！趕緊滾，待這裡還嫌不夠礙眼是不是。」
「毒痔」樁樁件件，足以說明劉曉梅已經嚴重違背了教育工作者的職業道德。
院裡成立了調查小組，一周後, 關於劉曉梅的通報出來了。
【關於對輔導員劉曉梅同志嚴重違紀行為的通報批評及解除聘用決定】
【輔導員劉曉梅在日常工作中，多次採取不正當手段對學生施加壓力，濫用職權，嚴重損害學生合法權益，嚴重違背了《高等教育法》《教師職業道德規範》以及我校教職工行為準則。】
【經學校紀律檢查委員會審議, 報請學校黨委會研究決定，即日起解除與劉曉梅同志的聘用合同，予以開除處理。將其違紀行為記入個人誠信檔案, 上報上級教育行政管理部門備案。】
【全校教職工應引以為戒, 嚴格遵守教師職業道德和學校各項規章制度。】
至於我，在劉曉梅的調查結果出來以後, 我的獎學金終於回來了。
但是鑑於我本人在這次事件中，存在故意引導擴大不良影響的主觀行為, 入黨資格暫時取消，延後觀察, 以儆效尤。
我欣然接受。
一封檢討書加延後入黨, 換劉曉梅滾蛋，值了。
後來我還配合學校做了個澄清聲明, 表示絕不存在賄賂老師的行為, 學院方面堅決杜絕這種不良風氣。
劉曉梅抱著東西走人那天，我在辦公樓下見到了她。
她眼底一片青灰, 短短幾天憔悴得像老了十幾歲，看我的眼神能射出刀子。
劉曉梅正要張嘴罵人，我把手裡粉紅色的減壓球舉起來。
「劉老師, 這個送給你, 如果壓力太大就捏一捏。」
「什麼鬼東西我不需要！滾開！」
我笑著一捏，瞬間幾十顆小粉球從網格裡爆了出來。
「劉老師，你看這個像不像那天我給你看的東西？」
「嘔——」
劉曉梅這次真的 yue 了, 懷裡的箱子剛好接住她的嘔吐物。
我滿意地離開。
痔瘡切了，身心舒暢。
毒瘤走了，皆大歡喜。
本文完
